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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说:“真把地主杀了分田呢,听说免三年的赋税。”
    另一人说:“我们大明不是田赋永远都免了吗?比这要强吧?”
    那人道:“田赋免了有什么用?自家能有几亩田?村子里不还是乡绅老爷说了算?他们可是从今以后都没有老爷了呢。”
    “朝廷能在安南打土豪分田地,什么时候大明也能如此?”
    “我们家乡的黄老爷,也是个敲骨吸髓的主呢。”
    一个士兵道:“怕是不能吧?我们这是大军打进安南,是我们说了算,才能这么办的,大明可是朝廷说了算。”
    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的士兵忍不住了,他说:“艹!”
    “对,艹他娘的!”
    “他奶奶的,要不我们回去的时候,直接杀回去?”
    “喂喂,慎言啊,那可是造反,要诛九族的。”
    “屁的诛九族,我听说书先生说了,大明律上写着呢,咱老百姓造反,不牵连家人。”
    “说是这样说,可官老爷又不会这样做。”
    “嘿,照俺说,我们打完这场仗,领了赏钱,全家搬到安南来不就得了,咱们好歹是安南百姓的恩人,他们总不至于不接待我们吧?”
    “哟,是个好办法。”
    “就是故土难离啊,唉……”
241、野蛮生长觉醒年代
士兵的思想变化让仇鸾脸色微变,他又巡查了几处,发现士卒们对打土豪分田地十分积极,有些士兵已经跟村民攀谈起来了。
    什么,你祖上也是华夏人,哟,还是老乡; 那感情好啊。
    那个,老乡啊,这分田造册的时候,咱也算村里的一户人?白占?不白占,到时候人真来,全家都过来,水田?不不不,该咋分咋分; 咱就按人口来呗。
    是的,许多士卒已经打算打完这场仗,就来安南安家了。
    整支南征军的思想风气都发生了变化,仇鸾心情复杂的找到了随军太监黄英,将军队发生的变化告知了他。
    “仇将军无需担忧,陛下与国师这么做,便是有意让南征军在第一线体验变化。”
    “看着吧。”
    “等这场仗打完,大明也得均田!”
    黄英十分肯定,嘉靖南巡以来,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做了那么多铺垫,最后图穷匕见,肯定得均田,而且会比历史上任何一次都彻底。
    以往改朝换代的均田免赋; 那是战争死了足够多的人,一方势力被击败,有足够多的空余可以分给百姓。
    这一次的均田。
    按照安南这种搞法,从此以后,怕是再无地主了……
    “这样吧,仇将军,你将大军聚一聚,咱家也说几句话,将万岁爷的心思告知一下,让士卒们安下心来。”
    仇鸾倒不反对均田。
    他虽然是侯爵,但南征的功劳摆在这里,总不至于被抄家,再说陛下也不会把事情做绝,至少也得是个慢刀子割肉……
    至少,在大明现在还只是让地主减租,没有安南这般直接。
    仇鸾将大军召集,黄英登将台说话。
    “召集大伙也没别的意思,就是给大伙说说万岁爷的心思。”
    “咱家听闻,已经有不少将士打算战后移居安南了,这是好事,搁以往呢,都得设几个都司卫所,在安南屯田呢。”
    “但安南既然彻底归化大明,那安南百姓,也就是大明的百姓。”
    “自然无需外派部队驻守。”
    “而大伙呢,其实也无需千里迢迢搬迁至安南来,大伙想想,这安南均田免赋,若非是陛下的旨意,那能执行吗?”
    “安南都均田免赋了,大明还远吗?”
    黄英这话一说完,下面当即有士兵喊道:“安南吊死了地主老爷,那田才能分下去呢,咱回去也把地主老爷吊死?”
    黄英笑道:“地主也分好坏,按大明律,该死的自然跑不了,不该死的,田收了就可以,放人家一命嘛。”
    “让你们打安南,在安南帮着均田。”
    “就是要告诉你们,只有打赢了,有兵权,才能决定分田。”
    “你们好好打仗,忠于陛下。”
    “陛下有你们的支持,手里有兵,能够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大明自然就能够均田免赋了。”
    “大伙说,是不是这个理?”
    众将士当即喊道:“没错!打胜仗,回去分田!”
    “打胜仗,回去分田!”
    全军激奋无比,如今大明已经不收田赋了,真要分了田地,往后的日子该多幸福?好好种田,娶个媳妇,生一堆娃!
    仇鸾看着这一幕,当即做了个决定。
    在安南还未完全靖平的情况下,他只留一千精兵在升龙坐镇,其余士兵全部化整为零,在短暂的培训之后,全部分散出去。
    半个月内,他要整个安南完成土改!
    ……
    五月中。
    南征军中的一部滇南卫所兵在义安府西南的县搞完均田免赋后,便带着临时召集的五百民兵,继续往西南前进。
    过了河后,又攻占了一个县。
    在准备分田的时候,忽然发现这里的人口音变了……
    “部头,咱们好像走出安南国界了。”
    “这是哪?”
    “有民兵说,这里是真腊。”
    “真腊?真腊就不能均田了?咱们到时候不是要去满刺加吗?得通过真腊国境呢,得先给他分田了,到时候老百姓才能支持我们。”
    “这……我们没跟真腊打仗吧,会不会被怪罪?”
    “管他呢,先做了再说,回头有事老子担着就是,快点麻溜着把田分了,老子现在见不得百姓受苦。”
    “好勒!”
    ……
    安南,新平府的一处造船厂。
    黎维宁正在给工人们开誓师大会。
    “想必大伙的家中已经分了土地,那些恶贯满盈,曾经压榨你们的乡绅地主,也全都被砍头了,安南以后是百姓的安南。”
    “你们能够得到这一切,全是因为大明的恩德。”
    “是大明天子派天军过来,扫除了那些贼匪,你们才能有这份安宁。”
    “但这不是永久的!”
    “靠山山倒,靠人人倒,安南的地主被消灭了,其他的地方还没有!明军还在与他们战斗,倘若明军败了,我们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逃跑的地主乡绅,带着部队杀回来,重新抢走土地,蹂躏你们的妻儿,继续把你们当奴隶吗?!”
    工人们纷纷怒吼:“不能!!”
    “很好!就是这个气势,我们绝不能坐视这场战争结束,我们全体安南人民都要参与进来,为我们的未来而战斗!”
    “为了永远的保护我们的家园,保护我们的土地。”
    “我们不光要打安南的仗,也不光要打南洋的仗,我们更是要回去,我们既然成为了大明的子民,就不能允许大明走回头路。”
    “必须要打倒一切反动势力!”
    “只有让大明也全面均田了,消灭那些地主士绅了,世界上最顽强最邪恶的力量才会被消灭!”
    “我们才能安居乐业!”
    “你们可明白?”
    工人齐声道:“明白!!”
    黎维宁猛的一振手臂,大声道:“明白就好!加班加点,全力赶制战舰、船只,我们要打赢这一仗,我们要武装自己的部队,我们要解救天下的百姓!”
    “解救!”
    “解救!”
    “解救!”
    ……
    气势如虹中,黎维宁无比的陶醉,并非是因为什么伟大的事业,也不是因为自己掌握了什么权势,他只是从未如此站在风口过,他明白,他再也不是与世界无关的小人物了。
    得到的这一刻,他已经明了。
    他追求的从来就不是什么王权富贵,他只是不想对这个世界可有可无。
    来吧。
    终有一天,全世界都会看着我,昔日高高在上,将我等作为棋子的江南权贵和豪商们,我会亲自将你们从高台上扯下,再踩上一万脚的。
    因为,你们,已经落后了……
242、文明觉悟宇宙方生(二合一)
通过安南的变法来倒逼国内,这是张执象和嘉靖定下的策略。
    南征军的思想改变是很重要的一环,只有他们见过、体会过,才能明白其中的不同,才会由旧时代的军人转变为人民子弟兵。
    至于黎维宁。
    他只看到了均田免赋下百姓解放后爆发的力量,却没有想过任何事物新生的时候都是充满力量与生机的,问题在于未来的路该如何走。
    人心深处没有进行革命; 有些东西终究会死灰复燃的。
    那个时候才叫麻烦。
    因为常年吃人参补身体的人,真正生病需要人参的时候,人参吃下去,药力效果却上不来,最终一命呜呼。
    抗药性也好,厌倦感也好; 其实都一样。
    大明不光是亡在内部矛盾,亡在士绅豪商,更亡在大明已经太久了; 即便那些士绅豪商,自己都陷入了一潭死水,利益瓜分完毕的他们,对大明已经产生了厌倦。
    他们都不想在大明的旗号下办事了,他们想换个新环境。
    历史周期律不仅仅体现在农民起义身上,还体现在食利阶层身上,资本是需要增殖的,食利阶层内部也是会卷的……
    我们常常思考被剥削者受到压迫后的触底反弹,却忽视了来自于上方的触顶反弹。
    这是不对的。
    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他们是一个阶层,又不是一个门户,一个门户内,谁当家也是要争的,很多时候,其实野心家的活动; 才是真正推倒大厦的关键。
    例如唐朝的安史之乱,这跟百姓就没有关系。
    就是安禄山和史思明这些野心家的动作; 中晚唐就陷入了无休止的乱战。
    而明末,就是那群士绅豪商不愿意玩“大明”这个旧游戏了,想换个新游戏,不然建州女真凭什么入主中原?
    只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玩脱了而已。
    张执象和嘉靖没有轻易在大明掀起马学这一套,便是出于这个考量,就算初期成功了,几十上百年后变质失败,那这个旗号也就再也无法起到应有的号召力了。
    不想人们倦怠,就必须最开始就做好规划,明白自己要什么,找到那个正确的答案。
    黎维宁不懂这些。
    他陷入了狂热,安南的百姓也热情似火,南征军也干劲十足,他们看到了眼前,却没有想过均田免赋之后呢?
    多少人会有战争胜利了,我就不能享享福的心思?
    秦爱纷奢,人亦念其家。
    人是有私心的,这是出于生物活着的本能,这是消灭不了的,如果硬要消灭,就是否定生命,大禹治水告诉我们,洪水是堵不住的,只能疏导。
    源于生命的东西,当归于生命。
    ……
    张执象是五月初三离开的京师。
    前面说过太行山有八径,出了京师,往西走就是太行山,太行八径其实是有一条路线将其全部贯通的,张执象走军都径进太行,便可一路南下。
    虽然千百年的开辟,有了路,但毕竟在山脉当中,南下之路并不好走。
    他没有骑马。
    出京师以后,张执象便开始辟谷,一路餐风饮露,穿山走林,路上遇到许多商队,也遇到更多的山贼。
    太行山延绵一千四百余里,是蒙古、山西、河南、河北四省交界。
    商路往来,络绎不绝。
    山高林深,适合山贼藏匿,当然,也不全是匪徒,许多山贼其实就是山下逃税的百姓,日子过不下去,便往山林一钻。
    山西矿产丰富,往东特别是往京师运输最多的货物就是煤炭。
    大型城市必须要有足够的煤炭资源,从北宋开始就这样了,开封这样的大城市,烧柴是供应不了上百万人的,必须烧煤。
    煤炭的利用,焦炭的开发,是冶铁进一步的关键。
    我国历史上的冶金技术发展,都是有脉络的,而煤炭的应用不光是生活、冶金,南方大量新建的工厂也需要煤炭,蒸汽轮机也需要煤炭。
    这些年来,晋商可以说是赚的盆满钵满。
    唯一的缺陷就是,江南人不带北边人玩,舟山委员会里,没有晋商的席位,南京更是插不上话,晋商缺乏政治资本。
    为何京师富者,十之七八都是晋商?
    他们有钱,得花出去才行,然而大明要么是南京说了算,要么是皇帝说了算,他们都不太喜欢晋商,晋商这么些年来,也没能成势。
    这可不行。
    朝廷上收买的官员再多,你不能形成组织势力,就是一盘散沙,真出了事,是不顶用的,钱再多没有力量保护怎么行?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