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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禾盯着蒙庄,感慨道:“从双柏到胜休,数百里山林,皆以你为尊,你手下的兵马已经超过了五万之数,算上百姓,足足有十五万人。
你的实力可比我强,你为何跪我?”
鱼禾话音落地,大帐内的相魁、吕嵩,以及新臣服于鱼禾脚下的蛮人王三山,都一脸惊愕。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单枪匹马闯进他们兵营,跪倒在他们主公膝下的人,居然就是双柏县的那位赫赫有名的山大王。
在他们眼里,这位可是大人物。
如此大人物,居然跪倒了鱼禾脚下。
蒙庄没有言语,只是将朱漆盒子高高的举过头顶。
鱼禾吩咐吕嵩去打开了盒子,盒子里放着一颗人头。
吕嵩仔细辨认了一番后,震惊的道:“主公,是庄氏的庄蕤。庄家主的族弟。”
说完这话,吕嵩不敢相信的看向了蒙庄,下意识的道:“你是庄氏之人?”
蒙庄将盒子交给了吕嵩,直起腰板,抱拳道:“承蒙家主不弃,我蒙氏三代,皆是庄氏门客。”
吕嵩、相魁、三山三人一脸震惊。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滇国最大的山大王,居然是庄氏的人。
三个人震惊之余,齐齐看向了鱼禾。
鱼禾脸上没有半点震惊的神色。
“主公,您早就……”
相魁忍不住开口。
鱼禾淡然笑道:“我之前有所猜测,只是一直没有得到证实。”
庄顷并没有告诉鱼禾,蒙庄是庄氏的人。
鱼禾只是根据蒙庄在滇国的所作所为,猜测到他和庄氏应该有关系。
毕竟,让庄氏鼓动滇国的汉人作乱的主意,是鱼禾出的。
以庄氏在滇国的影响力,鼓动的人肯定能在滇国闹出大动静。
目前滇国叫得上名号的作乱之人,大部分被鱼禾给清理了。
只剩下了实力最强的蒙庄和云南县的那位山大王。
云南县的那位山大王跟任贵有关系,那么他就不可能是庄氏鼓动的人。
最后就剩下蒙庄了,那么蒙庄肯定就是庄氏的人了。
鱼禾看着蒙庄道:“盒子里的,是庄氏的内贼?”
蒙庄郑重的点头。
鱼禾又道:“庄顷除了让你将盒子交给我外,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
蒙庄抱拳道:“家主吩咐,让蒙某听您调遣。”
鱼禾一愣,乐了,“如此说来,你们的人已经围了整个滇池以南?”
蒙庄再次点头。
鱼禾笑容灿烂的道:“刚刚好,我的人也围了滇池以北。随后我们双方各抽调出一支兵马,刚好可以堵住滇池以西。
滇池东面,句町王恐怕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相魁、吕嵩、三山三人听到鱼禾这话,惊的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
鱼禾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们要是还猜不出鱼禾要做什么,那他们就白活了。
相魁嘴皮子哆嗦着,“主……主公,您和庄家主……”
鱼禾笑着道:“我和庄家主明面上不死不休,暗中其实早有谋划。”
相魁吞了一口口水,艰难的道:“您是要……”
鱼禾点着头道:“我、庄家主、句町王,三人早有谋划。我此番入滇,旨在……”
鱼禾顿了一下,背负双手,看着滇池的方向,淡淡的笑道:“刺滇!”
相魁、吕嵩、三山三人,浑身皆是一震。
刺滇?!
那是要除滇王。
刺滇?!
那是要破除滇国,那是要灭一国。
我们只是一群刚刚入流的反贼而已,不知不觉间就开始干起了亡国灭种的大事了吗?
鱼禾收回了目光,朗声道:“三山,命你和蒙庄,各带一万兵马,驻守滇池以西。防止滇王往西逃窜,防止西面的待人趁火打劫。”
三山看向了蒙庄。
蒙庄也看向了三山。
二人心里前所未有的振奋。
二人对视了一眼后,齐齐应允。
“喏!”
鱼禾缓缓点头。
把滇池以西交给他们二人,鱼禾很放心。
蒙庄是庄氏的死忠之人,他绝对不会坏了庄氏的谋划。
三山跟庄乔的蛮人阿爹同属一支,在见到了鱼禾出示的蛮王令以后,就毫不犹豫的投入到了鱼禾麾下。
鱼禾相信,三山不会违背手持蛮王令的人下达的命令。
“相魁、吕嵩,你二人整顿兵马,明日拔营东进,我们一起再入滇池。”
鱼禾这话说的很豪迈。
相魁、吕嵩一脸振奋的抱拳应允,“喏!”
谋划了大半年,辛辛苦苦的打了近两个月的仗,终于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
此次谋划若是成了,鱼禾便能成为诸侯。
若是败了,鱼禾就只能带着人继续在平夷苟活着。
鱼禾有九成的胜算。
因为他对滇王的合围已经完成。
滇王即便是现在发现了他的谋划,也晚了。
他、庄顷、句町王三人懂用的精锐兵马达到了五万之数,杂兵有十数万。
二十多万兵马,齐齐逼向滇池。
鱼禾不认为滇王能改变结局。
第250章 安羌的心思
鱼禾将滇池以西交给了蒙庄和三山以后,率领着手底下的兵马杀向了滇池。
庄顷、句町王,也在同一时间开始率兵向滇池靠近。
滇池。
滇王王宫内。
安羌正在宴请各部头人。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鏖战,各部联军已经将土蛮们叛乱的几大势力击溃。
剩下的就是一些各部能自行处理的小股土蛮。
安羌和各部头人已经那些小股的土蛮交给了手底下的人处理了。
此次他们聚拢在一起,一是为了庆功,二是为了瓜分战利品,三是为了商量商量随后应对鱼禾的事情。
安羌举着用程隆头骨制成的酒杯,高声叫道:“诸位,此番讨伐那些蛮人,我们大获全胜,应举杯相庆!
诸位!
请!”
各部族头人举着人头大的杯子,笑呵呵的跟安羌共饮。
安羌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后,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我们此番除了征灭了那些蛮人外,还俘虏了不少蛮人奴隶,缴获到了不少皮毛、铜、铁、盐……”
安羌说到此处,顿了一下,没有继续往下说。
谷兰坐在安羌右下首,皱着柳叶眉,沉声道:“我记得还缴获了不少宝石、铜、象牙、金子、银子。殿下为何只字不提?”
安羌心头一笑,他之所以话说了一半,没有继续往下说,就是想让各部头人问出这个问题。
安羌心中在笑,脸上却带着一些无奈和苦涩,“宝石、铜、象牙、金子、银子等物,我们确实缴获了不少。
可你们也知道,鱼禾帮咱们剿匪,那是要花钱的。
宝石、铜、象牙等物,都被鱼禾以讨要钱粮的名义,给搬走了。”
谷兰瞪起了眼,有些恼怒的道:“东西在殿下手里,殿下要是不肯给,他还能强夺不成?”
其他各部头人也一脸不满和恼怒。
安羌苦笑道:“他真要强夺,本王也拦不住。”
谷兰盯着安羌,质问道:“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安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手里的兵马已经不输给我们了。”
谷兰脱口而出,“不可能!”
安羌长吁短叹的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他光是在牧靡县,就俘虏了两万多汉人。其中有一万多青壮,全部被他收入了麾下。
随后在谷昌、同劳等七八个县,他又俘虏了数万汉人。
其中有一大半都是青壮。
如今他手上的兵马数量,已经突破了五万之数。”
顿了一下,安羌声音沉重的继续道:“他手上的那些汉人,已经经历过瘴气之苦,已经不怕瘴气了。
他手里有精良的铁甲,也有数之不尽的皮甲。
想必他已经给那五万汉人全部配备上了兵甲。
诸位都跟汉卒打过交道,应该清楚。
没有了瘴气之苦缠身,别说是五万汉卒,就是两万汉卒,也能将你我手下的兵马打的溃不成军。
他问本王要钱财,本王敢不给吗?”
谷兰恼怒的道:“他只是我们邀请来剿匪的,他还能骑到我们头上?”
安羌用手拍了拍案几,无力的道:“他已经骑到了我们的头上。等到他吞了双柏县和云南县的两股强贼,手里的兵马说不定能翻一倍。
到时候,他就会稳稳的骑在我们头上。
说不定我这个滇王也要让给他做。”
谷兰等头人一下子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安仁皱着眉头,缓缓开口道:“王兄,鱼兄弟绝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安羌恶狠狠的瞪了安仁一眼,“你懂什么?汉人有句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话用在他们身上也很适合。
鱼禾就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
如若不然,他为何会反了大新?
平夷县宰好心收留他,却被他强占了平夷。
庄氏好心帮他打通通往滇国和句町国的商道,他却杀了庄氏近万人。
句町王好心庇佑他,他却杀了庄氏的人,嫁祸给句町王,让庄氏恶了句町王。”
安仁眉头皱的更紧,听完了安羌一席话,他确实觉得鱼禾有那么点野心,但安羌过分的夸大鱼禾的实力,过分的强调鱼禾的野心,明显是在挑拨鱼禾和滇国各部的关系。
安仁心里有些不满。
安仁觉得,鱼禾是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他不希望安羌坑害鱼禾。
“王兄,鱼禾手里是有五万人,可大部分都是山匪流寇,那些山匪流寇以前都是寻常的百姓。他们根本没多少实力。
鱼禾手底下真正能打仗的兵马,不会超过一万之数。
一万兵马,还不足以对我滇国形成威胁。”
安羌一下子就怒了,“放肆!你到底是我弟弟,还是鱼禾的弟弟,怎么处处都帮着鱼禾说话?!”
安仁仰着脖子,耿直的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实话?”
安羌拍着案几怒道:“实话就是鱼禾狼子野心,早就有吞并我滇国的心思。”
安仁张了张嘴,要辩解。
安羌却没有给他机会,安羌看向了坐在殿中的牧靡羌人头人,“羌首,你告诉我这个愚蠢的弟弟,鱼禾是如何出尔反尔,强占了你牧靡羌的祖地牧靡县的!”
牧靡羌头人苦着脸,起身道:“安仁殿下,安羌殿下说的不假,那鱼禾确实狼子野心。他是安羌殿下请来清剿汉贼的。
依照我们事先订立的盟约,我们牧靡羌搬到味县,为他腾出战场。
等他清剿了牧靡县内的汉贼以后,就将牧靡县还给我们。
可是鱼禾在清剿了牧靡县的汉贼已经,并没有将牧靡县还给我们。
不仅如此,他还让俘虏的汉人占据了牧靡县县城,在县城外的空地上开垦良田,甚至在山上也开垦了不少良田,大有一副祖祖辈辈都住下去的意思。”
安羌盯着安仁冷哼了一声,对着牧靡羌头人淡淡的问道:“你就没想过带着族人回去,将牧靡县夺回来?”
牧靡羌头人听到这话,脸色更苦了,“想过,怎么没想,我听到鱼禾清剿完了牧靡县的汉贼以后,就想带着族人回去。
可是鱼禾让他手下的兵马,堵死了味县到牧靡县的道路。
我的族人一出味县,就会被赶回去。”
安羌冷冷的对安仁道:“听到了吧?鱼禾不仅占据了牧靡,还驱逐了牧靡羌人。谷昌、同劳等县,也大同小异。
他实力不够的时候,就敢占据牧靡。
他实力够了,为何不敢占滇国?
以他的秉性,占据了滇国以后,不仅会坐滇王之位,还会将我等一并赶出滇国,堂我等自生自灭。”
安羌一席话说完,在做的头人们神色各异。
其中几个大部族的头人看向了牧靡羌头人,开口询问。
“你说的可是真的?”
“鱼禾真的占据了牧靡,驱逐了你的族人?”
“……”
牧靡羌头人苦着脸点点头。
谷兰面色凝重的道:“如此说鱼禾还真是狼子野心?”
其他头人纷纷点头。
安羌看着众人道:“鱼禾现在还没有吞并双柏县和云南县强贼,实力即便是强,也很有限。等他吞了两县的强贼以后,我们就真的不是他对手了。”
谷兰看着安羌,郑重的道:“鱼禾是殿下引进滇国的,殿下打算如何应对?”
安羌感叹道:“让鱼禾这个狼子野心的家伙入滇,确实是本王的错。不过现如今不是计较谁对谁错的时候。
本王觉得,趁着鱼禾还没有吞并两县的强贼之前,我们先给鱼禾一些钱财,稳住鱼禾。
然后再将他引到滇池,群起而攻之。
山林里的蛮人我们已经剿灭的七七八八了。
作乱的汉人也被鱼禾剿灭的七七八八了。
剩下的两个强贼,我们也能腾出手对付,所以用不上鱼禾了。
我们刚好可以趁此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