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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茹的脸越发白了起来,曹闵手一松,她就轻飘飘的瘫在了地上。
叶锐渊看了眼倒在不远处的顾伯璋,曹闵也看了过去,“我得带他走。”
叶锐渊点点头,示意他把方茹留下。
曹闵走了之后,他对卢比道:“这位方小姐就交给你们了,好好招待着。”
方茹听见他的话,抬起眼来,看见他寡淡的脸色,被吓得一缩。
“少爷,您是说把她带走?”卢比呲着一口白牙,故意问道。
叶锐渊笑了笑,“我听说有人把模特挂在网上卖的,方小姐从前是影后,身价应该也不低罢。”
他的话一出口,方茹就全身哆嗦了起来,卢比了然的应了声是,挥挥手,让手下把方茹带走。
接着他就互送着叶锐渊迅速撤离现场,前往圣玛利亚医院。
在他们走后,警方迅速抵达现场清理尸体,大批媒体蜂拥而至,警方对外说疑是黑帮火拼,具体原因还待调查,硬是把这件事暂时盖了过去,只等辜俸清那边传来的确切消息。
英国伦敦,凌晨五点,天还没亮,只有模模糊糊的一丝白出现在天边。
庄园的门开了,几辆黑色的车子打着车灯飞快开进大门,佣人纷纷鞠躬致意。
管家从门廊下迎了上来,“李先生,李太太,老先生已经等候多时了。”
宽阔的庄园充满了乡村风味的闲情逸致,白色的雕像立在水池里,不停的有哗哗的水声传入耳膜。
沉重的大门完全打开,正静待贵宾的到来。
叶昭仪大红的裙摆扫过地毯,像一团由远及近的火光,她大步走在丈夫李卓的前面,满脸的怒气。
仗着李卓在身边,她毫不犹豫的走到沙发边上,看着已经年近九旬的老人,“老鬼,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为谁服务,只要我的外甥女出事,我就要用你的命替她送行!”
“李太太,我很抱歉。”苍老的声音低低沉沉,充满了暮气。
李卓拉了她一下,“昭仪,坐下。”
他说着,听见老鬼吩咐管家,“把那套龙泉瓷的茶具拿出来,李先生和李太太是难得的贵客。”
管家应声去了,李卓却道:“不用麻烦了,我们还要赶去香港。”
他说着手往身后一伸,身边跟着的保镖立刻知机的递了张纸到他手里,他拿着往老鬼面前一推,“老先生,中方政府托我向您打听一下这几件东西的下落,您知道在哪里么?”
“李先生什么时候跟中方有合作了?”老鬼的脸色不大好,似乎有些不情愿。
李卓不去看他的脸,反而伸手撩了一下叶昭仪的头发,被她打了一巴掌手背也不恼,反而笑着收回了手,“我祖上毕竟是中国人,现在又娶了中国太太,您应该知道,沈砚行先生和我的关系才对啊。”
他顿了顿,见老鬼似乎在考虑什么,不由得笑了笑,“说起来您应该谢谢他们才是,如果不是他们,你那几个义子义女恐怕就得回来了罢,您的财产……”
老鬼的脸抽搐了一下,慢慢的浮上一张笑脸来,“李先生开玩笑,他们出事我也很难过,毕竟都是跟了我几十年的好孩子。”
说着他对手下道,“去罢,把李先生要的东西取来。”
他没仔细看那张纸,以为只是这段时间得到的几件东西而已,待过了一会儿手下回来,对他耳语了一番,他才发现李卓要的竟然还有二十八年前得到的那些东西。
“李先生,有几件似乎……”他欲言又止的停了下来。
李卓笑了笑,“您恐怕不知道,您在h市的内应,已经被抓了。”
那是几件漆器,从省博偷换出来的,还有几件青铜器和瓷器,是从考古工地偷渡出来的,他们常做这样的事,只要稍微运作一下,就有可能避开官方把东西带回英国。
他原本还想着办一个私人博物馆,这样看来是办不成了。
他叹了口气,对手下道:“……去罢。”
东西取了来,李卓一一看过,青玉把莲水虫荷叶洗荷叶洗、祭红釉梅**、元青白玉衔芝卧鹿、耀州窑青釉刻花婴戏纹碗和明正德黄釉碗,叶锐渊点名要的几样都齐全了。
“李先生这么积极,难道想洗白?”老鬼似乎有些不甘心,要刺他一下。
李卓把东西收起来,吩咐手下立刻赶去h市,务必将东西亲自交给冯薪。
然后回过头来笑了笑,“老先生想多了,我只是护短,又因为成王败寇罢了。”
停了一下,李卓皱着眉有些好奇的问:“为什么选一个笔筒?博物馆应该有很多东西才是。”
“就是吸引他的注意力罢了。”老鬼点燃了一根雪茄,有些不在意的笑笑。
原来是这样,李卓挑起的眉又落了下来,“我们该走了。”
这次他从这座庄园离开之后,必然会有各种传言甚嚣尘上,老鬼以为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了几个弃子,却不知道自己也将成为捕蝉的螳螂。
望着他有些戏谑的笑,老鬼叹了口气,他果然已经老得快要朽烂了。
李卓带着叶昭仪往外走,她的面色并不好,摆明了还没出气,李卓哄她道:“你放心,他过不了几天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说的话我一点都听不懂。”叶昭仪扭扭身子,把他的手从肩膀上拂开。
李卓笑了声,“去抓沈家二小子的那几个人,早就因为在英国毫无作为甚至添乱被他放弃了,这次打发他们出去,明着说是想办成二十八年前的事,其实只是让他们去送死,带回了沈二当然最好,带不回,他就顺理成章的舍弃他们。”
“那他岂不是毫发无伤?”叶昭仪愣了愣,连忙问道。
李卓摇摇头,“怎么可能,他老了,内部几个部门早就面和心不和,外面有那多人等着看他笑话,等着罢,有的是人想办法让他早死,而他一死,这个组织就散了。”
圣玛利亚医院手术室外,叶锐渊在不停地踱步,“手术中”三个红色的字一直在滚动着。
他仰面看着走廊上的灯,一是满心担忧,一时又是无比的自责,就算不让阿渝来,这件事也早就做成了,他也不必提心吊胆为两个人担忧。
在沈砚行出来之前,他就曾和沈砚行一起去见了辜俸清,直到那时,他才知道这次不仅仅是对方针对沈砚行这么简单而已。
在圣主得贤臣颂笔筒被调包后,梁骞馆长就私下安排员工清点库房,这一点就是一个多月,点出了不少问题。
最严重,当数馆内数件珍宝丢失的事情,而根据记录,这些丢失的藏品,上一次被取出来,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与此同时,文保部门接到考古工地文物失窃的报案,辜俸清觉得奇怪,这段时间怎么老是有文物出事,四下一比对,竟然将这些案件合并侦查了。
这才查到了二十八年前那起旧案上头去,也才有了沈砚行顺水推舟的抵港,就算最后抓不住他们,能把任何一件文物追回来也是好的。
只是没想到最后事情会脱离控制,连曹闵都失去了联络,如果不是冯薪最后想法设法恢复了和曹闵的联系,恐怕还要拖得更久一点。
曹闵此时走到了他身旁,低声道:“要是我能早点和辜警官他们联系上,沈先生也不至于受那么多罪。”
第89节
叶锐渊别开眼,问他:“能抓到大鱼么?”
曹闵摇了摇头,“恐怕不能,我也是到了壹的身边才知道,他们其实早就被老鬼隔离在决策中心之外,我还没接近老鬼就被他打发着一起出来了。”
“那就算了,来日方长。”叶锐渊扯了扯嘴角,无端端的有些想吸烟。
“沈先生被注射了一段时间的lsd,又经常被他们打,身体有些不太好了,叶总,您要做好准备。”曹闵想了想,还是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叶锐渊愣了愣,低头叹口气,不出声了。
明明已经开足了冷气,他却觉得有些热,心里有些滞得难受,他不知道如果沈砚行出不来了,阿渝知道之后会怎么样。
辛辛苦苦一趟,若是只带回一具尸体,她也一定会崩溃,就算来之前说好了就算他死也要把他带回去安葬。
人啊,总是得到了一样就会想要下一样。
第103章
轰动于世的文物盗窃案被爆出的时候就是它结案之时; 普罗大众并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得到的一切消息都是官方经过斟酌之后发布的。
没人会去提二十八年前的旧案,否则解释起来太麻烦; 所有当事人已经得到了答案,卷宗封存; 旧事再次被封藏。
而这次; 或许再也不会被打开。
香港,圣玛利亚医院加护病房,叶锐渊和叶庭生站在外面,从小窗口往里看。
因为他们提前的知会,沈家这次没有来人; 只让沈砚书来看了看。
沈砚书没有停留很久,他还有教学任务要完成; 即便着急; 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沈砚行的状况并不乐观; 他被虹影从后心打了一枪,只差一丁点就正中心脏了;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不醒。
最要紧的或许还不是这一枪; 在被关押的半个多月里; 他每日被注射lsd,神经系统已经出现了问题; 挨打和挨饿让他的身体机能也近于衰败。
沈砚书看过了他; 叹了口气默默不语。
叶锐渊来找他; 说起别的事来,“那东西到底是太惹眼了,老爷子有心捐出去,你看行不行?”
他说的是那件汝窑天青釉葵花洗,沈砚书沉吟了片刻,“那是你们花钱买回来的东西,只要保管得好,就是传家宝。”
他顿了顿,话音一转,“不过如果捐出去,就当是为国家做贡献了,更多人能看到也是好事。”
“这也是老爷子的意思,这东西放我们手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不肖子孙当了。”叶锐渊背着手,望着窗外飞过的飞机影子。
沈砚书笑了笑,还没说话,就有护士小姐过来,“叶先生,叶小姐醒了,要见您。”
叶锐渊愣了愣,旋即回过身来,大步往病房走去,越走越快。
沈砚书进门时,只听见叶佳妤在哭,“我要回家……我不在这里……”
她一手拉着叶庭生,一手拽着叶锐渊,原本苍白的面色因为激动而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她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个很可怕的梦,梦里她跌跌撞撞的跑在去烂尾楼的路上,不知跑了多久,前面突然一个人,她冲过去一看,正是沈砚行。
她高兴极了,喊着他的名字用力跑过去,可是到了跟前,他的身子突然一矮,变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碎肉。
看不清脸孔,空气里四处弥漫着红,还有刺鼻的血腥气,她俯下身来不停地呕吐,却突然发现自己吐出的是血。
就像一部鬼电影,她大声尖叫起来,越来越害怕,不停地喊着所有记的人的名字。
每叫一个名字,就有一张人脸从面前闪过,她不停的哭哭笑笑,到最后她看到了延和居院子里挂着的秋千和叶家那片如火如荼的紫藤花海。
她伸出手去想摸一摸,但却只能摸到一片空气,一着急,就猛的睁开了眼。
床头的心电监护滴滴响着,她愣了很久,才发现这里是医院,她觉得肚子疼,可是心里的安宁却盖过了它。
这里不会有血,她终于活着出来了。
所以才会在见到父亲和大哥时想要回家,这两个字说出来之后,那种愿望就更加强烈了。
面对她的要求,叶庭生试图安抚住她,“阿渝,你才刚醒,还不能移动,我们出院了再回去,好不好?”
“我要回家……”叶佳妤摇摇头,异于寻常的坚持。
她的急切让叶庭生觉得诧异,“爸爸就在这里陪你,咱们不着急,沈二还没醒呢……”
“就是因为他没醒……”叶佳妤说了半句又停了下来,她不愿意去想可能有的后果。
她没有失忆,还记得他情况不好,万一……总要让沈家人多见见他才好。
叶庭生继续劝道:“那也得到明天,现在还没买票呢。”
他想把这件事拖一拖,说不得过一晚她想通了,也就好了。
谁知叶佳妤不吃他这套,发起了脾气来,“那就调直升机来,我们叶家已经穷到连直升机都用不起了么?”
她躺在病床上,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情绪一激动,心电监护就疯了似的滴滴滴起来,外面的护士连忙跑进来观察。
“病人刚醒,情况还不稳定,不能让她太激动的。”护士有些不满,想要把他们轰出去。
叶庭生不敢再同她讲这件事,连忙安抚道:“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