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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也知道,不让燕王和镇国公有见面的机会是好事一桩,可现下……单单只是一个摆明了不肯交出许家军的镇国公,就已经让他忍无可忍了!
“老师……”
庆明帝看向站在那里的夏廷贞,微微眯了眯阴恻恻的双眼,竭力平静下来的声音里仿佛有着不见天日的寒意:“许启唯——他是不是当真,想造朕的反?”
夏廷贞缓声道:“即便无此意,亦必另有所图。”
庆明帝嘴角溢出一丝冷笑。
“占爱卿——”
“微臣在。”
一道恭谨的声音自隔间中传出。
夏廷贞极快地皱了一下眉,微微转头看去。
一名着青袍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
四目短暂相接一瞬,眉眼温润的年轻男子向他抬手施礼,恭敬而谦卑。
……
镇国公在府门前下马,刚将手中缰绳扔给仆从,便听迎上前来行礼的门人说道:“国公,姑娘让小的同您说,她在外书房内等着您。”
“嗯。”
镇国公微一点头,未有回居院更换官袍,直接便去了外书房见孙女。
女孩子显然来了有些时候了,但却未坐,而是站在一幅山水画前凝神看着画中之景。
听得有熟悉的脚步声靠近,她复才转身,快步上前亲自将门打开。
“祖父——”
看着开门的女孩子,镇国公眼中当即有了温和笑意,问道:“一直在这儿等着?”
“孙女也是刚到。”
许明意边跟着老人坐下,边向阿葵吩咐道:“让人将饭菜快些送来。”
祖父天未亮便入宫早朝,现下已是午后,必然还饿着肚子——毕竟也不可能指望着狗皇帝能管饭。
“还是昭昭贴心。”镇国公笑着捋了捋胡子,面对孙女,丝毫看不出在宫中经历过怎样一场暗流涌动。
即便迫切地想要知道结果,然许明意也未着急追问,只坐在那里静静等着老人用完饭——不管要发生什么,此时在她眼里,祖父吃饱饭同样重要。
“皇上决意要出兵讨伐丽族,劝不住。”碗碟被撤了下去之后,镇国公主动开口说道:“三日之后,由我率兵出征——”
“三日之后?”
饶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骤然听到这个结果和就在眼前的日子,许明意仍是心中一紧。
昨日他们才刚刚接到皇后娘娘送来的信,知道皇帝起了借机分夺许家军兵权的心思。
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祖父近来又要亲自上战场,且是在这种特殊的时局之下以这种特殊的方式——
“不错,三日。”镇国公道:“此时我暂时离开京城走远些,对许家而言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有些事情迟早都要来,但若能来得迟些,到时在合适的时局面前,他们便会拥有更多选择的余地。
许明意微微握紧了手指。
现下她所面对的,是前世未曾发生过的事情,祖父说此时走得远些未必是坏事,但也未必是好事,因为谁也无法预测一件事情的发生,会带来怎样的影响与变故。
任何事情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包括人心的思量,稍有差别,结果便会截然不同。而现下这般局面,无疑是牵一发则动全身。
但是,正如祖父先前所言,决定了的事情,只需要打起精神往前走。
畏缩和恐惧,只会给敌人更多的可乘之机。
看着面前的老人,许明意压下心底情绪,正要说些什么时,忽听得书房的门被从外面叩响。
379 交待
“老爷。”
云伯的声音传来:“宫里头来了传旨的人——”
“倒是够快。”镇国公冷笑了一声:“都等不及明日早朝了。”
这架势怎么看怎么有种“你不是想去吗,朕这就成全你”的讽刺意味——看来皇帝今日果真是被他给气得险些升天了,连昔日里的沉稳温仁也演不周全了。
许明意跟着镇国公一同去前厅接的旨。
宫人离去后,许明意在旁看着祖父手中那一纸圣诏,只一眼便认出了是占云竹的笔迹。
如今这宫中,可真正是蛇鼠一窝的所在了。
“父亲,儿子听说宫里才来人传了旨——您是又要出征了?”
刚从礼部回来,在府门外同传旨的宫人们撞了个正着的许缙急忙忙地赶来前厅。
“嗯。”镇国公看向长子:“怎回来的这么早?”
许缙低声叹了口气:“儿子有些头痛,便提早回来了……”
反正他在礼部任的也是闲职,作为一个摸鱼多年的人,隔三差五因为头痛腹痛提早回来再正常不过了。
“父亲,您这次又要往何处去?”许缙在一旁坐下来,语气并不轻松。
“丽族作乱,我向皇上自荐带兵前往。”老爷子喝了口茶说道。
许缙神色微变:“自荐?”
父亲并非好战之人——尤其是家里多了个昭昭之后。
所以,这自荐之下,必是有着“不得不”的缘故在……
想到上次同父亲之间的单独谈话,许缙的心情不禁有些凝重起来。
这时,崔氏也过来了。
紧接着便是同样听到了消息的许昀。
最后到的,是刚从学堂回来的许明时。
天目跟在许明时身后摇摇晃晃地走进来,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很是自觉地找了张空椅子跟着蹲下了。
见人和鸟都到齐了,镇国公方才屏退了下人,发了话。
“陛下命我三日后率兵出发,临行之前,我有些话要交待你们各自。老大,照顾好家中,先前我交待你去办的事情,务必多上心留意着——”
许缙语气恭儒:“是,儿子必当早日办妥此事。”
老爷子又看向崔氏:“家中琐事和两个孩子,少不得要你多操持着,父亲知你一贯细心,就不多说了。”
崔氏点头,认真应下:“是,儿媳记下了。”
家中的大事,她懂得不多,但一概琐事小事,且还是能顾好的。
而既然父亲此次特意交代了,那她便更要多上心些,打马吊的时间也减一减好了——崔氏难得做出如此之大的牺牲。
“明时便安心读书习武,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便去同你父亲和姐姐商议,切记不要一个人拿主意。”镇国公向孙子交待道。
他不在京中,也并不能代表家中就会一切安稳无虞,处处都还需提防留意,每个人都不可放松大意,以免叫人有空子可钻。
昭昭说得对,一家人齐心协力,胜算才更大。
许明时正色答应下来。
这些时日,他也知道了一些事情,此时便是没有祖父的交待,他必然也会慎之又慎地对待周围的一切。
“昭昭是最叫我放心的。”镇国公朝孙女看过去,毫不掩饰对孙女的欣赏之情,与众人说道:“我不在家,家中大事一概由昭昭来做主,你们遇到拿不定主意的事情,便去找昭昭敲定——”
许缙等人都点了头。
便是许明时,面上也并无丝毫不满之色。
又交待了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和安排之后,老爷子端起茶盏喝起了茶。
看着显然已经说完了的父亲,许昀不禁有些疑惑:父亲是看不到他也坐在这里吗?
且如果他方才没听错的话,父亲可是连天目的饲养减重事宜都特意交待了两句来着,怎么到了他这儿,就一个字都没有了呢?
看着那只打足了精神坐在那里,仿佛十分认真地在面对这次家庭谈话的大鸟,那种被一只鸟夺走地位的怪异感再次浮现在许昀心头。
但也只能默默叹了口气,自我安慰道——可能是父亲觉得他平日里也不出门,没什么招惹是非的机会,相对而言还是比较放心他的吧。
可抬眼看到父亲斑白的发鬓,许昀突然便觉得一颗心往下坠了坠,也顾不得去在意这些幼稚的计较了。
而正因家中有父亲在,才让他一直还能保留着这样一份幼稚的孩子气……
可即便父亲依旧还是能一巴掌扇得他头晕眼花,可父亲的头发,到底还是白了。
近几次父亲出征,家中人等没哪次不是心存担忧,甚至是担惊受怕的。
每当父亲回来,他们之所以高兴雀跃,并非是因凯旋得胜,家中又立大功,而只是因为老爷子平平安安地回家了。
平安回家——是父亲出征前,他们心中唯一期盼着的。
“父亲。”许昀突然开口,神态难得认真地道:“这回儿子陪您一起去吧。”
天下未定之前,他和兄长常是跟在父亲身边,军营便是他们的另一个家。
待大些时,读得书多了,他也会同军师一起帮着出谋划策,若因此让军中打了胜仗,得了父亲夸赞,他便会炫耀一般去寻……
扯远了。
许昀及时拉回思绪。
同样叫他立即清醒的还有自家父亲的无情回应。
“你去作何?”镇国公眼神里不乏嫌弃之色。
——去他军营里坐月子,拉垮他军中士气?!
“……儿子总还是有点用处的,难的事情做不来,端端茶送送水总还是可以的。”
“等你从被窝里慢吞吞地爬起来端茶,老子只怕都渴死了!”镇国公不耐烦地道:“且老子瞧着你这张脸就来气!”
到时保不齐就得是——上了战场打丽族人,回了军营揍不孝子!
许昀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了。
毕竟父亲说得也是事实,他除了给父亲添堵,似乎确实也没什么别的用处了。
真论起端茶送水,比他手脚麻利的也多了去了。
就像父亲先前说的,他这种人,去乡下挑大粪都挑不动。
瞥一眼蔫了下来的次子,镇国公又冷笑着道:“你少去选几回墓地,少触些霉头回来,就当是给老子积福了!”
380 出征
这逆子成日半死不活不提,前些时日偶尔从龟壳钻出来,出一回门,问他做什么去了,他竟云淡风轻地说自己出去选坟地去了!
他能忍着没当场成全对方早日入住风水宝地的心愿,这父亲当的已是不能再仁慈了!
“儿子以后不去了就是,可您这都要上战场的人了,说这样的话,不是诛儿子的心么……”许昀心里头一阵揪得慌。
他那是给自己选坟地,想选个合自己心意的坟地,又有什么错呢?毕竟要住许多年呢。且即便真触霉头也是给自己触的——反正他一贯凡事图个晦气嘛。
可怎到了父亲这儿,他就要成了给家中带来霉运的罪魁祸首了呢?
镇国公冷哼一声,开始赶人:“行了,都回去吧,昭昭留下。”
众人应“是”,相继起了身。
许明时犹豫了一瞬,到底也跟着走了。
祖父单独留许明意说话,想来是有要紧事,若是该他知道的,许明意事后应当也不会瞒着他——那日,她可是答应了他的。
“将秦五云六找来见我。”镇国公吩咐云伯。
一边自椅中起身,对孙女说道:“随祖父来——”
许明意应下,跟在老人身后进了无人的隔间。
秦五和云六很快便到了。
二人显然也已经听到了传旨的消息,此时的神态都很有几分临上战场前的郑重振奋之色。
“此次攻打丽族,秦五随我前去。”
镇国公看着两名得力心腹,交待道:“云六留在京中,由姑娘差遣。”
云六神色一变:“将军——”
将军每次打仗,都会带着他,怎么这次要他留下?
倒不是说不愿意,且按说将军的交待他理应无条件服从,但是秦五那榆木疙瘩,向来不懂配合将军眼色行事,万一拖将军后腿该怎么办?
如果必须要有一个人留下的话——
“不如让秦五留下,属下陪将军出征!”
秦五听得眼睛一瞪,觉得这一刀被插得有点突然。
镇国公向云六看过来,道:“老夫如此安排,自然不会是平白无故。你比秦五更懂变通,而此番京中恐怕未必就比战场上安稳。”
况且,云六可比秦五的用处多多了——
云六沉默了一下。
将军说得似乎确实很有道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将军选中他的真正原因是他可以男扮女装假扮姑娘。
虽然不想承认这也是一个优点,但若是姑娘有需要时,确实没人比他更合适。
“是,属下遵命。”云六认命地应了下来。
镇国公看向坐在那里,一直没说话的孙女。
事实上方才在外厅,许明意也几乎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她陷入了一种极不受控制的、自己也知道不该如此的情绪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