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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昭洒脱的一笑,拱拱手,“回老大人,这签押是假的。看来有些人做事时无所不用其极!”不待胡溥、堂外吃瓜群众有反应,接着道:“我有证人。”
说罢,回头看向大堂之外。
只见人群中一名穿着粗布长衫的青年走出来,双腿微颤的走进大堂中跪下来。李户书看到他时,满脸的惊骇之色,“你…”心中涌起滔天巨浪。
胡溥诧异的看张昭一眼,问道:“堂下是何人?”
这青年正是当日和刘大户一起被拷打的方差役方贯,他低着头,“小人宛平县衙役方贯。当日,我和刘公达、李户书共谋张相公家产。李户书要张相公的妹妹。
事败后,李户书怀恨在心。他和京西青龙镇董氏是姻亲,大半个月前谋夺张相公家的二锅头生意,再次事败。这些故事,县衙中人人尽知。
因我和张相公有仇,他昨夜里来访,出示过这张红契,要小人出庭作证证明张相公和锦衣卫有勾结。小人已幡然悔悟。将其密谋告之张相公。请老大人明察。”
此时,大堂之外,近百人的围观众在短暂的延时之后,瞬间喧闹起来。声浪轰然而起!
实在是这位方衙役透漏的内容太过于惊奇!这不就是一个完整的阴谋吗?而且,还是一个“浪子回头”的故事。然而这不符合众人的认知啊!
张昭明明是反派!他怎么就“得道者多助”呢?
…
…
大堂外,一名侯府的仆人内心里疯狂的咆哮。狗屁!
昨天晚上方贯哪里都没去,而是在张管事的安排下,在侯府的某处别院里喝花酒。如此重要的人证,在这样紧要的时刻,怎么可能任由他到处乱跑?
但是,有刚才刘大户的先例在,他不敢冲进去喝骂。赶紧去通知张管事。
和他一样往外走的人不少。这个重要的消息,就像一阵旋风般传遍京中各处。
京城中关注府衙审案的人,并非只有府衙大堂外的围观众,府衙四周茶铺、酒楼里的人。而方贯的“叛变”,意味着此案局势,攻守之势异也!
距离府衙不远的酒楼雅间中。
三十多岁的张管事听完仆人的汇报,胖脸上的肉气的直抖,眼神更加的阴沉,“混账!劳资要扒了他的皮!他…他竟然敢,王八蛋!”张管事将八仙桌上的酒菜全部都扫到地上去。
侍候在四周的几名侯府仆人鸦雀无声。
张管事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刘大户、方贯两人被锦衣卫带走拷打,为何他先只派出刘大户指证张昭?因为,谁都不知道张昭有没有牌?而这时再打出第二张牌,不就可以“阴”到张昭?
按照计划,李户书将张昭钉死后,就让方贯再出来指认张昭和锦衣卫勾结。张昭将会辩无可辩。
然而,现在这一切都成了泡影。谁又能想到方贯这个衙役会叛变呢?他现在都有种底牌给张昭看穿的感觉。
他的信心开始动摇。但,不管怎么样,总可以全身而退。
而等此事完后,他一定要扒掉方贯的皮!
“王八蛋!”
…
…
张管事骂骂咧咧时,大堂外的刘小娘子正惊诧的听着纷纷传来的议论声,而茶铺里,刚刚结完账的曹朗等人不得不重新坐回去。几个同年面面相觑。
一人拍着桌子叹道:“娘的,张子尚真是牛逼啊!”
“你们谁信那衙役幡然悔悟?
曹朗失算,摇头道:“这话谁信谁是傻子。必定有什么盘外交易。张子尚厉害啊!”
但凡有才气的人,必定是自己的骄傲。曹朗在京中听李幽给张昭吹嘘什么“王佐之才”,他不屑一顾。然而,张昭今日的表现实在超乎他的意料!
辅助君王,不仅仅要有治事之能,还要懂权谋。这样的局面,张昭都能安然脱身,他有什么不服气的?
几人纷纷附和、赞叹。
…
…
茶铺临窗处,慷慨而论的李幽在听到消息后,其声音不自觉的小了几分。
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他和张昭的交情,也没到在如此局势下要他为张昭奔走的地步。然而,这个死局,张昭却即将脱身!他当如何自处呢?
一名同年喝着茶,叹道:“子远兄,这转折的实在令人拍案叫绝啊!你做何分析?”
附近数桌的士子都看过来。
李幽道:“此事余冠和其幕后之人已是黔驴技穷。张子尚洗脱嫌疑,脱身不难。而此案的结果如何,要看幕后的博弈。”
…
…
“肃静!”胡府尹再拍惊堂木,将公堂内外的喧哗声压下去,再审问方贯,“你说的事情,本官再核实。张昭让你作证这红契的签押是假的。你怎么知道的?”
方贯时年十九岁,刚进大堂时按照姐夫的吩咐反水,腿肚子都在打颤,而这时反倒镇定下来,回道:“
老大人,我整日在衙门里当差,张相公根本没来户科办理红契。而县衙里有擅长模仿笔迹的高手,其人和李户书相善。老大人一审便知。”
胡溥再派人去县衙拿人。至此,整个案情已经明朗。但这着实让他为难啊。庙堂某公给他打过招呼的。谁曾想张昭竟然能一步一步的洗脱罪名呢?
“何老大人、李御史,我等且先去后堂里休息片刻,等会再审。”
第七十一章 生员(十一)…反攻
小吏们去县衙里“请人”。会审的三人胡溥、何愈、李道立到后堂中小憩。
府衙大堂高大轩敞,堂前设栅栏。而从大堂后转出去,则是面积相对较小的二堂,又称穿堂。这里一般是大堂里审案时退思、小憩的场所。
再往后面的院落走,穿过一道宅门才是后堂,也就是“三堂”。这里是知府接待上官、商议政事和日常办公起居的地方。事涉机密的案件和不便公审的花案,亦在此审理。
胡府尹请何提学、李御史两人稍作休息,亦有商议案情的意思。所以在这里喝茶。
心腹长随送茶进来后,便到堂外候着。三人分宾主而坐。
胡溥感叹道:“昨日何老大人行文本官一起审案,谁料得到竟然会是这样个局面?意外频发。”
“胡府尹,如今案子已经很明显。张昭无罪啊。”何愈此时心情放松。张昭顺利洗脱嫌疑,他不用去剥夺张昭的功名。这样,他卖生员名额的事情被抖出的概率近乎无。
胡溥微笑道:“何老大人,也不能说他无罪。他确实能自圆其说,但他问题不小。他和锦衣卫的关系就很亲密。依我看,不如让他下科再考。”
现在这情况,张昭在“法理”上洗脱嫌疑,就算他知道张昭有问题,但也无法严惩。只能退一步,让张昭此次成绩作废。这样,他对某重臣能有个交待。
何愈微微有些错愕。胡府尹这态度不对啊!敢情他竟然是想要严惩张昭。没看出来啊!谁给他打了招呼?
御史李道立当即脸色微沉,不客气的道:“判案将证据。张昭无罪,却剥夺他的院试成绩。这如何能服众?”
胡溥很清楚李道立代表谁的立场,心里衡量了下,笑道:“既然李御史反对,那就让张昭过关。”
这时,胡溥的心腹幕僚脚步匆匆的走进来。拿着一张纸条给胡溥看。胡溥看一眼,失笑道:“两位大人,寿宁侯派人来打招呼,要求我们轻判余冠等人。”
说着,眼睛看向李御史。
何愈心念致仕,不想出事故,说道:“那便和稀泥吧。”
御史李道立点点头。
在一团和气中,三人便将案子的原则定下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俗称就是“和稀泥”。
而茶铺中李幽、曹朗等人分析的张管事黔驴技穷,实则不然。他以侯府的名义通过胡溥的幕僚施压,保住余冠等人,全身而退。确实还有点水平的!
但他最终会如愿吗?
…
…
胡府尹这边商议定,外面传来消息,宛平县衙里的书吏被带到。三人便重新回到大堂中。
胡府尹三言两语审完书吏,一切脉络便清晰:李户书对张昭心怀恨意,作假诬陷张昭。张昭签押的笔迹是从他今年二月在县衙里报名县试找的样本。
胡府尹轻轻的咳嗽一声,大堂外看完一场大戏唏嘘的吃瓜众们迅速的安静下来,他看看余冠、张昭两人,便准备宣布结果。
这时,张昭上前半步,躬身行一礼,朗声道:“老大人,学生还有内情禀报。”得到胡溥同意后,慨然的道:“学生遭人诬陷,若非有诸位义士相助,必定让奸人得逞,身陷囹圄之中。
昨日,在府学大门口,寿宁侯府的张管事,亲口说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威胁我将二锅头的白酒生意交给他。学生恳请老大人为我做主。
此人此时必定就在府衙外等结果。老大人将其拘来,一审便知。若学生有半句虚假,甘愿受罚。”
府衙大堂外瞬间哗然。这比刚才方贯“叛变”陈述时的声浪还要大。如同火山爆发!因为,寿宁侯张鹤龄在京中的名声很臭啊!吃瓜众们情绪激荡。
“果然!昨天就听到有传言说是寿宁侯府想要抢夺张相公的白酒生意。所以才诬陷他。不想竟然是真的。”
“这还假的了?没见张相公说他府上的管事亲口承认的!呵呵,真是嚣张!”
“他娘的。见好东西就想搂。不就是有个好姐姐!我有个侄儿被他府上奴仆打死,什么结果都没有。”
…
…
胡溥看着略有些失控的场面,再看张昭时,眼底闪过一丝恼怒。他都已经决定“和稀泥”,张昭却来这一手,搞舆论绑架。同时,心里对寿宁侯府的不屑。
你他娘的一个管事,竟然敢这么嚣张?整人也就罢了,还敢去当面威胁。这简直是无法无天!
这时,大堂外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人走近前几步,高声道:“小人是长宁伯府的管事,寿宁侯府的张管事就在距离府衙五十米的酒楼中。”
这句话是将胡溥逼到墙角。他必须有个决断。因为,那孙贼就在府衙外五十米。若这样的情况,胡府尹还不敢下令拿人,那明天他就会被弹劾。
真以为明朝的御史们都是吃干饭的。且,他将成为官场中鄙视的对象。畏惧外戚,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但是,但是,弘治七年,户部主事李梦阳上书弹劾张氏兄弟横行不法,结果如何?皇后得宠。其母金夫人在弘治皇帝面前哭泣。李梦阳被下狱,差点死在狱中。
总之,在弘治朝任何人要将枪口对准张氏兄弟都得悠着点。当今天子独宠张皇后。
胡溥心中为难。
…
…
张昭吹响“反攻”的号角,消息再一次的从顺天府府衙向四面八方扩散。
要说长宁伯府的管事和张昭没联络,谁信?长宁伯和寿宁侯不和,这是京中人所共知的事情。
而张昭当着胡府尹的面陈述被寿宁侯府的管事“陷害”,更是令自昨夜其开始流传的“谣言”说服力大增。昨晚,张昭派陈康到长宁伯府中谈的就是谣言的事。
整个案子发展到现在,张昭先是通过锦衣卫校尉钱宁“顶缸”,化解刘大户出面指证,接着又用方贯“叛变”破解李户书污蔑。至此,张昭已经洗脱嫌疑。
而现在张昭挑明是寿宁侯府要抢夺他的白酒生意,瞬间占领舆论的高地。让之前唾弃、鄙视他的士林中人转变看法!他要讨一个公道不是应该吗?
张昭“反攻”靠的不是胡府尹等人的决断,而是靠“舆论”。此案全京城瞩目,主审官自是不敢罔顾风议。当然,他敢这么做,还是因为有李御史“托底”。
一名老仆满脸笑容的横穿顺天府街,到南面的府学中,在公房见到早等着消息的李教谕,“老爷,张相公无罪。胡府尹正要派人去抓寿宁侯府的管事。”
“别急,你慢慢说。”李教谕一身文士长衫,带着四方平定巾,形容清瘦,正在温暖的公房中来回踱步,显示着他心中的焦虑。这时,喜上心头。
等他听完老仆的转述,拍手道:“好小子!”
他没想到张昭竟然真的能脱身。张昭在京中有不少帮手啊!
…
…
于此同时,一名便装的健卒纵马往东宫赶去。
第七十二章 生员(十二)…打脸、逃离
初冬时节,小雨落了又停歇。雨滴顺着皇宫飞翘的屋檐、螭首流下来。
太子朱厚照找个头疼的借口逃掉翰林侍讲学士、日讲官王华的课。愉快的回后宫中和刘瑾等内侍玩耍。
之所以总是逃王学士的课,主要是王学士为人厚道。要是换做谢迁、王鳌、杨廷和几位先生的课,他不敢这么肆无忌惮。
朱厚照在殿中和太监们玩着投壶游戏。在旁边观看并未下场的刘瑾接到一个小太监的禀报,略做沉吟,走到朱厚照身边,弯着腰道:“小爷,有张昭的消息。”
朱厚照正玩的高兴,将一支箭投向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