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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水,终于赶上桑干河的会战。
  之后又亲自领兵上岸,击溃辽军剩余防守,手刃数人,胳膊还中了透甲的一箭,之后就高烧不退,整个人下不了床,而且昏昏沉沉,几乎快没气了,不少人都担心老将军只怕挺不了多久了。
  舟车劳顿,千里奔波,军旅艰苦,旧伤复发,受伤加上河水苦寒的折磨,让年近七十的老将倒下了,这样大战关头,一路大军主将病重不是好消息。
第511章 、喜忧参半
  三月下旬,史皇已经提前到达大清河畔,天子鸾纛没有渡河,行辕就在河南面。
  主力大军已经渡河,由王审琦率领,符昭愿,刘清川等听用,过河之后作为总预备队。
  这次史皇帝让邵季率领东西班天子亲军,邵季身为猛将,有点像老爹史彦超,每次都打前锋,史皇帝这次将他留在身边,有让他歇歇的意思。
  赵侍剑第一次来这么北方的地方,裹了一件紫色狐裘,都缩在大帐里早晨都不出来。
  还有大堆的文书需要她处理。
  这里已经十分靠近前线,忙碌的装运士兵,大量运输粮草的马匹,牛车正沿着大道组成长龙,四面征调过来的民夫们吆喝着北上,一路扬起稀薄的尘土,往来的骑兵时不时穿梭其间。
  一大早,空气还夹杂厚重寒意,史皇帝搓搓手看,正看着被征召的的民夫苦哈哈运送物资时,身后赵侍剑刚刚出来,带着她的小本本大致的给他汇报了一下各军现在的位置进展。
  这已经是潜移默化的流程,他的书记官和从事官都知道将文书先给贵妃娘娘,然后贵妃会向总结提炼再官家汇报。
  “中军主力已经攻入幽州,控制顺州正。”
  “什么!”史皇帝一下惊了,“幽州拿下了?什么时候的消息。”
  “下半夜来的消息,你睡得太沉,根本叫不起来。”赵侍剑脸色微红,之所以脸色微红,在于史皇帝起不来,是因为上半夜硬是拉着她在大帐中做了一些体力运动。
  史皇帝激动得屏退左右,抱着赵侍剑转了一圈,然后激动的高喊了两声!
  只要稳住幽州,夺回燕云十六州是早晚的事。
  随后小声对赵侍剑道:“下次这种事,一定要叫醒我!”
  赵侍剑点点头头,不好意思的连推开他腰间的大手,虽然都是老夫老妻了,可远处有士兵正假装漫不经心的往这边偷看,她可没有史皇帝一样的厚脸皮。
  “说国事!”她连道,随后又给史皇帝说起北面的事情:“顺州投降,李处耘将军已经派人接管,檀州还在据守。
  西路向拱部已经拿下朔州,寰州,正向应州,云州进军,杨继业已经拿下灵丘,预计三天之后到达新州。”
  史皇帝听着,赵侍剑也贴心的把图经拿出来,铺在他面前的临时桌面上,他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道:“我想到南面兵力空虚,只是没想到进展这么快!幽州就算再没人也是坚城,桑干河还在那摆着呢,没想到他们这么几天就打过去了!
  战报上有没有说怎么打的。”
  “水军和陆军在桑干河边集中使用四百多门舰炮和三百多门野战炮,他们说打了半个时辰,人过去的时候辽军已经没什么大规模抵抗了,只有零星战斗。”
  史皇帝一愣,忍不住道:“这么简单?”
  “战报里就是这么简单。”
  史从云有些愣住了,忍不住问,“伤亡多少?”
  “阵亡七十六人,受伤三百二十,这是中路军的伤亡。”
  “打仗还能这么容易?”史皇帝有些恍惚,“老子当年打仗拼命要死要活的。”他心里有些不平衡了,虽然他知道辽军主力不在幽州,可他们有桑干河和幽州城,不该那么简单,只能说是只能说了
  即便他身为天子也没想到,十年来秦军的炮兵部队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
  如果说最开始的炮兵部队只能作为奇兵使用,如今的炮兵部队则完全能左右战场的胜负,成为致胜的力量了。
  对于这个变化,其实史从云自己都没注意到,炮兵部队的组织架构改进和技术进步是一个缓慢的过程,是十多年来的点点积累,所以他才没察觉,可在十余年的缓慢积累之后,量变终于引起质变,并且在这一战中完全爆发出来。
  在桑干河畔大展神威,这一下,史皇帝终于反应过来,不知不觉之间,他培养了十多年的火器部队,已经具有了主宰战场胜负的能力!
  震惊之余,心里更多的是欣慰和成就感。
  就在这时,赵侍剑打断了他:“也有坏消息。”
  他心咯噔一下,镇定问:“什么坏消息?”
  “司超老将军病倒了,辽军凿船堵河,他带头下水去清理残骸,之后有率先上岸追击,受了伤,现在下不了床,书信上说怕坚持不了多久,请官家重新指派东路军统帅。”
  史皇帝一时有些恍惚,伸手过去,赵侍剑心有灵犀的拉住了他。
  虽然他算是个冷血的人,可司超是第一批跟随和支持他的老将了,自从淮南之战开始,司超一直是他的心腹爱将,一路南征北讨,从来没有缺席,面对这次无比重要北伐,史皇帝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司超作为水军统帅。
  只是没想到世事无常,岁月蹉跎。
  “老将军想必也想马革裹尸,而不是在床榻上离开,这是他的心愿,不必为他感伤。”赵侍剑安慰。
  史皇帝没说话,只是看着地图良久,没再提司超的事,“李处耘觉得居庸关要先拿下没错,不过还有一处要地。”他手指指了指,“就是这里,渝关。”
  史皇帝的手指指着地图上幽州右上的地方,赵侍剑认真记录他的话,渝关,也就是后世的山海关。
  “渝关三面皆海,北连辽西通道,唐末时自渝关北至进牛口,置重兵堡垒,招募士兵防守,契丹就不敢轻入。
  只要拿下这里并且坚守,我们对幽州的占领必将稳固,还能让契丹人不敢南下。
  云州那边让他们进军要快,西面防备肯定比东面弱,不要耽搁,等西线打得差不多,兵力要自居庸关一带集中到东面来。”
  “严令各军要随时备战,以防辽军的反扑,后面必然还有一场大会战等着,只有击溃辽军主力,我们对十六州的控制才能稳固。
  特别告诉杨继业和李处耘,如果辽军反扑,最可能走居庸关或是檀州(密云)一带,必须多派斥候。”
  说完这些,他才吩咐:“准备准备,我要提前去幽州。”
  赵侍剑一愣:“北面局势还不够稳固。”
  “渝关,居庸关都是要地,中军和水军兵力不够,我带人去幽州。水军统帅也要当面商议。”史从云道。
  “王审琦将军能领大军去,何况这里距离幽州不算远,官家只要开口,没人敢忤逆。”赵侍剑连打断他,想阻止他北上涉险。
  “军事重要,必须我去口授。”
  “七百里加急不过不过半天而已!”
  “你再说话我打你屁股!”史皇帝恼羞成怒,赵侍剑抬起精致下巴不甘示弱,不过最终也妥协了,她明白史皇帝的心思,一开口就明白了,只是不想他涉险,幽州是拿下了,可辽军主力还在北面呢。
  他想去幽州见见司超,乘他还在的时候,等撤下来说不定就是天人两别了
  史皇帝伸手,捏捏她的鼻子,“放心,比这样危险千百倍的场面朕都经历过,不也好好的,何况王审琦率领的数万精兵跟着呢。”
  “我跟你去。”她想也不想就说。
  “你先写好诏书,把我刚才的意思传达各军。”
第511章 、临阵换帅
  四月初,幽州城中人马匆匆,此时整个城市戒严,到处都是秦军士兵,百姓们不得随意外出,进入备战状态。
  百日西斜,天色黯淡时,数十骑穿过城外村落大道,随后地面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原来方才打头的都是前方的扛旗的仪仗兵,后面才是浩浩荡荡的大军。
  城外设卡的守军一惊,看到秦军旗帜稍微放心下来,正要派人过去对口令,却见众多五彩斑斓旗帜后方,天子大纛正缓缓从地平线上升起。
  几个哨兵一愣,随即不敢耽搁,吆喝着道:“快,快进城去告诉大帅,某去面圣!”
  被差遣的士兵不满,他也想去面圣的,不过只好遵从都头的命令,不情不愿的打马入城,去汇报天子大军已到城外的事情。
  其实早在白天,就有前锋斥候北上向他们汇报官家即将率军北上幽州的消息,为此李处耘他们还做了安排,增派士兵设哨卡,向顺州,檀州方向增加守军,来保证圣驾安全。
  今天早上,蓟州那边也已经来了消息,蓟州守将开城投降,派过去的秦军已经成功入城。
  这样一来,幽州东面的顺州,蓟州都已经落入秦军手中,幽州城更加安全。
  只是北面重要通道檀州还在固守,这令大帅李处耘十分担心,如果辽军主力南下,檀州是非常重要的通道。
  他派自己的长子李继隆领兵北上,在幽州东北山谷中据守,并且命令他如果遇到辽军主力南下,无论来人多少,必须阻击两天以上,并尽快告知南面,以便幽州方面能够快速反应。
  等史皇帝骑马到达城外时,李处耘已经率众文武出城迎接。
  大军则由王审琦安排,于桑干河畔扎营,李处耘也派出从事官去交接。
  史皇帝翻身下马,一身风尘仆仆,将马鞭递给随行的高大邵季,然后抬手,“都起身,司超在哪,带我去。”
  众人互相对视,立即起身,二话不说带着神色焦急的天子往城中走。
  史皇帝忧心忡忡,以至于进入幽州古城的喜悦都被冲淡了,直到穿过黝黑城洞,他才恍惚,这是幽州啊。
  不知不觉,这座古城雄关已经被他踩在脚下了,至少如果没有他,南方想要夺回是数百年之后的事了,关从这点来说,自己是对历史进程推动有功劳的,史皇帝这么想。
  很快,李处耘带着他穿过燕角楼,广安门,接着转向东面,沿着长长的青石砖大道,踩着还有些湿滑的墨绿苔藓,走一里左右掉头往北,进入一处朱漆梨木大门,两边的老槐树才抽新绿,遮不住远处斜阳。
  “他们将老将军安排在显露坊仙露寺里,这边环境最好,寓意也好。”李处耘解释,这个时代的人多少都迷信。
  史从云不在乎什么仙露不仙露的,大队禁军开路,他率先进去,几步之后穿过天井,进入寺庙后方大殿,里面的和尚已经被赶到东西院里去,大殿里是数个大夫和躺在床榻上白发苍苍的司超。
  殿内都是药石的刺鼻味道。
  史皇帝大步进去,几个军医一惊,连忙行礼却被他止住。
  司超躺在床上,嘴唇龟裂,面色苍白,整个人已经说不出话,气若游丝,浑浊的眼睛丝毫没有神采,目光涣散没有了焦距。
  他的身材依旧高大,可整个人却已经显得瘦弱了。
  “情况怎么样?”史从云问几个军医。
  几个人互相对视,颤颤巍巍上前,终于年纪最大的一个开口道:“官家,我等已经尽力了,只是
  老将军本来就年纪大了,又受了风寒,手臂上被契丹人射了一箭之后一直发烧,我们用烈酒清洗过,也割去腐肉还是无济于事,加之身上多处旧伤复发,只怕。
  只怕回天乏术了”
  史皇帝没说话,几个军医害怕得双腿打颤,不过他并非不讲理的人,只是往前看了司超一眼。
  对方似乎意识到他来了,有回光返照的意思,颤颤巍巍伸出骨瘦如柴的大手,史皇帝连双手握住。
  他气若游丝的开口,史皇帝躬身凑过去,他听到了微弱的几个字,在安静的大殿中却非常清楚:“官家。老臣老臣没有辜负”
  说出几个字之后,这个六十八岁,白发苍苍的老将眼神再度涣散,手也无力垂下,被史从云托举着,再没有说出半个字来,只能听见艰难的呼吸声。
  史皇帝一再控制自己的情绪,终于做到了面无表情,却没有张嘴说半个字。
  而殿中的文武大多沉默无言,有几个低头去抹了抹眼眶。
  岁月无情,任何事业和成就都需要代价,一将功成万骨枯。
  六十八岁的司超白发苍苍,骨瘦如柴,在这样的年纪他没有膝下子孙环绕,也没有天伦之乐,安享晚年,却在着沙场前线,兵荒马乱的异国他乡,躺在冰冷寺庙。
  史皇帝微微有些自责,或许不该再让他北上了,虽然他擅长压榨臣子们,可这次他是无心之失。
  当夜,幽州城中月朗星稀,天边没有几颗星星,微冷的夜对强壮的史皇帝来说不足为惧,却永远带走了气若游丝的老将司超。
  第二天军医来向他汇报这件事的时候,大概因为天子的宽仁,他壮着胆多说了几句:“官家,老将军去得很安静,我觉得他是如释重负的,之前撑着一口气就是为见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