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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来晚了。”
待她情绪缓和些了,乾隆伸手握住了她放在被上的手,低声说着。
他看着她蜷曲在那儿的腿,叹了口气,即使初菱和含云此刻都已进来伺候,但乾隆都没有让她们动手。他轻轻地揉按了她的膝盖问:“疼得厉害?”
“嗯。”魏芷卉瓮声瓮气地回答着。
“皇上,杜太医来了。”李进适时进来。
乾隆点了点头:“传。”
说着又看向正在给魏芷卉除去发饰的含云,吩咐着:“去给你们娘娘传午膳来。”
杜茂并不敢多待,只略看了看便跟了宫女下去开药。殿内,初菱被魏芷卉赶下去休息了,含云被打发去传膳,唯有含翠侍奉在侧。
乾隆始终把人揽在怀里,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谁也不曾打破这宁静。
直到含云进来说午膳已经备好了,乾隆才轻声问了句:“是起来吃,还是怎么样?”
魏芷卉迟疑了一会儿:“起来。”
乾隆笑著作势要把她抱起来,魏芷卉忙拦住了:“皇上是天子,不用这样。若是传出去,倒要人笑话臣妾不懂规矩了。”
说着,她朝一旁的含翠伸了手,让人把自己扶到了外殿。
才刚坐下,李进便走了进来:“皇上,傅恒大人已经出宫了,走之前特叫和敬公主带了话说是明日便启程。”
乾隆闻言短暂地蹙了蹙眉,很快又恢复平静:“朕知道了,和敬呢?”
“公主说沿路操劳,公主府尚有琐事要处理,也怕世子在府中不见自己伤心,便先回去了。”
“皇上若有政事要忙,便先回去吧。”
魏芷卉听完李进的话,想起太后说的那些话。其实太后没说错,他是一国之君,金川的战事尚未平息,确实不该用小事来打扰他。
放在两人靠得近,他自然是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香的,今日皇上召了公主和傅恒入宫的事她前几日也听了一嘴。本以为他去寿康宫是忙完了才来的,原来是中途来的。
想到这儿,她也怕太后知道了又要怪罪,只得开了口。
乾隆看了眼站在餐桌旁的人,挥退了众人,轻叹了口气,把人拉到跟前,抬手抚了抚没有发饰装饰的乌发,有那么一两缕发丝垂在额前。
“皇额娘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皇上忙于朝政,臣妾……确实不该……”魏芷卉仰头看着他,低声地说着,还未说完,面前的人就已低下了头,以吻封口。
魏芷卉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人,这一吻并不深,只是短暂的唇瓣相贴,却也让她头脑空白,直到唇瓣被人松开,她才逐渐清醒。
“朕先回去了,好好用膳,朕晚上再来看你。”
乾隆看着被自己吻得呆滞的人,不禁好笑,说完也不等人反应,便转身离开。
永寿宫外,几个宫女还站在廊下,此刻见乾隆出来,忙行了礼,听候吩咐。
“初菱先休息两日吧,看好你们娘娘,务必好好吃饭。”
说完便带了李进回养心殿。
至于午饭,魏芷卉自然也是没吃多少,饿是饿的,但是就是不想吃,只简单的吃了两口水蒸蛋、肉沫豌豆,喝了碗猪肚莲子汤便罢了。
舒妃是在她用完午膳的时候来的。
一进来便问了寿康宫的事:“究竟是怎么了?竟是把你叫去了这么久?”
魏芷卉摇了摇头,将寿康宫的事讲了个大概:“御花园的事,自然是瞒不过皇上,只是太后如何知道是我去派人叫了皇上来?还有皇贵妃,如何又能这般巧地也和皇上同时来?”
舒妃看了眼魏芷卉,思索了会儿,将今日在翊坤宫听到的那些话说了出来。
“若果真如嘉贵妃所言,宜芮姑娘日日打扮好了去御花园是为了偶遇皇上,那么昨日我们不曾见到她,想来不是她没去,而是她躲起来了。”舒妃抿了口茶,继续说着。
重华宫是过去乾隆为宝亲王时的潜邸,登基十几年,乾隆依旧每日清晨都会去重华宫,因此宜芮在御花园也是情理之中。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魏芷卉从含云手里接过燕窝,尝了两口说道。
“才十二岁,便这般有心眼,这人还真是不容小觑。”
虽是如此,但魏芷卉到底松了口气:“是不容小觑,但好歹,咱们也算是明白了谁在明谁在暗。”
魏芷卉低着头,勾了勾唇,这个钮钴禄氏还真是没有白费了这个姓氏,才多大的人,便这般沉不住气。
送走了舒妃,魏芷卉在含云的搀扶下去了小厨房,准备好了南瓜蒸排骨的食材,只等上锅蒸:“准备晚膳的时候再蒸。”
回到正殿,初菱已经在那儿候着了,倒是叫魏芷卉不解:“不是叫你先休息两日吗?怎么这就来了?”
初菱摇了摇头,眼里含泪:“奴婢没事,不过是小伤,不碍事的。”
“哭什么?”
初菱挥退了含云,跪在魏芷卉面前,换了从前在御膳房的称呼:“从前在御膳房,马嬷嬷再跋扈,姐姐也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今日寿康宫的蒲团,比平时的薄了一半不说,与往日的比起来,更是硬得厉害,这委屈……姐姐如何咽得下。”
许久未听初菱喊自己“姐姐”,魏芷卉也是一愣,初菱虽然没规矩,可这些话没错,入宫来,她一路顺风顺水,即使是孝贤皇后和悼敏皇子的事也未曾让她觉得委屈,横竖有皇帝在。
可今日,在寿康宫,在昏暗的祠堂里,强忍着委屈还得礼貌恭敬地认错,那样的感觉,她不想再来第二次。
她叹了口气,扶起了初菱:“没事,万事有皇上。”
尽管,她知道在这后宫,要想稳住,还得靠自己,但今时今日,上面的那些人,除了皇贵妃和舒妃,都是有孩子的人,她还只能靠皇帝。
“今日累了,扶我去睡会儿。”
这一觉睡得不够安稳,等她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
她恍惚觉得膝盖有些凉,大腿和小腿盖的被子又好像不一样,略动了动,却听一阵熟悉的声音:“别动。”
不出声还好,一出声,魏芷卉便呆了,瞬时清醒过来,便见到乾隆坐在床沿,替她的膝盖上着药。
“皇上……这些事让初菱来做就好了。”魏芷卉有些惊讶,乾隆这些日子干的事情好像一直在刷新她的一些认知。
见他没有要停下的意思,魏芷卉看了眼初菱,轻声斥道:“怎么回事?皇上来了也不喊本宫。”
初菱抿着唇怯怯地望了一眼乾隆,欲言又止。
“是朕不让她们喊你的。”
他来的时候,宫女说她刚睡着,他看着她的睡颜,眉头紧锁,便知她睡得不安稳,便没叫人打扰。
让人换了安神香,自己又在边上陪了她一会儿,待她睡得安稳些了才放了心。
后来见含云从太医院拿了药来,他便起了给她敷药的心。
乾隆笑了笑,待她膝盖上的药干了,才轻轻地把她的裤腿放了下来,替她盖好了被子。
“含云说,你午膳又没好好用,怎么回事?莫不是要朕喂你?”乾隆笑着挪了位置,坐在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嗯?”见她不说话,乾隆又问道。
手心里传来熟悉的暖意,初菱渐渐退下,不知为何,魏芷卉想起了白日初菱说的话,她坐起了身,伸手搂住他的腰:“今晚皇上走吗?”
似是没料到她突然这么主动,乾隆愣了一愣,说道:“朕都来了,还走什么?”
闻言,魏芷卉也不顾膝盖上的红肿,半跪在床边,纤纤玉指半捧着乾隆的脸,渐渐地,唇瓣相贴,不是白天蜻蜓点水般地浅尝辄止,是燎原之势。
短暂的迟疑过后,乾隆边回吻住她,边转过身,顾念着她的伤,把人放倒在了床上,他俯下身,松了她的唇,大掌捂住了她的眼,轻笑了声,对准她眼下淡粉色的细痕仔细研磨……
作者有话说:
蓝蓝:你俩是挺好……但你俩知道我把这章发出来有多害怕吗……
第52章、板栗炖鸡
视线被遮住; 眼下的伤口被人蓦地亲吻,魏芷卉闭着的眼不住地眨着; 纤长的睫毛如羽毛一般轻轻地挠着乾隆的掌心。
乾隆不禁轻笑; 转而松了遮她眼的手,又吻上了她的眼睛,低声说着:“今日寿康宫,让你委屈了。”
魏芷卉微睁了眼; 略带迷离的眼睛望着他; 他低沉的声音传至耳中; 明明是说进了心窝的话; 魏芷卉却不敢看他; 偏了视线:“臣妾没事。”
乾隆半撑着身子,眯眼看着这口是心非的人,摇了摇头。
一手抚着她的肩; 一手在锦被间找到她的手,十指交握。
一路温柔如风; 自额前的碎发,到微红的眼角,到微张的唇瓣; 再到任何他所想去的地方。
殿外是凉风徐徐,殿内春风拂面。
往日是狂风暴雨; 今日是春雨绵绵。
乾隆侧身抱着怀里一样侧躺着的魏芷卉; 伸手轻轻揉按了一下她的膝盖,带着笑意地问了句:“没弄疼你的膝盖吧。”
魏芷卉没好气地把他的手拉了上来,禁锢着。
——嗯; 是没弄疼; 他的每一步都避开了膝盖。
但也正因为如此; 让人更加欲、仙、欲、死。
餍足的人儿在背后笑出了声,低声地说了句:“欺君之罪。”
魏芷卉思考了良久才明白他是在说自己方才的那句“没事”,她无声地笑了笑:“臣妾相信,万事有皇上。”
乾隆闻言,在她的耳后蜻蜓点水般地轻轻一吻,然后高声唤了人进来伺候。
时辰还不算太晚,因着魏芷卉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乾隆本就存了陪她好好吃饭的心,可没想到饭没吃上,先吃上了别的。
他看了眼往后头去的人,笑了笑,看着门口的宫女说道:“去传膳。”
等魏芷卉出来的时候,圆桌上已摆好了晚膳,南瓜蒸排骨、爆炒猪肝、小鸡炖蘑菇、溜豆腐和一道山药莴笋炒木耳。
魏芷卉的脸上还泛着红晕,看向乾隆的眼里不免多了几分怨怼。可乾隆却不怒反笑,尝了口南瓜蒸排骨,笑道:“嗯,这下才对味。”
天已黑了,用完晚膳也差不多便要就寝,因怕积食,初菱特地送了两盏苹果山楂饮,说是消食。
夜深人静,乾隆看着就要睡着的人,轻声说道:“今日这样的委屈,以后都不会再有。”
而寿康宫内,福芳看着躺在床上久久未曾入睡的太后,低声说道:“太后,睡吧。永寿宫那儿,已经吹了灯了。”
“皇帝当真这么宠令妃?即使令妃自己撤了绿头牌,他也要自己去。哀家不过罚跪几个时辰,皇帝便这般打哀家的脸。”
“太后放宽心,皇上还是孝顺您的。”
福芳看着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的太后,没再多话,轻轻地拉上了帐子。
她在太后身边伺候了数十年,从年少到如今,一路看着一个小小的格格一步步成为一朝太后。
她想起很早以前,太后还只是一个格格,生下如今的皇上,却因位分太低而不能亲自抚养自己的孩子。彼时府里年氏和李氏都受宠,膝下又皆有子,唯有福晋一人膝下无嗣,那会儿还是王爷的先帝见康熙爷喜欢这个孙子,便将他给了福晋照顾,这一照顾便是十年。
可是等自家主子成为熹妃可以抚养自己孩子的时候,母子之情早已快淡了。
这太后之位人人都艳羡,却也是难啊。
今日皇帝与令妃那样的场景恩爱,她在从前也见过,可那是先帝和敦肃皇贵妃。
——
转眼已是第二年的春天,在孝贤皇后去世的第二年,乌拉那拉氏作为皇贵妃的册封礼连带着当日大封六宫的册封礼,如约而至。
册封礼过后,承干宫的主位依旧是舒妃,延禧宫的主位由原来的怡嫔变成了婉嫔,怡嫔则迁居景阳宫,颖嫔与陆贵人共住储秀宫。
看似不过是皇贵妃的安排,但也唯有皇贵妃自己知道,这里头,也有皇帝的意思。
最开始送过去给皇帝过目的名单里,她塞了一个不受宠的常在进永寿宫,被乾隆换了,把名单再送到自己这儿的时候,太监传话时说:“皇上特地叮嘱了,翊坤宫仅娘娘居住,永寿宫仅供令妃娘娘居住,旁的宫殿,娘娘自己斟酌即可。”
如此一来,谁还不懂呢?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册封礼后的初次请安,嘉贵妃显得比往日更为张扬了一些。
如今四阿哥渐渐大了,听说嘉贵妃这些日子也是日日张罗着给四阿哥物色合适的福晋人选,倒是对后宫的事不怎么上心。只是这今日一见,便可知传言有假。
魏芷卉淡淡地瞥了一眼她发间的芍药发钗,若论样貌,嘉贵妃出身外族,在宫里绝对是数一数二的美貌,可偏偏这人在打扮上,总是追求者越华丽越美的宗旨,往往总是适得其反。
“本宫听说,鄂常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