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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的前夫回来了-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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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钺对这些人不了解,自然不会别人说什么就听什么,而是看了看被傅毅洺派来跟在唐芙身边的江北。

    江北道:“去吧,没事,这是小牛子和曹阿婆。”

    显然是他认识的熟人。

    那被称为“小牛子”的少年个子不高,长的雌雄莫辩,十分秀气,要不是身上穿的是男孩子的衣服,一眼看去真分不太清男女。

    他闻言瞪了江北一眼,似乎是对这个称呼不满。

    双钺见江北认识对方,便打消了顾虑,背着唐芙走了过去。

    小牛子立刻跟上,伸长胳膊将手中的伞打在唐芙头顶,自己则瞬间被雨淋湿了。

    曹阿婆与小牛子的院子不大,统共不过两间房,双钺暂时将唐芙安置在了曹阿婆的屋子里,然后让人去唐芙与傅毅洺暂住的院子找下人送两身干净衣裳来。

    如今已经入秋,天气渐凉,她们常年习武身子骨健壮还好说,唐芙佩兰这种身娇体弱的可不一定受得了这种寒,万一病倒了可就麻烦了。

    曹阿婆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但她这里实在没什么唐芙能穿的衣裳,便先给她拿了一件冬日里穿的袄子披在身上,暂且御寒。

    这袄子看上去比她身上的衣裳新多了,估摸着是她平日里不大舍得穿的,这时候却直接拿来给唐芙用,也不怕被她身上满是雨水与泥污的衣裳弄脏了。

    唐芙接过袄子之后向她道谢,曹阿婆却局促地摆了摆手,连说不用,站在一旁也不知该做些什么好,还是唐芙见她一直站着觉得不妥,让佩兰扶着她坐了下来,她这才坐回到椅子上。

    小牛子将他们接到院子之后就没影了,直到这时才站在门口,隔着房门问了一句能不能进来,得到准许后搬着一盆炭火走进房中,将那盆热炭放在唐芙脚边,看了一眼似乎又担心离得太近烫到她,然后往后挪了挪,放到一个正合适的位置。

    如今还没到冬天,远不到用炭的时候,他们日子过得不富裕,就更不会轻易用炭,这炭完全是为了唐芙才端来的。

    他是个男孩子,年纪也不算小了,按理说放下炭盆就应该走了,但他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低声说道:“我是大牛。”

    不是什么小牛子。

    唐芙忍不住笑了笑,点了点头:“嗯,大牛。”

    大牛说完这句话却依然没有走,而是用细弱蚊蝇的声音说了句“对不起”。

    唐芙不明所以,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对自己道歉。

    红缨双钺则瞬间戒备起来,绷直了脊背,似乎下一刻就会一跃而起,杀了眼前这个瘦瘦小小的男孩子。

    忽然道歉的肯定没好事,不是曾经做过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就是现在正要做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

    大牛却完全没察觉她们的变化,脚尖在地上不安地碾了碾,似乎想蹭掉鞋底的泥污。

    他始终低着头,不敢与唐芙对视,又沉默了一回才道:“他身上的伤,是我捅的。”

    “……什么?”

    唐芙问道,呼吸微滞。

    坐在一旁的曹阿婆则赶忙站了起来,道:“夫人莫要生气,大牛那时……那时还小呢,他……他不懂事……”

    除了这句似乎也说不出什么别的,干巴巴地张了张嘴,眼神中满是慌乱无措。

    大牛抬头看了唐芙一眼,又飞快地重新把头低了下去。

    “他没跟你说过吧?他肚子上的疤,是怎么来的?”

    唐芙握着袄子的手渐渐收紧,脸色比刚才还要苍白。

    她和傅毅洺至今没有同房,她根本不知道他肚子上有什么疤,甚至不知道他曾经受过伤,而他也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

    这小男孩大概以为他们成了亲,她见过那道疤,所以才会这么说。

    大牛也没解释,而是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举起来道:“你若不高兴可以捅回来,我不躲。”

    曹阿婆吓坏了,当场便给唐芙跪了下来,生怕她真的接过匕首捅大牛几刀。

    唐芙当然没接那匕首,而是让佩兰将曹阿婆扶了起来,问道:“怎么回事?”

    曹阿婆这才颤声将当年发生的事说了。

    傅毅洺奉命进蜀招安,但这件事如果那么容易办妥的话,当年也就不会闹出那么严重的匪患了。

    石阳寨是他进入蜀中之后成功招安的第一个山寨,但事情也并不是从一开始就进行的那么顺利。

    蜀中当年那场天灾虽然严重,但若赈灾及时,也不至于出现大面积的饥荒和死亡。

    真正导致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其实就是那些贪官污吏,那些吞吃了灾民们的赈灾粮款的蛀虫。

    大牛的父母都死于那场饥荒,年幼的他被石阳寨的人救了之后听别人说了很多,说朝廷不仁不义,说狗官贪赃枉法。

    他不太懂这其中的意思,但他懂了一件事。

    是朝廷害死了他爹娘,于是他对朝廷恨之入骨。

    听闻钦差进蜀,还来了他们的山寨想劝他们归降,他冒冒失失地闯到了傅毅洺面前,说他是朝廷的走狗,是吃人肉喝人血的妖怪。

    傅毅洺耐心地解释朝廷已经处死了那些贪官污吏,这次是真的带着诚意想要招安,并且保证今后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并没有因为他是个小孩子就敷衍他。

    但大牛怎么可能听得进去,最后红着眼睛吼道:“那我爹娘呢?他们就白死了吗?”

    说着拔出腰间挂着的匕首就捅了过去。

    傅毅洺当时为了展现诚意,身边只带了季南一个人。

    但纵然只有季南一个,也不可能拦住一个不会武艺的毛孩子。

    何况他自己也武艺超群,随随便便一侧身便能躲过去,抬手就能一掌把这孩子拍死。

    他确实抬手了,却不是打向这孩子,而是拦住了要保护他的季南,然后结结实实挨了这孩子一刀。

    就算年幼的孩子力气小,但那匕首却不是假的,一刀捅进去当时便涌出了汩汩的鲜血。

    房中人都惊呆了,头一次见血的孩子自己也吓傻了,傅毅洺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轻轻拍了拍那孩子头顶:“对不起,不管我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再让你爹娘活过来了。”

    第47章

    那一刀捅的不轻,傅毅洺却并未追究,甚至为了不给石阳寨带来麻烦,只草草处理了一下便硬撑着下了山,结果一到山下就因失血过多晕了过去,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方才苏醒。

    他当时原准备一刚一柔,在安抚劝降石阳寨的同时,另外挑了一个作恶多端杀人如麻的小山寨去围剿,日子就定在两天之后,招安的同时适当的给蜀地的匪帮一点警醒,让他们收敛一些,不要再继续为祸百姓。

    但是因他受了伤,季南等人想将原定的计划延期,改日再围剿那伙山贼,或者傅毅洺在城中休息,他们带人过去就是了。

    傅毅洺却坚持不肯,硬撑着跟了过去,亲自压阵,让人看清朝廷的态度。那个山寨当日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死状比青岗寨以及巴刀寨那些人不知惨了多少,令附近大小山寨胆战心惊。

    傅毅洺因为受伤没有亲自动手,但却始终坚持到事情结束才随队离开,离得较远的曹万屠也正是因此才会觉得他只会发号施令,手底下的人或许有些真本事,他自己则只是个花架子,连刀都不一定挥的动。

    他若早知道傅毅洺当时为什么没动手,或许就不会那么疏忽大意,任由他带着兵器在自己的山寨来去自如,还出言挑衅激怒了他,最终命丧刀下。

    据说傅毅洺那次伤的很重,加上后来伤口还没愈合就去骑马,伤势自然又恶化了,气的闻讯赶来的王重天把他大骂一顿,说他只顾自己逞英雄却不为别人考虑,要是他这个独苗苗孙子在蜀中出了什么事,他要怎么向京城的长公主交代?边骂边在他身边守了三天三夜,确定他保住了性命无甚大碍,这才去休息了。

    当然,后面这些事他都是从江北那里知道的,并不是从大牛和曹阿婆口中。

    因为他们一直在石阳寨里,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傅毅洺酒量不好,喝到脑袋有些发晕,知道自己要撑不住了的时候就死活不肯再喝了,任凭石康怎么劝都不行。

    他现在跟以前可不一样了,他有芙儿了!怎么能喝醉呢?

    万一不小心喝醉酒在芙儿面前做出什么丑事,或是露出什么端倪的话,那岂不是完蛋了?

    所以无论石康说什么,他坚持一口都不再多喝,雨一停就回了他和唐芙的院子,到了之后才知道唐芙扭了脚。

    “为什么没人来告诉我?”

    他刚刚还有些虚浮的脚步瞬间沉稳,脑子也立刻清醒过来,一边沉着脸质问一边往屋里走。

    跟在身后的双钺解释了一句“夫人不让打扰您”,但他并没有听,径直推开了房门,却发现唐芙并不在房中。

    唐芙也刚回来没多久,因为身上淋了雨,一回来便去沐浴了,现在正在净房里。

    往常她沐浴只要佩兰一人伺候便可,今日因为扭了脚的缘故,是由佩兰和红缨两人陪同的,免得再磕着碰着,伤上加伤。

    傅毅洺在房中等的心急如焚,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净房传来响动,唐芙在佩兰和红缨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有她们两人扶着,唐芙受伤的脚根本不用沾地,几乎是被抬着出来的。

    傅毅洺却还是紧张地走了过去,二话不说从两人手中接过唐芙,轻手轻脚的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唐芙忙说不用,傅毅洺却根本不听,绷着脸道:“别动。”

    声音里少见的对她带了几分怒意。

    他把她抱到床边放了下来,又坐道一旁掀开她的裤腿,露出受伤的脚踝,果然看到左脚脚腕处高耸,鼓着一个红彤彤的大包。

    “怎么会伤成这样?你们一个个都是干什么吃的!”

    后面这句是对红缨佩兰说的。

    红缨佩兰赶忙跪地请罪,唐芙忙道:“不怪她们,是我自己不小心崴了脚。”

    说着对两个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先退下去,免得现在惹的傅毅洺不快,受到责罚。

    两人躬身退了下去,傅毅洺则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唐芙的伤处,确定她伤势如何。

    “没事的,”唐芙说道,“双钺帮我看过了,只是扭到了,并未伤筋动骨,歇几日就好了。”

    这话却丝毫安慰不到傅毅洺,他将唐芙的脚先放下,走回自己床边,翻出一个瓷瓶又走了回来,重新将她的脚抬起来放在了自己腿上,从瓷瓶里倒出一些味道有些刺鼻的液体,轻轻擦在她的伤处。

    “味道不太好闻,但治疗跌打损伤有奇效,芙儿你忍一忍,要是疼的厉害就告诉我,我轻一些。”

    边说边给她轻揉伤处,心中对于她瞒着自己这件事还有些不满。

    “为什么不让人来告诉我?我就在石阳寨又不是在别处,这么近你都不愿让人跑一趟来跟我说,倘若我没带你进蜀,你在京城有什么事的话是不是就更不会告诉我了?”

    说完许久没见唐芙回应,以为是自己说的太重了,抬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她紧咬着唇,满脸痛色,眼中还蓄着泪水,显然在强忍伤处的疼痛。

    唐芙其实想回答他的,却怕自己张嘴就会哭出来,故而没有开口。

    她没让人去告诉傅毅洺,一方面是觉得这是件小事,没必要去打扰他,一方面是她想从江北那里知道更多事,倘若把傅毅洺叫回来了,他肯定不会让江北说的。

    傅毅洺以为是自己手上力气太大了,哪还想得起追究她隐瞒自己的事,赶忙道歉:“对不起芙儿,我……我弄疼了你吧?”

    说着在她脚腕上吹了吹:“我轻一点,轻一点……”

    可是再轻都会碰到伤处,而且这药油就是要揉进皮肤里才管用的,难免就要用些力。

    唐芙红着眼眶想,她不过是扭了脚都疼成这样,傅毅洺当初被人捅了一刀,还带着伤去剿匪,又该有多疼呢?跟他比起来,自己这点疼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吸了吸鼻子,道:“没事,不疼。”

    傅毅洺才不信,越发小心的给她揉擦伤处。

    唐芙看了看被他放在边上的瓷瓶,随口说道:“阿珺随身带着这些东西,是不是经常受伤?”

    “没有啊,”傅毅洺想也不想地回答,“不过是带着以备不时之需罢了。”

    “你别看我是来蜀中对山贼进行招安的,但其实只是指挥手底下的人去做事而已,自己不怎么出面的,自然也没什么危险。”

    “何况有季南他们护着呢,能越过他们伤了我的人这世上估计没几个。”

    说完为了给唐芙调节一下心情,也为了让她忽视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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