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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又多了位所谓冒死救驾的中书舍人常伴皇帝左右。
且这位中书舍人,竟是那已被处死的占潜之子……
一个罪人之子,双亲先后离世,皇上恰借其父乃是罪人之身,而免了其为双亲守满孝期,直接让人入了中书省……
这是纪修的本事吗?
夏廷贞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同朝多年,纪修有几分本领,他再清楚不过。
真正有手段的,是这个名叫占云竹的年轻人……而其身上最高明的手段,恐怕就是揣摩圣意。
镇国公背着手神定气闲地往前走着。
他想除掉的人,夏廷贞恐怕要比他更加急着想要除掉——
接连的不顺,恐怕要让这位昔日冷静沉稳的首辅大人也要失去部分耐心了——被气得病倒,不就是个很好的开始吗?
接下来,就端看谁能咬得过谁了。
御书房很快到了。
“两位爱卿不必多礼。”
龙案后的庆明帝放下手中奏章,道:“都坐下说话吧。”
一左一右两把椅子已经备下,镇国公与夏廷贞相继落座。
御书房的门被内监从外面合上,殿内留下伺候的内监包括李吉之内也不过三人而已。
夏廷贞察觉到了不寻常来,面上却不露声色。
“不知两位爱卿可听闻东面丽族扰我边境之事了?”
夏廷贞垂眸道:“臣近日来在家中休养,消息闭塞,倒是不曾耳闻——”
庆明帝便看向镇国公。
镇国公坦然道:“此事臣略有听闻。”
庆明帝放在龙案上的右手食指轻叩了两下,道:“丽族人嚣张猖狂,伤我大庆百姓性命,朕有意出兵征讨——”
“出兵征讨?”
“不错。”庆明帝看向镇国公:“莫非国公认为不应当吗?”
“臣以为,战事之前,没有应当与否,而是需要因时制宜。”镇国公正色道:“边境摩擦时有发生,而大庆近年来大小战事不断,正是需要休养生息之时,依臣之见,当下只需加强边防军力,待日后时机相对适宜时,再一举拿下丽族领地——”
他虽是武将,却并非主张事事皆以战事作为解决之法。
他从不打无准备的仗,也从不打无必要的仗。
在他看来,此次征讨丽族,弊大于利。
“还有呢?”庆明帝的神情看不出喜怒。
“加之太后寿辰将至,今年既是要办寿,便是普天同乐的喜事——臣以为此时不宜开战,以免使民心不稳。”
他说这些话,固然有着自己的谋算在,却也是实打实的真心话。
但庆明帝显然并不这样认为。
“朕倒觉得,丽族人选在此时作乱,正是有意要坏我朝太后寿辰之喜。”庆明帝声音缓慢却透着不容置喙:“朕若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大国威严何在?且这损的亦是母后的体面,朕可不能在此时扫了她老人家的兴——”
镇国公听得沉默了。
这番言论,听似颇为热血,实则完全是过家家的水平,不能再多了。
他甚至一时有些分不清,皇帝究竟是真的好面子想打仗,还是纯粹想借此次战事来分夺他手中的兵力,以此来达到自己集权的目的——
若是后者的话,那这个皇帝,算是真的不能要了。
谋权无可厚非,但若要以天下安定大局作为手段,全然分不清孰轻孰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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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7 臣意已决
那便只能是在自取灭亡了。
镇国公心下已经明白不可能劝得动,此时便未再多言。
夏廷贞则是附和着道:“陛下所言在理,臣亦认为,此战不可免。”
听着这句话,镇国公在心底冷笑出声。
如此君主,如此首辅,现下还多了一个占云竹——
这三个人别说是凑在一处了,便是单独拎出来一个,随便放在哪里,那都是亡国的好苗子——若能送到敌国去该多好?还愁大庆不能早日完成一统诸国霸业?
思及此,镇国公发自内心为此感到惋惜。
听庆明帝又大说特说了一番此战的所谓必要性,以及夏廷贞不时的附和之辞,镇国公唯有开了口。
“既然陛下主意已定,那臣唯有听命行事。”
听他松口,庆明帝语气缓和许多:“朕知道,国公亦是心系天下。归根结底,同朕一样皆是在为大庆思虑。”
说着,看向那身穿纻丝绯袍,腰环玉带的老人:“且正如国公方才所言,近年来大小战事不断,现下朝廷于兵力调度之上,多少有些吃力——这也是朕今日召国公来此的理由。”
镇国公应道:“若有能用得上臣的地方,陛下只管吩咐便是。”
“朕想同国公借许家军一用——”庆明帝含笑道:“让刘升将军带兵征讨丽族。”
闻得此言,夏廷贞眼神微变。
原来皇上的目的在此……
刘升是他的人,是早年他拿来分散纪修手中兵力的心腹——
而若论起现下朝中除镇国公之外可有的武将,于皇上而言,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
想到此事若是能成从而会带来的益处,夏廷贞凝神等待着镇国公的回答。
“陛下想让许家军出战,臣无丝毫异议。”镇国公语气爽快干脆地道:“但臣认为不必如此麻烦,此战由臣来领兵便是——”
庆明帝宽大袖下的手指微微收拢起,含笑道:“许将军心系战事,朕却不能将事事都压在许将军一人肩上。况且,母后寿诞在即,怎能少了许将军?”
——太后寿诞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是领舞的舞姬不成?
镇国公拿理应如此的语气说道:“事有轻重缓急,身为武将,打仗才是头等正事,这一点臣姑且还是分得清的。”
听他如此坚持,庆明帝唇角的笑意淡了淡。
夏廷贞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道:“怎么,国公莫不是不舍得借兵给刘将军?”
‘不舍得’三字可谓用得极妙,端看如何理解了——
看向话里藏刀的夏廷贞,镇国公的面色依旧无更改:“夏大人误会了,老夫只是觉得许家军有别于刘将军手下的三大营士兵,恐他用起来会不顺手罢了——就如同骑马,不是自己的马,若无磨合便上去骑,多半是要摔跟头的。”
夏廷贞似笑非笑地道:“行军作战,百变不离其宗,将帅领兵时有所调度乃是常事,怎到了许将军口中,竟是兵不可易将帅了?”
“夏大人领过兵打过仗吗?”镇国公言简意赅——没打过在这说个屁呢?
夏廷贞脸色微滞一瞬:“我虽未曾领过兵,但所见皆如此——”
“夏大人,纸上谈兵可断不可取。”镇国公肃容道:“况且论起攻打丽族,十年前老夫便曾将他们打得求过合,没人比老夫更懂他们的地形与作战习惯——”
说着,转回头看向了庆明帝,道:“行兵之事非是儿戏,讲求的乃是知己知彼,在尽量降低我方伤耗的同时速战速决。否则时日一久,拖的是兵马粮草,现下我大庆国力已经不起如此耗时日久的恶战,想必那也并非是陛下乐见的局面。”
听老人摆出作战之道一条接着一条,几乎叫人无法反驳,庆明帝拢起的手指越收越紧。
他看着满面肃容的老人,眼底已现出一丝冷意来,缓声说道:“国公的头发已经白了,朕委实,不忍再看国公辛苦征战了……”
李吉无声垂下了眼睛。
空气中不知何时变得紧绷不已的气氛,让其余两名内监亦是不敢发出丝毫声响,站在那里连呼吸都尽量屏住。
至此,陛下话中之意,几乎已是明摆着了,镇国公……当真还听不懂吗?
此时,内监的余光内,只见镇国公自椅中起身,朝着陛下的方向抬起了手——
“臣明白,陛下是在体恤臣,但臣身为武将,即便是战死沙场,亦是无上荣耀!”
庆明帝闭了闭眼睛,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好一个无上荣耀……!
真是好!
“且老臣自认身体尚算硬朗!”老人右手握拳捶了一下自己结实的胸膛,道:“若是陛下不放心臣的身体,大可让刘将军过来,同臣当面切磋几招!”
老人的声音洪亮有力,刚受召来到御书房外的刘升听到这句飞来横祸的话,脸色当即一惊,连忙拉住了要进去通传的内监。
他此时若进去,那不是送上门的木桩?
他可不想挨打!
尤其是当着皇上的面!
此时只觉得面前的御书房不再是御书房,而是夺命修罗场的刘升低声对那内监道:“陛下应是同许将军在谈要事,本官且先在此等一等……”
内监心领神会地应下。
御书房内,庆明帝缓缓张开眼睛,直直地看向镇国公,语气异常平静地问道:“国公当真考虑清楚了吗?”
镇国公抬手垂眸道:“是,臣意已决,望陛下准允。”
“好……那朕便成全了国公一片赤诚忠心。”庆明帝忽然笑了笑,转头向李吉吩咐道:“立即着人拟旨,三日之后,由许将军亲自率兵五万征讨丽族!”
李吉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意,应声退了下去。
“上茶——”
庆明帝自龙椅上起身,接过内监捧来的茶盏,冲着镇国公的方向含笑道:“朕先在此,以茶代酒,愿将军此行早日凯旋!”
“多谢陛下,臣必不负圣命。”
镇国公抬手,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交还到内监手中。
“战前之事繁琐,想必国公还需前去军营点兵,是以朕今日便不多留国公说话了——”庆明帝坐了回去。
378 “想造朕的反”
“是,臣告退。”
镇国公再行一礼,退了出去。
转身跨过殿门之时,见得候在一旁的刘升,不由在心底冷笑一声。
准备的倒是够齐全,怎么,这莫不是打算今日在这御书房内,便要让他当场将兵符交到刘升手中?
看这德性,该不会连晚上让御膳房多加几道菜庆祝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吧?
白日做梦的见多了,但做的这般全乎的也是稀罕。
见到镇国公向自己看了过来,刘升尽量平静地抬手行礼:“许将军……”
镇国公淡淡“嗯”了一声,大步下了白玉石阶。
看着老人伟岸的背影很快走远,自觉躲过一劫的刘升悄悄松了口气,这才示意内监可以入内通传了。
“启禀陛下,刘将军到了。”
内监进得御书房内通禀,却迟迟未听到上方龙案后有声音传出。
“启禀陛下,刘将军此时正在御书房外等候……”四下静可闻针,内监不敢抬头,只又轻声禀了一句。
这次,依旧没有声音响起。
就在内监后背开始冒冷汗时,视线余光中,只见坐在一旁的夏廷贞向他无声摆了摆手。
内监会意,屏息缓缓退了出去,动作极轻地将两扇门从外面重新合上。
看着关门的内监,刘升疑惑问道:“陛下怎么说?”
内监神色复杂地向他摇了摇头:“刘将军还是改日再来吧……”
刘升沉吟了一瞬,回想着方才隐隐听到的其内传出的说话声,遂点头道:“也好。”
看来今日是没他什么事了。
在心中暗道一声“白跑一趟”的刘升转身离去。
然而还未来得及步下石阶,便听得身后的御书房内忽然传出瓷器玉石碎裂之音。
一声接着一声……
刘升头皮一紧,只当作没听到,加快了脚步下了石阶。
白跑一趟不要紧,不被镇国公打,不被圣怒波及就已经很不错了!
守在御书房外的内监们个个低着头,连个眼神都不敢交换。
御书房内的,就更加不好过了,身处龙颜大怒之前,此时正噤若寒蝉地跪在那里。
看着脚下那光亮可鉴的金砖之上散乱的奏折、玉器与瓷器碎片连同茶水迸溅得到处都是,而庆明帝面前也已无甚可扔之物了,夏廷贞适才站起身来,垂眸抬手道:“陛下息怒——”
庆明帝双手紧紧抓握着龙椅两侧的浮雕,双眼亦是闭起,铁青的唇紧抿起,却仍在微微颤动着。
“实则镇国公此时离京,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夏廷贞似有所指地道:“这一仗,少说也要打上至少半年。”
半晌之后,庆明帝才语气讽刺地道:“是么。”
他自也知道,不让燕王和镇国公有见面的机会是好事一桩,可现下……单单只是一个摆明了不肯交出许家军的镇国公,就已经让他忍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