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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蔓听得好气又好笑,抬头看向已经放下筷子的陆平洲:“管管你闺女。”
  陆平洲赶忙起身,冲闺女伸手道:“走,爸爸带你出去转转。”
  但程程着急去医院看弟弟,不想出去转,学着程蔓举一反三道:“我不出去,你管管你媳妇。”
  程蔓眉毛一竖举筷子:“欠揍是不是?”
  小姑娘忙捂住嘴巴,瞪着大眼睛摇头。
  陆平洲过去将闺女从凳子上抱起来:“行了,别惹你妈妈。”对程蔓说了句慢点吃就抱着闺女出去了。
  程蔓碗里也没剩多少粥,父女俩出去没多久,她手里的碗就见了底。
  但因为王芳今天休息,程蔓又不喜欢碗筷积压,所以吃完顺便把碗筷给洗了,等出去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
  这期间陆平洲带着闺女去供销社打了个转,买了点水果糕点回来,同时程程手里还多了两颗大白兔奶糖。
  虽然得了糖,但小姑娘并不高兴。
  因为她爸爸买了一包糖,却只给了她两颗!
  程蔓则对陆平洲的做法很满意,要是他敢给闺女一整包糖,晚上不用回房间睡了。看到媳妇脸上的表情,陆平洲也松了口气,闺女和媳妇之间,他还是更愿意得罪年纪小的那一个。
  由此可见,大人小孩的悲喜并不相通。
  ……
  到病房时还不到八点钟,除了程亮一家三口,就只有王秋梅过来送早饭了。
  不过这几天病房里又来了一名产妇,生完孩子还没两天,身体正虚弱着,这个点还在睡觉。
  因为怕吵到对方,程蔓跟明岚寒暄时刻意压低了声音。
  程程很会察言观色,见大人说话时故意压着声音,看到弟弟后也只很轻地「咦」了声,然后抬头一脸稀奇道:“弟弟真的变好看了诶!”
  四天过去,小家伙果然好看不少,不仅皮肤白了,褶皱也淡到看不出来,看着白白胖胖,很讨人喜欢。
  尤其讨程程喜欢,上次来她还觉得弟弟好丑,这次看到就觉得怎么都看不够了。
  但他们没在病房里待多久,今天是周日,各单位基本都放假,不止程树伟和程进一家子,明岚爸妈和兄弟姐妹也都过来了。
  再加上隔壁产妇家里也来了人,本就不宽敞的病房被挤得水泄不通。
  所以除了两边爸妈,其他人都只坐了一会就走了,反正孩子什么时候都能看,而且出院后还有满月酒,没必要挤在这一天。
  这次探望后过了三天,明岚就带着孩子出院了,回到家继续坐月子。
  之后又过一周,程亮上门告诉程蔓满月酒定在了四月三十号,另外孩子的名字也确定了,叫程煜。
  ……
  程煜的满月酒办得挺热闹。
  其实刚开始程亮夫妻没想大办,只打算请两边亲戚热闹热闹,但他人缘好,厂里不少同事都说要来吃酒,明岚医院也一样,两边名单一列,酒席桌数直逼八桌。
  到当天一数,九桌刚刚够。
  好在绝大多数生活物资已经放开供应,粮油那些没完全放开的,也有私营店铺售卖,宾客多无非是多花点钱,不用担心请了这顿后面喝西北风。
  甚至多花的钱还能收礼挣回来,来回一倒腾,不说能赚,肯定是不会亏本的。
  再加上程亮夫妻手头阔绰,又都不是小气人,所以酒席上光荤菜就有八样,素菜两样,另准备了一碗银耳汤,一盘水果拼盘,共十二道菜。
  来的客人见了,没一个不说他们大方的。
  酒席十一点多开始,不喝酒的十二点半就吃好了,喝酒的拼到一点多,等宾客陆续离开,时间已经到下午三点多。
  程蔓一家子没走,王秋梅留了他们在家吃饭。
  晚上吃的是中午剩菜,不过都是没上过桌的,虽然这几年日子好过了,但大家都是物资紧缺的年代走过来的,舍不得浪费粮食,所以不管酒席上来多少菜,大家吃到肚子滚圆也能全部干掉。
  九桌酒席,只有光顾着拼酒的那两桌剩了菜,那些菜王秋梅也没留着,都让来吃酒的宾客带走了。
  他们晚上吃的,都是中午炒好装盘剩下的,因为基本都是荤菜,王秋梅怕大家觉得太腻,另外炒了一盘青菜端上来。
  炒菜时王秋梅还在想这是不是有点多余,肉多好吃啊,怎么可能会腻,结果第一个光盘的还真是青菜。
  吃饱喝足收拾碗筷时,王秋梅忍不住心生感慨:“以前大家吃饭都是抢荤菜,现在倒好,素菜吃完了,荤菜剩了这么多。”
  程蔓笑着说:“这说明咱家条件好,不缺肉吃嘛。”
  “那倒是。”
  这可不是王秋梅自夸,整个职工院除了厂里领导,比他们家过得好的还真没几家。
  八年前程树伟就已经是七级电工,八零年那会又升了一级,这几年级别虽然没怎么动,但改开后物价水平在上涨,厂里经过几次会议,在基础工资的基础上增加了奖励津贴,他现在月收入已经突破一百。
  程进是七八年那会升的组长,这些年他工作很努力,带的小组每年都拿先进,最近正在竞争车间副主任。
  罗文欣的工作倒是没什么好说的,随着羊城深市那边纺织服装厂开起来,她上班的纺织厂日子渐渐不好过。以往如果月底是休息日,工资都会提前发,可这个月的工资她到现在都没拿到。
  但如果程进能竞争当上车间副主任,工资肯定会有不小的提升,到时候就算纺织厂倒闭,他们家的收入也不会降低,所以罗文欣心里还算沉得住气。
  程亮、程蔓两对夫妻更不必说,前者夫妻工作稳定,后者陆平洲一个人的工资抵得上别人夫妻俩。
  而且这两兄妹早几年合伙做生意攒了不少钱,又各自买了房子出租,家里谁缺钱他们也不会缺钱。
  这经济水平上来,伙食水平可不就跟着上来了吗?
  改开前他们家一星期能吃两三顿肉都算好的,现在基本上每顿都有荤菜,今年做卤味的又多了起来,程亮爱这口,隔三差五买回来给大家添菜。
  家里不缺肉,自然不会像改开前那么馋嘴。
  王秋梅现在就希望李副厂长上位后,机械厂还能一直这么安稳下去,毕竟厂里安慰,他们家的日子才能一直好过下去。
  ……
  程煜满月酒过去就是五一劳动节,假期结束后郑厂长就正式卸任了,紧接着李副厂长走马上任,迅速点燃三把火。
  首先,他很不满意上季度的生产量,决定加大生产力度,提出让车间职工每天加班两小时;
  其次,他提议调整奖励津贴结构,比如以前的工资结构里有全勤奖,这个奖励不多,一个月就两块钱,只要满勤就能拿到。
  而满勤标准不高,工作日请假了,周日休息时补上也算,所以这个钱厂里职工基本都能拿到。可新的制度中,不但工作日请假后来补班不算满勤,加班那两小时请假也不算。
  至于为超额完成工作量,以及耗损率低于平均而设立的诸多奖励,也都提高了标准。
  最后,为了缩减开支,往年端午节按盒发的粽子,变成了按个发,搭配发的粮油米面更是直接没了。
  这几把火烧起来,厂里人人怨声载道。
  作者有话说:
第106章 谈合作
  因为娘家离得近, 结婚这几年,大多数节日夫妻俩都是在程家过的。
  今年自然不会例外,端午当天吃过早饭, 一家三口就坐公交到了机械厂职工院。
  一进职工院大门,程蔓就觉得院里气氛不太对, 路上碰到的小孩还好, 成年人却都愁眉苦脸的,打招呼时脸上连个笑容都挤不出来。
  等进了二十七号院,那感觉就更明显了,院里聚了七八个人, 程树伟、程亮父子也在其中,有人神情激动,也有人没精打采, 还有人愁得一个劲地抽烟。
  看到程蔓一家三口,父子俩脸上倒是露出了笑容,程树伟往人群外面走了几步问:“过来了。”
  夫妻俩带着闺女喊了人,简单寒暄过后, 就带着闺女进了屋。
  王秋梅在屋里照顾孩子。
  今年虽然是端午节,但医院过年过节都是轮休, 明岚排了今天的班, 早上吃过饭就出门了。
  平时程亮在家时会帮忙照顾孩子, 但李副厂长上位后一连串的操作下来, 职工院里的人心里都充满了怨气, 早饭还没吃完, 就有关系好的来找程树伟父子商量对策。
  可程亮虽然当着小组长, 程树伟也是老职工, 但两人连中层管理都不是, 能商量得出什么好对策,拗过李厂长的粗大腿?不过是凑在一起唉声叹气罢了。
  王秋梅也想叹气,程煜满月酒那会,她还觉得他们家日子越过越好了,结果才多久啊,就出了这些幺蛾子。
  虽然目前来看,李厂长这三把火只对程进的影响比较大,他是组长,不管是超额完成工作量还是耗损低的奖励标准提高,都能直接影响到他的工资,更不用说其他政策他也会更其他人一起受影响。
  但李厂长上位才一个多月,就搞出了这些事,谁知道以后还会干出什么有损职工利益的事?
  而且郑厂长退下来前,程进升车间副主任这件事不说板上钉钉,概率也是很大的,一来他年年都是劳模,二来他带的组年年都拿先进,他的名字,在厂里领导那都是挂了号的。
  可李厂长上位后,这事就不那么准了。
  说到这王秋梅忍不住道:“以往看着李厂长这人挺好的,性格温和,也没什么架子,怎么才当上厂长,他就变样了?”
  “估计是太心急了吧。”
  郑厂长不是机械厂初建时进来的老员工,他是老革、命,六十年代初转业进的机械厂。因为当兵时级别高,他转业到机械厂时职位就不低。
  按道理来说,郑厂长是不需要去一线待的,但他的人生格言是「不打无准备的仗」。而转业到机械厂后,这里就是他的战场,所以入职后他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申请去一线车间待一年。
  那一年里,他每个车间都去过,每个岗位也轮转过,对各岗位的熟悉度虽然没办法跟一线工人比,但厂里这些领导没人比他更清楚。
  而且他熟悉的不仅是岗位,还有各车间的人员,谁有能力谁只会空口说白话,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回到原职位后,他大刀阔斧地提出了改革,并任命了一批有用的人,在他们的建设下,机械厂才有了今天的辉煌。
  因此,郑厂长在厂里很有威望,他在的那些年,李厂长这个副厂长当得像个透明人。
  以至于他被传上位时,像王秋梅这样对机械厂领导班子没那么了解的职工家属,想到他半天只能憋出一句:“他人好像还行。”
  哪怕是程树伟这样的一线职工,在脑子里过完一遍,也想不出这些年他干了什么能耐事。
  在一线职工眼里,李副厂长是个性格温和的透明人,可他真的愿意当这个透明人吗?
  程蔓觉得他是不愿意的。
  只是郑厂长太强势,在职工心里又太有威望,他撼不动,才不得不收起棱角,老老实实地当了十几年透明人。
  前世程蔓听过一句改编自名言的网络用语,叫「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李厂长有没有变态,程蔓不清楚,但他肯定压抑了很久,所以上位后他爆发了。
  他急于证明自己,也想迅速消除上一任厂长留下的影响,所以上位后他熊熊燃起了三把火。
  他要用更高的产量、更多的利润来证明他比郑厂长更厉害。
  但他漏算了局势,改革开放四年了。
  倒春寒即将过去,未来几年里,各种私营厂会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再加上科技发展加快,机械厂现在还算领先的生产线,很快会失去现有的优势。
  如今机械厂生产出来的东西,各大国营厂拿着条子才能抢到,但要不了两年,局势就会翻转过来。
  而产量一旦提上去,就不好再突然降下来,否则领导那里过不去,职工知道了人心惶惶。机械厂撑到八十年代前后,终于撑不下去,迎来了产品大量积压、资金链断裂的危机。
  但这些话,程蔓没有当着王秋梅的面说出来。
  说了又有什么用呢,对机械厂的领导来说,她也只是个小人物,就算她说出这些话,对未来也不会有任何好处。
  甚至,这些可能发生的风险,难道没有人告诉过李厂长吗?
  不是的,谢澜就曾提出来过,但他得到的结果不是问题被重视起来,而是被领导班子边缘化。
  告诉王秋梅这些事,不过是徒增她的烦恼而已。
  至于王秋梅发愁的程进竞争车间副主任这件事,程蔓从一开始就没看好过,因为这件事正好卡在了机械厂新旧领导更替的时间点。
  如果郑厂长在位时,能把人选定下来,升上去的可能会是程进。可这职位到现在还没定下来,局势就不一样了。
  李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