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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电话。”
“……哦。”
“拉萨好歹也是大城市了,你不要疑神疑鬼。”
听他口气,似乎没了在家寻死觅活的自闭,李非木心里悬了不知多久的石头总算放下了一点,声音也缓和:“好嘛,听你的。”
“嗯。”
“但要多多注意安全,有什么身体不适的及时去医院,在高原不比在家……哦对了,之后怎么打算的,你一定一定先和我商量。”
翟蓝点头,随后意识到李非木看不见:“嗯。”
“还有,给你姑妈报个平安。”李非木欲言又止,只说,“她很担心你。”
“……我知道。”
短短的电话结束,翟蓝仰起头,对着越来越深的晚霞叹了一口气。
火车站出站口外鱼龙混杂,招徕客人的司机和旅游大巴交错着堵塞道路,刚经历过长途旅行的人要么一脸倦色,要么充满了抵达目的地准备开始新旅途的兴奋。一队年轻学生三五成群,讨论的声音像欢快的鸟,隔了好几米都知道他们在毕业旅行。
翟蓝偏过头见车水马龙,忽然有一刻迷茫。
他真的到拉萨了。
然而一个熟悉的人都没遇见。
……不对,也不全是。
半米远的地方,翟蓝分明看清了那张英俊得过于瞩目的脸。
“接着!”游真朝翟蓝抛出一瓶矿泉水。
慌忙拿稳,翟蓝确认了是游真,除了意外,还有一丝惊喜。他的表情藏不住,快乐直接写在眉梢眼角:“你没有走啊?”
“嗯,想说等一等别人接到你。”
翟蓝正喝水,闻言差点呛了:“咳咳……”
一句“为什么”堵在舌尖,他觉得自己已经有答案了,游真无非会回答他“因为不放心”。可是追本溯源继续问说不准反而让两个人同时窘迫,难道他一定要听游真说“因为你是一个人”“因为你年纪小”“因为我们四舍五入算同乡”……
“因为你是我的乐迷”?
翟蓝不想听,这样会让他只好乖乖地待在一个确定的位置。模糊的界限变得明确,定位也无比清晰,他却并不满足。
他不懂后摇不是乐迷,也尝不出蓝山和耶加雪啡的区别,更不需要游真的同情。
他只想,和游真靠得近一点,再近一点。
见少年喝水被呛红了脸,游真伸手,一下一下地帮他拍后背顺气:“慢点儿喝,别急。诶对了,接你的人呢?”
翟蓝:“哦……之前我表哥说来接我,现在他有事,我就让他别来了。”
他说得平静,游真却皱起眉:“不是说你表哥会安排吗?”
“出状况了。”翟蓝说着,手指不安地碾着瓶盖的螺旋,缺口和指纹相互摩擦,“他在林芝某个村里的小学支教,原本看我心情一直好不起来,劝我去那边住几个月,等他这学期结束了一起回去……我就同意了,没打算在拉萨多待。”
“所以现在你打算……?”
“没打算。”翟蓝笑得像自嘲,“挺突然的,就,空出了很多时间。”
喧闹,杂乱话语,环境太陌生,拉萨天空即便黯淡后也清澈得难以直视。揽客的呼喊不绝于耳,兜里还剩不少现金,如果五分钟后什么也没有发生,翟蓝会做一个妥善的选择,打车,坐公交,都行。
去到市区,找一家口碑不错环境还行的酒店,住一夜。
然后买第二天到林芝的高铁票,逃离这里。
以他的了解,对游真说出那些话并不需要太多勇敢,但翟蓝不确定弦外之音够不够他听懂。正视游真,不敢让对方看见自己期待得过分明显,更不愿意就此挥手道别。
遇见游真一点也不难。
难的是怎么让游真记住他。
一阵风突然扑向人群,不远处有个女生宽大的遮阳帽被吹飞了,她惊叫一声,赶紧提着包去追。温度随风骤降,夜晚好像立刻要降临。
绯红晚霞正一点一点地被深蓝天空吞没,东方,山的缝隙中漏出月亮的银光。
“那,走吧?”
游真的声音散在风里,翟蓝第一下没听懂:“啊?”
“我说,走吧!”游真提高分贝,尾音故意拖得很长,说完连自己都忍不住开始发笑,“不然你还打算在这里等谁?像在火车站等一条船。”
“但是我……”
“坐公交车去市区,我有订酒店,就在小昭寺附近。”游真说到这份儿上他还不动,直接上手,拖住翟蓝的背包不由分说地往车站拽,“快走吧走吧,到了酒店你今天就先跟我住,别的嘛可以住下慢慢想。”
“好”字刚出,翟蓝被他拖着倒走时趔趄几步,游真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
手掌心贴着后颈,滚烫温度,高海拔导致的缺氧仿佛突然加重。但一会儿就消失了,翟蓝感觉脸颊也开始变热,赶紧摘下书包改为抱在怀里。
抬起头,咫尺之遥游真的眼神柔和,像雪山融化在了4000米的海洋。
翟蓝抱着书包,小跑几步去跟游真并肩。
坐1路公交,翟蓝从兜里摸出两个硬币赶在游真有所动作前赶紧投入购票箱,金属碰撞响声清脆,他条件反射般去看游真。
对方用那瓶没喝完的矿泉水冰了下翟蓝的脸:“谢啦。”
知道这动作是顺手,但翟蓝侧过头,吞吞吐吐半晌也没客气地回他“没关系”。
西藏直到八点还未天黑,夏天更甚,末班公交一直运营到九点半。但最初人多,游真建议再等下一班,挪来挪去上了车还是只能站着。
“好像没什么区别。”翟蓝保持着书包挂身前的姿势,“和刚才一比人也没少到哪去。”
游真:“看来你高原反应是好多了。”
翟蓝没听懂:“什么……”
“跟在火车上一比现在都有力气吐槽我。”
游真单手抓着吊环,说这话时他半垂目光凝望翟蓝,不笑了。
翟蓝:“……”
察觉到他紧张,游真默不作声眼角一弯。
尴尬地抬手擦了擦鼻尖,翟蓝才发现自己好像是心情莫名雀跃,一路都在轻快地无意识抖腿,脸色都不再惨白。眼神躲着游真,往旁边聚精会神地假装看风景,却不自禁地聚焦在了车窗玻璃的倒影上。
游真比他高了半个头,乘客挤在沙丁鱼罐头里似的摩肩接踵,游真背向车窗,这姿势刚好单手把他圈在了面前不到半米的狭窄空间。
透明的风带走了汽油味,傍晚凉爽,心跳却像被锁进闷热的夏天。
将近1小时,公交车颠颠簸簸,在热木其站停下时晚霞只剩最后一点深金的光。远处山脉连绵曲折,如同天神的臂膀围住这座圣域。
与全国各地都一样的指示牌标明几百米外就是著名的小昭寺,汉藏双语的招牌,街边还有不少小店依然营业。
游真打电话确认酒店的预定信息,翟蓝落在他身后不远,打开了某个软件。
私信箱里的红点已经读过,公交站时他踩着夕阳和游真的影子,那一瞬间的心潮澎湃、虚幻与现实仔细重叠后严丝合缝让翟蓝几乎产生倒错幻觉。
他抬起头,看向游真的背影,露出小秘密得逞的狡黠的笑。
翟蓝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R,我已经抵达目的地,风景和想象中一模一样,但我想我会有所改变的。
“祝我们都能有意外收获。
“希望你今天开心”。
作者有话说:
非哥,谢谢你。
…
啊我要申请榜单了(忐忑)还没点收藏的如果喜欢本文麻烦点一下哦~
第9章
路上不觉得累,等到酒店安顿好了,身心的疲倦姗姗来迟。
第一天到高原为了健康考虑不宜洗澡,但游真之前已经在青海待了些日子,早适应了含氧量相对低的空气。他简单洗漱了下,走出浴室,热气蒸腾中映入眼帘的就是翟蓝直挺挺躺在床上,把手机举得老高的画面。
漫长的公交车程中两人聊了些各自的事,交谈时,游真知道翟蓝原来比看上去的年纪还要小一点,大学只认真读了俩学期,今年还不到20岁。
休学原因游真没问,他也经历过学生时代,大概能想到要么因为身体,要么是心理出了问题。翟蓝在海拔快四千米的地方游刃有余,肯定不是哪里病痛,那后者没意外成为了休学的导火索,所以游真更不应该多问。
他和翟蓝还没熟到那份上,更算不得知心朋友。就算他一时兴起和翟蓝搭伙——也可以说“收留”——游真明白自己有私心。
翟蓝却一无所知。
“跟谁聊天呢?”游真坐在另一张床边,“表情好凝重。”
翟蓝闻声放下手机,改成了侧躺:“我表哥。”
“报个平安?”
“呃,算是吧,他管得太宽。”翟蓝说,不知不觉带上了抱怨,“都说好这几天我自己安排,他还一直问,今晚吃饭没有啊、住在哪儿、发个定位、高原反应还严重吗,跟……什么似的,哎。”
注意到翟蓝长篇大论的话里打了个结,游真悄悄记住,但没问他什么,只说:“所以你现在高原反应好点儿了?”
“什么啊,你也……”翟蓝看着他,是继续委屈的语气可眼睛一直笑,“好吧,现在舒服多了。但是游真,我看着就那么不让人省心?”
游真擦着头发,觉得他的笑容有点儿晃眼:“第一次自己旅游嘛。”
“诶。”翟蓝放弃了挣扎,郁卒捂脸。
游真看地板,发梢水滴晕开一块深色,很快又干了。
半米外,翟蓝瓮声瓮气地埋在枕头里说话,像自言自语,却喊了游真的名字:“游真,你明天会带我去玩吗?”
“会啊。”游真说,情不自禁地温柔,“刚才在路上不是说了,明天去布达拉宫,再到市区转转。等你适应了气候,再挑几个别的地方……”
“为什么?”
游真愣了愣:“通常第一次进藏都得有个适应期——”
“你为什么会答应带我玩?”
说这话时翟蓝掀开枕头,只露出半边脸。他眼睛非常明亮,眼角下垂的弧度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只感觉圆圆的眼注视谁时竟尖锐而压迫感十足。
确实是刺猬,翻出肚皮揉一揉,不高兴了又拿后背的刺对着谁。
游真为这想象暗自好笑。
脸上什么也没表现出,他把毛巾扔到一边,直起身,背对翟蓝去收拾行李箱,好一会儿的沉默后才缓缓地开口。
“你会让我想到我的……弟弟。”游真的声音仿佛陷入久远回忆中,“我跟他已经很久不见面了。”
翟蓝没预料到答案,枕头全弹开了。
从游真的话语触摸到了伤疤,惆怅又悲哀的情绪,他经历过,就在不久前。
“看见你,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总觉得,他应该现在也是你这个样子。”游真开始折衣服,把一件毛衣抖开又揉在一起,“不是像不像,感觉,他如果……就,到了拉萨,我总会想到第一次来也是因为他。”
“是吗。”翟蓝喃喃地反问。
“而且你俩差不多岁数,上大学的年纪。”游真侧过脸,宽慰般的朝翟蓝一眨眼睛,“所以嘛,这几天给你当一下哥哥也不是不行。”
翟蓝盘腿坐着,过了会儿说:“我只有李非木一个哥哥。”
“嗯。”
“所以在你面前我也不想被当成‘弟弟’就获得某些特权。”翟蓝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摁小腿处的水肿,把他的名字喊得轻快又放肆,“游真,你别迁就我!”
要求还挺多,游真看向提出了古怪条件的少年,点了点头。
“好啊。”
抵达拉萨的夜晚,脱离火车颠簸时一路嗡鸣,翟蓝终于结结实实地睡了个好觉。没有做梦,也没半途惊醒,更不会因为缺氧突然呼吸困难。
翌日,阳光透过没遮好的窗帘轻抚眼皮,翟蓝翻了个身,然后醒了。
他在家这半年过得日夜颠倒,白天没有精神躺十几个小时都成为了常态,这时睡了个自然醒,翟蓝都觉得惊讶。他去看时间,满以为至少也得九、十点,对着手机屏幕偌大一个“7:25”陷入了沉默。
一点不觉得疲惫,身体也没或轻或重的不适感,就是……很精神。
好像全身的各处小毛病都修复完毕,吸饱营养整装待发。
脚步声靠近,翟蓝干脆打开了灯:“早上好。”
“早。”游真问,“睡得怎么样?”
“特、别、棒!”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似的,翟蓝一骨碌爬起身,拉开窗,让阳光散落进来。他说话中气十足,和火车途中气若游丝判若两人:“我现在就可以出去玩!”
“……行了。”游真忍俊不禁,“那去换衣服吧。”
翟蓝点头,往卫生间冲之前看了一眼他。
旅行路上难免粗糙点,游真现在的打扮才更接近于翟蓝前两次见到的样子——舞台上光芒万丈,咖啡店前休闲却不失精致——卫衣配色和刺绣都有明显的vintage风格,牛仔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