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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栎被伤寒这副听话又小心的样子逗乐了,弯了弯嘴角,声音也变柔和了些,“可以再多点。”
“我还想再跑一会儿。”伤寒把瓶子放在脚下。
橙色的透明液体在环保瓶里摇晃,像是这个时代下大多数人波澜不断的心境。
“那就再来。”陈栎伸手托扶住伤寒的手臂,单薄的青年已经有些摇摇晃晃,但脸上的表情很倔强。
伤寒艰难地又跑了一组,陈栎让他停下来,到按摩室里放松身体。
“不要心急。”陈栎对从按摩室里步履蹒跚走出来的伤寒说。
伤寒点了点头,他浑身湿透,脸色红白斑驳,很不好看。
他脱力地靠着墙边坐下,陈栎走到他旁边也坐了下来,他静听了一会儿伤寒的心跳,伤寒的心肺功能并不好。
“你可能需要更专业的训练师。”陈栎如实说。
伤寒似乎放空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动了动嘴唇,他的声音很轻,但语速很快,“我以前上过遗传学的课程,每个人生来都不同,基因特点会伴随一生,我没那么幸运,我家人都短命,即使活着也疾病缠身。”
陈栎从未听过伤寒讲家里的事情,他只隐约知道伤寒是他们中少数有亲属牵绊的人,所以总是很需要钱。
“你要是家里有困难,我会尽力帮你解决。”陈栎说。
伤寒摇了摇头,“我是个成年人,我要负担这些。”
“需要我帮忙就开口。”陈栎直言,他说话一向言出必践,但他尊重伤寒的选择。
“不需要。”伤寒拒绝得很干脆。
“需要就开口。”陈栎依旧坚持着自己的说法,并不因为伤寒的拒绝而气馁。
伤寒转头看了一眼陈栎,他和陈栎并没有什么私交,只是经常一起出任务,做为陈栎的“眼睛”,所以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可以完全理解对方一言一行所表达的意义。
但即使这样,他的故事从未告诉过陈栎,陈栎也从没讲过自己的事情。
他在社交这件事上非常麻木,除了反革之外,也只是与新来的那个小孩话多些。所以即使他很想问问陈栎消失的那一年半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言。
“回去休息吧。”陈栎先站了起来,然后把伤寒拉起来,拍了拍青年单薄的肩膀。
两人回到拳馆的时候,反革和毗沙门已经离开,烟枪靠在一边哈欠连天,听到门响动,像是只机敏的大狗似的,立即把头扭了过来。
陈栎打发了伤寒先回去休息,然后走过去问烟枪,“输了?”
烟枪眯着困倦的双眼,笑眯眯地说,“你猜。”
“一准输了。”
“我尊老爱幼嘛。”烟枪伸手揽过陈栎肩膀,熟练地在颈窝里蹭了蹭,银色的头发又顺又柔,一点都不扎。
“他和你说什么了?”陈栎问。
烟枪抬起头,他的眼神软乎乎的,带着一丝湿润的水气,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他找你有事,不然跟你比划有什么意思。”陈栎毫不客气。
“艹,你们都好伤人,明明以前我才是最贵的啊。”烟枪嘟囔。
“不想说就算了。”
“哎,没啥,他让我对你好,不要欺负你,不然他扒我的皮,”烟枪慢条斯理地说,“不都是你欺负我嘛。”
陈栎瞪了一眼烟枪,他知道反革绝不可能说这种话。
但下一刻他又动摇了,或许五六年时间过去,反革真的变了。但那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可惜珍珠早就死了。
“我都乐意的。”烟枪把陈栎抱得更紧,他困得睁不开眼睛,声音含糊,又软又低,听得人耳根发热。
陈栎转头在他脸边轻啄了一下,“困了,回家。”
烟枪笑起来,亲一口就能让他满足到不行,漂亮深邃的眉眼间全是笑意,厚厚沉沉地堆在那里,像甜蜜的厚奶油和蜂蜜混合在一起涂抹在上面。
“老大让咱们明天去一趟鬼地方,鬼跑了。”
陈栎“啊”了一声,有些惊讶,“跑了?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所以他让咱过去看一眼。”
“正好,我从小就好奇那地方到底有什么。”陈栎跃跃欲试。
烟枪笑着说,“那我只能舍命陪老婆了。”
陈栎猛地一肘子凿在烟枪肚子上作为回应,烟枪猝不及防,“嗷”的一声捂着肚子后退了两步,疼得直嘶气。
陈栎没理会他那几分真几分假的喊疼,径自往外走。
他想,一定是自己最近太给老烟面子,让他放肆到什么鬼话都敢往出说。
他越想越气,猛地一回身,把跟在后面的烟枪吓了一跳,当即又后退了一步,一脸惊恐。
拳头还没攥紧,看到烟枪这副样子,多少有点气不起来。
陈栎板着一张脸,沉声,“过来。”
烟枪知道陈栎没有真生气,连忙嬉皮笑脸地凑过来,“哎。”
“那是结婚之后的称呼。”陈栎严肃地说。
烟枪没想到是因为这个,他一把抓住陈栎的手,一脸惊讶混合深情,“只要你愿意,明天就结婚。”
陈栎面无表情接着说,“我们不能在法律意义上结婚,因为没有法律意义上的身份。”
“那什么时候…”
“所以你永远都不能这么叫。”陈栎冷冷地说。
烟枪顿时一脸哭丧。
第94章
次日上午; 伤寒把“城中孤岛”的资料发了过来,资料非常稀少,只有一些地理上的信息; 无法为种种传闻提供佐证。
烟枪摸了摸下巴,“需要带特效药吗?那还得回一趟基地。”
陈栎把装备包绑在腰上; 和肋差一并归在腰后,然后套上了衬衣; 衣摆遮掩,完全看不出他带了大量的装备。
“不回; ”陈栎说; “荒废这么多年的地方能有什么毒不毒的,顶多小动物咬你一口; 它们还怕尼古丁中毒呢。”
烟枪哭笑不得,“那可是‘鬼’住过的地方; 充满了未知的恐惧啊。”
“那你知道带什么管用?”陈栎怒道。
“好吧,”烟枪举起双手表示投降,“我不知道,对不起。”
“不客气; 你还有什么提议,我一并否决。”
“没了,你说了算,”烟枪弯腰把陈栎装悬停翼的袋子背起来; 又说; “你的装备包要不要一并给我。”
陈栎不解; “为什么?”
“你腿还没好; 我心疼嘛。”烟枪笑嘻嘻地说。
陈栎穿上外套,把一些薄树脂刃片塞进夹袋里——这是他的子弹。
他随口说; “你怎么不连我一起背上。”
“可以啊。”烟枪眼睛一亮。
“扯淡,少把我当废物。”
“唉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走吧。”陈栎伸手揉了一把烟枪的银发。
狗毛真软。
***
泥土巷子。
中心城寒风萧瑟,霜冻遍地,这里却仍然温馨而暖和,空气中弥漫着炭火和花香的味道。
中心城能闻到炭火的地方大概只有这里,曾经有一家合成香薰公司不远万里跑到这里来为他们的复古系列取材炭火的气味,再用化工合成出来,结果销量大型滑铁卢。
老妇人将一把木材的边角料丢进了燃烧的壁炉里。她的壁炉看上去至少使用了五十年,内壁全部都被熏黑了,铁雕花被木炭的油脂烤得油光发亮。
t好奇地盯着壁炉,毕竟在这个时代,壁炉这种东西比起作为取暖设备,更像是一件收藏品、古董。
老妇人却真的拿它来烧木炭,并且非常暖和。听说她是从环保袋厂买来木材的边角碎料,再自行加工成木炭。
“呛得慌?”老妇人问。
“不呛。”t笑着说。
“我下午去发赈济品,你要一起来吗?”老妇人又问。
t想了想,摇头说,“不,我不应该站在那里。”
老妇人理解他的想法,并不强求,她的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那种复杂让她年轻的双眼好像瞬间苍老了许多。
“老师,我肯定不属于这里,”t把笔尾叼在齿间咬了一会儿,“但我好像也不属于那里,我不知道自己该站在哪里。”
老妇人托住自己的下巴,缓慢地抚摸着自己的下颌缘,她的皮肉早已输给了岁月,开始下垂,但那双眼睛依旧明亮。
她沉默地摸了一会儿,对t说,“人不一定非要属于一个地方,我们可以留在河边的村庄里,也可以不断地攀登山峰,即便山顶只有雪水。”
t摇了摇头,“很多人没有选择的机会。”
“他们很可怜,”老妇人说,“但你有机会,为什么要错过,就因为可怜他们?”
“老师,是否一个普通人的声音永远不能响彻这个国家?”
老妇人又摸起了自己的下颌缘,她在摸岁数给她带来的刻痕,像是在用这沉淀了一百三十多年的思想来思考。
“很可惜,我觉得不能。”老妇人如是说。
t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蓦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如果一个普通人被推上世论的波顶,那他已经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符号,或者是很多人,”老妇人平静地说,“他会被裹挟着,成为承载他人利益的容器。”
“我不明白,也不同意。”t说。
“这个国家有上亿人民,声量叠加一定能喊醒这个时代。”老妇人说完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时放在桌上的人鱼摆件突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乐曲,老妇人脸色一变。t以前并不知道这件样式古朴到有些幼稚的摆件实际上是一个警报器。
老妇人一把抓起了摆件,看了一会儿,又放下了,她无可奈何地吐了一口气。
“需要我回避吗?”t问。
“已经到门口了。”老妇人指了指紧闭的厚木门。
果然下一秒,门被敲响。匀速敲了三下仅仅代表礼貌而不是询问,不等老妇人回应,门就被推开了。
中午灿烂却没有任何暖度的阳光卒然照了进来,让来者的身影看不真切。
但能看得出其中有一个极为高大的男人,像座铁塔一样,进门甚至需要弯腰。他打开了门,然后低着头用身体将门抵住,让另一个人缓步踏入屋门。
门被合重新上,来者们的模样变得清晰。除了那个高大得过分的男人,还有一个老者,穿着灰色的细绒毛衣和笔挺的黑裤,高大男人怀里抱着他刚刚脱下来的外套。
老者也不打招呼,直接坐在了t和老妇人的对面。t不认识这位老者,但老者在看到他时,表情却变化了一瞬,下一秒,老者把表情变成了轻佻和狎玩。
“丛帅,很久不见。”老妇人脸上的和蔼亲切荡然无存,她面无表情,显得淡漠而疏离。
“久年不见,夫人。”丛元帅微微一笑,“这位是令公子?”
老妇人摇了摇头,她在t肩头推了一把,“干活去。”
t连忙站起来,不再碰桌上的东西,对丛元帅慌慌张张地点了一下头,就要离开,却被丛元帅叫住了。
“小家伙,你多大年纪?”丛元帅问。
“十九。”t偷瞄了一眼老妇人的表情,表现出一副怯生生的样子。
“十九,不错,如果是植物,那是长绒毛的年纪,”丛元帅显然并不在乎这样轻佻的言行会不对自己的形象造成影响,“再过几年就会变得扎手,就不能要了。”
t不说话,一味地低着头,瘦幼的身躯似乎因为惧怕有些摇晃。
“你喜欢礼服裙吗?你的腰身很合适穿。”
丛元帅的话已经非常露骨。
t抬起头,他看着丛元帅,尽管眼中有藏不住的慌乱情绪,但是骨子里的脾性让他无法就此忍受。
“抱歉,我不穿礼服裙,会让我站不稳。”
丛元帅微笑了一下,他的笑容却没有半分长者的和蔼,充满阴寒,“不错,有趣的小孩。”
“走吧。”老妇人又推了一下,t抓起自己的小背包,飞快地跑出去了。
“这是你的新学生?”丛元帅问。
“不算,帮我打扫杂物的小子。”老妇人说。
丛元帅促狭地笑了一声,“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虫子。”
“你已经结了那么多次婚,家里都是出身名门望族的如花美眷,为什么会对一个穷小子感兴趣。”老妇人语气平散。
“我认得他。”
老妇人有些惊讶。
丛元帅让一旁的高大男人出去弄茶水,他对老妇人说,“敏哲,你没必要和我装傻吧,咱们都认识快五十年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只小虫子的男人是梅篆。”
老妇人微微蹙眉,“我不认识什么梅篆,他是谁?”
丛元帅盯着老妇人的眼睛辨别老妇人是否说谎。沉默的气氛让人不适,尤其是在丛元帅这个带着绝对威压的男人的注视下,但老妇人巍然不动,平静地回视着。
“好吧,没什么。”丛元帅收回目光。
“找我什么事?”老妇人说,“还是几十年前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