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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混在人群中随意的交谈,这本就是交际的场合。张昭略显沉默,他不是擅长交际的性格。李幽则是如鱼得水。大半的生员他都认识。等到所有生员都到齐后,换澜衫,戴花。正所谓:簪花多在少年头。然后,出去夸街游行。
数名衙役在前鸣锣开道。众人刚出府学大门,就见余冠、刘、王二同学三人突然从围观的人群中冲出来拦住队伍,三人跪着,口中高呼道:“学生要举报,宛平士子张昭勾结锦衣卫,夺人家产!”
“如此得德行,怎么配得上青衿?”
“学生等肯请大宗师彻查此事!若属实,请剥夺张昭的功名。若无,学生等愿任大宗师处置。”
京城两百万人口,虽然只是顺天府的院试游街,比不得去年的殿试,也比不得前年的北直隶乡试,但是一府之中的士林精华游街,亦有人围观。
这时,人群中顿时响起七嘴八舌的声音。因为余冠的“爆料”太过于惊悚啊!
读书人和锦衣卫完全是两个物种,这怎么牵扯到一起?而且是勾结起来谋夺家产!听着就令人印象大坏,义愤填膺。
北直隶提学何愈脑门子一阵疼,又是状告张昭的,还有完没完?想一想,吩咐道:“来人,先将这三人和张昭带到府学中。待我主持完簪花宴再说!”
私人的事情,不要影响公务。
何提学下令后,有衙役将余冠三人带走。三人也没再闹,本就是针对张昭的。张昭本来站在游街队伍的最后一名,这时也被小吏请走,“张相公,这边请。”
张昭脸沉如水,穿着刚刚换上的天蓝色直裰,跟在衙役、小吏身后一言不发,重新回到府学中。
他正在享受着成为生员的喜悦、荣耀,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犹如当头一棒砸下来!
张昭的心情瞬间从天堂跌落到地狱中。心中充满着怒火和愤慨!这时,他要还没反应过来那就真是智商堪忧:他陷入到一个巨大的阴谋中!
因为,以余冠几人的背景,敢这样当众告发他?这是要断绝他的前途,不死不休!他现在摆在明面上的“实力”有两张牌:锦衣卫、长宁伯。
这根本不是余冠几人能惹得起的!而他值得被人惦记的,只有“二锅头”。
…
…
“这什么情况?”数十名新科生员虽然是列队,看到张昭被带走,还是忍不住交头接耳,一阵喧哗。
作为案首的曹朗站在队伍最前方,看着张昭的背影消失在府学中,沉吟不语。
昨天京中关于他的谣言,他如何不知道?为首的是李幽,从犯是张昭。把他拉下水,不过是掩人耳目!昨天是余冠挑头,今天又是这个余冠挑头。
宛平县的张昭很有问题啊!立身不正,就怪不得别人。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曹朗对张昭印象不佳。
李幽则是一脸的懵逼,亲眼看着张昭脸上的笑容消失,从天堂跌到地狱中。“子尚兄,这…”他昨天才提醒张昭小心余冠,结果今天就被告。
这得什么怨什么仇?
李幽心中感慨之余,眼睛滴流的转着,推测怎么回事,会不会影响到他?他并不知道张昭到底有没有和锦衣卫勾结谋夺他人家产。如果有,那张昭就危险了!
而他没必要去趟这浑水。
…
…
新科生员们游街,入学宫,参加簪花宴。气氛喜庆热闹。而这一切的热闹,都和张昭无关。
张昭只是被软禁,他派张泰平回小安镇通知婉儿一声,“我在京中和同年应酬,晚几日回去。勿忧。”然后,在府学的一间厢房中沉思着。
此时,他并不知道幕后的黑手,或者说这个想起要夺取“二锅头”生意的人是谁。
当日,他请蒋家庄的丁管事帮忙。丁管事一番好意,调动锦衣卫抓捕刘大户和方贯。此刻,这个隐患终于在他达到读书生涯的“顶峰”时爆发出来!
张昭内心里从未放弃过继续追求功名的想法,但他有个理智的认识,或许秀才就是他这辈子读书生涯的巅峰!
巨大的浪头就这么突兀的扑面而来!要将他这艘小船打翻。
那么,他可以凭持的是什么?
第六十三章 生员(三)…依仗
午后时分,天空中下起小雨。天气越发的寒冷。
张昭在厢房的窗户处,看着天空飘落的小雨,任由寒风吹拂激荡心中的情绪。
他穿越到明朝来,遇到的是一个困难模式的开局。但那只是软刀子杀人,他还有时间去调整、补救。而现在却是杀机突然而来,疾风骤雨!
对方显然是要致他于死地!若是被剥夺秀才功名,他的处境将会极其的凄惨,连当个良民都难。然而,此刻他并不害怕!当滔天巨浪来临时,不应去祈求,而是要直面它!
这时,一名小吏过来,看张昭的眼神有畏惧、有同情、有不屑,道:“张相公,提学老爷令我带你过去。”
半天的时间过去。参加簪花宴的生员们都散去。读书人的嘴是最管不住的。关于张昭如何勾结锦衣卫谋夺其里中刘大户家产的事情,已经传得人人皆知。
很多东西,都是事实俱在的!譬如:当日青龙乡中人人皆知锦衣卫将刘大户带走。譬如:刘大户名下的一百亩地确实给张昭占了。
这府学里的小吏畏惧张昭和锦衣卫勾结,同情他的遭遇,又不屑张昭:你看着人模人样,却心思歹毒啊!府学里的小吏和衙门里比,还是稚嫩了些。
张昭没管这目光,沉默的跟着小吏出院落,到府学里的“审讯厅”中。因光线幽暗,厅中点着蜡烛。何提学、李教谕等人都在。余冠三人已经先到,低着头站在堂下。
旁边的李教谕看张昭的目光充满着痛心。他是怎么都没想到张昭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一个人再有才华,没有德行如何能行呢?
长案后,何提学端坐在椅中,环视张昭几人一眼,道:“余冠,今日你当众举报,说张昭勾结锦衣卫夺人家产,可有证据?”
余冠道:“有。此事青龙乡中人人皆知。大宗师派人一查便知。”
何提学点点头,问张昭,目光盯着他,缓缓的道:“张子尚,非是本官没有担当。既然余冠当众举报,众目睽睽,事关你的功名,你可有说辞?”
张昭一听就懂。何提学在警告他:别乱说卖生员名额的事,不是我不点中你,现在是你自己得罪人。张昭拱手一礼,否认道:“断无此事。此事另有内情。”
何提学道:“既然如此,此事本官行文府衙,明日在府衙中共审。你们先回去候着吧。”
他终究是要偏袒张昭一些。这倒不是他对张昭有什么同情心。或者张昭有主角光环。而是,因为他希望张昭过关。这样他卖名额的事才没有风险。
张昭今天被“突袭”,估计没什么准备。而且,他打算将案子推到府衙手中去。他要致仕了,和锦衣卫沾边的案子,他不想管!
“大宗师…”
余冠错愕的抬头,还有这样的搞法?莫非真的如他推测的那般,大宗师真的卖生员名额给张昭了?否则如何这般维护张昭?证据确凿的事情,派个人去青龙乡中把刘大户传唤来,立即就可以革除张昭的功名啊!
余冠还要再说,见大宗师已经离开,只得罢休。
他看一眼不远处的张昭,面若冠玉的俊脸上神情冷冽,冷哼一声。招呼刘、王二人离开。
其实,他昨天的本意只是酒后发泄下情绪,他还能硬刚大宗师补成?但不想他的举动被寿宁侯府看到,推他出来打压张昭。这种事,他不愿意做!
那个聪明人愿意做棋子?但寿宁侯府的管事威逼利诱,外加昨夜京中名妓妙彤的温柔缱绻,还有许诺赎身给他当小妾,他不得不做!
但他面对张昭时,实在无更多的话要说。要说根源,他被张昭数次打脸算不算呢?
…
…
张昭和余冠也没什么可说的。都撕破脸了,还向街头混混般威胁对方几句吗?没有必要的!下死手就死。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张昭向李教谕躬身行礼,准备离开时,李教谕忍不住道:“张昭,你跟我来。”直呼其名,足见他心中对张昭的看法。
李教谕带着张昭离开这间屋子,回到明伦堂东侧他的公房中。说起来,整个府学中,他这个从九品的教谕才是主人,类似于学校的“校长”。
小雨淅淅沥沥。李教谕的公房中陈设雅致。设有书案,座椅,字画。一名小吏进来关上窗户,点燃炭火,再送上温茶,悄然的退下去。
李教谕站在书桌后,看着长身玉立的张昭,忍不住长长的叹口气,痛心疾首的道:“子尚啊,你叫我如何说是好?”
张昭对事情是拎得清的,他刚才向李教谕行礼,其实李教谕这会不叫他来,他也会去李教谕府中拜访。在事情刚出来时,他扪心自问,他的依仗是什么。
答案就在眼前。
对于这种博弈,他刚刚已经深思过。根本不在乎对错,而在乎背后的力量。他现在能借重的,并非是长宁伯,幕后者敢对他动手,就不会怕长宁伯。
锦衣卫,蒋太监那条线,这是不能公开的。否则,读书人和太监牵扯在一起,名声肯定臭大街。
而在他被府学中被软禁到这个点,李幽却没冒头来看他。这也是无法倚重的。
对李幽的做法,张昭心里没异议。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而他和李幽的交情,也只在此次院试作弊上。远没到祸福与共的地步。其实,他也并未全部的信任李幽。考题都是避开李幽,派陈康去取的。
那么,他能依仗的就是李教谕,李阁老这条线。
张昭躬身行礼,恳切的道:“先生可愿意听我说明此事的来龙去脉?”
李教谕点点头。
张昭直面李教谕,坦荡的道:“先生,此事的起因,里中的刘大户协同县衙中的衙役方贯想要图谋我家的二十亩地。缘由,先生是知道的。我得罪了徐郎中。”
李教谕神情微变。
张昭继续道:“我家隔壁的庄子是宫中银作局蒋太监的田庄。其田庄的管事和我的管家是儿时好友。而蒋太监看中我的前途,其管事卖人情给我,调派锦衣卫,将刘大户、方贯两人抓走。”
“锦衣卫拷打二人得的浮财,我听都没听,一文钱都没要。而索要刘大户一百亩地,我不如此,欺负我的成本未免太低。否则的话,接下来还会有无尽的麻烦找上门来。此事我问心不愧。请先生明察!”
李教谕沉默着。
第六十四章 生员(四)…第二阶段
初冬午后的小雨清冷。李教谕的公房中炭火温暖,寂静无声。
沉默良久之后,李教谕长长的叹口气,坐回到榻椅中,说道:“子尚,你在外面不能这么说。”
他是个读书人。读书人有读书人的风骨。平心而论,张昭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没有逾规。他亦相信张昭的说法,但是这种说辞能在何提学、胡府尹那里过关吗?
答案是不能!
有句话叫做“论迹不论心”。不管张昭是怎么想的,是锦衣卫把人带走且拷打的吧?刘大户的土地是张昭占去了吧?事实俱在!张昭的说法看起来就像狡辩。
张昭心里却是松口气。他为何视李教谕这条线为依仗?是因为李教谕人品过硬。当即,再躬身心里,感激的道:“学生谢先生理解。此时因我而起,自然由我去解决。只是,希望先生能助我,不要让有些人颠倒黑白。”
当日,锦衣卫的两个校尉当着众人的面,将刘大户、方贯带走。青龙乡震动,舆论对他就很不利。他平息了舆论。现在,这件旧账又被翻出来!
然而,只要是规则之内的争斗,他怕什么?怕就怕幕后者用盘外招。纵观明朝的历史,这种事可不少。
李教谕诧异的看着张昭。这样的局面还能扭转?说道:“我等会回去和族兄,也就是李阁老说明此事。明日必定会有御史在场。不会叫你被诬陷。但是,子尚这事你如何自证清白?”
对张昭的前途,他还是很关切的。无关个人的利益,而是为国选材!能够说出“平北虏三策”、能说出“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能说出“战略三阶段”的读书人,难道不是栋梁之才?
张昭道:“都是些技术手段,恐污先生之耳。请先生放心,我不会有事。这个生员功名,谁都夺不走!”
李教谕目视张昭。看着这个学生,有种看到得意门生李幽的感觉。都是一般的机敏多智。但细看来又有些不同。若是子远怕是不会在他面前这般坦荡。
若张昭能躲过此次暗箭,其成就恐怕不是子远所能比拟的。
“行,你去吧。”
…
…
张昭和李教谕说话时,何提学正在让心腹幕僚行文府衙,准备明日联合审案,此时余冠、刘、王二同学正走出府学,坐上张管事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