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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王斌鼓足了勇气,刚想说是我,可是那个我字还没有说出口,一个年轻的船夫站了出来:“是我。”
郭玮他们的视线立刻转移过去,都看向那个年轻人,他大概连二十岁都没有。
很壮硕,常年跑船让他的肤色发黑,眼睛却很明亮。
他分开众人走出来,深吸一口气后说道:“就是我,一路上都是我,是我从船舱的货物里偷了布匹,切开,隔一段时间就丢到水里一片。”
郭玮居然笑了。
他走到那年轻人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着。
“不怕死?”
他问。
年轻人居然也笑了,摇了摇头:“不怕。”
郭玮问:“为什么不怕?”
年轻人回答:“因为我留下那些记号一定有用,宁王殿下的大军就一定能追上你们,你们都会死,我一个人死换你们这么多人死,不亏,所以不怕。”
郭玮道:“那你是真的没有见过死有多可怕。”
他摆了摆手:“把他按住开膛破肚,让其他人看看。”
几名青绦军士兵上来,将年轻人双臂死死把住,有一人掏出了短刀。
“等一下!”
王斌忽然大声喊了一句:“不是他,是我!”
他的话才刚喊出声,所有船夫都喊了起来。
“不是他,是我!”
“是我!”
“不是他,是我!”
“要杀就把我们都杀了!”
“对,既然要死,我们就一起死,你要是敢杀了他们俩,我们就都不干了。”
“大家死也死在一起!”
他们争先恐后的喊着,然后开始往前迈步。
王斌看向那些人,突然之间,眼睛里就已经满是泪水。
“居然都这么勇敢啊”
郭玮道:“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把你们都杀了?很好,你们想的对,我确实不敢把你们都杀了,因为还没有到地方,都杀了的话,我的人又不会操船,所以你们真的赢了。”
“但”
郭玮指了指王斌,又指了指那个年轻人:“把他们两个手脚都打断,留着他们俩的命。”
说完这句话后他看向那些船夫:“你们若是不继续干活的话,那他们俩一定会死。”
然后他看向手下一名校尉:“轮值看着他们,不许他们上甲板。”
“是!”
校尉应了一声。
没多久,一群青绦军上来,将那些船夫格挡在外,又过来几个青绦军士兵,将王斌和那年轻人的手脚都打断了。
两个人被丢在角落,互相看了看,好像都不知道疼一样,一起咧开嘴傻笑。
上了甲板,郭玮吩咐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差不多再有一天我们就能到岔口,裴先生安排的车队会在那边等候,我们弃船登岸,船要烧了,这些人全都烧死吧。”
就在这时候,有人忽然喊了一声:“后边有船快速追近!”
郭玮一惊,连忙跑到船尾,伸手从亲兵那把千里眼要了过来。
在他们的船后边,有一艘看起来很奇怪的船正在靠近,那船的样子他们从没有见过,速度快的令人害怕。
“弓箭手到船尾来!”
郭玮立刻喊了一声。
这些青绦军训练有素,立刻在船尾组成了三排箭阵。
后边那艘船从被他们发现不对劲,到追上来,根本没有用多久,其速度是郭玮他们这艘商船的至少一倍。
李叱就站在后边那艘船的船头,在他手里,也攥着一块湿漉漉的布。
这是他的船,狄赤在湖心岛给他造的船,已经过去几个月,这是第一艘成品。
本来这艘船就要送到豫州来给宁王看一看,李叱知道这艘船快到了,所以他才会对曹猎说出城去运河上拦一条船。
凤柏木所造的这艘战船还没有命名,狄赤说,这船坚固无匹,快若疾风。
“当家的,怎么打?”
余九龄问。
李叱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那块布,深呼吸。
然后他问亲自来给他送船的狄赤:“如果撞过去会怎么样?”
狄赤回答:“他们的船会破,会沉,而主公的船却毫发无损,臣下有这个自信。”
李叱道:“那就撞过去,若是我们登船的话,那些人会用船夫要挟我们,把船撞沉了,撞出来的破洞越大越好。”
“是!”
老人狄赤都有些兴奋起来,他挥舞了一下手里的棋子:“撞过去!”
李叱他们后撤几步,半蹲着身子,手扶着船,准备迎接冲撞。
在李叱他们身前,亲兵营的士兵用巨盾挡住,蹲下来,将巨盾扶好。
靠近了,一片羽箭袭来。
噼噼啪啪的声音中,羽箭都被巨盾挡住。
老人狄赤喊了一声:“给主公看一看,咱们的船威武不威武!”
随着他的旗子再次摇晃了几下,船前边的撞角居然还能往下压了一下角度,挡木锁死之后,战船已经到了那艘商船后边。
“撞了!”
狄赤喊了一声,伏低身子迎接冲撞。
砰地一声!
撞角直接穿进了那艘商船中,片刻之后,战船的船头就撞在了商船的船尾。
像是差不多大小的石头和鸡蛋撞在一起,鸡蛋立刻就碎了。
整个船尾全部碎裂,那些弓箭手纷纷坠落。
李叱见那商船的船头都被撞的扬起来,在这一刻,他立刻喊了一声:“跳水去救人!”
不少已经做好准备的士兵跳进了河水中,朝着落水者游了过去。
那些青绦军的士兵个个都是壮汉,可他们是重甲出身,他们必然不会水,就算是会,水性又怎么可能比那些船夫要好。
船被撞碎,如果人全掉在水里,船夫们都能在水里活下来,那些青绦军的壮汉怎么能?
李叱一伸手把他的鸣鸿刃抓起来,迈步就想跳过去,想了想这刀实在太重了,万一落水不大好。
于是把鸣鸿刃又放下,赤手空拳的跳上了对面那艘破损的商船。
人一落下,大步向前。
在李叱身后,他的亲兵一个一个跳了过来。
余九龄抽刀在手:“留不留活口?”
李叱迈步,一拳将迎面而来的青绦军壮汉太阳穴打爆:“不留!”
“呼!”
亲兵营向前。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我出
一个字,撞。
风柏木所造的战船就狠狠撞在了那艘商船上,商船的船尾直接破碎,不知道多少人落水。
李叱从战船上一跃而下,跳上了商船,没有任何的停滞,直接杀进了青绦军中。
这些青绦军确实厉害,实事求是的说,寻常的宁军战兵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但来的不只是李叱,还有李叱的亲兵营。
一拳就把迎面而来的青绦军士兵太阳穴打瘪进去,李叱率先杀进了人群之中。
以他为锋锐,亲兵营势不可挡。
甲板上的厮杀很激烈,可是更激烈的是在水中。
船体破裂,这艘商船下沉的速度很快。
船舱里都是人,不只是那些船夫,还有许多没来得及出来的青绦军士兵。
船夫在剧烈撞击之后摔了一地,看到船体裂开了个巨大的口子,他们纷纷爬起来,有的人往甲板上跑,有的人从舷窗跳了出去,他们都是老水手,谁都知道在灌进水的破洞那边出不去。
可是王斌和那个年轻的船夫两个人四肢俱断,躺在角落处,他们动不了。
“怕不怕?”
王斌问。
年轻人此时却真的豁达了,摇头:“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可怕的,我这样的在水上讨了好多年生活的人,死在水里,就当是回家了。”
王斌嗯了一声,看了看涌进来的水,他也笑:“你说是不是注定了的,莫名其妙的我就成了这艘船的船头儿,最后又莫名其妙的和这船一块沉下去。”
年轻人笑:“其实以前我挺不待见你的,总觉得你装。”
王斌道:“你要是船头儿,你也装。”
年轻人哈哈大笑。
水已经到了他们的身边,很快就把他们泡了起来。
“我先死。”
年轻人笑着说:“如果你死在我前边的话,可能会吓着我,老人们说,淹死的人可丑了。”
王斌点了点头:“行,那就我先死。”
两个人又对视一笑。
甲板上,李叱他们已经没办法继续向前了,船头已经快要立起来,他们无法站立。
李叱看到一个船夫要跳下去,朝着他喊了一声:“王斌呢!”
船夫好像这才想起来似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他还在船里,他被那些人打断了手脚,动不了。”
李叱一惊。
他没有想到王斌的手脚会断了,船沉的这么快,绝大部分船夫水性那么好,早就已经脱身,可动不了的人只能会被淹死在船舱里。
李叱深吸一口气后,一转身,从船上越入水中,看了一眼破洞何在,朝着那边游了过去。
船还在往下走,李叱游进去之后就什么都看不到了,里边漆黑一片。
船舱顶部还没有完全被水占据,李叱浮上去深吸一口气,然后又潜入水中。
游了一个来回,看到了在水中飘着的青绦军士兵尸体,他拨开一个,看了看不是,再游到另一具尸体那边看,光线实在太暗,只能到近前才看的清楚。
气已经不够用,李叱从一个破了的舷窗游出来,迅速上浮之后,一露出水面就大口大口呼吸。
他没有看到王斌,却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块木板旁边,有个人眼神愤怒的看着他。
李叱朝着那人游了过去,他不认识这个人,可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就是青绦军那个领头的。
找不到王斌,那就让这个人在水里偿命。
青绦军士兵的水性不好,也可以说几乎都不会水,他们是重甲步兵,在过去的生活中,水和他们没有任何关联。
可是郭玮的水性还不错,他是蜀州人,从小在江边长大。
看到有人朝他游过来,郭玮的想法也一样,那就是弄死那个过来的家伙。
李叱游到近出,郭玮深吸一口气后潜了下去,在水中抱住了李叱的腰往下拉。
如果是别人此时肯定会有些慌乱,落水的人都会这样。
可李叱没有,在被拉进水里的时候,李叱没有去挣脱,也没有去掰郭玮的手臂。
他抠郭玮的眼睛。
郭玮双眼剧痛,哪里还能继续抱着李叱,松开双手在李叱身上推了一把。
借助推开的力量分开了一段距离,可是还没有等他调整过来,李叱已经再次靠近。
郭玮双腿收起来然后一弹,想把李叱踹开。
李叱似乎是预料到了他的招式,提前侧身避开,然后一把抓住郭玮的脚踝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下。
水中无力反抗,郭玮被李叱拉到近前,李叱这次掐住了郭玮的脖子。
被两只铁钳一般的大手掐住,郭玮剧烈的挣扎起来,可是在水中这挣扎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他水性好,李叱为了生存什么技能不好?
掐了一会儿,郭玮就实在坚持不住张开了嘴,一张嘴,水就往嗓子里边灌。
李叱松开郭玮的脖子,一只手抓着郭玮的下巴,一只手扣住郭玮的上牙,郭玮下意识的想闭嘴,李叱双手就那么用力的掰着,水也就不停的灌进去。
没多久,这位被杨玄机誉为真万人敌的青绦军将军,就被活活淹死在水中。
李叱拉了尸体往上浮起来,一出水面,李叱就使劲儿甩了甩头发。
看到战船上不少士兵把挠钩伸过来,李叱一只手抓着挠钩,一只手拽着尸体,士兵们发力把李叱拉了过来。
李叱杀了郭玮,可是心里却没有一点释然。
船上的士兵放下来软梯,李叱扶着梯子往四周看,水面上都是残碎的木板,还有数不清的漂浮着的尸体。
他视线扫过,没有看到他想找到的人。
李叱深深的吸了口气,准备爬回船上,可就在这时候,他看到了远处水面上,有一群人正在奋力游过来。
那些船夫回来了,最前边的几个人,都是单手在划水,因为他们的另一只手,分别抓着一个仰躺着漂浮在水面的人。
他们啊,一次一次的潜入水中,把那两个人给救了回来。
他们啊,怎么可能会放弃呢,那可是他们的伙伴,那可是他们的船头儿,那可是他们的希望。
他们可是争先恐后的喊过是我是我的交情,这交情,重不重?
大船上。
李叱蹲在王斌身边,王斌脸上都是歉疚:“主公我,我知道错了。”
李叱在他身上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