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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暨明大学大部分寝室还没有熄灯,但教学楼已经是一片漆黑,刘赟溪没有进去,他站在学校门口,望着夜幕下的学校,过了一会,才缓缓抬脚离开。
看似悠闲的这个时间,兜里的手机亮了又灭,亮了又灭,等打车回到别墅拿出来一看,近二十个未接来电,都是跟工作有关,刘赟溪只觉得自己非常累,回到房间把手机随便扔到床头柜上走进浴室洗澡。
徐知不知道昨夜刘赟溪是不是回来过,但他早起的时候看到人在餐桌前吃早餐,早餐当然不可能是刘赟溪做的,买下别墅时刘赟溪就定了阿姨,这几年他很少在这里住,但阿姨一直在这里打扫卫生。
徐知坐在刘赟溪面前,两人无交流,沉默的吃完了早餐,阿姨轻手轻脚的收拾好餐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徐知这才开口:“想好要怎么开始了吗。”
“我已经让王德旺开除了他。”
徐知面露惊讶的抬眼看着刘赟溪:“你就不怕他立刻发病吗?”
刘赟溪冷漠的回答:“我们回到这里,他早晚都会发病,与其让他活在自己的妄想里出不来,不如早点让他回到现实世界,我拿到我想要的,你也能得到你的报酬。”
“那你就没有想过,他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吗?”徐知放在桌下的手缓缓握紧:“再怎么样……他爱你。”
刘赟溪和徐知对视,目光冰凉:“徐知,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第二遍。”
徐知张了张嘴,沉默着点头。
刘默回到自己的工位上久久不能平静,刚才王总把他喊进办公室,惋惜的对他说,他被解雇了。
被解雇了。
刘默沉默,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解雇,似乎在内心深处就不会觉得自己会失去这份工作。
可是他现在已经被解雇了。
陈怡看到刘默从王总办公室出来到现在一个小时的时间一直呆呆的坐在自己的工位上一言不发,陈怡很担心,她挪动椅子凑过去小心翼翼的问刘默:“刘工,你怎么了?是不是王总骂你了?”
“陈怡,你知道我在这里上班多久了吗?”刘默忽然开口问她。
“五六年了吧?”陈怡不明所以:“刘工,我比你晚来几年,具体你来了多少年我也不清楚,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没什么,”刘默摇摇头:“我只是有时候会觉得我现在身边的一切都那么虚假,像是我的想象,工作,父母,环境,一切的一切都是我想象的一部分,好奇怪,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刘工……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陈怡皱眉:“竟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是不是刚才王总说了什么你不爱听的话了?王总也真是的,”陈怡忙不住的安危刘默:“项目出问题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过都过去了,怎么还老盯着你一个人骂呢。”
“王总没有骂我,”刘默站起来收拾起了自己办公桌上的东西:“他只是开除我而已。”
陈怡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刘默手里端着自己觉得需要从公司带走的东西离开了公司,走出大门的刹那他猛然回过神来——失业了。
抬头望了望天,看湛蓝的天空上云卷云舒,刘默心里升起茫然,不知所措和孤寂。
那种周围一切都是虚幻的感觉将刘默包裹住,他的眼睛虽然睁开着,思绪却像是睡着了一样,无法自主思考,刘默像是被人魇住了似的。
徐知一大早就收到刘赟溪的电话,他告知徐知,刘默被开除了,徐知便早早的来这里守着,果然看到了失魂落魄的刘默。
刘默自己都不清楚手里的纸盒是什么时候掉在地上的,徐知神色凝重的走了过来,轻声唤着他的名字:“刘默……”
刘默没什么反应。
徐知去拉刘默的手腕,轻轻晃动:“刘默,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徐知啊。”
“徐知?”刘默侧头,目光终于慢慢有了焦距:“徐知?”
“对,是我,徐知,”徐知拉着刘默的手:“我来接你了。”
“你来接我了,”刘默跟着重复了一遍,他心里有些焦躁,可行动却很迟缓,刘默慢慢举起没有被徐知拉住那只手放到嘴边,开始啃着指甲盖周围的死皮:“徐知来接我了。”
“对,”徐知笑着说:“我来接你了刘默。”
刘默重复着咬手指的动作,过了一会才慢慢说道:“徐知回来接我,徐知来接我,我就跟他回去,我答应徐知的。”
徐知听到这话心里发酸,他上前轻轻抱了抱刘默,然后很快分开:“刘默,对不起。”
刘默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他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那里啃着手指,脚下落了一地的书籍和上班时用的工具。
但那些都已经不被需要了,它们就这么被徐知扔在了一旁的垃圾箱边。
徐知带着他回了别墅,刘赟溪在那里等候着。
徐知牵着刘默走进别墅,带着他走到沙发上坐下,他们对面的是刘赟溪。
“徐知,你催眠的手段快赶上你师父了,”刘赟溪夸奖徐知。
徐知却并未因为被夸奖而感到有丝毫的愉悦,他甚至厌恶刘赟溪面无表情的夸赞。
“你想知道什么就快问,”徐知松开刘默的手腕,双手在胸前抱拳,往后靠在沙发上瞪着刘赟溪:“刘默和别人不一样,他出过车祸,头部受过伤,对他的催眠,我没有多大把握。”
“你不是做的很好?”刘赟溪不疾不徐的开口:“就算他脑袋受过伤,你还是让他六年都未清醒过,怎么样,有一个免费提款机的感觉是不是不错?”
“我那是为了确认他有没有清醒,”徐知听到这个话眼神变了:“他每个月汇的那些钱我一分都没动。”
“呵呵,”刘赟溪笑了笑:“动没动有什么关系?反正刘默已经是个废人了,钱放在他那里什么用也没有,不如给你花。”
徐知听不下去,他蹭的站起来往外走:“你想问什么我不感兴趣,问完叫我过来。”
徐知摔门而去。
刘赟溪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他甚至看都没看徐知离开的方向,目光从徐知站起来之后就一直放在刘默身上。
刘默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
刘赟溪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他站起来走到刘默身前,半蹲着,一只手抓着刘默的手。
刘赟溪低头看着刘默的手指,他握的刚好是刘默被咬了一路的那只手,手指甲盖边缘已经被咬出了血丝,刘赟溪用拇指指腹轻轻摩擦他的渗血的手指,声音温柔:“你又焦虑了,默默。”
坐着的人没有回答他。
“催眠……”刘赟溪嗤笑一声:“你猜我信不信?”
被抓住手的人仍旧一动不动。
“勾引血亲是要下地狱的,我的好弟弟。”
这次,刘赟溪感觉到手掌里握着的手轻颤了一下,颤动的幅度很微弱,但刘赟溪还是捕捉到了。
刘赟溪站了起来,伸手捏着刘默的下巴,迫使他仰起头。
他盯着刘默那双没什么焦距的眼睛。
神情冷漠,语气冷冽。
“这么好的演技学什么设计?你该去学表演,你演的我差点就信了。”
刘默连眨眼的频率都变慢了。
“你说刘家的东西你什么都不要?那么刘成世死的时候说放在你这里的印章是怎么回事?”
“刘默,你知道吗?我曾经信过你。”
“但你跟你那个不要脸的妈一样,都是贱人,满口谎话。”
“所以,我会像送她下地狱那样也送你去,反正你这样的人早晚都要下地狱的,是不是?”
刘赟溪说完,面前的人仍然是刚才那副痴痴呆呆的样子。
刘赟溪眸色一暗。
“刘默,回答我,印章在哪里?”
刘默一动不动。
刘赟溪想了想,加上催眠词:“刘默,告诉哥哥,印章在哪?”
刘默的睫毛颤了颤,他缓缓张口:“没有印章,哥哥,我没有印章。”
“哥哥再问你一遍,印章在哪里?”
“没有印章……没有印章……”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刘赟溪的耐心终于耗尽,他的手顺着刘默的下巴滑到了他的脖子上,缓缓收紧:“刘默,我没有时间陪你演戏,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如果不说……”
“刘赟溪。”徐知推开门,打断刘赟溪:“你要干什么。”
第5章
徐知冲上来捏住刘赟溪的手,怒喝:“放开。”
刘赟溪顺势松开了手,站直身体,目光冷冽,语气不悦:“我还没叫你进来。”
“我不进来你是不是就要把他掐死,”徐知怒不可遏:“我是说过要和你合作,但没说要和你一起杀人,他是我发小!刘赟溪,你心怎么这么狠,他是你弟弟。”
“发小?”刘赟溪用走到一旁,用嘲讽的语气说道:“当你的发小那他可真够倒霉的。”
徐知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
“再说了,他是我弟弟,我怎么会伤害弟弟,徐知,你误会了。”
刘赟溪离开之后徐知立马弯腰查看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刘默的脖子,发现脖子上什么也没有,徐知松了一口气。
徐知扶着刘默准备带他回自己的房间,路过刘赟溪身边的时候被他伸手拦住:“你带他去哪?”
徐知压下心头的怒气:“带他去休息。”
“我的弟弟我自己会照顾,不劳你一个外人费心,”刘赟溪握住刘默的手腕,将人拉到自己身边。
刘默无知无觉,走路缓慢像是个机器,被刘赟溪猛地一拽,踉跄着就撞上了他的胸膛。
徐知是个娃娃脸,又比刘赟溪瘦弱不说还比他矮了一个头,和刘赟溪对峙的时候就显得气势全无,刘赟溪被徐知这副孱弱斗鸡的模样逗笑了。
“现在装好人要来保护他了,杀人诛心这招当初可是你提醒我的,”刘赟溪不屑的瞥了一眼徐知:“你不觉得晚了吗?”
徐知悔不当初,但事已至此,他只能懊悔的咬了咬唇,不作言语。
“别忘了你师父昂贵的治疗费,”刘赟溪掷出杀手锏。
徐知顿时沉默了下来,他低下头,不再言语,过了一会才慢慢开口:“你要问什么可以直接问他,我学艺不精,催眠时效并不会太长,他本来就有妄想,记得按时给他吃药,否则你很难问出你要的东西。”
“我比你了解他,”刘赟溪说完,不再理会徐知,拉着刘默的手带着他上楼。
刘默很乖。
乖乖的让刘赟溪牵着,刘赟溪一回头,能看见他平静的脸庞。
以前徐知说过他们长得像,但刘赟溪从来没觉得,他从不会认为自己和一个小三的儿子有相似的地方,就算是有,那也是刘默偷来的。
尽管他们之间有着相似的身高和相似的眉眼,只是一个的眼里是常年化不开的冰冷,一个的眼里是说不完的温和暖意。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那双好看的眼睛没有神采,像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偶。
刘赟溪推开卧室的门,把刘默带到卧室的小沙发上坐下,这回没有了徐知,刘赟溪和刘默靠的很近。
近到刘赟溪可以看得见刘默脸上细小绒毛的距离。
六年不见,刘默身上的味道似乎没什么变化,刘赟溪微微侧身,靠近他的脖颈,缓而慢的呼吸着。
鼻尖下是刘默白皙温热的脖颈,刘赟溪想起双唇贴在上面的美好触感,心间慢慢涌上来一股无法说清的激动和……怅然。
刘赟溪闭了闭眼睛,下定决心一般站起来后退了一步,居高临下的望着刘默的头顶。
“刘默,”他说:“不管是催眠也好,妄想也罢,又或者这些都只是你在做戏,我不想去探究,六年前我已经决定放过你一次,这次你交出印章,我会再放你一次。”
刘默无动于衷,他甚至来连姿势也未曾变过。
刘赟溪的耐心有限,没有徐知的突然闯进来阻拦,刘赟溪的暴虐显现无疑,他毫不怜惜的拽起刘默,然后在洗手池里放满了水,接着刘赟溪撤步到刘默身后,像是怀抱着他一样,然后他抬手,单手锢住刘默的头,将它狠狠的压到水里。
洗手池里的水淹没了刘默的脸,刚开始刘默依旧是没有反应,但过了一会,缺氧的窒息感让刘默疯狂的挣扎起来,刘默的大脑似乎还不太清晰,他双手撑在洗手台两侧,试图将手臂伸直,头颅也用了极大的力气往后仰,但刘赟溪比他更用力,刘赟溪手背的青筋暴起,捏着刘默后脖子的手指感受到他急速跳动的脉搏,感受到它从平和变迅速有力再慢慢到虚弱。
感受到怀里的人慢慢放弃了挣扎,刘赟溪这才放开他,从他的腋下伸手抱住他往后拖。
刘默像是一条濒死的鱼,头发前面的衣服全部被水浸透,他半眯着的眼睛里充满了红血丝,大张着嘴用力的喘气。
溺水让刘默看起来非常糟糕,可也让他刚才毫无焦距的眼睛慢慢涌上了恐惧。
刘赟溪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