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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你家还剩几头牛?”
“五百多头。”
“……”
“还有一千多只羊。”
“…………”
“牛皮,大户人家。”付晟屿伸出大拇指说,“那你有智能手机吗?”
“有。”
“借我玩玩呗。”
“下课吧,还上课呢。”
“你怕傅老师没收你手机?”
丹增尼玛说:“不是,傅老师人挺好的,你别欺负他。”
“……”
付晟屿看了一眼讲台上的傅谨言,他在闷头写什么东西,根本不像管东管西的班主任。
“我长得很像欺负老师的人?”
丹增尼玛给他示范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演。
“……行吧我以前是,但我来改邪归正的。”
付晟屿就是觉得,傅谨言的气质有点独特。
动作收敛端正,还有一丢丢的笨拙温吞,眼神极少和人对视,好像随便一句玩笑都能让他害羞似的。
初出茅庐的乖乖仔,未经风霜的腼腆。
但他的衣着言谈,又像是村里的老干部。
试问哪个年轻人会用按键老年机,还随手带一个金属保温杯?
下了晚自习,傅谨言本来准备直接回家的,但他想起校长的嘱托,对新同学多多关照。
他容易心软,因为他深切体会过进入一个陌生的环境,被人排挤,孤立是什么感觉。
傅谨言折返回来,到教室门口观察。
新同学正拿着不知道谁的手机打游戏,身边簇拥着好几个男同学,大喊大叫。
“追他追他!”
“五杀了五杀了!”
付晟屿轻描淡写地接受一众崇拜的目光。
“要不是这手机卡,他们撑不过十分钟。”
很显然校长多虑了。
他自在得像是一只掉进米缸里的鸡。
第4章 这小孩儿要是个哑巴多好啊
这是付同学第一次住寝室,学校统一熄灯就寝,付晟屿在铁架子床上辗转反侧,然后吊在床边上,脑袋伸出去。
“丹增同学,睡了吗?”
丹增尼玛哑着声音回答:“没有,你在上面野猪拱地一样,我睡不着。”
“你那包辣条没过期吧?”
“不知道啊,你问小卖部老板去。”
付晟屿肚子一阵翻江倒海,咕噜咕噜叫。
他套上外套爬下床往外面冲。
……
傅谨言批改完最后一本作业,整齐后放在书桌一角,准备关灯睡觉时有人敲门。
打开门,是那个闹腾的城里小孩儿。
他看样子是来得急,没戴帽子,碎盖儿头,乍一看挺精致的。
“哥,我想拉……噗噗。”
傅谨言迷惑了一秒钟,看他满脸通红还流着汗就明白了。
他一定是刚来学校,迷路了。
“厕所在教学楼出来拐一个弯再下坡。”
“我去过公厕了,没敢进去。真不是我不克服困难,我就没见过这么大的蚊子,我刚到门口就扒我身上嘎嘎抽血,我要上个大号出来指定干巴了……”
付同学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手舞足蹈比划。
他回想那个旱厕,还嘴唇哆嗦,心有余悸。
“我问了,全校就您的房间带洗手间,哥,救命……”
傅谨言不想让他进入自己的房间。
但校长说,城里小孩嘛,是娇贵一些。
傅谨言拒绝不了他哀求,正如拒绝不了那只眼神无辜求抚摸的大金毛。
“谢谢哥!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我回头给您当牛做马,任你鞭打……”
付同学挤进去,直奔洗手间。
傅谨言坐在餐桌前等了一会儿,付同学出来的时候神情明显轻松了许多,跟街溜子一样参观了起来。
“哥,你宿舍这真不错,干净卫生。”
这是校长对下乡支教老师的优待,一室一厅带厨卫,还置办了小家电。
付晟屿跟自己家似的,打开冰箱门拿出一盘西兰花炒肉。
“能吃吗?”
傅谨言觉得这个提问是多余的,因为他已经捏了一块肉往嘴里送了。
“冷的,剩菜。”
傅谨言把盘子抢过来。
他怕小孩吃坏了肚子。
付晟屿砸吧了下嘴,可怜巴巴地望着傅谨言。
“家里还有吃的吗?哥。”
“你没有吃晚饭?”
付晟屿想了一下说:“辣条算不算?”
傅谨言提醒他:“学校有食堂。”
“那是人吃的?我已经发了毒誓,我付晟屿就是饿死,也不会吃食堂里的一口饭!”
傅谨言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根本没体验过一丁点生活的艰苦,完全就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少爷,家里肯定把他当小皇帝宠的那种。
这节目组很有问题,短短一个月怎么可能让他变得吃苦耐劳?
除非他基因突变。
傅谨言没有照顾小孩的经验,以前妈妈是怎么做的……傅谨言转身从冰冻层拿出一袋饺子,烧开水下饺子。
付晟屿叠着手臂端正坐着,他上幼儿园小班都没这么乖巧过。
他的视线落在餐桌上的一个东西上,这世界上还有比保温杯更自带中老年气质的吗?
有,一个茶缸。
那种搪瓷茶缸,付晟屿只有拍戏才见过的道具。
他不理解,长得挺现代的一年轻教师,为什么生活习性仿佛刚刚出土。
“熟了,吃吧。”
一盘热腾腾的饺子搁在面前。
拿到饺子,付晟屿就开始狼吞虎咽,烫得龇牙咧嘴。
傅谨言看他吃东西,想起自己中学受到霸凌,中午的饭被校霸同学抢走倒掉,他每天回家吃晚饭的时候,就是这样狼吞虎咽。
“哥,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饺子。”
付同学填饱肚子,感动得热泪盈眶。
“吃完回寝室。”
“别急嘛,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付晟屿如果还在海城,这个点他应该刚刚打扮好准备出门。
“明天还要上课。”
听到这两个字,付晟屿脑袋一抽。
“哎呦我操……”
傅谨言看他捂着头,连续喘了好几口气。
“怎么了?”
“头疼,哥我得躺躺。”
“你……”
付晟屿跌跌撞撞进了他的卧室,倒在了他的床上。
傅谨言满眼绝望。
他很不喜欢被人侵犯私人空间,但付晟屿一天之内什么都做了。
上了他的洗手间,用了他的餐具,在他的被子上打滚,白天被口水打湿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洗。
真是……一团乱麻。
要不是付晟屿的脸色苍白,傅谨言一定觉得他为了不回寝室,故意装病赖在自己床上。
“你现在什么感觉?”
付晟屿喘了几下好不容易缓过气来。
“天旋地转的,头疼胸闷,浑身难受。”付晟屿哼哼唧唧道,“哥,我是不是被蚊子抽贫血了?”
“你只是高反了。”
这是刚来高原多数人都会有的反应,一般和感冒差不多,也有严重的情况。
“我身体倍儿棒,感冒都不多,怎么会高反?”
傅谨言问:“你剧烈运动了?”
“从寝室跑到公厕,再跑到你这儿算不算?”
“今天洗澡了吗?”
付晟屿以为他嫌弃自己躺他的床。
“洗了,哥,我不脏,不信你闻闻我身上臭不臭。”
“我不闻。”
他扇了扇自己的衣服,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道扑鼻。
意外地,傅谨言觉得气味不错,他对香水一无所知,只觉得像海水沙滩一样,挺符合这个年纪小孩开朗热烈的气质。
傅谨言不说话,这孩子咋咋呼呼的,百无禁忌,不高反才怪。
高反跟身体素质没关系,甚至越常锻炼的人越易犯,所以初来高原,不能剧烈运动,最好也不要洗澡,这是常识。
“哥,我能不能在你这里留宿一宿?好吗好的,哥你真是一个好人。”
付晟屿自问自答,已经翻身一卷钻进了被窝。
傅谨言猝不及防。
“我只有一张床。”
“没事儿,咱俩一起睡,这被窝这么大,咱俩在里面打滚都行。”
傅谨言是绝对不会和陌生人一起睡觉的,从来没有过。
他转身去抽屉里面找药,希望小孩吃了以后痊愈,然后赶紧滚回寝室。
但是,高反药吃完了。
傅谨言把空盒子扔进垃圾桶,发了一会儿呆。
再看付晟屿时,人已经睡着。
小孩儿轻轻抿着嘴,鼻子高高的,五官里透着被娇惯的稚气,但英俊已经初具雏形。
校长说他是个影视明星,不得不承认,老天爷并不公平,有些孩子就是得天独厚。
这一刻,仿佛世界都安静了。
要是这小孩儿是个哑巴多好啊。
傅谨言心想。
第5章 他很喜欢这个味道
傅谨言站在床边挠头。
妈妈从来没有教过他,如果有人强行闯入他的地盘,该如何把对方赶出去。
而且,他也不擅长照顾小孩儿。
傅谨言套上老式西装外套,戴上口罩鼓起勇气出门了。
出门前,傅谨言看到付晟屿四仰八叉躺床上,这小孩儿手长脚长,一只脚还露在外头,傅谨言扯了扯被角,把他的脚也盖上,被子长度刚好,他要是再长高一丁点儿就不行了。
傅谨言轻轻把门关上时,付晟屿一只眼睛睁开了,然后坐起来探头探脑。
付晟屿高反是真的,但睡着是假的。
他就是想赖在这里。
付晟屿头一回因为撒谎,而良心遭受谴责。
“傅老师去哪里了?他不会因为被我霸占了床,露宿街头吧?”
好在他的良心不多,等了一会儿就真的睡过去了。
对于正常人来说,去一趟药店如呼吸一样简单,但对自闭症患者来说,这是一次冒险。
拿着木剑的勇士傅谨言,穿过危险的森林(十字路口),躲过野兽的眼睛(红绿灯),最后抵达了关押高反药的城堡,等待巫婆(顾客)离开的时机,最后成功击败恶龙(收银员),成功营救了红景天颗粒。
傅谨言走出药店的时候呼了一口气,露出一丝胜利的微笑。
……
半夜醒来的时候,付晟屿的手摸到一团毛茸茸。
是傅老师的头发。
他就这么趴在床边睡着了,床头柜上有一杯水,和一盒红景天颗粒。
这一刻,付晟屿将他排进世界上最温柔的人前三甲,而且保二争一。
暖黄色的灯光下,傅谨言的睫毛落下浓浓的剪影,像哈利波特骑着扫帚在付晟屿的心尖上飞,挠得他心里痒痒的。
付晟屿咽了一下口水,怀着罪恶感,慢慢地俯身下去,贴到了傅谨言的脸侧……
他耳语问:“哥,你睡着了吗?”
傅谨言抬起头,揉了揉瞌睡的眼睛。
“哥,你还是上床来睡吧。”
“你睡吧。”傅谨言又说道,“把药吃了。”
付晟屿吞了药片之后,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哥,我要跟你表……那个坦白。”
“嗯?”
傅谨言偏了偏头,认真听他讲话。
付晟屿惭愧地说:“我骗了你,你出门那会儿我没睡着。”
“哦。”
付晟屿捂着心脏说:“哥你人真好,我爸都没给我盖过被子。我的良心受到强烈的谴责,如果我不坦白,我感觉我的灵魂都肮脏了。”
“嗯,好。”
傅谨言听校长说了,付晟屿同学在网上的风评不太好,而且回松木镇听他讲了一路的脏话,傅谨言预想了他会很难相处。
到目前为止看来还好,至少知错就改,除了自来熟,娇气一些,还闹腾了一点,没什么大毛病,一口一个哥哥的,挺有礼貌。
“哥,还是你睡床上吧,我来趴着。”
付晟屿已经跳下床了。
傅谨言摇摇头:“你好了就回寝室吧。”
付晟屿立马捂着脑袋:“我没好,我头痛死了。回寝室我睡不着,硬板床硌得腰子疼,我这辈子都没睡过寝室,而且这会儿寝室肯定已经关门了吧?”
傅谨言觉得好笑,你这辈子才哪到哪,高中毕业证都没拿到。
傅谨言还在想着自己将就一晚,付晟屿已经把他横抱起来了。他眼睛瞪圆,浑身肌肉僵硬,被付晟屿放到了床上。
随后付晟屿也躺到他的旁边。
傅谨言挣扎着要起来,却被付晟屿盖被子压下去。
“哥,你的床挺大呀,够咱两个睡了。”
傅谨言眼睛都直了:“我……不习惯。”
“你怕我打呼噜?”
“不是。”
“哥你放心,我不打呼不磨牙不梦游不放屁……呃我尽量少放,争取不放。”
根本不是这种问题。
傅谨言不能和别人肢体接触,他不自在。
“你不能碰我。”
付晟屿支着脑袋,好奇地问:“为什么?你睡觉不夹东西吗?我跟我发小睡觉我就夹他,没人我就夹枕头,夹被子。”
“不。”
“好吧。”付晟屿妥协说,“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