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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蓝点头,往卫生间冲之前看了一眼他。
旅行路上难免粗糙点,游真现在的打扮才更接近于翟蓝前两次见到的样子——舞台上光芒万丈,咖啡店前休闲却不失精致——卫衣配色和刺绣都有明显的vintage风格,牛仔裤带着破洞,露出膝骨,好像跟上身不在一个季节。
游真很适合有点复古、有点另类,还有点花哨的装扮,配那一脑袋休息好了都不再毛躁的墨绿头毛,站在拉萨街头,再背一把吉他,绝对是人群中的焦点。
“今天挺帅嘛。”翟蓝夸他。
逆光,他看不清游真脸突然红了,只听答话莫名支支吾吾。
“哦、哦,是吗?”游真端着杯子开始喝水,“我的衣服就都是这种,呃,太花了。出门的时候也没怎么认真……挑。”
翟蓝真诚地说:“可你穿得就很好看啊。”
语毕,他赶紧去洗漱了。
把门一关,不知游真在原处又对着镜子看了好一会儿。
翟蓝休学前就不太重视外形了,后面成天自闭,更没心情拾掇。
这天大约被游真刺激到安静大半年的好胜心,翟蓝有心不让自己显得太普通——至少跟游真站在一起不至于对比惨烈——但无奈硬件不匹配。
他背包里就两三件基础款,运动裤,末了一件轻薄款羽绒服。
想穿越回几天前狠狠骂自己一顿太任性,连衣物都不好好准备,当最后还是认命了,翟蓝随便挑了件白色衣服,披上冲锋衣。
接受了是个初来乍到的游客的现实,翟蓝老老实实跟在游真身后。
酒店提供免费早餐,中西式都有,味道尚可,去得够早,捞到一根刚起锅的油条,炸得格外蓬松。翟蓝习惯性地撕开泡进豆浆,汤汁渗入,油条变软但入口还能吃到一点酥脆,混合一点点豆子香和甜味,他居然觉得自己是被唤醒了第二次。
刚起床时身体得到满足,现在连空落落的心都因为早餐的经典搭配被填满。
或许也有阳光,翟蓝转过头,窗外就是熙熙攘攘的石板长街。
吃饱喝足,沿着长街一路往前,直达雪城。
布达拉宫伫立在拉萨城中,红白二色堆出千年巍峨。它本身就恍若一座神山,脚底的纵横街道、白色平房构成了一座名为“雪”的小城,受到它的护佑。
“……听说以前这儿以前就是吐蕃人居住、做生意、还有官吏办事的地方。”游真翻着备忘录,“喔,还要先拿预约门票。”
翟蓝跟着他,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挂件,这会儿忍不住说:“原来你没做功课啊。”
游真:“……”
游真振振有词:“做了攻略我就没看第二遍了嘛。”
布达拉宫需要提前预约门票,每天参观人数有限。游真前一晚要了他的身份证号,好险约上了,否则又得多等一天。
很多人的拉萨之行或开始、或结束于布达拉宫,历经千年,它已经成为了拉萨的象征。在雪域之外,布达拉宫和拉萨甚至整个西藏画上了等号。
天气晴朗,春日的和煦与残余的料峭在飒爽风中混合,日光倾城,没有用黄金和琉璃打造,布达拉宫依然光耀四方。连成片的建筑和山峰相比也不逊色,雪的白色,信仰的红色,一格一格的窗恰如雪域的眼睛,望向山海之外。
远处看还不觉得震撼,直到翟蓝真正站在了它的脚底,才感慨:“……好厉害。”
长坡绵延,经幡挂在檐下飘扬。
乍进入布宫时还是日出东方,等结束参观,带着刚看过的佛像、金塔、经书与数不胜数的玛瑙宝石走出小门,重见天光时,已经日照当空。
“……那几座塔也太奢华了吧!”
“对啊对啊,还有那个故事,我好像听导游提到了仓央嘉措?”
“他本来就是活佛嘛——”
“哎,太震撼了,这么多花岗岩,过去到底怎么一点一点运到城里的。……”
游客们仿佛出了门才敢放开声说话,交谈不绝于耳。
翟蓝喝了口水,若有所思。
“怎么了?”游真从后面追上他,“感受到古人的鬼斧神工了?”
翟蓝摇头。
“每个时代都有这种超越人力的建筑,只是因为在高原,布达拉宫才别具一格。”
游真听见颇为新奇的观点,一挑眉。
“我在想,比起里面的珍藏,连接红宫和白宫的那条长坡更有意思。白宫是‘人间’,红宫是‘天上’,我们需要经过徒步丈量、感觉到体能的极限,在几千米的高海拔进行一场跋涉才能抵达它的门前——总觉得这个意味更接近于布达拉宫本身。”
长篇大论让游真对他刮目相看,打趣道:“小学霸懂挺多?”
换成别人这句话怎么都略显刺耳,但游真语气太诚恳,翟蓝居然开始不好意思:“就……瞎说的。我不是教徒,对那些更深的东西领会不了。”
“很有意思,我喜欢这个解读。”游真停顿了会儿,看他的眼神似乎有哪里变得不一样,“翟蓝,现在的你才是正常的样子对吗?”
“正常?”
“嗯,能说能笑,会跑会闹。”
阳光直射,他的目光耀眼,翟蓝当然明白游真指的不是身体疲惫终于被驱散。他转过头,若无其事地摸着书包下垂的带子。
目之所及,格桑花正随风摇曳,如火如荼。
“这不是你说的吗?不能辜负每个好天气,过去的事总有一刻会慢慢地沉淀……”想到游真此前短暂的落寞翟蓝说不下去了,赶紧挑起新话题,“游真我肚子饿了。”
“你还真不肯叫‘哥’啊……”
“本来就不是你弟弟。”
“良心呢?——”
翟蓝故意大声地说:“没有!”
脑袋立刻挨了游真玩笑似的一巴掌,但力度聊胜于无,像被一朵格桑花砸中。
作者有话说:
虽然对藏传佛教和吐蕃历史了解得很浅显,总之去拉萨不可以不去布达拉宫……!
第10章
布达拉宫伫立在城市中心,但背靠辽阔的山景,正午,金光闪烁,照进每一条嶙峋岩石的阴影,黑白灰的颜色纵横交错。自然面前,连雄伟建筑都有一瞬间黯然失色。
雪城外广场前是一条宽阔马路,四月没到旺季,带队的导游依旧很多。他们毫不例外地把各自的游客带到这儿,侃侃而谈,介绍到某个角度与50元人民币背面可以重合,是最佳观景点,于是所有游客汇聚,好似原本都在一起的。
翟蓝张开双臂,躲在人群后偷偷捧了一怀抱的阳光。
这个地方好像适合一切夸张动作,而不管做了什么——白鹤亮翅、金鸡独立、踢腿举手乃至于爬行——都不会显得奇怪。偶尔有当地人看过来,而那些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包容。
但翟蓝忽略了前面还有个游真。
“对了,翟……”
他骤然回头,和翟蓝直眉楞眼地拥抱空气的画面对了个正着。
没料到眼神还能突然交汇,两人片刻沉默,游真明显想笑但顾忌少年人的面子没吭声,翟蓝假装什么也没发生,把两只手插进口袋。
“什么。”翟蓝一本正经地问。
游真更想笑了,他抹了把鼻尖才说:“就是,你今天爬长坡的时候没有不舒服?”
翟蓝摇头:“没有啊,怎么?”
“我想到了一个地方,身体适应的话我们可以明天去。”见对方露出了属于十几岁的稚气和好奇,游真慢吞吞地卖了个关子,“现在吃东西?”
“啊你不说的话我今天晚上一定会失眠的。”
“那就试一试。”游真说,“我不信你今天走两万多步还能失眠。”
阳光照耀,翟蓝的眼睛有点睁不开,配合他故意皱起眉,五官几乎黏在了一起,有点滑稽,让游真更觉得逗他很好玩。他不言不语,没看见翟蓝的不满似的,低头从包里翻出一个什么盒子扔给他。
翟蓝打开它,一副墨镜。
“戴上吧,高原阳光对眼睛伤害大。”游真说完,赶在他问“那你呢”前自如地回答,“我还有另外一副。”
什么都没带的游客失去了挑三拣四的资格,翟蓝撇了下嘴,打开盒子把墨镜架在鼻梁上。尺寸比想象中大一点,墨镜挡住了几乎大半张脸,只露出一点晒得微微发红的皮肤,翟蓝全不在意,左看右看,准备适应新装备。
盒子拿在手里不方便,还给游真又不太合适,他索性摘了书包准备往里扔。拆开拉链时翟蓝一低头,墨镜受重力作用立刻从鼻梁不受控地滑落。
翟蓝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再戴好。
他这次吸取教训,略微仰起头后两手按了下镜腿,试图调整松紧度适应头围未果,又放下,仿佛刚才差点发生意外都是一场错觉。
见证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游真默不作声地想:“脸真小。”
等翟蓝收拾好,顶着墨镜自觉走在前方,游真一愣,追上去的时候哑然失笑,又在心里暗说:“臭小孩这次连‘谢谢’都免了?”
于是干脆停在了原地。
少年昂首阔步走出一截突然停下,回过头。
“吃饭往哪走啊?”
听了这句理直气壮的问话,游真再也忍不住了,大踏步过去一巴掌呼噜上了翟蓝的后脑勺,掐住棒球帽檐往前按。
视线蓦地变窄,失去重心往前倒,翟蓝“啊”了声:“游真!”
“现在知道喊我了?”游真的声音就贴在耳畔,随他倾斜的弧度一起扑向地面,手臂却横在翟蓝胸前帮他站稳了,“你刚什么态度?没礼貌!”
“……我错了。”
那条手臂没有放开他,绕了半圈,从胸前挪到了后肩位置。游真自然地搂住翟蓝,一般重量倒在他肩膀,很故意惩罚他似的往下压,翟蓝站不住,伸手推他一把,游真这才大笑出声,重新站直,带着他往前走。
只是被他抱着的肩膀在阳光下好像起火,阳光压缩了影子,深色的两团被踩在脚底,乍一看,仿佛连成一串的矮胖糖葫芦。
眼前蒙上了太阳镜的茶色滤镜,长街不再晃眼,雪山的颜色也变得温柔。
但翟蓝却始终脚底悬浮,两团影子带着他一直往前,他跌跌撞撞的,有意无意地把重心落在游真那边。肩胛抵着游真的胸口,影子偶尔重叠,几乎变成了一个古怪球形,然后再迅速分开,于是游真的心跳也变得忽远忽近。
翟蓝偏过头,游真用右手搭着他,指尖有拨弦过度留下的微微扁平的茧。
他看见游真腕骨留着一小块疤,也可能是胎记。
月牙形,白得突兀。
游真说的“好吃的”就在八廓街附近。
昨晚曾途径这个路口,那时翟蓝只看到了街灯下最后的余热,直面白昼、行者、朗声交谈与偶尔一两声鸣笛,不自禁地被推入了人潮。
高饱和色块映衬蓝天与夜色完全割裂,阳光近乎透明。
游真拿着手机导航,按照女声提示左拐右拐,上楼,停在一间朴素的餐厅玻璃门外。头顶的组灯颇有十年前的装修风格,富丽堂皇又很敞亮,游真确认似的抬头低头看了好几次,最终说:“到了,就是这儿。”
招牌有汉语、藏语再加上英文,最后一行写着“LHASA NAMASTE RESTAURANT”。黑色背景彩色字体,玻璃门上贴着双手合十的少女像,欢迎四方来客。
装潢则更具特色,天花板上每个小方块都是彩虹颜色,组合在一起令人眼花缭乱。木质家具、棕色坐垫都是暖色调,棕红墙面挂有鎏金贴画,三幅联看,俨然是佛手捧莲花的寓意。再加上异域气息浓郁的布贴画、扎染,彩色桌布,无不明媚热烈。
甫一踏入,就像穿越到了陌生而神秘的世界,情不自禁被食物香气吸引。
翟蓝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四处,已经过了饭点但餐厅中的人还是很多。他们分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游真在对面,背后一面墙甚至有佛龛。
玩着勺子的木柄,翟蓝看一眼窗外绿树,问游真:“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朋友推荐。”他简单地说。
可能相处过后胆子大了,翟蓝居然问:“是女朋友吗?”
他不知道火车上那愣头青随口胡诌的玩笑让游真不开心,只隐隐约约听见他们提起了这类话题,以为游真会避而不答,但对方好像并不那么忌讳被问起这些。
“没有。”他低头研究菜单,“就是……你去看过我们演出,应该有印象。”
“嗯?”
游真在菜单上打着勾,嘴角藏不住的笑:“不记得了?好意思说是乐迷。”
“从头到尾我都没说过好吧,是你自己……”翟蓝回忆着那天夜晚,确实有点印象,但他不确定,“诶,那个弹键盘的姐姐?”
“果然是乐迷!”
翟蓝:“……好好好,我是。”
“吃咖喱吗?”看对方迷茫地点头,游真把菜单递给等候的服务员,等人走了,慢悠悠地解释,“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