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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车上的东西拿下来给大家发了。”
“就说,是柏言给大家送的。”
他又凑到徐岑安身边,举着杯徐岑安爱喝的柠檬柚子茶,“拿着,算我们家言言请的。”
他看到徐岑安垂下眼睛,一声不响地接过去,放在了一边。
或许徐岑安是吃醋了,章洐又有些高兴。
只要徐岑安能对他服个软,撒个娇,他可以像以前一样宠着他。
可是他在场边坐了一天,徐岑安看都没看他一眼。
那次聚会之后,他能感觉到徐岑安愈发不爱跟他说话。
章洐叫他常常得不到回应,只是晚上睡觉徐岑安还是会紧紧抓住他的睡衣袖子。
他很后悔,也尽力给徐岑安补偿了,他承诺了,他会捧徐岑安大红大紫。
当时觉得不是什么大事,才由着那群人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
他也不甚清醒,之前就被徐珂羽串掇着来了气。
跟别人家可心的金丝雀不一样,徐岑安对他有些冷淡,确实是予取予求,却从不主动。
没提过什么要求,安安静静,存在感很小。
特别是那段时间,徐岑安总对他爱答不理,给他发的信息越来越少。
倒显得他才是求着人的那个。
第一次见面时还会知道求他,那个时候站在包厢里面对着一群人的刁难却像是很有骨气。
只要徐岑安开了口,他就会为他出头,就像他们初见时一样。
可是徐岑安什么也没说。
一直等到徐岑安被按着趴在地上,章洐才发脾气摔了酒瓶,吓得一群人不敢再动。
徐岑安的性格看起来软,但其实听话乖巧只是表面,他很倔,性格冷淡,也不易信人。
再之前,可能是两人相处了几个月后,他感觉徐岑安开始逐渐依赖他。
睡觉要抓着他的手,会常常细声细气地跟他讲话,会学着做他喜欢吃的菜,会在早上醒来后偷偷亲他,也会主动给他打领带。
清晨的光打在徐岑安脸上,章洐看着对方专注的眼神,感觉心跳得很快。
可是突然有一天,什么都不对劲了。
他不知道徐岑安竟然就是徐珂羽的哥哥,一个私生子,却比婚生子大。
他对小时候的徐岑安没什么印象。他小时候很调皮,他父亲管得严,在家不自由,他就常去隔壁的徐家玩,倒是没怎么见过徐珂羽的这个哥哥。
“他从小就是个撒谎精,特别会装。”徐珂羽说得没心没肺。
章洐脸沉了下来,明显不高兴了。
“干嘛,你不信?”
“算了算了,说他干什么,显得我容不下他似的。走啊,陪我去吃那家日料吧,我定好位置了。”
章洐没有拒绝,他们这些家庭出身的,对私生子本来就没什么好印象。
其实那天早上,徐岑安破天荒地跟他提了要求,想跟他一起吃晚饭。
他答应了的,可是食言了。章洐坐在精致典雅的日料店里,心不在焉。
回到家已过零点,灯还亮着。
章洐又有点愧疚,徐岑安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他不该这样迁怒。
“不好意思,临时有事。”章洐对着徐岑安解释。
徐岑安坐在沙发上,显得单薄又平静,“你跟徐珂羽一起吃的吗。”
章洐本来有点心虚,此刻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你怎么知道。”
“他给我发了照片。”
“还祝我生日快乐。”
他们初遇时,章洐就觉得徐岑安很可爱,确实好看。
容易被觊觎,很适合被圈起来养着。
“谢谢你,真的。”
“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徐岑安在淅淅沥沥的水声里对他道谢。
不用感谢我,你被剪掉了翅膀,我会给你建一个漂亮的笼子。
章洐等着张姐的电话,坐在车上看着往后倒退的树影。
他回想起了很多事,他好像曾经走近过徐岑安,可后来,他一直都在倒退。
没等他认清自己别扭的情绪,他们就越来越远了。
他出了趟差,想徐岑安想得紧,算着徐岑安要杀青的日子,家门都没来得及进,就拐去剧组,想把人接回来好好哄一哄,谁知道徐岑安消失了。
“喂,章总。刚刚问了一下经纪人,徐岑安的退圈声明是他朋友代发在社交账号的,目前账号已经注销了。”
“他的合同寄到公司了,刚找到,违约金也已经打到公司账上了。”
“之前律师核算过,没有什么问题。”
“您需要再确认一遍合同吗?”
“喂,章总?”
“您在听吗?”
徐岑安好像本来也没多少东西。
章洐推开门,家里好像什么都没少,又怎么都不对劲。
“洐哥,谁?徐岑安?你怎么又找徐岑安啊。”
“我怎么知道他去了哪里,他很早就不跟我们住一起了。”
“他不会卷了你的钱跑路了吧?”
“洐哥,我说过,他就是个撒谎精。你不知道,他小时候有天回家,说撞到了脑袋,耳朵听不大清。”
“笑死了,撒这种谎。我妈问他怎么撞的,他又不说,只缠着爸爸带他去医院检查,结果呢,折腾了几次,啥事没有。”
“耳朵听不清?”章洐感觉自己喉咙发紧,他感到不可置信。
“对啊,好笑吧。”
“最好笑的是,我妈要关他禁闭,他又撒谎,说是为了救你,才撞到了脑袋。”
“结果我妈去你家一问,你说你整天都在家里,没有出去。你有印象吗?”
手里的电话掉了下去,章洐瞪大了眼睛,一段无关紧要的记忆从犄角旮旯里被翻了出来。
“你是谁?”
“我是安安。”
“哦,我不认识你。”
“你不能爬那么高的树,你会摔下来的。”
“我不怕,你站下面干什么。”
“我怕你摔下来,如果你不小心摔下来,我想我能接住你。”
夏天的蝉鸣一向喧闹,掩盖住了一声短促的惊呼。
阳光漏到地上,斑斑驳驳,随着树影晃动。
他想起来了,他摔在了徐岑安身上,又因为怕责骂,说了谎。
撒谎精从来不是徐岑安,是他。
“你抢词两次了,你怎么回事,是不是故意找我事?”
“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吗?”
“徐岑安,徐岑安,徐岑安!你再不回头可别后悔!”
章洐站在空了一小块的衣柜前,满脸是泪。
第4章 杳无音讯
章洐找了徐岑安五百四十六天,一年半,徐岑安毫无音讯。
章洐抽烟抽得越来越凶,以前的桀骜不驯被收敛了起来,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他觉得自己好像从高处突然跌落,一直在失重下坠,不知何时才能到底。
一开始,章洐觉得马上就能再见到徐岑安,他准备了满腹的说辞,买好了道歉的礼物。他发誓会好好把人哄回来,会尽力补偿,会跟徐岑安好好在一起,他们会有一个更好的开始。他忐忑不安,又踌躇满志,过程可能会曲折一点,但他相信自己会得到理解和原谅。
后来,章洐动用了不少关系,还是没有徐岑安的消息。他开始被思念淹没,每天无心做事,活得颓丧又疲惫。章洐开始害怕再见面后徐岑安不愿意理他,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能得到原谅。道歉稿在心里一遍遍地修改,然后被他自己一遍遍质疑推翻。
再后来,章洐想了所有的方法,甚至去求了不相熟的人,给人看了不少笑话,却依旧一无所获,徐岑安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可是信息时代了,徐岑安曾经是个演员,他的退圈声明下至今还有不少人在惋惜,他长得那么扎眼,怎么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个听力不好,没什么钱的人,要怎么活下去。
章洐开始后知后觉地担心,徐岑安会不会在他看不见的角落已经永远离开了。可他还没有告诉过徐岑安自己的心意,也还没有跟徐岑安道歉,为当年的怯懦与欺瞒,为如今的傲慢与偏见。
章洐每天都很焦虑,睡不好觉,他常常躺在徐岑安睡过的那一侧,睁眼到天亮。
徐岑安的手机并没有带走,是他们刚在一起时章洐给他换的,所有章洐买给他的昂贵的礼物都没有带走。
章洐翻来覆去地看徐岑安发的信息,只言片语能看一晚上。徐岑安好像跟谁都很客气疏离,没有什么亲密的朋友,也没什么特别的喜好。
与一板一眼的真名备注格格不入,徐岑安给章洐的备注是一颗爱心。章洐在每一个睡不着的深夜盯着这颗红心后悔,看得心如刀绞又舍不得移开眼睛。
他曾经得到过的,一个冷冷淡淡的人,珍贵无比的真心。即使他是造成徐岑安听力问题的罪魁祸首,是个怯懦的骗子,还是个贪图美色的商人。
章洐曾经喜欢爱撒娇的,天真活泼的,爱粘着他的,徐岑安明明没有一点符合,可他又对徐岑安的皮囊沉迷得无可自拔。
一开始,他觉得徐岑安对他好,是在取悦他,讨好他。他给了徐岑安不少钱,他们的交易公平又合理,他觉得理所当然,回应得漫不经心也傲慢无礼。
后来徐岑安会在早晨偷偷亲他,会在看到他的时候眼里含笑,他发现了隐晦的期待与爱意。清冷的人卸下心房真的很难,他得到过的。
他明明知道他偷偷喜欢他,还那样故意伤害他。
章洐看到了徐珂羽发的照片,他们容易引人误会的亲密合照,还有阴阳怪气的嘲讽,在徐珂羽知道他们的关系之后,就没有停止过。
章洐也看到了那个被他随口一提,本应该无关紧要的男二,仗着他的势,对徐岑安不断的挑衅和欺压。
章洐不再愿意出席各种酒局,也不想再看到徐珂羽。他痛恨那些糟心的事,痛恨欺负徐岑安的人,痛恨徐珂羽,更痛恨自己。
经年累月的悔恨压得章洐喘不过气,他一个人喝着闷酒,胳膊突然被许久未见的徐珂羽揽住了。徐珂羽语气亲昵,透着娇憨与嗔怪,“洐哥,约你几次了都不来,怎么还一个人坐着喝酒啊。”
章洐把胳膊抽了出来,脸色阴沉,不想说话。
习惯被捧着被哄着的小少爷屡次碰壁,早就不爽,徐珂羽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他大声又理直气壮地宣泄着不满,“你还在找徐岑安?一个臭卖屁股的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找了这么久找不到,说不定是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就跟他那个贱妈一样!”
章洐好像瞬间被触到了逆鳞,他猛地起身,一把掐住徐珂羽的脖子死死地抵在桌子上。章洐居高临下的看着面色涨红的徐珂羽,觉得陌生又悲哀。他好像不认识眼前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弟弟,怎么也无法把他的脸与那些恶毒的话联系在一起。
原来爱撒娇的,天真活泼的,粘人的,也有可能是口无遮拦的,阴毒的,骄纵无礼的。
他雪藏了曾经屡屡挑衅徐岑安的柏言,撤掉了给徐氏的融资和跟徐珂羽许诺过的资源。他与很多人决裂,可是他要怎么惩罚自己?
毕竟他与他们并无不同,一样是刽子手。
章洐找了徐岑安五百多天,漫长的时光足够他想清很多事,他翻来覆去的忏悔与思念并无意义,就像永远也寄不出的信。
今天又是徐岑安的生日了。
前年的这个时候,徐岑安应该是做了一桌他爱吃的菜,买了蛋糕,等他回来一起吃晚饭。
因为他第二天在垃圾桶里看到了,那盒完好的,脏乱不堪的蛋糕。
徐岑安的生日,自己给自己买的蛋糕,做的是章洐爱吃的菜。
其实徐岑安不太会做饭,都是照着食谱现学现卖,还被章洐调侃终于是个合格的小情人,会主动讨他喜欢了。
那天,徐岑安在厨房手忙脚乱了一下午,准备跟他一起过生日的时候,他在干嘛呢。
他在办公室里跟徐珂羽说说笑笑。
章洐又想象着徐岑安坐在常坐的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等他。
他觉得心里太疼了,好像没办法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可是如果从这里搬出去,就好像意味着他与徐岑安真的断得干干净净。
他们错误地开始了一段不平等的关系,这样的不平等又被别有用心地恶意加剧。
章洐意识到他从来没有替徐岑安考虑过,他从没想过是什么造成了徐岑安的冷淡疏离。他剪掉了徐岑安的翅膀,觉得只要建一个漂亮的笼子就好了,他从没有想过让徐岑安重新飞翔。
手机铃声响了很久,章洐才从思绪里抽离。他看到名字后紧张地搓着手指,一时间犹豫不决又忐忑不安。
“喂,章总。年前你托我查的事有了眉目。不好意思,我老婆难得休个年假,我陪他出了趟国,耽误你事了。”
“没事。”章洐的声音发紧,他堪堪维持着礼貌,问得克制,“人找到了吗?”
“嗯,地址你应该熟悉,你可能还去过。徐岑安现在在许知野家做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