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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臣之妻-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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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料盼春的眼睛生得贼尖,小丫头群裾微动,便立刻被她给拦住了。

    母大虫的手下也都不是吃素的。李思娘无法,只得朝楚瑜行了个屈膝礼,领她往院子西角的一间宽绰厢房走去,心里暗暗祈祷:老天保佑,这可不关她的事呀,几位大人若要怪罪,就一剑把这女罗刹杀了吧!

    屋子里灯火通明,窗棂中还透露出一股靡靡香气,熏得人昏昏欲醉。

    李思娘在门前停下脚步,低声道:“到了。”见楚瑜别无他话,便一溜烟的跑走,赶着投胎似的。

    楚瑜向盼春扬了扬眉头,“上去叩门。”

    盼春勉强跟着自家小姐来此,已然提心吊胆,听得里头笑语喧阗,心里更是如打鼓一般——打断了这些人的好事,自己焉能有好果子吃?

    无奈她清楚楚瑜的脾气,一旦决定了便不会变动,只得战战兢兢地上前,对着那扇桐木雕花门敲了三下。

    “谁呀?”里头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仿佛是赵知府的腔调。

    第37章

    楚瑜并不怕他; 勾引他人夫婿来这等烟花之地; 他还占理了?遂疾步上前,沉声喝道:“是我。”

    房门豁然而开,朱墨拽着她的胳膊,轻声说道:“咱们回去说话。”讨商量的口吻。

    他身上沾着淡淡酒气,还有浓重的脂粉香。

    楚瑜从他袖子缝里看去,只见赵克己也在其中; 余外还有几个不大不小的官吏,约略是书簿、典史等人。李思娘大约很看重这一批贵客; 挑来陪侍的姑娘皆姿容不俗; 且媚态天成,那膀子都快吊到男人身上去了; 跟没骨头似的。

    没准开门之前,朱墨也是让她们死蛇烂鳝一般缠着呢。楚瑜恨恨推开他的手,“好一出衡阳夜话!这真是‘朱门酒肉臭; 路有冻死骨’; 你倒会风流快活。”

    朱墨任凭她指摘; 头都快低到地板上了; 也不为自己分辩半句。

    这卫尉大人看着气度恢弘; 怎么在女子面前却乾纲不振?几个官吏看着都有所不满,想起为其解忧; 书簿便上前陪笑道:“嫂夫人别生气; 原是咱弟兄几个见朱兄今日操劳,很是辛苦; 才带他出来散淡一番,您若为这个气坏身子倒不值了,有什么事,只管寻问咱们便是。”

    “原来你还知道?”楚瑜冷笑道,“你口口声声称兄道弟,倒会将人往邪路上引,真是难为你这位好兄弟!”

    书簿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没想到这位嫂夫人看着文秀,说起话来却这般得理不饶人,早知自己就不该多嘴了。

    几个姑娘见她气焰嚣张,难免心有不服,其中一个桃粉颜色的便轻飘飘站直身来,拢了拢肩上薄纱似的衣衫,一路扭摆着近前道:“大人,你何必被她指着鼻子骂?一地有一地的规矩,即便是皇后娘娘也不敢上伎馆子来拿人来,她倒好,竟敢到这地方耀武扬威,把咱们当成什么了?”

    楚瑜见她神情傲然,一巴掌早挥上去,虽被她知机避开,还是留下一道浅浅红印。楚瑜叱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过来强出头?我不止骂你,我还要打你呢,有本事你别闪躲!”

    众人见这位夫人美艳柔旎,偏生气质凶悍,早愣作一团,竟没一个上来劝架的。

    幸好楚瑜不屑于跟娼女争风吃醋,只斜睨着傻站在一旁的朱墨,“你还要留下来么?”

    那人低眉顺眼的说道:“但听夫人差遣。”

    楚瑜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态度自若的道:“我也累了,想先回去休息,去还是留,你自己决定。”

    这不是废话,闹出这么一场,朱大人还有脸留下来么?众人心里皆想着。

    果不其然,楚瑜才一出门,朱墨就连忙整衣跟上。门口挂着两盏烘黄的灯笼,瞧得不甚清楚,隐约可见楚瑜还在朱墨耳朵尖上拧了两下,那懦弱的丈夫却连抱怨两句也不敢。

    不知怎的,众官皆对这位同僚产生一丝怜悯之情:娶了这么一位悍妒的夫人,难怪朱大人每每行事荒唐不经了——天天受着母老虎的气,谁还不想到外头找点乐子?纵婪取些银两也是应该的,不趁早打算后路,迟早会被这位楚夫人折磨死。

    赵知府更是暗暗庆幸,和朱墨的夫人比起来,他家的妇人简直和菩萨一般温柔祥和了。现在他倒是对朱墨素日的表现深信不疑:能被一个弱女子辖制成如此,可见这姓朱的没多少真材实料。

    李思娘眼瞅着那辆马车驶出巷子的拐角,这才用劲朝地上啐了一口,朝身旁的红衣小婢抱怨道:“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子,恨不得把郎君拴在裤腰带上,自己没本事,却来怪咱们,好没道理!”

    尽管多得了一锭赏银,可是为长远计,朱大人以后必定不敢明目张胆的往此地来了,岂非少了一单生意?李思娘自然忧愁不迭。

    那小婢却忙于出神,目中颇有艳羡之意:能将一个高高大大的夫婿驯服成耙耳朵,无疑也是一种本事。

    *

    回到房中,楚瑜依然延续了马车上冰冷的空气,没对朱墨说过半句话,似乎是在等着朱墨向她开口认错,至少,也该解释解释。

    朱墨却望着她微微的笑,“你方才做得很好,虽然有些过火,却还不失身份。”

    楚瑜没好气道:“那还不是跟你学的。”

    她虽然生气,却也不至于立刻变成个没教养的悍妇,皆因当时察觉朱墨神色有异,似乎在暗示她什么——朱墨平时可没这般乖巧,任由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楚瑜于是似有所悟,猜到或许要在众人面前演一场戏,无论这戏是真还是假。

    “赵克己多疑,若是不能取信于他,咱们恐怕会前功尽弃。”朱墨兀自说道,“所以今夜他设宴相邀,我还不能不出去,否则岂不证实了心里有鬼?”

    这勉强算得一句解释,楚瑜哼哼说道:“你又不是好人,只怕你心里正求之不得呢!”

    “是,我当然不是好人,”朱墨径自承认了,他拉起楚瑜的手,密密说道,“可是娶了你这样国色天香的夫人,我眼里哪还看得上别人,你觉得那些庸脂俗粉会是你的敌手么?”

    “呸!”楚瑜撇开他的手,但是没能成功,只能扭过头去,拒绝与此人对话。但是她的心情毕竟好转了些,不得不说,朱墨深谙说话的技巧,知道这时候认罪也是讨打,因而变相的阿谀一番——他戳中了楚瑜自负的软肋。

    “所以你今天过来,我其实是很高兴的,你若是不在意我,怎会理会我去了哪里?”朱墨愈发加紧攻势。他灌米汤的本领真是越来越好了,楚瑜不屑道:“谁管你?”语气到底软化了些。

    不过这话里的前因后果让人忍不住深究,楚瑜别扭的问道:“那要是我没来呢?”

    朱墨笑眯眯的展开两手,“那自然该怎么样便怎么样。”

    楚瑜气得将枕头朝他身上扔去,“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吃着碗里还惦着锅里的!”

    朱墨灵巧的将美人枕抓住,这才放弃逗她的念头,肃容道:“开玩笑的,就算为了你,我也得守身如玉才是。”

    他一本正经说来,楚瑜分外觉得滑稽,怕笑容被他瞧见,忙藏起嘴边两个微涡,吩咐盼春将汤药端来。

    朱墨见人进来,暂时停止笑闹,好奇凑过去,“你还在喝药啊?”

    “又不难喝,怕什么。”楚瑜简直把这药当成了安神的蜜水来尝,睡前必喝一盏才过瘾。她引颈嗅了嗅,向盼春蹙眉道:“这两日倒是气味偏苦了。”

    盼春亦不知何故,挠头道:“还是照原来的方子煎的,应该不会有异常。”

    许是水质差异,楚瑜想了想,正要端起来饮用,朱墨却劈手夺过去,“我先替你尝尝。”

    楚瑜瞅着他那一脸猴急的样儿就没好事,果不其然,汤勺才递到唇边,汤碗就被他失脚跌碎了,哪还有涓滴剩下。

    跟厚脸皮生气没意思,楚瑜让盼春再去煎一盅来,盼春却讪讪道:“这会子灶中已关了火,怕是来不及。”

    “那便算了吧,等明日再说。”楚瑜一脸扫兴。

    须臾碎瓷片清理干净,楚瑜便嗔着朱墨,“都怪你,好好的一盅药都被弄洒了,这也不是白得来的。”

    朱墨却驴唇不对马嘴的问道:“这些日子还有谁在伺候你?”

    第38章

    “还能有谁; 左不过是盼春望秋她们几个; 再加上新来的谢兰。”楚瑜有些埋怨的说道,自顾自解下身上的短衫,“赵夫人送来的那些,我没敢怎么使唤。”

    到底是京城来的娇小姐,在家中被人伺候惯了的,一路上颠沛流离; 到了衡阳又得帮着看顾灾民,忙东忙西; 能忍住不叫苦就很难得了; 偶尔娇气发作,也是可以原谅的。

    朱墨见她那件短衫无论如何脱不下来; 不得不帮她一把手,将两只袖子从胳膊外拽出去。

    楚瑜从衣领里探头看他,神情微有不安; “我今夜大闹李思娘家; 是不是对你影响不好?”

    惧内毕竟不是体面之事; 纵然朱墨有假装的成分; 可那伙人没准真会这么以为呢。

    “你还知道啊?”朱墨不禁失笑; 为她这迟钝的领悟力。见楚瑜微微咬唇,面有惭色; 眸子里再度显出又倔强又负疚的神情; 他遂揽着楚瑜的肩膀笑道:“你闹一闹也好,至少以后; 赵克己等人不敢再找我出去胡天胡地了。”

    “谁管你?”楚瑜满面娇红想要推开他,可肚兜还在腰际挂着,朱墨一旦松手,她势必得一丝…不挂。

    结果两人经历一场你来我往的拔河,楚瑜还是软软的滑到他身上,任由朱墨饱餐了一顿——据他说,赵克己为人忒小器,说是请客,酒菜并不齐备,他请来的那些歪瓜裂枣自然也绝非秀色可餐。

    这是真心还是假话,楚瑜没工夫去问——她实在也被折腾得没力气了。

    *

    次日一大清早,楚瑜便承蒙赵夫人的邀请,随她去城西为难民分送冬衣。说也奇怪,楚瑜昨夜在李思娘家大发雌威,下了赵克己等人的面子,赵夫人非但不怪罪她,反倒待楚瑜愈发亲切厚密——兴许是想从她那里取取经,好降住自家那个不正经的老东西。

    车马暄暄出门,两位侍女自然也得陪伴楚瑜左右,盼春仔细叮嘱留下的谢兰:“你好好留在家里,哪儿也别去。”、

    经历这些时日的相处,谢兰与小姊妹们已经很熟悉了,倚在门边含笑挥手,“姐姐放心去吧。”

    待人去无踪,她这才收拾起脸上笑意,莲步轻移,悄悄来到西间的小厨房中——赵知府知道夫妻俩好洁,特意为他们准备了单独的小厨房。

    一个脸面皱成橘子皮的老妇人正在灶中刷洗碗筷,见了她抬头笑道:“姑娘又来为夫人煎药啊?”

    “夫人有事出去了,约莫得两三个时辰,等回来正好能喝。”谢兰望她笑了笑,将身子凑近风炉。

    炉子上咕嘟咕嘟的坐着一锅药。

    谢兰一面看着铜铫中的汤水,一面留神那婆子的动静,待婆子出去,她这才轻舒一口气,警惕的从袖中掏出一包药粉来,欲撒入那铜铫之中。

    这已是她第三回 做此等事,按说比起首次已熟练了许多,纵使心有不安,这条路已走定了。

    但不知怎的手腕一动,那药粉便飘飘荡荡撒在地上。谢兰不由慌了神,欲埋头收拾起来,眸子一瞟,便瞥见一个如松的身形木立在门框上。

    她只觉心都冷了。

    原来卫尉大人今日并没有出门,他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他究竟站了多久?

    谢兰动了动嘴唇想要解释,发出的却只有几个喑哑枯燥的音节。

    朱墨的脸上不见愤怒,倒是跟结了一层霜似的,冻得人栗栗生寒。他以目示意,成柱知机,飞奔着将剩余的半包药粉捡回,仔细嗅了嗅,面色凝重道:“是牛膝草研成的粉末。”

    牛膝一物对女子大有损害,伤肾水,若长久服用,必生病象。

    见朱墨视线飘来,谢兰忙低下头,惴惴道:“大人,我……”

    朱墨却不待她说完就打断她的话,“我知你对赵知府怨恨甚深,你父亲当年被贬官,少不了他的干系,后来令尊令堂更遭暴毙,难免你会迁怒于他身上,你想要报仇也是应该的。”

    他说话的语气不带褒贬,似乎仅是陈述一件客观事实。

    谢兰听得不由怔住,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时候调查出来的?每常见他对下人不闻不问,还以为性子好容易打发,原来桩桩件件皆被他瞧在眼里么?

    她蹲伏于地,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可他随即便话锋一转,声音比方才冷淡许多,“你想要报仇,凭一己之力当然不能,便想从我夫妇二人身上设法,若内子于此地出事,赵克己势必逃不了干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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