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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啊……”裘彩儿干笑了两声——她留什么遗书啊!
见父亲还在瞪着眼睛等她解释,她唯有硬着头皮讲道:“自然是因为,这辈子同父亲做父女总觉得还不够,下辈子还想再做父亲的女儿啊……”
裘神医勉强消了气。
许明意也听得莞尔。
看来这个彩儿姑娘,骨子里也并非是个悲观之人,之所以生出了轻生的念头,多半应当也只是一念之差——谁又能真的知道,这个女孩子上一世坠入河中之后,究竟有没有后悔呢?
人的一念之差,往往会带来巨大的改变。
而上一世,裘神医或许也只是晚来了一盏茶的工夫而已。
想着这些,再看着面前说话的父女,许明意心底忽然升起无法言说的感慨。
眼前的裘神医,比她认识的那个裘神医,看起来要像样多了。
背要直得多,发要黑得多,精气神也是十足的模样。
而上一世她与裘神医相识,也不过大约就在半年后。
若非亲眼所见,当真很难想象半年的时间,竟会让一个人有如此之大的变化。
而这变化的源头,是因为一位父亲失去了女儿。
所以,家人之间,相生相牵相绊,活着和陪伴,对彼此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啊。
许明意这般感慨着,看向父女二人的眼神里也饱含笑意。
裘神医朝她看过来,四目相对一瞬,不禁微微一怔——这小姑娘为何拿这种近乎慈爱与祝福的眼神看着他?小小年纪……莫非脑子有事吗?
且古怪的是……他怎么莫名觉得与这小姑娘似曾相识?
“父亲,这位姑娘说,她兴许有法子能医我的病。”裘彩儿此时轻声说道。
裘神医神色微动。
“姑娘当真有办法?”
许明意点头:“我有一张偶然得来的方子,兴许能治彩儿姑娘的病。”
方子……?
裘神医这才觉得靠谱了些——毕竟这姑娘看起来很有些不寻常,必然不是普通百姓出身,也不像是懂医术的样子,若说偶然得到过什么偏方,倒还可信些。
“那便请姑娘随我父女回去细说吧。”裘神医语气客气。
不管这姑娘能否治得了他女儿的病,也都已经做过一次他女儿的救命恩人了。
于情于理,先不管对方有何意图,他都该以礼相待。
一行人便回到了胡同里的那座小院中。
“有劳取纸笔来。”许明意在堂中坐下后便说道。
裘神医意外地动了动眉头。
他还以为这小姑娘会直接拿出一张药方来,眼下看来……她是要自己写?
可不通医道之人,记起药材来怎可能会一丝不漏——突然又觉得这小姑娘做事半点都不靠谱了。
但还是吩咐了仆妇取了笔墨过来。
许明意写方子时,他便在一旁看着,然而越看脸色越不对劲。
这小姑娘绝对懂医术!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这方子看着怎么像是他前些日子放弃的那一个?
不,不对……
只是前五六味药同他的方子一样,后面的那些,就全然不同了。
可——
这能用么?
不说治病不治病,这几味药放一起,那不是胡来吗!
裘神医皱了皱眉。
若不是小姑娘胡写乱造,他倒想问问研究出这张方子的人——究竟是救人还是害人?……庸医要人命啊!
228 被自己说服
裘彩儿也在认认真真看着方子。
但她看得可不是什么药名儿,而是那一手赏心悦目的字迹。
这位姑娘的字未免也写得太好看了些。
见对方搁下了笔,她的视线又沿着那只手往上看,待又看了会儿那张脸,裘彩儿不禁在心底微微叹息。
哎——
此时此刻,她竟忍不住因为这个世上没有这样一位少年郎的存在而感到惋惜难过。
但若这世上少了一位这样的神仙般的姑娘,无疑也是一件极可惜的事情啊。
在生死边缘经历了一遭,此时将生死看得已经颇淡的女孩子,沉浸在面前的美色中,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着。
“神医请过目。”
许明意将药方递给站在一旁的裘神医。
裘神医接过。
方才他已经看过了,此时又完整看了一遍,眉头不禁越皱越深:“不知姑娘这药方是从何而来?”
“曾偶遇过一位隐世高人,意外得来的。”
隐世高人?
越听越不靠谱了。
裘神医直言道:“虽也有些技巧在,然如此用药太过凶险,恐怕并非良方。”
吃药治病不比其它,凑活将就不得。
且这种方子轻易也不能乱试,一个不小心,试试就试试,只怕就成了试试就逝世。
“单看方子,确实凶险了些。可若把握好每味药的分量,就事实而言,对身体的损害绝没到致命的程度。纵然有些损害,然而待病愈之后用心调养,也皆是可以慢慢恢复的。”许明意说道。
裘神医闻言,又认真看了看方子。
他自也知道两害相权取其轻,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些道理在医道之上也是适用的。
若真医得好,自是什么都好说,可这方子,当真能治得了彩儿的病吗?
若治不了,便等同是雪上加霜,如今彩儿的身体,已经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看出他的犹豫,许明意又说道:“这个方子,结合着药浴,曾是治愈过一位同裘姑娘患有相同病症的病人的——此乃我亲眼所见。”
那是在扬州。
有人找到了裘神医,据说是通过许多关系查明得知裘神医的女儿曾患过此病,故而特来求治——那人彼时已近是强弩之末,只想放手一搏求得最后一线生机,如此之下,裘神医于冒险中谨慎行药,最终医好了对方。
她还记得,将那人送走之后,裘神医好几日都没说话。
听她说亲眼见过这药方医好过别人,裘神医眼睛微动:“当真?”
许明意神色肯定地点头。
然而这种肯定并没能打动裘神医。
反而叫他意识到了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
“姑娘不曾细问彩儿的病情,甚至连脉象都不曾探上一下,又怎能如此确定彩儿的病情,同那人相差不多?”
即便同样是肺病,却也分许多种。
并不存在一张药方就能治尽的可能。
许明意轻咳一声,道:“既来此处,自然事先已从旁人口中大致了解过了裘姑娘的病情,其症状同我所知的那一例,着实十分吻合。”
而后,又提议道:“不然我现在替裘姑娘看看脉象?”
一时大意忘了走流程,现在补上还来得及吗吧?
裘神医听得胡子都抖了抖。
经了他提醒才说要把脉,这当真不会太敷衍吗?
这个小姑娘,还真是怎么叫人胆战心惊怎么来!
他这厢一颗心七上八下,却见自家闺女已经迫不及待地伸出了手去,放在桌边,语气愉悦地道:“那就有劳姑娘啦。”
虽说不是少年郎,但漂亮的妹妹又有谁会不喜欢亲近呢?
许明意替她认真诊了脉,又观了五官各处,而后详细地将如今的症状与要紧之处乃至病因所在皆一一说明。
裘神医听得颇为意外。
竟说得十分像模像样,且无丝毫错处。
“没想到姑娘年纪不大,医术倒十分了得。”
他觉得自己被说服了许多。
许明意在心中不禁感慨道——果然,真正的高人,能说服自己的就只有自己。
“父亲,既如此,你便让我试试吧。”裘彩儿在一旁讲道:“就当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呗。”
“胡说什么呢!”
裘神医瞪了女儿一眼。
但心里也清楚女儿这欠揍的话,实则是话糙理不糙。
自己近来打着神医的名号来替那些将死之人治病,又扬言谁能医得好他的女儿他就将毕生所学奉上,他岂会不知,这一举动,会招来多少居心叵测之人,会引来多少麻烦?
可若非实在没了法子,又怎会出此下策?
彩儿的病当真不能再耽搁了,若再没有有效的救治之法,恐怕拖不过一个月……
而多拖一日,痊愈的难度也就增加一分。
想着这些,他捏紧了手中的纸,看向许明意,道:“多谢姑娘赠此药方,这方子,我收下了。”
但是,他必须还要亲自试药,将用药的分量把控到最佳之后,再给彩儿服下。
许明意点头:“待裘姑娘的身子有了起色,再辅以药浴。”
她一口一个“痊愈”、“有起色”,像是当真十分笃定能医得好,裘神医眼神里赫然写着“小姑娘果然不靠谱,哪有行医之人将话说得这么满的”——可不知怎么,心底却因为这些话,而当真觉得安稳了许多。
他该不是被这小姑娘给忽悠住了吧?
此时,一旁的裘彩儿轻声问道:“对了,还没请教姑娘贵姓——”
“免贵姓许。”
“原来是许姑娘。”裘彩儿有些吃力地起了身,坚持朝着许明意行了一礼:“多谢许姑娘。”
“快坐下。”许明意扶着人坐了回去,又与裘家父女说了会儿话,眼见时辰太晚了,遂开口请了辞。
秦五已经先一步离开,去找住处。
这个时辰,宁阳城定是回不得了,只有在镇上的小客栈里将就一晚。
裘彩儿也未有多留这位救命恩人。
这座院子是她父亲临时租赁来的,老旧不说,也没有多余的房间。
她倒是乐意和许姑娘挤一挤,可纵然许姑娘未有提及出身,但她也瞧得出来,这个漂亮的小姑娘虽不见娇气,但这般言行举止,举手投足,必然是大户人家才能教养得出来的。
229 夜探
这样的姑娘家,同她挤在一张小床上,委屈了不说,必然还会不自在。
留不了,那她就送送吧。
“外头风大,你就别跟出来了。”
裘神医无奈看了一眼想要跟着离开堂屋送人的女儿嗐,这孩子怎么从小到大一瞧见长得漂亮的人就头脑发昏呢,他花了这么多年,愣是也没想出能治这病的药!
“神医留步吧。”
待出了院门之后,许明意停下脚步说
裘神医点了头,却没急着回去,斟酌了一瞬,还是没忍住道:“裘某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一问许姑娘”
“神医请问。”
“在今日之前裘某是否同许姑娘见过?”裘神医眼中含着疑惑不解。
他莫名觉得与这个小姑娘似曾相识,而这个小姑娘在他面前时,似乎也不像是在面对一个初次谋面的陌生人还是说,她只是单纯的自来熟?
他这句话问出之后,只见小姑娘认真思索了一下。
而后,就对他笑吟吟地说道:“或许是在梦中见过吧。”
裘神医大为皱眉。
这是什么话?
他一个糟老头子,在梦中梦见一个小姑娘?他的晚节还要不要了!
这个处处都叫他觉得颇为邪门儿的小姑娘,说起话来真叫人害怕
“时辰不早了,许姑娘快些去客栈歇息吧。”裘神医没了多问的心思,此时他只想关门赶紧把人送走。
许明意点了头,带着阿珠离去。
林溪镇上只有一家客栈,且生意冷冷清清,其内陈设自也比不了宁阳城中的隐贤楼,热水都是阿珠自己现烧的。
这一夜,许明意自是没能睡好。
非但没能睡好,一觉醒来,还觉得有些昏沉鼻塞,显然是风寒入体了。
然而这一日,许明意依旧没有急着离开林溪镇。
她知道裘神医必会自己先试药,为免中途出什么变故,她还需确认一切无误之后,再动身离开。
夕阳西沉,天色很快再次暗下,星子自天际先后闪现,夜幕缓缓铺开。
定南王府中的一座院落前,身穿墨色衣袍的少年举目看着院门之上、于夜色中朦朦胧胧的那几个大字栖真院。
片刻后,少年便利落地跃进了院中。
他昨夜已经来过一次,但是并无丝毫异样的发现。
他怀疑岁山是在撒谎,亦或是从一开始便是岁山听错了误解了什么。
但不知为何,所有的推测,都未能敌得过他心中缓缓升起的那份直觉
他觉得这座院子确有不寻常之处。
至于哪里不寻常,他说不出来。
他只知道,这是一种来得有些莫名其妙的直觉。
可他一直坚信,这世上所有的事情皆不会莫名其妙毫无缘由的发生出现。
院中久无人居住,却依旧打扫规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