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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吃完饭站起身时,看见江少屿摇晃的身体都以为他喝醉了酒。
孟言下意识搀扶住他的手臂,却被他轻轻挣开。
“没事,我还能走。”
“是能走,走得歪歪扭扭,你打算跳着舞回去呢?”孟言无奈挽住他,“走吧,我送你。”
洪嫂拿了抹布擦桌,回头对儿子说:“对,小孟你快送参谋长回去,小心看路,要石蛋陪你一起不?”
石蛋蹦蹦跳跳上前挽住江少屿另一只胳膊,被他推开:“不用,不用。”
说是不用,却只推开石蛋,孟言还搀着他呢。
“参谋长,我和孟姐姐送你回家~”石蛋望着他软乎乎地说。
江少屿就是装的,目的是让孟言送他回家,咋能让石蛋当电灯泡。
“不用,不用。”边说着,挽着孟言就出了厨房,行走速度之快,那叫一个健步如飞。
直到出了院门避开洪嫂的视线后,原本歪歪扭扭走路的某男原形毕露,身体挺得比钢板还直!
孟言噗嗤,笑得花枝乱颤:“就知道你是装的。”
……
夜风轻拂,带来舒爽的凉意。
大约晚间八点不到的样子,江少屿带着孟言在沙滩上漫步,他们肩并肩,眺望浩瀚无边的大海。
“你看,那是什么?”
江少屿朝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海平面上有点点亮光,亮光处有一只小东西随着海浪摇摇晃晃,形状似汽油桶,桶上连接了一只玻璃罩。
任凭风吹浪打,这小东西始终倔强地漂浮在水面上。
“航标灯。”他回。
“航标灯?做什么用的?”孟言问。
“指路用的,白天不容易发现,一到晚上它会自动亮起来。”海风有点大,把他的声音吹得有些迷离。
孟言正想继续找话,江少屿又说:“你别看它长得像个□□,它不怕风不怕浪,再大的船也得看它才能走对路。”
小小的东西大大的作用。
提起海上的东西,江少屿有太多话可以聊,在他熟知的领域中,他几乎无所不知,而这种无所不知,莫名让孟言更加对他感到钦佩。
很奇怪,孟言也说不上这是为什么,江少屿的自信总让她不知不觉着迷,像小时候妈妈送给她的第一只布娃娃时产生的着迷。
聊了会儿大海,又聊了会儿军舰,江少屿忽然转了话题。
“你刚来的那个星期咱俩不是相互没见面吗,我其实以为你生气了。”
孟言不明所以,望着他边后退走:“生气?生什么气?”
江少屿看看她,又看看海面:“那天你问我有没有话说,我说没有,你就走了,你走得那么快,后来再也没找过我,我以为你生气了。”
那你就不能找她么?后来缓解关系还是她先主动,她就是生气也应该嘛。
孟言腹诽着,心里却为他的坦诚感到一丝丝高兴。
江少屿继续说:“我那时候不敢找你,想着或许再过几天你会闹着回首都,我甚至已经让周柏涛把船票买好了。”
“什么嘛。”孟言有点不高兴了,埋怨般看他:“才一个星期,原来你心里我只能坚持一个星期啊?”
江少屿露出求饶的笑:“不止,我以为你顶多待三四天就受不住。”
“那让你失望了。”孟言撇了撇嘴,“不过,你如果真想我走,就不该送食物给洪嫂的。”
孟言说着,便用胳膊肘戳他:“你说,我在这里吃喝不愁,有荤有素,我还舍得走吗?”
他的小心思天知地知,自己知孟言也知。
江少屿憋着坏笑:“有道理,当初就不该给你送吃的。”
孟言佯装生气地拍他两下:“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江少屿下意识握住她的手:“我也开玩笑的。”
若是希望你走,一开始就不会给你送食物。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刻意为之。
不知怎么的,原本握住孟言手腕的姿势,不觉变成了十指相扣,再舍不得放开。
那股暧昧的劲儿,连狂浪的海风也吹不散。
风仍在呼啸,浪也在喧哗,二人的心绪随着大海的波涛翻滚,分明隔得那样近,却连对视都不敢。
“孟言。”
耳边是浪拍礁石声,忽然夹杂了江少屿深沉而低哑的声音。
这么久了,都快一个月了吧,这是他第二次不带“同志”地叫她名字。
孟言不着痕迹抬头瞄了一眼,没敢抬太高,只堪堪瞧见他脖子以下。
他今天仍旧一身利落笔挺的白色海军服,身材比例一绝,肩宽腿长,即使不穿军装,套个麻袋也是好看的。
收回目光,她没忍住又瞧了瞧他的脸。
不做表情时神情略显淡漠,不知是否是月光的烘托,孟言只觉得他的轮廓好柔和,似有一团雾,暖烘烘的将她包裹。
“江少屿。”
三个字一出,某男心中霎时掀起万顷波澜。
不知道哪里戳到孟言的笑点,她与他对视着,抖得花枝乱颤:“你这表情,好像看到鬼似的。”
喉结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上下滚了滚,江少屿不着痕迹攥紧她的手。
“最近在岛上过得还好吗?”
感受到他紧绷的身体,孟言反倒不紧张了,自然大方地握紧他滚烫而修长的手指。
“挺好的,我喜欢这里,我觉得这里的生活比城市更加适合我。”
他垂眸,与她注视:“不会觉得无聊,觉得不方便吗?”
“无聊倒是不会,我跟咱岛好多小孩都玩成朋友了呢,挺有意思。至于方不方便……其实习惯了都差不多,你要说城里有多方便也不见得,家里要是没票,也什么都买不着,你说这方便吗?在岛上至少还能赶海,天天有海鲜吃。”
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江少屿的身体顷刻间放松。
“还挺乐观。”
“是啊。”孟言这会儿挺高兴的:“开心地过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所以不论遇到什么事儿,我向来崇尚开心地过。”
江少屿赞同点头:“对,就该这样。”
他把她带到岸边的礁石坐下,海浪打在离他们两寸远的地方,一道高过一道。
夏天的海上没有雾,深蓝色的天空显得过于明朗,唯一能将大海与天空分开的,是密布穹顶的星星。
孟言第一次发现,原来培兰岛的夜晚如此美丽。
两人默契地沉默了一会儿,手一直这么握着,即使贴合的地方早已湿漉漉。
风撩起孟言的碎发飘到他的下颌,江少屿悄悄握住那一缕青丝,忽然扭头。
“你冷吗?”
孟言吸了口咸风,搓搓手:“还好。”
还好?那就是冷了。
江少屿二话不说把军装外套脱下,披在了孟言肩上。
“这不好,别……”
她下意识推拒,却使得外套愈加结实的盖在了肩膀。
“小心冻感冒。”
“喂。”孟言怪不好意思,左右观望了几眼:“这是军装,要是被人看见……”
“没人会看见。”他抢答。
话说这里好像有瞭望台来着,不会被看见?
孟言迟疑道:“影响不好吧?”
江少屿笑着拂了拂她的肩头:“有什么不好,吹感冒就好了?”
孟言抿唇憋笑,胸腔像被温水泡得饱饱涨涨,好舒服:“歪理。”
江少屿难得笑出声,嗓音似经过岁月积累的陈年酒,浑厚而疏朗,也如眼前这片容纳万物的海,一涨一退间尽是温暖与包容。
清风袭来,从她的发间穿过,江少屿的目光一路追随到她那双漂亮的杏眼。
某女忍着笑,问:“看我做什么,江同志。”
“咳。”江少屿慢悠悠收回目光,感受着两人掌心贴合处的温度,心情分外美妙:“你可以像刚才一样叫我的名字。”
叫名字?这会儿不紧张了?怕你羞死。
孟言轻咳,故意戏耍他:“江少屿同志。”
江少屿:“……”
某女私下笑得蔫坏儿。
江少屿轻轻挠了挠她的手指:“请把同志去掉。”
“哦。”孟言憋了好久才克制住笑音,“那……以后我都叫你江少屿咯?”
孟言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像小姑娘家一样做出俏皮的声音。
江少屿也从未想过,会有一个人单是叫他名字就能让他全身都酥酥麻麻,似电流过了一遍。
“可以。”天晓得这两个字出口,他用了几分力克制声线不颤抖。
孟言笑得美眼弯弯:“那以后没人的时候我叫你江少屿,有人我就叫你江同志,怎么样?”
“可以。”这方法好,江少屿还真怕被人看见自己脸红的一面。
说出去还怎么在部队里混?
虽然跟喜欢的人约会的感觉是很美妙,可坐在这里吹了半天冷风,孟言有点受不住了。
空出的一只手扯他衣角:“想回去了,这风吹得我脑门疼。”
“好。”
他牵住她的手,将她稳稳地从礁石上拉了起来。
孟言将将站稳,脚步还未踏出去,江少屿便探出一只大手,像揉捏小狗似的在她额头揉了揉。
才又偏过头来与她对视,嘴唇一张一合,轻吐他那标志性的性感嗓音:
“那回家吧。”
丢!
这么会撩?!
孟言的脸一秒钟热成了麻辣色,幸好是晚上!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10,“joshua”+9,“52204307”+43,“吃芝麻的小面包”+1,“~浅夏诗韵~”+22 ,“随意”+20,“甜甜甜”+1,感谢投喂!么么哒!
第22章 最适合结婚的良辰吉日
从确认关系到回家; 不过一个小时的工夫,他们的感情却像过了一个世纪般升华。
临走前仗着夜黑风高,两个人甚至短暂地拥抱了两秒; 才依依不舍地道别。
漆黑的夜幕只只半轮圆月做照明。
“江少屿。”
“嗯?”从鼻腔里溢出的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下有种别样的性感。
孟言从他怀里探出脑袋; 笑得好幸福:“喜欢吃土豆饼和豆腐脑吗?”
“喜欢。”对象说什么都喜欢。
“明早来洪嫂家吃早饭,尝尝我做的土豆饼。”
一句话,便让江少屿心头如吃了蜜糖一样喜滋滋。
“好。”
转身回家,走路的步伐都是轻飘飘的。
是夜,夜凉如水。
回家后江少屿躺在床上失眠了半宿,后半夜干脆不睡了,起床翻出黄历; 一页又一页,企图找出最近几个月最适合结婚的良辰吉日。
……
晚间; 蝉鸣声渐渐。
静谧到落针可闻的时分; 海岛卫生所却传出了哭声。
“春红?这是怎么了,哎哟; 怎么还哭上了?”
这个月卫生所恰好轮到杜艳华值班; 正在里屋睡大觉呢; 冷不丁被凄惨的哭声吵醒,出来一瞧; 这不是好姐妹吕春红嘛!
“艳华,艳华……”吕春红趴在案桌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抬头看她一眼; 很快继续趴下哭。
杜艳华顾不得整理衣服; 随手拎了件衬衫外套匆忙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饶不了他!”
不哄人还好; 一哄,吕春红哭得更凄惨。
“我、我、我完了,彻底完了,彻底没戏了……”哭得捶胸顿足,鼻涕眼泪一把流,全然没了往日的体面。
“什么有戏没戏,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呀!”说话说一半简直急死人。
吕春红耸着肩膀抬起头,两颗眼睛肿得像个大核桃,估计来卫生所之前就哭了。
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抽噎着说:“上次说话不是得罪了参谋长吗,我本来想去给他道歉的,我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他回家,我后来想去部队找他,结果半道上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杜艳华一惊:“看见啥啦?”
吕春红嚎的一下哭出声:“看见他跟那个姓孟的抱一块儿了!”
“什么?”原谅杜艳华真的有被震惊到。
抱,抱一起了?
速度进展如此之快?
可是,外面不是传他们俩不合,不是说江少屿身边那个通讯兵都给人买好船票,准备送那妮子回首都了吗?
这都什么情况?
“春红,你先别着急哭呀,你说会不会是那啥,叫什么,离别前的拥抱?不是说船票都买好了吗?”
吕春红迫不及待反驳:“什么离别前的拥抱,他们不仅抱了,还牵手,你是没见到那腻歪的样子,哪里像要走的人!”
“呃——”按照江少屿平日里不近女色的形象,杜艳华还真想象不出他跟女同志腻歪的模样。
可姐妹这哭得正伤心呢,安慰才是正事。
“没事没事,你也不差,你可是中专毕业呢,以你的文凭和才华,总能找到比参谋长更优秀的男人。”杜艳华拍着她的肩膀安慰。
“说得轻巧。”吕春红掏出手绢狠狠抹了抹眼睛:“我不甘心啊,我付出了多少你不是不知道,为了他,这么多年我都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