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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初从京城来的时候,为了行路方便,他们便只带了些自己常用惯用的家具,其他的便都打算等到了平江再置办了。
如今是全部都要操办起来了。
就这样又过了三两个月,八月初的时候,姜沅他们总算是搬进了新宅。
搬家自然有乔迁酒,正好卿哥儿也满了周岁,姜沅和顾辞舟一商量,干脆就把乔迁酒和周岁一道办了,也省得再折腾来折腾去的——这些日子姜沅不仅要忙着新宅的各色事宜还要顾着酒席,时不时地还得去见见什么县丞的夫人典史的夫人,联络联络感情,实在是累得够呛,哪怕有顾辞舟每天从衙门回来之后就帮她处理事情,她也忙得像个陀螺。顾辞舟看在眼里,不免心疼,甚至还提议不如就不办乔迁酒和周岁酒了。
姜沅笑着推了他一把,拒绝了:“你见过哪家不办的?两样可都是大事儿!顶多说推到一起办好了。唉……不过推到一起办好像也有些失了面子。”
顾辞舟摆摆手:“那就推到一起办,管他什么面子不面子的。”
姜沅略一思索。也实在是她累得厉害,最后便也答允了下来,时间也就定了八月十一。
是日,顾家人来人往热闹得紧,门口小童的唱礼声一声接着一声。姜沅身着大红的竖领对襟短衫搭豆绿马面,裙上的桂花小巧玲珑,绵延成片,精致得紧。
面带笑意地和典史家的夫人打过招呼,姜沅用手中的团扇掩住嘴,微微向侧后方倾身,吩咐侍画:“差不多可以把卿哥儿抱出来了。”
没过多久,卿哥儿就由奶娘抱着出来了。厅正中的一条长案几上已经铺好了一块红绸子,上头摆放着诸如笔墨纸砚,算盘书籍,胭脂水粉一类的东西。
姜沅和顾辞舟都没有特地去训练过卿哥儿抓什么东西,这会儿两人倒是都有些好奇了。
姜沅压低了声音:“若是卿哥儿抓了个脂粉盒子,该如何是好?”丢不丢人倒还在其次,万一卿哥儿日后真成了个“牡丹花下死”的纨绔子弟,那可不太妙。
顾辞舟笑得云淡风轻:“无妨,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古人不也有以香草美人喻高洁品性的吗?卿哥儿若是抓了个脂粉盒子,正说明他对高洁品性心怀向往。”
姜沅:“……”
她险些没捏紧手里的团扇。
在众多宾客的注视下,卿哥儿被放到了长案几上。
奶娘放的位置也很巧妙,恰好在一堆笔墨纸砚与四书五经之间,不论卿哥儿抓哪个,寓意都是很好的。
——然而看着满堂宾客,卿哥儿坐在原处,兀自拍着手欢笑了起来。
顾辞舟:“……”
姜沅:“……”
奶娘:“……”
卿哥儿笑了半天,大概是见没什么人理他,便停下了动作,眼珠子转来转去,最后忽然看见了不远的顾辞舟和姜沅。
“咿呀!咿呃嘟!”他叫了几声,最后总算发出了清晰些的音节:“嗲!凉!”
一边喊,他一边顺手抓起了手边的一样东西朝他们笑嘻嘻地招呼。
姜沅也忍不住笑了:“是《论语》。”她睨了顾辞舟一眼:“可算是用不着你的‘香草美人’了。”
顾辞舟赶忙讨饶。
第71章 病来如山倒 他现在满心都记挂着容与。……
顾府新宅拢共三进; 盖的是最寻常的样式。正门进来便是门楼轿厅,旁侧还设了一个小小的门房。沿街一排倒座房,方便下人们进出居住。
穿过前院便是垂花门; 左右两边的抄手游廊连接起东西两面的院子与正厅。
东面是个月洞门,门上挂着顾辞舟亲手题写的牌匾“月园”; 取谐音“月圆”,寓意圆圆满满、长长久久。园子算不得大; 甚至可以说一眼就能看得差不多了,不过假山林木、清池亭廊却是都不缺的,修饰得十分精致巧妙。
月园南面依着观景的小楼; 一左一右建了两间小院; 其中一间便拨给了白楚思居住。北面则分设了一大一小两间花厅; 另并数间厢房; 供设宴之用。
抄手游廊的西面则又是数个以精巧小路相连的院子。姜沅的锦春院、顾辞舟的重夏院便设于此处。另有清秋院、融冬院等; 卿哥儿如今就住在融冬院里头。而宅子的第三进,也就是从正厅穿过去的最后一排屋子,则就是一排库房了; 另外又分出了几间来做下人房。
姜沅如今可总算是能放开手脚来装扮宅邸了; 她的书房起居室什么的也不必像原先那般挤挤挨挨的,实在是令她整个人的心情都很不错。今儿摆个“万柿如意”瓶,明儿挪个三足越窑小香炉; 陈设摆件随四时节气而动,着实称得上一句“风雅”。
不过; 有个词说的好,“乐极生悲”。
大抵是近日来实在是太过操劳了,损耗了不少精神气血,伤了身子。而忙的时候其实有那么一口气吊着撑着; 人也不会真的倒下来,反倒是忙完了清闲下来之后,那一口气突然松了,方才是真正的“病来如山倒”。
这日姜沅起身的时候就觉得头有些沉,隐隐约约似乎还有点儿痛,连带着喝蜜水的时候都觉得有些不大舒服。往日里喝起来温热甜暖的茶水今日在口中却是有些发腻,让人觉得好生不清爽。
姜沅轻轻蹙了蹙眉头。
侍画接过她手里的杯盏,递还给身后的侍女,接着便服侍姜沅洗漱了在妆台前坐下。
“夫人今儿的脸色……看着似乎有些苍白?”侍书一边提姜沅梳着头发,一边道。
到了平江之后,由于身份的转变,顾辞舟身边那些服侍的下人也渐渐改了口,纷纷喊起了“老爷”,而为了与之相匹配,姜沅的称呼便也改作了“夫人”。
“是吗?”姜沅掩住嘴,小小地打了个哈欠,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只不过铜镜有些发黄,她什么也看不出来自个儿的脸色是不是真的有些发白:“可能是昨儿晚上没睡好吧。”
侍书手下的动作顿了顿,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提议道:“不如……还是请个大夫来瞧上一瞧吧?”夫人这脸上真是一点血色都没有,看着怪让人担心的。
姜沅也知道今天这身子是有些不对劲,不过她只以为是最近操劳太过加上昨天晚上没睡好的缘故。但既然侍书都提了两次了,她便也点了点头:“也好。那待会儿用过饭就让谷大夫来看一看吧。”
谷大夫算是平江当地出名的大夫了,他的杏林堂离顾府也近,就在前头一条街上。
旁边的侍画应了声是,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先寻了个跑腿的小厮,又去喊问茶:“早膳可提来了?”
问茶乖巧地点头:“都提过来了,就放在小茶房里头呢。您吩咐了就能摆上。”
侍画想了想:“有没有白粥小菜?没有的话你现在去膳房让他们赶紧再准备一份送上来,夫人今儿早上怕是没什么胃口吃别的。”
她料想得果然不错,一桌子的春卷乳饼小馄饨姜沅是一口没动,也就是后来问茶再去要的白粥配咸鸭蛋让她多动了几勺。
不过那流油的黄澄澄的咸鸭蛋姜沅也没吃两口,最后还是就着腌萝卜条喝完了粥。
看着侍女们把膳桌抬下去,姜沅掏出绢帕来拭了拭唇角。外头的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阴了下来,秋风一阵一阵地刮,卷起片片枯叶,一副要下雨了的样子。
一场秋雨一场寒啊。
侍画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子:“夫人,谷大夫到了。”
姜沅应了一声:“让他进来吧。”
谷大夫今年五十有三,已是须发皆白了。不过他脚步刚健,目光清澈,看着还很精神矍铄的样子。进屋来先行过礼,接着他便将手指搭上姜沅的手腕。
闭眼沉吟片刻,谷大夫方才开了口:“近来天气变化,夫人这是受了寒啊。”
果不其然。
姜沅无奈一笑,听谷大夫絮絮叨叨了一通,又等他开了药方,便一面让侍画好好送送他,一面吩咐侍书去抓药。等侍画送谷大夫出了锦春院回来,便见姜沅已是闭着眼撑着头歪坐在榻上了。
“夫人?”她轻轻喊了一声,见姜沅似乎没什么反应,不得不提高音量又喊了一次,“夫人?”
姜沅只觉得眼皮似乎有千斤重,哪怕人还没睡过去,脑袋却是昏昏沉沉的,半点儿也提不起精神来。她索性就闭着眼睛直接吩咐了:“让他们今儿不用来了,一切依照往常的惯例办。若有什么突发情况的,你斟酌着拿主意,事情大了就往夫君那儿报便是了。”
侍画应了一声,又问:“夫人可要上床歇歇?”
姜沅点点头。
脱了外头的大衣裳躺回床上,她只觉得比起刚才要舒服了不少,不过大体上还是有些难受。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姜沅很快就沉沉睡去了。
另一边的顾辞舟也接到了消息。
“病了?”他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
今儿早上他走得急,起身的时候容与还没醒,不过瞧着也不像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样子。怎么短短一段时间里就病了呢?
问过了是否请了大夫抓了药,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顾辞舟这才微微松了口气,略略安心了几分:“那便好……让她好生休息吧。府里的事情,若是有拿不定主意的,尽管差人来问我就是,别去打扰了她。药先熬好,待会儿喊她起来喝了吧。药还是要早些喝的。”
侍女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顾辞舟看着满桌子写满了鸡毛蒜皮的诉状或是通报,沉沉叹了口气。
快些把这些东西处理完,快些到回府的时辰吧。
他现在满心都记挂着容与。
第72章 不信佛 “按照规矩,妾倒是应该为夫人……
“你是说; 夫人病了?”
颐水院里,白楚思捧着茶盏,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禾儿方才的话。
禾儿点点头:“听说是这些日子累着了; 加上天气转凉,寒气入体; 是以才病倒了的。”
手里的茶盏有些烫,温度透过杯壁传至掌心; 隐隐约约地就带来了几分酥麻。白楚思低头撇了撇茶盏里的浮沫,看着杯子里碧色的茶汤微微起伏荡漾,慢慢道:“既然夫人病了……身为妾室; 我自当去侍疾。”
“做些准备吧。”
禾儿应声:“是。”而后便退回了边上; 继续垂手侍立。
不过; 退回去之前; 她还是忍不住悄悄看了白姨娘一眼。
自打周姨娘起来之后; 白姨娘倒好像也被激出了几分精气神儿,也会去邀一邀宠了。虽然整个人还是安安静静的,可到底不像是原来那样; 沉默死寂得宛如一潭死水。真要说; 倒不如说如今的白姨娘很有几分静水流深一般的美感。
只是这美感就和她初见时大相径庭了。
回忆起当初自己看到的那个温婉聪敏、带着几分灵动气息的白姑娘,禾儿心底忽然生出了一点怅惘。
而确实如同白楚思料想的那样,虽然姜沅本身是对妾室来不来侍疾没什么所谓的——都不说底下那些个丫鬟侍女; 光是她身边贴身伺候的就有侍书侍画侍棋还有一个孙妈妈,怎么看也是够用了的——只是规矩向来如此; 便也只能让白楚思多跑几回了。
为着这个,她还特意嘱咐白楚思:“如今府里头夫君身边只你一个,现下我病了,你难免要劳累些; 日日过来一趟。不过,每天待上半个一个时辰的也就差不多了,也就是防止外人听说了说三道四的。”
白楚思笑着把姜沅喝完了的药碗接过来,放在旁边侍女递上来的托盘上,又递上一块蜜饯。她本就是侍女出身,虽然也有几年不曾服侍过人了,但是做了两回之后倒也是又轻车熟路了起来:“不妨事的。左右长日里我也没什么别的事儿,过来陪夫人说说话解解闷儿也是好的。”
秋日午后的阳光照得人身上暖融融的,映得白楚思身上竹青衫子的刺绣也显得清雅秀丽许多。她偏过头去取茶盏:“刚喝过药,又吃了蜜饯,想来夫人口中会有些干——饮杯茶最好。”
姜沅笑着谢过她。
一路走来,从最初的小心谨慎、努力算计,再到终于成为了通房的喜悦,最后到见到姜沅时的心酸与苦涩,又经历过刚刚怀孕时那甚至可以说有些癫狂的情绪,与小产后的心如死灰,哪怕如今也才不过二十多岁,白楚思却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多到让人都有些倦怠了。
于是一颗心竟也因此安宁平和了下来。
如今和夫人对坐,她却是已经感觉不到当初的种种情绪了——嫉妒,羡慕,酸涩,怅惘?不,它们都已经像是云烟一样消散干净了。
真要说还有什么残留的,那大概就是一点点羡慕吧。
白楚思轻轻抿了下唇,一边接着和姜沅闲聊,一边忍不住去偷眼看她。
日光映着她的肌肤,呈现出一种细瓷一般的细腻与白皙。大约是因为还在病中,她的面色尚带着几分虚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