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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信昌的道侣名卫敏,原来其实也是个散修,但她很早就嫁入林家,早将自己当成林家人,钱瑜语气中对散修的鄙夷她也不甚在意,连忙将钱瑜搂进怀里,不住地抚摸安慰。
“囡囡莫哭,叔祖母定不会教欺负你的人好过!什么东西也敢对我林家叫嚣,告诉叔祖母那人是谁,在何处,叔祖和叔祖母替你去教训教训他!”
有人怜惜,钱瑜更觉委屈,哭得打嗝,一时间顾不上回话,林信昌和卫敏只得看向林之意等人。
林信昌道:“之意,你来说,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怎敢跟我林家叫板!”
林之意有些尴尬。他觉得阿泽道友也不是跟林家叫板,人家就是在维护自己的娘亲而已,而且两位叔祖只怕不一定能教训得了别人,这才是最令他尴尬的地方。
林信昌见林之意满面纠结之色,只以为林之意是本性大度,不想计较,便又看向其余林家子弟。
其余人纷纷低头,他们多多少少都对阿泽道友的修为有所猜测,跟林之意有相同想法,只觉得说出来只会教人尴尬,只得装哑巴。
唯有林恬反而起了叛逆之心,抬头挺胸,目不斜视,在一众林家子弟中显得尤为明显。
果不其然,林信昌点了林恬道:“林恬,你来说。”
林恬道:“那位道友虽然行事如同稚子,但他的修为非常高,我觉得可能有分神!”
此言一出,两位元婴深吸一口冷气,随即卫敏皱眉道:“林恬,你一个练气又如何知道他是分神?”
修为低的看修为高的,总像是罩着一层云雾,顶多看出对方比自己修为高,高多少却不能准确衡量了。若修为高者有意隐藏,修为低者甚至会被蒙蔽以为对方跟自己一样修为。
“因为当时我们遇到了一位金丹修士,连她都很惧怕那位道友。”林恬道,“而那道友只是看了她一眼而已!”
其实被看了一眼就怕到差点趴下的人是钱瑜,但林恬觉得说是周前辈身上也没错,反正他们这一群人当时都很怕阿泽道友。
林信昌听出这一场本该无波无澜的小小试炼似乎出了大差错,这才记起要让林之意先将所有事汇报一遍。
等林之意细细说完,林信昌和卫敏二人对视一眼后陷入沉默。
能瞬息间杀掉四只青面兽,可以一击轻松干掉能硬抗金丹巅峰的凶棘兽,还能用某种办法毁掉能杀死金丹的地宫阵法,这位“阿泽道友”确实厉害,是不是分神说不好,比他们这两个元婴前期修为高是一定的。
更令人不安的是,他心智如同稚子就能有如此修为,若他行如常人,那又该有多可怕?
钱瑜见叔祖和叔祖母听完林之意的汇报后都不说话了,她感觉到事情有变,连忙掐了自己一把,泪眼朦胧地说:“叔祖,叔祖母,阿瑜没事的,阿瑜受得了这委屈。”
林恬见钱瑜装模作样就恶心得不行,可林信昌和卫敏却就吃这一套,同龄人看同龄人和长辈看晚辈是不一样的,二人连忙又囡囡叫着哄了半天,答应她先去会会那个“阿泽道友”。
钱瑜还添了一句:“之前周莲华认出那人是戮天宗魔修,可惜被姓沈的糊弄过去了,那人混入我林家地盘,想必是要干坏事!”
林之意想,当时周前辈和他本人明明是被阿泽道友听到他们的传音吓到了,哪是沈道友糊弄的,可眼下他也不好再为阿泽道友他们说些什么。
林家地盘上自然也有魔修出入,但都是些修为低的,修为高的魔修若进入林家地盘,林家高层自然会多加关注。
无论是出于私心还是公利,林信昌二人都得去瞧瞧情况。
林之意并没有将沈黎偷偷告知他的黑石一事说与两位叔祖听,他直觉此事非同小可,越少人知道越好,只等回了本家告诉父亲和大哥,再由父兄决定如何做。
最后,林之意执意要跟着林信昌和卫敏前来,钱瑜也不肯落下,林恬等人也想跟来但被严词拒绝了。
四人通过白鹭县林家在此地的探子很快摸清楚了沈黎二人的去向,刚好在集市旁的无人区域遇到了正走出林家废弃宅院的沈黎和段清泽二人。
沈黎满脑子的离开计划,见到林之意和钱瑜二人时愣了愣,目光又被二人身旁的两位修为看不出深浅的修士吸引去了。
那二位光看气势便知来者不善,沈黎紧张地抓住段清泽的手,眼睛看向林之意,别有意味地眨眨眼,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之意很是不好意思,简单为两边引荐道:“叔祖,叔祖母,这两位,便是沈道友和她的……咳,同伴。沈道友,这两位是我家长辈,这位姓林,这位姓卫,他们听闻了秘境中之事,便想来拜访二位,请恕我们来得仓促,失礼了。”
虽然林之意很用心想将场面圆过去,但沈黎又怎么看不出那两位绝不是“拜访”这么简单?
他们探究的目光都落在段清泽身上,越看眼神中的震惊越深,并没人注意她这个小筑基。
林信昌没想到林恬那个小丫头竟然真的没有胡说,他也看不出这个男人的深浅!
但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回,林信昌忽然笑道:“这位道友,我听之意说起你在秘境中的几次出手,很是令人向往,不知可否讨教一二?我们点到即止,不会伤了和气。”
段清泽皱眉看看林信昌,没有回答反而看向沈黎,奇怪地说:“黎姨,这个老头想干什么?”
沈黎:“……”想找你打架啊!
她瞥了那边一眼,果然那对夫妻的脸色都变了,大概是觉得段清泽很不给他们面子。
林之意虽然很奇怪阿泽道友对沈道友的称呼怎么变了,但见自己这边叔祖和叔祖母都被惹怒,连忙出声打圆场:“叔祖、叔祖母,阿泽道友性情纯质,有什么说什么,您二位多担待些。”
林信昌和卫敏这才想起林之意所说的,这个修为很高的男人行事如同稚子,他们之前还当是夸大其词,如今一见才知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这下终于将目光落在沈黎这个小筑基身上,卫敏冷着脸道:“沈黎是吧,是你纵容他欺负我家阿瑜?”
沈黎:“……”
我也得有那个修为才能“纵容”别人啊!
沈黎心焦自己的逃离计划,不是很想继续跟他们纠缠,但她是决计不能让段清泽动手的。
在下决定之前,她询问道:“两位前辈的修为是……”
林信昌只觉得这小女娃没礼貌得很,竟不回自己道侣的话,反倒问起他们的修为!
只有林之意敏锐地察觉到沈黎可能是在权衡着什么,顶着被叔祖和叔祖母瞪眼的压力说:“两位长辈都是元婴前期。”
元婴前期,也就比凶棘兽厉害那么一点儿吧?也就是说,清泽打他们估计没什么问题,但打完后他自己一定会出问题。
“他不爱跟人切磋。”沈黎肃然道,“二位的盛情,我们只好辜负了。”
这时,躲在两个元婴后头的钱瑜忽然想起什么,大声说:“叔祖,叔祖母,她撒谎!我亲眼看到了,那个男人打完凶棘兽很难受,他的功法有问题!”
沈黎闻言气得冷冷地瞪了钱瑜一眼,瞎扯淡,什么功法有问题,明明是脑子有问题,而你们要是让他脑子出问题,最后有问题的会是你们以及我的小命!
段清泽原本并没有注意到钱瑜,他的注意力几乎都在沈黎身上,刚巧在钱瑜出声后他觉得站得好累,身子一歪双手兜住沈黎肩膀,下巴搁在沈黎肩上,百无聊赖地看去一眼,轻轻地说:“我记得你,你之前欺负过黎姨。”
钱瑜吓得赶紧缩回脑袋,躲在卫敏身后。
林信昌和卫敏还是第一次见到段清泽和沈黎这般亲密的模样,看得人都傻了,怎么会有年轻男女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旁若无人地卿卿我我!还要不要脸了!魔修也干不出这事吧!
沈黎被段清泽突然倾过来的体重压得差点腿软,赶紧推他一把,故作严肃地说:“站没站相,像什么样子,赶紧给我站直了!”
段清泽笑着贴过去蹭了下沈黎的面颊,软着语气撒娇道:“黎姨,我站得好累啊,你就让我靠一下。”
他顿了顿,抬眼望去,笑意似乎未散,语气也有些慵懒,然而说出的内容却教人胆寒:“不然我把他们都杀了好不好?他们好烦啊,害我得站着听他们说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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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在一起(“黎姨只要等我十年就够了。。。)
段清泽此言一出; 对面两位元婴面色铁青,他这是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卫敏将钱瑜抓到身前,严厉地问:“他的功法果真有问题?”
钱瑜很少见卫敏对自己如此严厉; 愣了下才慌忙说:“阿瑜绝对没看错; 一次是在杀掉凶棘兽后,一次是从地宫中出来,他两次都抱着沈黎说头疼!”
得了钱瑜如此详细的回答,林信昌和卫敏二人对视一眼,忽然双双跃起; 攻向段清泽。
林家是正道四大世家之一,他们虽不是林家核心人物; 但到底头上顶着林家主支的名头,出门在外处处都受到礼遇,何时受过这种轻视?
即便他们看不出对面那人的修为; 可绝不会高到可以将他们一击必杀; 只要下手别太狠完全可以说是切磋; 不管输赢都说得过去。以林家如今的权势地位; 他们可不怕事后的麻烦。
说到底,二人的自信全部来自家族; 而非个人修为,平时在外狐假虎威惯了; 从未想过会不会出现一个完全不畏惧林家权势之人。
而如果这人恰好又脑子有问题却修为极高能将他们秒杀的话……
林之意迅速意识到这其中的凶险; 面色大变; 刚要上前却被钱瑜拉住。
钱瑜急道:“表哥你干什么; 叔祖和叔祖母在给我们出气; 你不要去干扰他们!”
林之意气得甩开钱瑜的手:“你这是惹了大祸你知道吗!”
“你在说什么啊,谁敢招惹我们林家?”钱瑜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满不在乎地说。
“你!”林之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从前只以为钱瑜不过岁数小所以任性了些,可没想到她这么能惹祸!回去后他就要让母亲下令再不让钱瑜来林家住,免得引来灾祸。
假如他还有以后的话。他可不会忽略,阿泽道友说的“把他们都杀了”是包括他们全部四人的!
然而,在林之意满心悲观地想着是否要带着钱瑜先走一步逃逃看时,却见阿泽道友竟抱起沈道友便跑,他的两位叔祖长辈紧跟着追了数丈,突然停下。
刹那间他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几乎腿软。
谁知钱瑜在惊讶之后不屑道:“他们跑了!呸,欺软怕硬的孬种!”
林之意瞥她一眼,已经不想跟她多说什么了。
所有人都觉得他脾气好,其实他自己知道不是,他只是觉得与人为善就是与己为善。他小时候看过一个话本,里面从小受尽欺凌的男主曾说过“三百年河东三百年河西”这样的话,男主后来颇有奇遇,成为洞虚大能,把曾经欺负过他的人全部灭族!
这是他一度的噩梦,因为话本中有一个欺凌男主的人简直跟他的身份背景一模一样,连干的事都差不多!
所以那之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看谁都是话本“男主”,没敢再欺负任何人。再长大一些他的噩梦好多了,很少再梦到那种血肉模糊、家破人亡的凄惨结局,但他也习惯了与人为善,在长辈眼中他是资质心性都很好的可造之材,在同辈眼中他是温柔和善的表哥、堂哥,他也喜欢自己这种身份,从内到外地接受这样性情的自己。
而刚才,他差点因为钱瑜破功了。
他几乎可以肯定,是沈道友要让阿泽道友走的,若是按照阿泽道友那随心所欲的行事风格来看,他不真的杀掉他们四人绝不会离开。
今后就算违背母命,他也绝不会再和钱瑜一起出来试炼。因为一人牵连整个家族的事,话本中可太多了,现实中他如今也见到了,果然话本并不全是编的。
“叔祖!”
钱瑜一声尖叫打断了林之意的思索,他抬眼看去,禁不住瞳孔一缩。
原来叔祖和叔祖母二人停下并非是主动放弃,而是因为叔祖受伤了!
他急忙赶至林信昌身边。
林信昌早已盘腿坐下运功,面色忽青忽白,时而又红到似乎要烧起来,卫敏坐在他身后,二人的功法相同,灵力性质相似,给他疗伤最好不过。
二人面色凝重,因此林之意和钱瑜都不敢出声,直到许久之后,林信昌才缓缓睁开眼,头发竟白了一半。
“此人的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