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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修木盆的春星阿爹也停下手,转头朝这边望来。
“不行吗?”春星忐忑道,“我觉得我不是很笨,应该可以学会。”
“你当然不笨。”程垚笑道,“我从前就想教你识字,可是……”他看向春星老爹,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
“你想教我识字?!”春星又惊又喜,转而又看向自家阿爹,“爹,是你不让公子教我?”
春星阿爹敲了敲烟袋子,咕哝道:“没用。”他因为天生是个结巴,怕人嘲笑,向来寡言少语,说话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
春星跺跺脚,气得想哭:“谁说没用,认字就是好!阿勒姑娘是荒原人,祁将军还特地请先生来教她呢。”
春星阿爹用烟袋指了指程垚,又道:“忙!”
程垚明白他的意思,笑道:“我也没那么忙,教春星的功夫还是有的。而且现下正在弄识字教案,若你首肯,我便拿这个识字教案来教她,也好看看成效如何。”
春星欢喜地直点头,期盼地看着阿爹。
春星阿爹看看自家女儿,又看看自家公子,只得无奈道:“不许……打扰。”
“我不会打扰公子的。”春星喜道,转头看向程垚,“我爹肯了,公子你什么时候开始教我?”
“就从今日开始!”
程垚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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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头,车毅迟穿着蓑衣,带着斗笠,挟着一身雨丝,乐呵呵地来取酒。祁楚枫正用饭,便命丫鬟添一副碗筷,让车毅迟坐下一块吃。
“再拿两个酒盅。”车毅迟脱了蓑衣交给家仆,笑道,“将军,咱们可有日子没喝两口了。今日一块儿尝尝这酒如何?”
这些日子以来,祁楚枫一直将自己绷得很紧,丝毫不曾放松过,闻言迟疑了一瞬。
车毅迟道:“树儿和云儿都回家去了,我把酒拎回去,也找不到人呀。”
祁楚枫好笑道:“你老车想喝酒,还怕找不着人吗?”
“就喝半坛子,绝不多喝。”车毅迟笑道。
祁楚枫没奈何,笑着朝丫鬟点了点头,示意她去拿酒盅来,又吩咐道:“把酒温一温。”
车毅迟坐到桌旁,摆手道:“不用热,这都开了春,不冷。”
“上个月是谁胃疼,疼得身子都直不起来,连马都上不去?”祁楚枫揶揄他。
“那是……意外、意外。”
车毅迟打了个哈哈,试图蒙混过去。
“先吃点菜垫垫。”祁楚枫举箸给他挟了菜,又问道,“你老寒腿怎么样了?给你泡脚的方子可有天天泡?”
“有!”车毅迟满口应道,“小兔崽子们天天逼着我泡脚,不泡不许睡觉。”
祁楚枫满意地点了点头。
丫鬟端来温好的酒,车毅迟起身接过,亲手替祁楚枫斟上。
“上回从军师那儿拿的雪酒不错,”他貌似不经意道,“就是坛子小了点,不经喝呀。”
祁楚枫抿了口酒,没接话,目光看向院中,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透进来些许寒意。
“将军,你知道当兵的最怕什么吗?”车毅迟看着她。
祁楚枫心不在焉,也没多想,随口道:“冬日里进荒原?”
车毅迟笑着摇摇头:“那最多就是身体遭罪,他们最怕是——人来了,人又走了。”
心里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祁楚枫抬眼看向他,车毅迟一脸慈爱地看着她。“咱们衡朝的兵役以五年为期,军中关系再好的生死兄弟,也终有一别。”
祁楚枫满饮了杯中酒,然后笑了笑道:“老车,你不用来劝我,这些道理我能不懂吗?”
“将军打小就聪明,道理自然是都懂。”车毅迟笑道,“可人不就是这样嘛,懂归懂,可在心里就是过不去。”
祁楚枫勉强一笑,嘴硬道:“我哪有过不去,月臣在或者不在,我都是一个样儿。他走了,我便连将军的活儿都干不好,若是被他知晓,岂不是更瞧不起我。”
车毅迟一听这话便明白了,这些日子祁楚枫装着若无其事一切如常,原来是心底里一直憋着口气。
“军师不是那等人,将军莫要说赌气的话。”车毅迟道,“我知晓将军心里难受,我老车在北境数十年,也送走了许多人,有的是生离,有的是死别,这心里头的难受劲儿,我懂!”
祁楚枫替他斟了杯酒,似在问他,又似在问自己:“……是不是久了,就能忘了?”
车毅迟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摇头:“忘不了,有的时候吧,就好像那人真真地就在眼跟前一样。咱们就说树儿和云儿他们爹,老赵,他的那些臭毛病树儿学了个九成九。有时候我看着树儿就晃神,好像老赵没走似的。”
祁楚枫笑了笑,点头道:“树儿虽然长得像他娘,可脾气性情真是和老赵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的。”
车毅迟饮了酒,朝她笑道:“将军,您还说旁人,您自己还不是跟老将军一模一样。”
“有吗?”祁楚枫自己并未意识道。
“怎么没有?倔起来的样子与老将军如出一辙,也就军师才劝得了你们,旁人根本说不上话。”
闻言,祁楚枫又是一怔,低声道:“爹爹倚重他,自然肯听他的劝。”
“我从十六岁入伍,就在老将军麾下,这么多年,没离开过烈爝军。将军您比我还早,一出生就在烈爝军中。”车毅迟笑道,“我还记得,您和长松,那会儿个头还没马镫高呢,就骑着马跟在老将军身后,屁颠屁颠的。”
祁楚枫也禁不住笑。
“我和您是一样的,这辈子就守着烈爝军。”车毅迟道,“所以,也就注定了,咱们得看着别人来来去去,生离也好,死别也罢,都得习惯。”他长叹口气,仰脖满饮下杯中酒。
“生离?死别?”祁楚枫抚着酒杯,轻声道,“哪有生离,都是死别,北境这种苦寒之地,走了就是走了,离开的人也不会再回来。”
“军师不是那等人,他心里肯定也念着咱们的好。北境十年,哪里是说忘就能忘的。”车毅迟劝慰道。
“既然能说走就走,自然能说忘就忘。”祁楚枫淡淡道。
车毅迟叹了口气:“那咱们念着他的好,咱们做个有情义的。”
祁楚枫咬咬嘴唇,决然摇头:“谁说的……不念,也不想,走了的人,没甚可念的。”
外间的雨越下越大,廊下灯笼昏暗,隔着雨帘,能看见院子那边影影绰绰有人影走过。恍惚间,她似乎看见那个熟悉的人影,待定睛看去,才发觉不过是树影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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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春日,是祁长松最忙碌的一段日子。山里头的雪化了,憋了一冬无法进山打猎,开春之后他要进山好几趟,山鹿、山猪、野狍子都打,还能采不少野味。
然而今年这时候,祁长松已经连着半个月没进山了。
他不仅连打猎的心思都没有,还很焦虑,可身边又没有能他一起商量这件事的人,于是他更加烦躁不安。眼下他倒提□□,在廊下来回踱步,寻思着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将军。”七公主府的侍女款款行来,先向他施礼,才问道,“七公主想问将军,今年的春祭是否任由她来安排?”
祁长松还没回过神,随口道:“对,当然。”
侍女颔首,施礼退下。
祁长松在原地出了一会儿神,连忙又喊住她:“春祭之事,我去公主府上商量如何?”
“嗯?”侍女停步,不明就里地看着他。
“走走走!”祁长松大步赶上她,“现在就去!”
“将军,这……”侍女不安地看着他手里头的□□。
祁长松明白过来,随手把□□塞给旁边正洒扫庭院的家仆,整整衣袍:“这样可以吧?”
侍女抿嘴偷笑,不敢多言,垂头带路。
行至公主府,祁长松先候在外头,等侍女进去通报,得到七公主允许之后,他方才由侍女引着入内,正好见原本空旷的屋内摆满了古琴、古筝、箜篌等各色乐器,几乎让人无处下脚。
“将军见谅。”七公主朝祁长松抱歉笑道,“最近连日下雨,潮气太大,我担心琴弦生锈,所以让人把它们都抬出来擦一遍。”
祁长松见她亲手拿着蘸了清油的布巾,心中默默惊叹:这位公主也忒爱擦东西了!
“要不要我帮忙?”祁长松问道。
七公主含笑婉拒:“我喜欢自己擦,慢是慢了点,但是换成别人我不放心,将军莫要见怪。”
看得出来她乐在其中,祁长松自然不会勉强。
两人说话间,侍女将箜篌先搬到一旁,挪出地方来,然后端上整套茶具。七公主请祁长松入座,然后亲自烹茶。
她烹茶时极为认真细致,像是在做一件颇严肃隆重的事情,弄得祁长松也不敢打扰,虽然有话想说,但也只能忍住。直至茶烹好,她分盛出来,请侍女端给祁长松。
祁长松吹了吹,抿了一口,抬眼看见七公主探询的眼神。
“嗯?”他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忙满口夸赞道,“好喝,好喝!”
七公主笑道:“我是想问,将军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哦,我……”祁长松踌躇了片刻,“我是想请公主帮忙下一道旨,留一个人。”
七公子先是微怔,继而明白过来,微微笑道:“裴先生?”
“对!”祁长松挠挠脖子,“我借口请他指点枪术,硬是把他留到现在,再往后就没借口了,他若执意要走,这可怎么办?”
“你希望我下一道什么旨呢?”七公主问他。
“什么都行,只要能留住他就行。”
七公主笑着摇摇头:“将军,你可想明白了。若要留住人,不难,难的是让人心甘情愿地留下来。”
◎最新评论:
【夹核桃的三土真可爱~门夹过的核桃是否补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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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师没走!!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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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不知道更新了。。。。这段时间在看别的小说,主角调换不过来,感觉自己好像移情别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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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吃山核桃,抽一个人给我夹】
【撒花!】
【原来还没走啊!】
【我啊,从天亮的午后开始读,各种事情就层出不穷,打断了一气读完的痛快!但是,反复读下几遍才敢说,唉,就算今天一口气读完,也不痛快!这裂爝军的生离与死别,太悲壮,太苍凉!这人似物非的怀念与传承,太悲伤,太沧桑!能忘吗?不能!就算是风吹,楚枫也能想起那身影!嘴边忍着也忍不住地七八遍!心里忍着也忍不住地眼角指尖!
月臣还没离开北境,也许等着一场大战,再回到楚枫身边;更多的可能是月臣在长松这里,眼睁睁看着楚枫迎一场大战,胜!然后他看到楚枫的杀伐果断和迅速成长,他就放心离开,去京城,去古鸦城将功立业,成为能保护楚枫的绝对力量!那时再归,也好!
总之,我期待!陪着楚枫和月臣两厢思念,陪着她们俩两边成长!我期待……】
【公主和大哥的相处还是这么逗】
【公主要出手啦,月臣放不下楚枫和古鸦城一战,南境敌情勾结动荡,刚好让月臣圣上所用。】
【灌溉】
【三土坐在门口夹核桃,想到以前的自己。或者是自己动手嘎嘎作响的夹,或者是蹲在旁边眼巴巴等着吃。画面不自觉就变得真切了。另外,什么时候能让军师和楚枫见面啊!好焦急!】
【大哥来助攻了!】
…完…
第82章 (下)
◎“这……”
祁长松处事向来是大刀阔斧,要他细致入微体察人情,无异于逼他枕上绣花。
七埂◎
“这……”
祁长松处事向来是大刀阔斧; 要他细致入微体察人情,无异于逼他枕上绣花。
七公主等了片刻,见他全无头绪,遂问道:“裴先生为何要走; 你可知晓?”
见她问起此事; 祁长松叹了口气:“正是这原因; 叫我为难。”
七公子偏头等着他说下去。
“月臣当初留在北境,是因为与我爹爹有十年之约; 直至去年小暑,这十年之约便已经到了。”祁长松道,“但是小枫的性情你也知晓; 她对月臣甚是倚重; 自然舍不得他走,所以才一直拖到了现在。”
“终归是发生了什么吧?”七公主问道; “两人不和?”
祁楚枫为了裴月臣关闭马市一事,祁长松自然已经知晓,但要不要告诉七公主; 他尚在迟疑之中,往两侧望了望……
七公主会意,朝侍女道:“你们先去外间候着吧。”
侍女们鱼贯退下。
“月臣从前曾有过一桩婚约; 是他义兄的妹妹,后来虽然婚约取缔; 但他心里似久久不能放下。这位女子近来也到了北境; 月臣对她好像旧情未了; 这次就是他就是打算随这位女子的商队一起回中原。”祁长松皱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