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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映着她的肌肤,呈现出一种细瓷一般的细腻与白皙。大约是因为还在病中,她的面色尚带着几分虚弱的苍白,可是点漆一样的眸子却清澈柔软得像是一汪春水,还带着点儿不自知的笑意。哪怕现在倚在大迎枕上同自己说着话,她的姿态也是十分娴雅安宁的。
看着就像是那种打小被好好教养着长大、一直都被保护得很好的大家闺秀。可能她清楚人世风波险恶,却不会有过切身的经历。
白楚思默默想着,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点艳羡。
曾经她羡慕她有公子……不,老爷喜欢。而如今,她更多羡慕的却是她这个人。
若有来生……算了算了,赶忙压下脑袋里的胡思乱想,白楚思暗自嗤笑了一声,收敛了心神,继续同夫人说话。
其实若是夫人乐意,她倒是很愿意天天来陪夫人谈天说地的。颐水院除了她、禾儿还有杜妈妈,余下的便是些洒扫丫鬟,日日来来去去的也安静得很,她每日听着香炉燃烧听着月园水动,偌大一个新府邸,愣是让她住出了一股子荒凉的感觉来。
大约也只有老爷来的时候,或者像现在这样她来陪夫人的时候,她才能感觉到一些热闹和人气吧。
“……求神拜佛么?按照规矩,妾倒是应该为夫人祈福的。”白楚思歪了歪头,露出一个带了两分俏皮的笑容来,乌压压发髻上的银簪闪过一点光芒,“只是妾向来不信那些个……”
和白楚思说了一下午的话,姜沅和她也亲近自在了许多。听到这话,她便也拍手笑了起来:“可巧了!我也不信的!”只是如今人人都信,也由不得她信不信了。府里要设小佛堂,逢年过节的也要上前去敬香。
屋里两个人相视而笑,屋外的顾辞舟脚步一顿,想了想,还是转身出去了。
三九原本在屋子外面站着,已经做好了就要这么守上一晚上的准备了,没成想,自家老爷这是又出来了。
他赶紧迎上去跟着,跟着跟着就转进了融冬院。
三九站在屋子外面呆了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老爷不是说去看看夫人今儿休息得如何了吗?怎么莫名其妙跑来看小公子了?
而屋里的卿哥儿与顾辞舟面面相觑。
顾辞舟平日事忙,逗倒是逗过卿哥儿好几回,但是像现在这样陪着卿哥儿却是没有过的。
而卿哥儿平常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和奶娘或者娘玩,现在娘没来,奶娘又因为顾辞舟的存在不敢随意动作,就只剩下他和爹大眼瞪小眼……不,大眼瞪大眼了。
良久,顾辞舟从小几上的一堆玩具里随手拿了个拨浪鼓,试探性地敲了敲。
卿哥儿看了他一眼,撅着小屁股默默爬远了。
顾辞舟:“……”
哄娃生涯遭遇重大挫折。
第73章 探病 “姜姐姐好。”
姜沅这一病就病了好些天。
不过; 按照谷大夫的说法,她近来操劳忙碌损伤了元气,也是该好好养养回来了。幸而她管家已经有了一段时间; 各样事情如何处置大体都定了章程,不至于让底下的人骤然失了主心骨以至于手忙脚乱的。而若是再有什么旁的事; 也还有孙妈妈和侍书侍画侍棋她们帮忙看着,她也乐得清闲。
而顾辞舟呢; 原本是打算刚好趁着这段时间多多关心关心容与,嘘寒问暖表现一下自己的。然而没成想,容与压根儿就不需要他。
她身边又是白楚思又是这家夫人那家夫人的; 燕语莺声说说笑笑; 惹得每天特意早早从衙门回来的顾辞舟只能悲伤地去看了卿哥儿一回又一回。
……父子感情突飞猛进。
不过; 其实姜沅也没有顾辞舟所想的那般享受。
见白楚思的时候她勉强还可以说随意一点; 毕竟白楚思好歹还算是自家的人; 身份又低于她,而且还是打着“侍疾”的名头过来的。她若是想,便是穿着中衣披头散发地见她也不是不行。
不过姜沅面皮还是有些薄; 觉着这样做的话未免有些失礼; 便依旧坚持着梳个大辫子再披大衣裳才见客。
而等到其他府上的夫人们来探视她的时候,这样的做法就万万不能了。洗漱更衣绾发上妆,一样都少不了。等装扮完; 姜沅都觉得要是再往头上多簪两根簪子两朵珠花的,她差不多就可以出门去了。
率先来探望她的是典史的妻子赵夫人。
典史年纪不算太大; 也不过是三四年前行的冠礼,赵夫人看着便更小些。当初初见她的时候姜沅就猜她约莫也就是个十九二十岁的样子,等后面序了齿,结果果然如她所料; 这位赵夫人正是双十年华。
姜沅要过完了今年九月的生辰才十八岁,听了赵夫人的年纪便笑:“论起年纪来,那我倒是要称一声‘齐姐姐’了?”
赵夫人赵齐氏一愣,反应过来的时候连连摆手,又是紧张又是羞的,险些憋得说不出话来,脸都涨红了:“这这这,这如何使得!夫人还是莫要笑话我了,若是您不嫌弃的话,该我叫您姐姐才是。”
姜沅噗嗤一笑。
她说这话自然不是为了真的喊赵夫人一声姐姐,现下赵夫人自个儿知情识趣地拒绝了,她便也就顺水推舟,应承了下来。不过,因为这个,赵夫人心里对她倒是亲近不少,只觉得这位新上任的知县的夫人实在称得上是平易近人。
而这这正是姜沅的目的。
那日这番玩笑之后,两人又闲谈了一番。姜沅本就是个亲善风趣的人,她又有心和人打好关系,效果自然事半功倍,临走时赵夫人已对她很是亲近了。
如今,赵夫人也是第一个来探望她的。
伴着侍画的一声“赵夫人,这边请”,姜沅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虽然她现在整个人倚靠在大迎枕上,但是她还是想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更端正更娴雅些。
赵夫人跟着侍画的指引,很快就转进了卧房。
她今儿头发只简单梳了个一窝丝,上头的簪钗也十分朴素,衬着一身月白与藕荷为主的衣裙,倒是显得十分清净素雅,很有几分小家碧玉的味道。见到姜沅便抿着嘴儿一笑:“顾夫……啊,姜姐姐好。”
姜沅也笑了起来,招招手让她过来坐下:“快过来坐着。”
赵齐氏性子温顺腼腆,坐下之后只在一开始细声细气地说了几句关心的话,而后不论姜沅说什么,都只羞涩地笑着附和。
姜沅对她这性子是又好笑又爱怜。平日里她若是有精气神,和她这样闲聊着倒也没什么,不过现在她自个儿还有点迷迷糊糊懒懒散散的不愿动,自然更没有那份说说笑笑的兴致了。想了想,她便随口捡了个话题:“王夫人呢?你往常不都是跟着她一块儿来的吗?”
赵齐氏羞涩,自是不敢自己一个人来拜访她的,之前每每都是跟着县丞夫人王夫人一块过来,像今天这样那还是头一遭。
刚才侍画过来通报的时候姜沅就觉得有些奇怪了。
赵齐氏沉默了一下,眼神中忽然带上了几分躲闪一般的慌乱。但最终,在姜沅好似什么都没有察觉的、略带疑惑的一声“嗯”中,她还是扛不住压力开了口:“……王、王夫人说,她过几日再来,让我先自己过来探望您。”
第74章 前程 “我的官路前程,不需要你来挣。……
姜沅一瞬间; 只觉得头都更疼了几分。
不过她心里忍不住想叹气,面上却是没显露出多少情绪来,还笑着拉过赵齐氏的手轻轻拍了拍:“行了; 我知道了。王氏向来就是那个性子。”
看她好像真的不大在意的样子,赵齐氏也微微松了口气; 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笑容来,轻轻应了一声:“嗯。”
其实姜沅哪里是不在意?回想起县丞夫妻那两人; 她就忍不住头疼。
关于这个王县丞,顾辞舟也和她抱怨过不止一回了——在顾辞舟口中,这王县丞其人简直就是欺软怕硬、有贼心没贼胆的典型代表。
你要说他不规矩吧; 但只要你稍微露出个凶脸; 他就怯怯地后退一大步; 好些日子不敢上前造次了;可你要说他这样就害怕了规矩了吧; 他过些日子又会试探一般地过来跳一跳; 挑衅挑衅,好像想试探出个底线来一样。就像是什么小虫子一般,说碍事又没多碍事; 只是到处爬来爬去的看得人心烦; 但是呢,挥又挥不去,只能忍着。
而这位王夫人王高氏; 性子虽然看着泼辣些,像是个风风火火机灵灵醒的人物; 可也只是看着像罢了。她向来都是很听王县丞的话的。也因此,不论本身性格如何,处事方式上她也是无限向王县丞那般靠拢的。
譬如今儿这探病。于情,她和王夫人见过几面; 也相谈甚欢,无论如何都算得上是有几分“交情”;于理,上峰的夫人卧病在床,出于礼数,自然是要去探望一番的。
可这王夫人偏偏没来。
再回忆一下顾辞舟前儿刚随口抱怨的一句:“那王县丞许是几日没和我斗嘴了,心里头不舒坦,这几日看着又有几分阴阳怪气了起来。还真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姜沅对于王夫人今日的这番“矜持”做派,便也了然了。
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就是了。
于是在送走了赵齐氏之后,姜沅看着进屋来的顾辞舟,便半真半假地抱怨了一句:“王高氏和她夫君当真是一家子,一个赛一个的怪。”哪怕她早就知道世上有形形色色的人,什么性子都有,可到底从前被养在深闺,出嫁后又有顾三夫人给她挡着,在旁边提点着,像王高氏这样古古怪怪的,她还是头一回自己接触。
也就不免觉得她这人格外的莫名其妙了。
顾辞舟笑了一声,走到她边上,一撩衣袍坐下了:“怎么?她今儿不是没来吗?”
“可不就是没来。”姜沅挑了下眉毛,“说什么过几日再来看我,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这是在慢待吧?也不知道是甩脸子给谁看,还指望我去哄她呢?”
她身上本就难受,还要在这和这些女人猜来猜去的,心下也不免生厌,口中的话语就带上了几分火气。话刚一出口,就有些后悔——她这是把气对着顾辞舟撒了。
姜沅抿了抿唇,悄悄抬眼去看坐在边上的顾辞舟。
顾辞舟半垂着眼睫,表情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一双素玉新雪一样的手仔仔细细地为她掖了掖被角,而后那唇方才一弯,开口道:“小人跳脚罢了。你若是不待见她,往后她来了你不见便是。”
这倒委实是个出气的好法子。
只不过……
姜沅有几分踌躇:“毕竟是县丞夫人……会不会、会不会不大好?”
都说夫人外交夫人外交,当初姜许氏明里暗里提点过她不少,之后的顾三夫人也直接明示了,给她展示了薛夫人那样八面玲珑成为夫君极大助力的女子。如今她若是因为自己的一点小情绪小脾气,在之后的日子里怠慢了王高氏,导致王县丞更加怀恨在心,致力于给顾辞舟添堵……她总觉着过意不去。
左右王高氏总是要来见她的。左右,她身为王县丞上峰的夫人,王高氏日后还是要捧着她、敬着她的。
她今日受到的这一丁点儿委屈,其实是真的算不上什么。不过是病痛加持之下,人有几分心浮气躁罢了。
顾辞舟手上的动作一顿,头微微偏了偏,不知怎的,突然不说话了。
姜沅心里忽然突突跳了两下。
她抿了一下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顾辞舟。
他在想什么?
——而后,似乎是过了很久很久,顾辞舟开了口。
他的声音一开始有点轻,像是虚虚浮浮地飘在云端,尔后一点一点沉下来,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
“容与,我不知道你之前是不是接受了这样的教育。想着,身为我的夫人,便要为我分忧解难,哪怕委屈了自己也没有什么关系。就像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那种……夫人外交,一样。”
“可我希望你不用去做这些,我也不用你去做这些。”
“诚然,我顾辞舟考取功名是为了胸中一腔安民报国之志。可我也自私,在成大家之前我更想护小家,你不必为了我去受这些委屈。”
“我的官路前程,不需要你来挣。”
姜沅怔怔。
顾辞舟是低眼看着她的,纤长浓密的睫羽之下一双桃花眼清极润极,冬月雪三春水一般,波光潋滟之下蕴着一段她无法形容的温柔。
阳光斜斜地映进来,攀上窗棂,攀上勾缠帘帐的小金钩,最后落进她眼中,照得她晃了下神。
姜沅猛地坐起来,一把抱住了顾辞舟。
顾辞舟一怔:“欸……”回过神来,却又只是笑。
他笑着回抱住她,抱得愈发紧:“怎么就这样感动了?”
姜沅在他怀里,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
第75章 有样学样 “我这叫,有样学样!”……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