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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长看过一些书,包括从章山神那里抄录的那本《地理山川杂记》,都曾经提及这里。
据说,此处在上古时期,曾经是广袤大泽,鱼鳖众多,又有大量水生妖怪盘踞其中。
但是由于气候变动和大江变迁,大泽消失不见,变为广袤农田,到处都是人烟。
妖怪们也渐渐消亡,倒是鱼鳖依然在大泽留下的诸多湖泊中繁殖,并成为人类桌上的重要食物。
连路边野店里,方长也能买到鱼羹。
最近他没有走官道,而是顺着蜿蜒小路,穿村过镇,偶尔也会被人家叫去看病。
每当此时,他就为病人诊脉,并开个药方让求医人家去抓。
方长看病的收费,和普通游方医生一样低廉,故而每每开过药方后抽身便走,是否使用所留药方,往往看患者家里对自己的信任。而且村镇里抓药并不方便,这一路上,更没有留下等待患者药到病除的时候。
路上也不是低洼,此处大地似乎多有褶皱,大片稻田之间,丘陵亦是不少。
往往在这些难以灌溉的山坡地上,会有村镇人家,盖因此地雨水较多,要防止内涝泡软房屋、冲走家什。其余地方,或种些蔬菜,或种些果树,还有些地方种些北方作物。
方长走在条小径上,见路旁树上梨子圆润鹅黄,甚是可爱,不由得动了尝一尝的念头。
他看梨树林旁道边有户人家,遂上前敲门。
“有人在家么?”方长问道,不过以他的耳力,早就听见屋院里有人在活动,甚至能听出体重和大致年龄。
“来了来了,稍等。”里面有声音答应着,随后便是脚步声。
有些年头的木制门扉吱呀一声开了,而后一位年轻人探出头来,看见门外方长后,开口问道:“客人从何处而来?有什么事情?”
方长掏出几文钱笑道:
“却是路过时,见道旁梨子长势不错,想买上几个来吃,主人家可知道这梨树是谁家的?”
年轻人大笑着摆摆手:
“客人说笑了,这梨树无须浇水施肥,每年自生,路过渴了饿了自去摘来就好,哪敢要钱?请自取便是。”
方长不允,掏出枚铜钱塞进年轻人手里,而后去到路边,捡个大汁多的摘了六七只,装进包裹里。剩下一个拿在手里,也不用擦,只是将一个除垢术轻轻拍上去,梨子便干净如同洗过。
咔哧一口咬下,味道甜美、汁水丰盈,虽然不如怀凤府的特产,但也是上品,而且至少,梨皮比怀凤府的鸭梨要薄上许多。
他啃着梨,沿着脚下道路,出了前方梨树林。
微微一转便重新到了官道上。
前面有座普通小城,方长准备进去看看,待上两天,再继续向西。
………………………………
第220章 【茶馆】
城墙低矮破旧,是纯粹的夯土城,没有包砖。
很多地方甚至还有豁口,看倒塌处覆盖的草植和断茬颜色,可知这座城池失修已经有些年头了。
上面原本方形的箭垛,已经风化成圆滚滚的样子,不规则且歪斜嶙峋。马面敌楼和周围的羊马墙之类,更是破败不堪。
接近正午时分,阳光照不着东城门的门洞,门口收入城税的士兵们,不用像早上那样,尽力靠里躲着夏天炽热的太阳,而是抱着手中长矛,百无聊赖地坐在城门口,看着进城人将铜子儿扔进筐子里。
若进入“相逢何必曾相识”状态,懒散的守门士兵们,会和行人一样发现不了方长,但他并没有破坏规矩,而是像一个普通的江湖郎中那样,没有隐去周围人眼中的身形,慢慢走进城门。
从包裹里面掏出一个铜钱,轻轻扔进看门士卒身旁的竹筐里,发出“哐啷”一声。
将化成招牌的灵泉剑插在背后,方长背着手走进了这座小城。
两旁建筑倒不像城墙那样破旧,虽然少有如府城州城一样的楼阁与高宅,倒也家家修整的利落干净。
这里土质依然是黄色,城墙是黄色,人家院落屋墙也是黄色,连脚下也垫着黄土。听说在更南的地方,土质是红色,故雨天多有雷击于地。
虽然这座叫“卢明”的小城较为破旧,但是里面的人倒不少,各行业活动很兴盛。
甚至能看到,有许多周围村镇的百姓们,专门来城里讨生活。
或者很多人只是趁着地里庄稼无需太多照料的时候,携带家人来城里转一转,买上些在村里集市上见不到的新鲜东西,给孩子和老人买些吃食。
至少在这里,还是一副太平年月的景象。
方长慢悠悠地在小城里走着,偶尔看看这里新奇的东西,比如这里特色的吃食,一种用混有芝麻的米浆,在油锅里炸制的圆圈形米饼,还有肉冻与蔬菜做的大汤包,就那么沿街现制现卖。
小城里也有酒馆,只是这里酗酒的人较少,只有在酒馆前面不远处树荫下,才有几个酒客坐在板凳上,对着一碟花生米,一边聊天,一边小心翼翼地捧着碗细饮,不时还互相举碗示意。
此地多丘陵多湖泊,但土质肥沃。
平整地方自然种满了水稻,而坡地上,除了各种果树之外,便是连绵的桑树。其中小部分被留作结果的桑葚树,剩下大部分都会被采了桑叶,用作蚕桑业的原料。
方长从酒馆走出来。
刚刚,他又给腰间酒葫芦,加了许多高粱酒。
这让店家有些迷惑:此江湖郎中腰间的葫芦,竟然装的不是灵丹妙药,而是用来放酒的!
不过生意送上门从没有不做之理。
店家还是给葫芦里加了许多提酒,而后报了个价格给方长。
若是从真实体积上看,每次加的酒,都足以将这样的葫芦装到近满,但此葫芦早已经非凡品,里面容量正在不断增大。
方长只是每到一地,就例行往其中灌酒。
他买酒的速度,远超他平时喝酒的速度,这让葫芦里面的储存的酒也不断增多,算起来,七八缸也是有的。
还好无论装多少,酒葫芦重量变化也不大,不会坠到腰带。当然,方长的腰带还是之前用来捆过许多妖怪的那根,没有更换过。
两旁店铺与其他地方区别不大,直到前面出现了一家“刘家织具坊”,门口宽阔的很,修建的也十分规整。
好奇之下,方长迈步走进去。
却见里面挺宽敞,但却被一大堆木制机器填满了大部分空间。
确切说,大部分零件是木头的,还有些铜铁部位,铜铁器具上着油,木头部位刷着清漆,还散发着木头香气。
看来这家门口修建这么宽阔,不是没有理由,否则这些机器就算被人买下来,也没法完整的运出去,只能拆了再组装。
见到有人进来,店铺小二赶紧上来问道:
“客官要点什么?”
方长倒没有准备在这里买东西,更何况他此行有目的,没法扛台织机回云中山。“客官请便。”
小伙计很是通情达理,轻轻退到一边,随时准备为顾客提供服务。
店里织机制作的精良复杂,还有提花机构,远不是方长准备回崖上制作的那种普通货色可比。故此店家也不怕被人看,反正他们对自己的手艺有足够信心,而且只要往外售卖,结构就没法保密。
方长也没有偷师的心思,他只是来看个新奇。
叫过一边小伙计,方长笑问道:
“你们这里,有水力带动的织机卖么?”
小伙计行礼说道:
“实在是对不住客人,咱们卢明城离着大河流远,没有这种东西。倒是南边桂元江边上有这种织机。而且这种织机贵的很,小门小户用不起,只有那些大工场才舍得购置使用,水推轮动运转如飞,一台能顶五台。”
“唔,我也听说过,有机会一定要去见识下。”方长说道。
“挨着水近很好,我曾经去过一趟府城,那里有一条水流很急的河穿城而过。有势力人家在水边建了水磨,省工省力,碾米碾麦都很好。那种东西就和水力织机差不多原理,而且更为旱涝保收,家里有一台,就像有颗摇钱树似的,财源滚滚……”小伙计不乏艳羡地说道。
最终方长什么都没有买,过足了眼瘾后和小伙计聊天许久,待有新顾客进去他才出来。
轻轻漫步在街道上,虽然很多居民会因为他这身江湖郎中打扮,将视线投过来,但没有多少人会喊住他。
城中定有大夫,对于城里百姓来说,知根知底的老大夫,比他这样的江湖郎中可靠太多——除了要买狗皮膏药和大力丸时,可惜方长不卖这个。
“却说那云中山里……”
一道声音被方长敏锐的听力感知到,他“咦?”了一声,转身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七扭八拐,转来转去。
似乎是早已经缺乏规划,他过去的这条路并不顺畅,而是被诸多无章法的建筑,挤压得弯弯曲曲,到处都是分叉。
还好方长耳力超凡,可以根据声音定位,不会迷失方向。
走到近前,方长抬头一看。
牌匾上面几个大字“明德茶馆”。
………………………………
第221章 【愈加走形的传说】
方长笑笑,走进去。
茶馆里面似乎比平时加了桌子,即使这样,也已经坐的近满。
有位说书先生,正站在大堂最里面一个矮台子上,手执白纸折扇,于窄案后面高谈阔论。
方长走到一个空位坐下,马上有小伙计过来问他:
“客官要什么茶?这里有上好的水峰、雀尾、云叶、乌龙、鸦舌、烟雾红,还有特色茶点。”
“唔,给我来壶云叶,再上一盘茶点。”
“好嘞。”
怕打扰到台上说书先生,小伙计没有吆喝,而是和方长轻声确认了遍,才快步跑开去准备茶水。
方长这才把视线和茶馆里的人一起,投到说书先生身上。
刚刚他听到那句话后,走过来的这段时间里一直没有停止倾听,但是这个说书的一直在扯东扯西,没有说正题,但是茶馆里诸人依然听得津津有味。
却是这说书先生说完了今天的书,拗不过堂中客人们“再来一个”的呼声,于是将之前听到过被添油加醋的故事,继续添油加醋之后讲出来。
“……闲话少说,却说云中山水火洞这只穿山甲,在大战三场攻破劫掠了祝家庄,掳得大批粮食财宝奴仆美女之后,率众回了云中山,准备继续快活。而那临溪村村民们,依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越来越渴,马上就要搬家。”
“其中有位年长老者说道:‘咱们这临溪村,乃是临着这条养活大家的小溪才得名,如今溪水已经断绝了,也预示着咱们这个村子完了,大家逃荒吧。’一番话说得周围多少壮硕汉子忍不住泪水,嚎啕大哭。”
“这时候,有个秀眉秀眼英俊似美女的年轻后生,忽然出列,对大家说道:‘我有办法!’”
讲到这里,说书先生忽然停住口,从旁边拿过个青瓷茶壶,缓缓往茶杯中倒茶,而后端在手里,轻轻吹热水上面的茶叶末。
见状,旁边有个身着青衣、后腰别着个扇子的小娃娃,迅速起身,捧着笸箩在场中转悠。
此谓“零打钱”,乃是说书时候必备的形式,这个小青衣娃娃,便是台上说书先生的学徒。当然,有的说书先生没收学徒,在坐馆时候,就会让茶馆里的小伙计代劳,捧着笸箩到处转悠,有那正听到爽处被截断的顾客,便会将钱币扔进去。
盖因说书的并不卖门票,虽然以这茶馆作为场子,能给这里带来不少顾客,但是茶馆给的例钱远不够生活,倒是茶水可以随便喝,算是一桩好处。
为了生存,说书先生们只能依靠零打钱这种方式,要到多少算多少。
而为了增强效果,他们往往会在关键时刻停顿一下,叫做“驳口”,一是增强期待感,留住听众,二是留下给小徒弟、小伙计们捧着笸箩打钱的时间。
这也是门学问,十分考验说书先生的水平,不能随便在哪里停下来。比如,直接在讲述周围环境时候停顿留驳口打钱,没几个人会理会的,效果并不好。
故而,必须在那要紧勾人的剧情中间停一下留个驳口,才能有好效果。
至于每天拍醒木之前的那个剧情截断,和驳口又不一样,叫做“留扣子”,是为了让大家第二天继续来听。这个需要更加抓人,更费心思,更考验水平,而且没钱可拿。当然,若是只留扣子不解,或者说只挖坑不填,就会遭人恨了。
故而,驳口和留扣子,一个是“看官别走!”一个是“明天还来呀!”
其中妙处,运用存乎一心。
看到青衣小娃娃从面前经过,方长从包裹里掏出几个铜钱,轻轻扔了进去。
笸箩是扁平广敞口的器具,大家打的钱都在里面躺着,全是铜钱,没有别的东西。这也是各地常态,此时金银并不是法定货币,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