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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会思虑她的家族,也不会与他有利益上的算计。
她的眼里只有他。
这都是他过往三十多年间不曾得到过的。
“圣上这话说的,难道桑桑在圣上身上还不够花心思吗?”
洛桑觉着,她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殚精竭虑了。
她做梦都怕自己再说错话。
皇帝看着她一张一阖的唇角,晦涩难明。
“可以再多一点…”说着,皇帝俯身又去寻洛桑的唇。
她的唇瓣总像是掺了蜜一般,怎么都叫人要不够。
皇帝这一吻占有欲十足,叫洛桑几乎喘不过气来呼吸。
“可桑桑也想…也想能陪着圣上出席宴席…不…不想一个人…”
像被藏起来一样。
她喘着气,啜泣良久,攀着皇帝的肩膀,方才又说了自己的原因。
皇帝看她这幅可怜的模样,也是心头被触动了一样。
罢了罢了,是他拉着她来到他身边,总不能这点小事都不答应她。
皇帝抬手将她眼角的泪擦去,才点头应下她的要求。
“不过,最近皇后都在为她外甥的婚事忙碌,若是不愿见你,也别想太多。”皇帝补充道。
皇后外甥…的婚事…吗?
听到这里,洛桑的眼里忽而闪过一些别样的情绪。
“是昨日那位大人吗?”
她知道自己不该问这些,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脱口而出。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是桑桑失言了,桑桑不该问的。”
她垂着头,赶紧给皇帝整理衣裳,想把这句话揭过去。
皇帝却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桑桑很聪慧。”还夸她来着,
洛桑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接。
“那日皇后说要将怀远将军家的女儿指给阿介…”
皇帝顿了一下,垂眸只见洛桑还规规矩矩地在认真扣他的腰带,才继续说道:
“但朕还是希望赐下的婚事,男女双方都是愿意的才是。”
洛桑没想到皇帝还会在意这个。
只是她还来不及回一句,就又听到皇帝在她耳边问道:
“桑桑昨日也见到了阿介,桑桑觉着阿介是不是闺中女子会喜欢的样子?”
“什么?”洛桑是真的困惑了。
一抬眼,连眼睛都睁得圆了半圈。
她沉默不语片刻,倒是真的很认真在考虑这个问题。
“会吧…”洛桑真的有很认真在想,“那位大人年轻有为,也长得好,自然是受姑娘家喜欢的。”
她不会用什么文邹邹形容风度翩翩的词语,对她来说,长得好这三个字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章
洛桑答得这么认真,倒是把皇帝逗乐了。
他原本以为,这姑娘会说出一些,她当时没仔细看这类的理由。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姑娘是真的心眼有点缺。
在他面前,年轻有为这四个字都敢说出口。
不得不说,洛桑属于有点心眼,但着实不太多的人。
她大概率要过一会才能回过自己话里的不当之处。
“那桑桑觉着朕是该赐这个婚?”
什么…
她话里有这个意思?
洛桑糊涂了。
看她愣住了许久,皇帝才抬手摸了摸她的鬓发。
“无事,收拾收拾去见皇后吧。”
也是,她知道什么。
她哪里知道一门婚事背后的世家利益交错,朝堂文臣武将的互弈。
他又何必真的把这问题放在她面前。
洛桑莫名其妙。
她赶紧皇帝说话没说完,好像只说了一半。
但是她又完全摸不到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毕竟她只觉着高门大户之间,门当户对也就如此。
皇后的外甥和怀化将军之女,听着就是挺合适的。
但是皇帝给她的感觉就像这门亲事他不看好一样。
难道…
是皇帝自己喜欢怀化将军家的女儿,然后皇后发现了,不想让那姑娘进宫,就故意把那姑娘指给自己的外甥…
想到这里,洛桑的脚忽然顿住了…
那她刚才说人家年轻有为…是不是不合适?
毕竟皇帝年纪辈分可都比那人大。
洛桑反应过来了一点,但又没有完全理解。
…
明安宫外。
洛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皇后娘娘的那位锦衣卫外甥。
不过,二人之前虽有过两面之缘,但这还是洛桑头一次这么清晰地看到他的模样。
眉骨深邃,明眉皓齿。
忽略脸上写着生人勿近外,可以说的上是一位意气风发少年郎。
就是这样一位,听说还未到二十及冠。
洛桑是很难想象,这样的年纪,竟然已经成了锦衣卫里的话事人。
“大人。”
洛桑方才还在犹豫着要不要给他问个安,梅香便在后面扯扯她的衣角。
那她大概是需要全了这个礼数的,毕竟人家是有品阶的锦衣卫。
洛桑上前一步,与他恭敬地福身行礼,沈介却只是简单的向她抱拳示意,便侧身过去。
感觉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气氛竟然在这艳阳天竟然有些冷。
洛桑对这样的反应倒也没有太过意外,毕竟这人是皇后的外甥,想来应当也是天然就不喜欢她的。
只是站在皇后殿外,洛桑多少有些焦虑和急促。
抿了抿唇:“想起来我还未曾好好谢过大人先前的…帮助。”
她原本想说恩情或者相助之情?可细想一下,好像他们也没到恩啊情啊的地步,就换了一种说辞。
沈介却在此时眸光微动,脸色似乎更不好看了。
“是卑职的职责。”半天,沈介才憋出这么一句话,只是眼神依旧只是望着前方,并没有看向洛桑。
完全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这人好冷,这是洛桑的第一反应。
以后得离他远一点,这是洛桑的结论。
她小小地后退了两步,下意识觉着应该离这个男人远一些。
只是低头挪步时,余光却感觉到了一丝凉气。
她抬头,却发现并没有任何异样。
也是,他看她做什么。
但还是好奇地问了问她身后的梅香:“刚才可有人在看我吗?”
要不是洛桑还不知道沈介的全名,估计就直接问出来了。
梅香摇摇头,不清楚洛桑话里的意思。
洛桑还是带着点狐疑,却只敢偷偷地拿眸光看一眼沈介。
沈介还是如同守职的禁卫一般,站在原处,一动不动。
好生奇怪。
在殿外等了须臾,明安殿内出来一嬷嬷径直先朝着沈介走去。
言语中颇是恭敬:“沈大人,皇后娘娘宣您进去。”
沈…?是在叫这个人?
还未等洛桑从一个沈字中反应过来。
那位嬷嬷已经转向走到了她的面前,只是面上忽然就没有了方才那样的和气。
“外面天热,皇后娘娘也叫老奴让娘子进屋,不然等娘子再在殿外晕过去,到时候又成了皇后娘娘的不是。”
她语气尖锐,听得洛桑很是不舒服。
“不敢。”但她学乖了。
洛桑低着头,才在那嬷嬷的眼神示意下,跟着进了殿内。
但此时,她满脑子都是,沈这个字。
不知不觉,竟觉着手脚都悬浮了起来。
她偷偷试图去看前面男子的背影…
眼睛却在这时候模糊了起来。
怎么会?
不可能。
一定只是同名同姓,前面这位可是皇后的外甥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小的更新…(心虚)
但后面的更新都会是3000字以上每章了(我保证)
第14章
洛桑没读过什么书,真要说的话,也不过只是些微识得几个字,但就这么几个零星的能认识的字也都还是后来嬷嬷教她的。
以前,她只知道桑树叫做桑树,但要说具体的“桑”字““树”字长什么样,怎么写,她都是不知道的。
阿介的名字也是如此,她只是叫惯了而已,其实根本不知道那些字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后面认识的字,都是她进了宫才慢慢学会的,但她启蒙晚,又学得断断续续,零零碎碎下来,她大概就认识个五六百个字。
会写的,大概只在二三百之间。
但是其中…唯一不同的,是一个沈字。
那时他们都还小,她只觉着阿介那手腕间的伤疤着实令人难受,她想象不到,小小的一个人,是怎么忍受当时扎在皮上的痛的。
阿介他个子小小的,会在她问他痛不痛时,倔强地摇头,告诉她,他不痛的,让她不要难过。
他们就是这样,相互安慰着度过了八年。
记得,有一次她偶然间经过一座府邸,很是气派,她不由多看了几眼,然后,在看到府前挂着的牌匾时,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觉着上面的图案和阿介手腕上的疤长得一样。
为此,她还拉过阿介到前面亲自比对了起来。
她以为她发现了什么,拉着阿介就去敲门。
可是那时她十二岁,阿介十岁。
两个孩子,很快就被管家的赶了出来。
他们嘴里骂骂咧咧,让他们别脏了他们的地方。
她拼命地想解释,但其实她自己都不记得她想说什么,只一直拉着阿介,想要给他们看他手腕间的疤痕。
或许那时候,她就以为阿介是他们家走丢的孩子。
她不记得她当时到底说了什么,但她始终记得那群人当时看她和阿介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堆垃圾,也想是在看一个笑话。
他们什么也没和他们说,就把他们关在门外。
她和阿介就这样又是孤零零地站在街上。
寒风刺骨,他们握着的手更是毫无温度。
后来,还是一个好心的夫人看不下去,将他们叫到一旁。
她很难受,哭得上气不接下去,嘴里念念叨叨,不停地重复叫那夫人看阿介手腕处的伤疤,也不知道说清楚了没有,
但也是那时,她才知道,那不是一个图案,那是一个字。
一个“沈”字。
“那阿介就应该是这里的孩子才是啊。”她倔强地重复着。
“傻孩子。”那夫人只是蹲下来,看着他们摇摇头,语气温柔,“可这世上姓沈的人家多了,我在这里住了好些年,也未曾听说这家人有丢过孩子。”
意思就是,阿介还是没找到家人。
她听不太懂,但却记住了,那是一个字,沈字。
那也是她认识的第一个字。
…
记忆回笼。
洛桑已经跟在沈介身后踏入了明安殿中。
殿内的香炉燃着沉香,一袅一袅地萦绕在皇后身侧,沈皇后扶着额枕在坐榻上假寐,听到侍女在她耳边通禀,才悠悠抬眸望了一眼。
视线只擦过洛桑,就落在了沈介身上。
“阿介来了啊。”皇后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让他坐在一侧,但并没有搭理洛桑。
皇后的声音将洛桑从回忆里拉了出来,她才意识到她已经来到了皇后面前。
猝不及防,她才“噌”一下跪了下去。
完了,她好像又没做对。
洛桑乖顺地低着头,给皇后请安,却没注意到一旁沈介的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掠过她。
眸子里意味不明。
但他掩饰得很好,便是皇后在与沈介说话,也未曾发现半分。
皇后就这么晾着她,只在一旁与沈介说话。
可能是碍着她这么一个外人跪在一旁,皇后也没提沈介的婚事,只在一旁与他话家常。
说了什么,洛桑没怎么细细听,她只是不由得又想起了那日。
她是趁着那群人要他们沿街乞讨时才偷偷拉着阿介去的那个沈府门口,结果可想而知,他们两个那日又没有乞来多少铜板。
那们那日夜里免不得又是一顿毒打。
待到半夜,他们两人才得空依偎在破房的角落取暖。
她也是那时侯才发现到阿介好像很不舒服。
果然,自从阿介稍微长大后,每次挨打,他都会挡在她的身前。
不论是拳脚还是棍棒…他都会连眼睛都不眨地替她挡下来。
他自己也还是一个十岁的小孩,连个头都比她小。
“痛不痛啊?”她又是不争气地哭了。
一边哭,一边想给他吹一下伤口。
每当这样的时候,那时也才不过十岁的阿介,就会小心翼翼地抬手擦掉她眼角的眼泪。
她还看到,他每次给她擦眼泪之前,手都会先不停地在身上擦干净,好像总是害怕会弄脏了她。
“阿姐,我不痛的。”阿介摇摇头这样安慰她。
她也是后知后觉,那时才看到他的手腕处出现了红红的一圈印记。
她想起,白日里,阿介其实不想去沈府的,是她非要拉着他过去。
也是她一直自顾自地拽着他的手腕给别人看。
那时,他一定被她拉着很疼吧。
是她害阿介被沈府的仆从打,被那群人打。
她总是做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