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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为和刚罡两人同时点头。
李叱想了想,估算了一下自己这边的实力,唯一不放心的是沈如盏那边。
他刚看向沈如盏,坐在不远处看书的沈如盏明明没有看向李叱,却在此时微微摇头道:“不用担心我们。”
大家在客厅里聊天,沈如盏坐的位置就比较远,似乎还是和众人有些生疏。
余九龄也是此时才明白过来,沈如盏这样的人,也是一尊大神。
一直都站在沈如盏身后的那个中年男人道:“当家的放心就是,东主这边,自有我们守着。”
李叱虽然没有看到过吕青鸾出手,但他确定这个人一定是高手中的高手。
沈如盏出门从来都不会带很多人,却必定带上吕青鸾,从这一点就可以推测出吕青鸾的实力。
这个人极为内敛,看似朴实如农夫,然而谁若真的以为他是个农夫,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相对来说,余九龄看起来咋呼的像是个高手,在吕青鸾手下未必能走一招。
既然吕青鸾说了这样的话,李叱就知道不用担心沈如盏的安危。
“那就都早些休息,他们若是胆子大,白天会来,若是谨慎些,明天深夜之后会来。”
李叱起身道:“今夜我当值,明天白天我休息。”
说完之后他就出了客厅,回到自己房间后把包裹取出来打开,这包裹中都是他准备的东西。
脱下长衫,在里边穿了软甲,又把短刀连弩之类的东西带好,手里抓了那把重刀出门。
李叱从后窗翻出去,片刻后就到了屋顶。
这个时节的晚上格外舒服,夜风吹着,不会觉得寒冷,只会觉得清爽。
李叱在屋顶坐下来,手里拿着的是许久都没有戴过的夜叉面具。
他推测今夜不会有事,可他是当家的,他必须为所有人负责。
坐在这,时不时往四周看看,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出现了那个小丫头的模样。
李叱想着,那个丫头最喜欢的是吃若是有些别的喜好还好,每次出门都能带些她喜欢的礼物回去。
可是吃出远门带回去的,大多也就坏了,没法保存。
要不然以后做个大盗?
李叱想着,每次出门遇到了能做好吃的师傅,就把人劫回去
忽然之间李叱就觉得自己确实有些敷衍,真的要认认真真的去学,自己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她只爱吃,自己若做个天下第一等的厨师岂不是完美?
不管是饭菜还是点心,信手拈来,只要她想到的自己都能做好,还有什么是比这更牛批的事吗?
断然没有。
打江山?
打江山这种事虽然说起来很牛批,但在李叱这,真的只能算第二牛批的事。
李叱想着,我已经要做天下第二牛批的事了,再做个天下第一又如何?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回头看了一眼,距离他还有几丈距离有个黑影。
见李叱回头,那人笑了笑道:“当家的果然厉害。”
来人是吕青鸾。
他走到李叱身边,递给李叱一个包裹:“这是我们东主让我给当家的送来的。”
李叱问:“是什么?”
“点心,果酒。”
吕青鸾道:“当家的一定还没有喝过我们东主亲手酿制的果酒那是天下第一等的好酒。”
李叱笑道:“既然是这么好的东西,不如咱们两个分了吧。”
吕青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那怎么能行,那可是我们东主给你的”
说着,坐了下来。
吕青鸾道:“实不是我馋酒,我们东主自己都说过,做生意只能算她第二擅长的事,她最得意的还是酿酒。”
李叱好奇的问道:“她为何喜欢酿酒?”
吕青鸾道:“东主曾经说过,她喜欢微醉,谁酿的酒她都觉得喝着味道不够,所以就自己酿了。”
李叱更为好奇:“那就一定要尝尝。”
当李叱喝了第一口这果酒之后,并没有觉得有多惊艳。
可是酒下去几息之后,嘴里的回甘就让李叱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果然不凡。”
见李叱赞叹,连吕青鸾都有些得意。
他笑道:“这酒温柔,可却有很大气的名字,果酒一共三种,分别名为一望,一步,山海。”
他指了指那壶酒说道:“这是滋味最重的那一种,名为山海。”
李叱怔了怔,这名字有些奇怪。
一望,一步,山海?
他问:“这名字可有缘故?”
吕青鸾回答道:“在我们东主的书房里挂了一幅字,一望可相见,一步如重城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李叱心里猛的一紧,这几句话,有些疼。
再品那果酒滋味,便更疼了些。
也不知道为什么,因为这几句话他忽然就害怕了。
不由自主的想到若以后再见不到高希宁会怎么样。
见李叱如此脸色,哪怕是在月色下也看得出来面带惧意,吕青鸾轻叹一声。
李叱看向他,吕青鸾道:“东主说,无情之人,不会有感。”
他笑了笑道:“东主说,心有所怕,才是心有所爱。”
吕青鸾道:“我却只觉得这果酒好喝。”
他起身道:“所以这酒剩下的你自己喝,我喝的多了,也是糟蹋。”
李叱问:“没有女子能动你心?”
吕青鸾想了好一会儿,笑了笑:“看你为什么活着。”
这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可是李叱却隐隐约约的觉得自己听懂了。
吕青鸾离开,李叱坐在那,看着手里的果酒,想着沈如盏那样的女子,难道也会自卑?
若不自卑,为何会不敢相见?
男女相隔,千山万海,最难过的海最难跨的山,实为自卑。
她不敢想见的当然不是李叱,而是一步如重楼的那人。
又是何等的男子,会让她有如此心境?
许久之后,李叱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笑了笑,心说好在我和她不是这样。
真好啊。
真好。
与此同时,另外一家客栈中。
杜庆腾脸色恭顺的对刚刚进门的一个中年男人行礼,这个中年男人身上有一种无法掩饰的彪悍气息。
他不是很高大,看起来也并不雄壮,可是这个人的眼神里就有令人畏惧的东西。
“拜见丁将军!”
给人感觉此人的气息就一个字冷。
随着杜庆腾俯身一拜,这屋子里所有的药商全都弯下了腰。
被称为丁将军的人进门后就直接到主位那边坐下来,面沉如水,不怒自威。
他名为丁胜甲,是安阳城将军孟可狄手下第一战将,此人从军十五年,未尝一败。
有人曾说,他亲手杀了的就至少有千人,手染千人血,不是屠夫又能是什么。
若是算上他领兵杀的人,便不计其数。
只两年前平叛的一战,他率军五千与叛军三万多人激战,杀人一万六千,活埋一万六千。
“事情如何,我已知道。”
丁胜甲道:“从现在开始,所有的事,我来做主。”
“是是是。”
一群人连忙俯身应承。
丁胜甲又道:“把你们手下所有能打的人集合起来,明天一早我要看。”
“遵命。”
丁胜甲第三句话是:“给我准备酒肉,我饿了。”
接下来第四句话是:“明天夜里杀人,后天一早我走,给我和我的人备好干粮。”
说完这四句话后起身:“我住哪儿?”
杜庆腾连忙弯腰道:“我带将军去。”
丁胜甲嗯了一声,迈步往外走,走到门口停下来,又回头看了看那些药商。
“今夜把你们的房间,全都腾出来给我的士兵。”
山海那四句为引用,我却一直不知作者的名字。
第五百四十九章 雨
一夜无事。
没有在屋顶上守一夜的人,也许感受不到那种情绪,李叱从屋顶下来的那一刻,心情有些轻松。
在客栈里安睡了一夜的人们,其实有许多人并不知道,那少年在屋顶上抱刀坐了一夜。
回到自己房间,李叱把剩下的半壶酒放在桌子上,不是喝不掉,只是当值时候不敢多喝。
打水洗脸,也不吃早饭,倒头就睡。
昨夜里聊天的时候李叱就已经说过,今天所有人不上街,不出行,只在客栈等着。
所以一大早,李叱刚刚回来,叶先生就已经出现在屋顶处。
他手里也拎着一壶酒,在屋顶上盘膝而坐,月白色长衫随风轻摆,像极了俯瞰人间的谪仙。
陈大为和刚罡两个人则按照李叱的吩咐去见了客栈掌柜,给了补偿,又逐个去请其他客人离开,也给了补偿。
知道客栈可能要出事,掌柜的脸色难看的很,显然心里格外害怕。
余九龄拍了拍掌柜的肩膀,笑着说了一句。
“你客栈若毁了,你应该高兴才对,我们当家赔给你的,必不只是一家客栈的价钱。”
掌柜的楞了一下,一脸疑惑的看着余九龄。
余九龄笑道:“相信我,你应该盼着你这客栈有什么破损才好。”
掌柜的想了想后问道:“真的会赔?”
这样的乱世,遇到强盗流氓的时候多了,谁会真的赔偿银子。
这样的世道,天大地大,手里有刀就敢称大。
余九龄道:“你看我们像是那种不讲理的强盗流氓吗?”
掌柜的想说像啊,但不敢说。
他心说你们干的事,自己还不清楚吗?
把豫州药商的马车都买了来,豫州药商就算能买到药材,都没有车运回去。
余九龄看到掌柜的脸色就知道人家心里在想什么,他也懒得解释。
带来的一百多名亲兵分成两批,一半都在后院保护车马和药材。
另外一半,分散在客栈四周,还有暗处设置戒备。
所有都安排妥当之后,就等着该打上门来的打上门来。
李叱这一觉睡到了午后,醒过来的时候鼻子里闻到了些肉香。
李叱抽了抽鼻子,好像是被香味拉起来似的,他坐起来后往四周看了看,然后就乐了。
难得见到这么乖巧的余九龄,像个小媳妇似的正在屋子里包饺子。
火炉上放着锅,水已经开了,咕嘟咕嘟的响着。
李叱起身道:“无事献殷勤后一句是什么?”
余九龄道:“无事献殷勤,余九龄情比真金。”
李叱坐下来,看了看桌子上已经有煮好的,他捏了一个放在嘴里。
余九龄道:“烫”
说这个字的时候,这短短片刻,那饺子在李叱嘴里已经烫的转了好几圈。
“怎么回事?”
李叱总算是把饺子咽了下去,他问余九龄:“莫不是这客栈的后厨都被吓跑了?”
余九龄道:“你怎么知道的别说厨师伙计,连掌柜的都带着他媳妇跑了。”
李叱笑起来,心说跑了才好,真打起来也免得误伤。
刀剑无眼,平民无罪。
余九龄道:“咱们这次为了打探豫州军的消息,真的可以算得上下了大本钱的。”
他一边包饺子一边说话,语速很快的说道:“这么多人南下,一路上吃穿用度就是一大笔银子,到了这,买马车又是一大笔银子,买了那么多马车还有房子,再加上其他的开销,这钱花的我都有些肉疼了。”
李叱把饺子放下:“我好像没有错过什么,你刚才的话里,在买了那么多马车后边,是不是还有房子?”
余九龄坐直了身子,看着李叱认真的说道:“这个我可以解释的”
李叱问:“哪儿的房子?”
余九龄道:“就现在住的房子。”
李叱抬起手搓了搓脸,他问:“所以掌柜的和厨师伙计,并不是吓跑了?”
余九龄点头,讪讪的说道:“不是,他们是拿了钱屁颠屁颠儿跑的,一点都不留恋,撒丫子跑的”
他看着李叱小声说道:“这事都怪那掌柜的,我说不要怕打起来坏了你的客栈房子,我们当家的又不是不赔给你,只会赔给你的更多。”
李叱点头:“这倒是。”
余九龄道:“可他不信啊,他说你们要是被人打死了呢,我找谁陪去,还有,你说赔我的更多,也空口无凭。”
余九龄啪的一声拍了下桌子:“这话说的,当家的可忍,余九龄都不能忍。”
李叱笑道:“所以你就索性把这客栈买了下来?”
余九龄嗯了一声:“买了其实比真打坏了再双倍赔给他还要省钱,而且咱们还把房子留下了啊。”
李叱捏了个饺子放在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