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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没他的份。
张鹤龄哈哈大笑,傲然的道:“那小子做事就是白为我做的!你看,他卖酒,我卖酒。他卖玻璃,我照着学。他能奈我何?”说着,将长随叫进来,“去问问张二情况如何?”
那长随领命而去。
酒楼一楼的大堂中,京中颇有些实力的商户掌柜们各自带着随从坐在八仙桌边吃酒、听曲。二楼东南角,有十几名歌姬弹奏着乐器。他们由大伙计们去排队、打听消息。
寿龄侯要卖玻璃,仅仅他府中的几家店面,在京中能卖出去多少?必须要与人合作。而且要给外地行商一些份额,让他们贩卖到全国各地去。
双方各有需求,因而相谈甚欢。
当然,在这一片和谐的氛围中,未必没有潜藏着暗潮。
一楼大厅东北角处,穿着蓝袍长衫的卢员外带着两名亲随慢慢的品着酒。同桌的还有不久前他在寿龄侯府中结识的平江伯的嫡次子陈泰。
陈泰约二十岁出头,请教道:“卢员外,侯府的玻璃镜价格和国泰商行相比略便宜,而且分为大镜子和小镜子。你这次来,是打算买多少银子的镜子去卖?”
这时节,只要不是从事特殊行业,并没有经商范围登记的说法。卢员外卢奉在京中经营着一家钱庄,但同样有几间商铺。上次二锅头他便直接订购了一千两银子的货。寿龄侯府立即对他青眼相待。
卢员外五十多岁的年纪,来自山西,身家颇为雄厚。旁人按照银号的股本预估,他大概有一万两银子的身家。真实是多少却无人得知。
当然,这个身家于个人而言很吓人,但是于一个家族、商会而言,只是个毛毛雨而已。想想以此时明朝海贸的规模,那些沿海大家族有多少资本?
所以,卢员外一直在京中寻找着“鱼跃龙门”的机会。
卢员外笑笑,低声道:“陈老弟,你出身名门。我交你这个朋友。此次的玻璃,我一钱银子都不打算买。”
陈泰一脸的震惊,“啊…?”
卢员外笑一笑,解惑道:“我问你,白酒能喝掉,这玻璃是能吃还是能喝呢?”
陈泰摇头,若有所思的道:“卢员外的意思…”
卢员外伸手指指大厅正中被围着的张二管家,道:“侯府这里卖玻璃还是采取的卖白酒的办法,先收钱后供货。假设这玻璃不好卖,你觉得还会有人再来侯府提货吗?
前几天国泰商行采取的是按提货比例收取保证金的办法。这个办法是和商号们共同承担销售的风险。京中最有实力的一批商号都在和国泰商行合作。”
届时这帮商号都会是国泰商行最忠实的拥护者。凭着他多年的商海经验,他预感寿龄侯府的玻璃生意会出事。
说话点到为止。卢员外笑呵呵的喝着酒。
陈泰似懂非懂,但是明白卢员外的意思,拱手谢道:“多谢卢员外提醒。”他得回去和妹妹商议。
这时,大厅中坐在大案后的张二站起来,笑呵呵的拱手,“在下去更衣,马上就回来。”说着话,往二楼而去,侯爷叫他呢。
情况?情况当然是一片大好。他已经卖出五千两银子的玻璃。
第一百四十三章 看他起高楼(中)
张二到包厢中,两名各具风情的名妓正侍奉着张鹤龄、张延龄兄弟吃酒、说笑。
张鹤龄心情大好,并不避讳两个美人,关心的道:“张二,销售的情况如何?”
张二管家四十多岁的人,青衣小帽,满脸笑容的道:“老爷,京中的商号都买了不少玻璃走。合起来有五千两银子的货。这几日烧制的玻璃都卖光。小的恭贺老爷!”
烧制玻璃的事情一直都是他在负责。
即便张二管家没有从南口村那里得到确切的信息,但只看烧制玻璃所产生的灰尘,也知道不能将烧制玻璃的工厂和酿酒的酒窖放在一起。
卢沟镇京城西面离城三十里地。这里大片的土地都被京中的权贵占领着。其中便有数百亩地归寿龄侯府所有。其烧制玻璃的工厂设在那里。
张鹤龄再次哈哈大笑,满脸红光的道:“张二,事情办的不错。你派人去把工匠头叫上来,本侯要当场给他赏赐。听说前几日英国公张懋派人去旁边国泰商行的店铺里买了三块大镜子,花费三千两。张二,你烧出了几块这样的镜子?”
张二被口头嘉奖,顿时感觉有点飘,笑的满脸皱褶,派人出去通知黄匠头上来,说道:“回老爷,暂时烧制出五块大镜子。这玩意儿是奢侈品。只有京中的豪门才会消费。所以,小的都是让师傅们都是烧制半尺见方的小镜子。”
张鹤龄略有些不爽,但接受这个理由。大镜子的消费人群不足。张二的选择并没有错。吩咐道:“国泰商行的小镜子卖800文一面,咱们就卖便宜点。我就是少赚钱,也要出这心中一口恶气!”
张二管家心里欲言又止,想一想,还是没去扫自己老爷的兴头。
因玻璃运输比白酒的运输更加的困难。而且玻璃镜子的售价更高。所以,侯府这边定的售价是750文一面镜子。但是,他们的成本貌似比国泰商行高啊。
根据烧制玻璃的黄匠头的消息,国泰商行那边也在琉璃厂招了不少人。其中很多人和黄匠头是世交。根据他的估算,国泰商行那边的成本可能在四五十文左右。
而侯府的成本是一块半尺见方的小镜子要一百文。这是他管理水平的差距。听说国泰商行那边都是“流水线”作业。怎么流水线法,他只能听个一鳞半爪,不知其所以然。
他这里还是采取琉璃厂那边的管理办法,用的一个或者几个工匠师傅带着他们徒弟负责一口烧制玻璃的窑的模式。
所以算下来,寿龄侯府的利润还真比不过张昭那边。但是,这么个情况叫张二管家怎么说呢?
张鹤龄并没有留意到自己管家的神情,心情极佳的品着酒,对身边竖着耳朵听的名妓笑道:“如云,你们知道为何本侯这么讨厌张昭吗?”
张侯爷对张昭的印象非常非常差。他娘的,劳资要你的二锅头生意是看得起你。偏偏你小子还不肯交出来。害得劳资杀了一个心腹管事,后面又被皇后娘娘痛骂了一顿。
如云穿着长裙,肌肤微丰,笑吟吟的给张鹤龄倒酒,故作好奇的道:“为什么呢?”
要知道,十天前张昭被李东阳的长子李兆先送出来,这一幕早传遍京师!
注意李东阳的身份,他不仅仅是阁老、辅臣,还是文坛宗师。所以,文坛宗师看中的读书人,她们这些名妓吃的是“文化饭”,怎么能不留意呢?
张鹤龄冷哼道:“此人不识抬举!”
正要再说时,黄匠头进来。他年龄约五十来岁。穿着短衫。神情有点怯怯的。张鹤龄哈哈一笑,招手叫他过来,道:“玻璃烧制的不错。本侯向来是奖罚分明。来人,赏赐他五十两银子。”
黄匠头一句骂人的话的差点没出来。堂堂一个侯爷,五十两银子叫赏赐?他那些朋友在国泰商行的奖利可是高的出奇。生产出来的镜子按件计价。良品率达到多少还有奖励,等等。
“谢侯爷赏赐。”黄匠头拜谢之后退出去。
张鹤龄将张二打发下去继续卖玻璃,自得的一笑,道:“张昭这小子还是很有本事的。弄出来的配方,说能烧制玻璃就能烧制。而且,还是最好的。
但是,在本侯面前,他就是个渣渣。二弟,等会陪我进宫去看姐姐。嘿嘿,这可是关系到咱们家百年富贵的生意,必须得稳稳当当的吃下来。谁都不许插手。”
张延龄点头应下来,“嗯。”
他知道大哥的意思。张昭是李东阳的乡党。他吃这么大的亏,说不定会请李阁老出面。半天就卖出5千两银子啊!我的乖乖。所以,得把这条路掐死。
…
…
寿龄侯府一天的时间在崇文门的清江楼中卖出八千两银子的玻璃镜子,令整个京中瞩目。
白银,谁不爱呢?这简直是抢银子啊!
而这独门的生意本来应该是张昭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配方被寿龄侯夺去。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都是一声暗叹。张昭这个哑巴亏是吃定了。寿龄侯就是个犯规的存在。
新军千户所,千户府中。
张昭正在奋笔疾书,总结、编写着这段时间军中训练的心得。这是要作为教材的!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隅。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
新军千户所将来肯定不只一千人。那不可能每次都要他来抓新军训练。必须要建立一个制度,形成教材,让后来者照着这个熔炉模板去炼钢。
正写着时,负责国泰商行的陈康从外面进来,因脚步急气喘吁吁,笑着道:“少爷,你还在这里安坐着。寿龄侯府已经卖出近万两白银的货了。”
张昭抬起头,将毛笔搁下,做个手势示意陈康坐,道:“伯宁,急什么?上帝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我这次要将张鹤龄打疼。教教他做人的道理!”
他的计划,自然是已经告诉负责制造、销售玻璃的陈康。
陈康无奈的笑一笑,“好吧。再等等。”
第一百四十四章 看他起高楼(中一)
京城是明王朝的心脏,核心,各地的人才、物资在此汇聚。因而,城内外都建有各地方的会馆。
弘治十四年,三月初十的午后,位于南城的浙江会馆中,几名来自江浙的商人在大堂中争论起来。
这几日京中最火爆的话题便是:玻璃。大半的商人都被国泰商行和“张记”邀请参与洽谈,销售玻璃。
江浙位于南方,毗邻南直隶,经济发达。虽然如今国朝禁海,但海上贸易络绎不绝,吞吐货物、金银。这里来的商人自然看中商机,参与玻璃的销售中。
玻璃自古以来就有。隋唐时更是有大量的玻璃制品从丝绸之路上输送而来。至明朝时,中国烧制玻璃的工艺已经在民间传开,将玻璃从奢侈品变成工艺品。
但是,在此时的海贸中仍旧有大量精美的玻璃制品作为工艺品从海外输进来。其价格不菲。
李时珍在《本草纲目》写道:“玻璃,本作颇黎。颇黎国名也。其莹如水,其坚如玉,故名水玉。与水精同名。”
现在京城中有两家商号能烧制出不亚于海贸中进来的透明玻璃。这对于从事海(走)贸(私)的商人们来说,不吝于是一场财富的盛宴。他们怎能不参与?
只是,选择和哪家商号合作各自的选择不同。国泰商行那边采取的是预缴保证金制度,卖不完可以退货。而且玻璃镜子的底座、镶边都制作精良。但是价格略高。
张记这里采取的是现金提货的制度,出售的风险全部在经销商身上。当然,以目前玻璃镜子的普及程度,不愁卖不出去。同时,张记的价格便宜五十文。很有竞争力。
此时大堂一楼的酒桌处,被数落的是一名年轻人,“赵安,你真是傻的!有七百五十文的货物为何要去买国泰商行八百文的?你带到京中有多少银子,这样挥霍?”
赵安来自宁波府,那里是海贸的港口之一,二十四五岁,浓眉大眼,和数落他的中年人争辩道:“忠叔,国泰商行的东西虽然贵点,但是他们只需要预缴三成的保证金就行。我同样的银子,买来的货物可比诸位同乡多。”
站在中年男子身边的一名商人嗤笑道:“所以说你傻。你买来这么多货物,打算卖多少银子?玻璃镜子运回杭州去卖900文吗?你怎么和我们竞争?”
还有一人道:“国泰商行也是个傻子。这年头只收三成的保证金,我回头做点假账,他能知道我卖没卖出去?届时他怕是成本都收不回来。”
“哈哈!”
几名商人都是会意的哄笑起来。无商不奸!这不是什么好话。但是商人若不奸诈点如何赚到银子?如何能生存下来?
赵安沉默着,袖子里的手用力握拳。因为国泰商行的洽谈会比张记要早三天。他早早的把保证金缴纳,且签订销售合同。他是国泰商行在浙江布政司的省代。
价格问题是他这两天所担忧的。但是,他更看重国泰商行所表现出来的专业性。在他购买两千银子的玻璃货物成为省代后,他和国泰商行的大掌柜陈康有一次面对面的交流。
谈到了双方的合作、市场开发、铺货、运输、价格管控等等问题。都有一系列的前瞻性规划。而张记后来的洽谈会他去看过,完全就个草台班子。银货两讫就完事。
他家并不是宁波府最大的商号、家族。但是搭上国泰商行这趟车,就有可能成为第一!这帮同省的商人没和陈掌柜当面谈过,完全就是凭着自己臆想。帐根本不是这么算的。他对国泰商行在竞争中胜出有信心。
最先数落赵安的忠叔呵呵一笑,自得的拿起二钱酒杯喝着小酒,倚老卖老的道:“年轻人,出门在外做生意,就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