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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九霄之上的辰虚帝君。
其实那个黑影方才有一事,说的也不算错。
她的确有些害怕。
即便她一时气愤说着“凭什么他说不记旧事便不记旧事”; 也无法避免地在见到辰虚的这一瞬间; 如庄周梦蝶; 不知如何自处。
于是她稍微抿了抿唇角,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辰虚自始至终都垂着眸。
在一声微不可查地叹气之后,宴厌被忽然变浓的冷雾挡了一下眼睛,嘴角被手指抵着,轻轻擦了一下。
一点点淡淡的血腥味被重新扫开。
“噢,这个……”宴厌有些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一步,抬手用袖子将嘴角先前留下的血迹擦了擦,勉强地笑了一下,“多谢帝君关心,主要是没想到他的威压能有那么大,还好时间不长。”
辰虚的手被避让开,在空中有一个短暂的停留。
莫名让人看了有些心堵。
宴厌偏开头,看到火海悬崖上顷刻间覆上一层寒意。
无数刚刚从火海里爬上来的姑获奴被寒意冰封。
白色的霜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火海边蔓延。
随着姑获奴的数量减少,宴厌甚至在某一瞬间觉得脚底震颤了一下。
她随即马上反应过来,这不是震颤,是珍珑局不稳之兆。
那些数以千计的姑获奴就是珍珑局灵力的来源,或者说以自身为载体,搭建了一座“桥梁”。
将灵力从火海中源源不断地渡送出来,用来支撑珍珑局和黑影的行动。
宴厌看着无端火海冲天而起的火舌,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十方恶境将鬼界同人界分离开来,无端火海便是生于那时。
也就是说,满打满算,无端火海的年岁也不过几万年。
那么自然,从无端火海中化形而出的烛龙九头厌,年岁也不过几万岁。
虽然宴厌不太清楚辰虚具体生于何时,但天录中有隐约提过,辰虚帝君的初灵化于洪荒过后的三清时期,至今少说也有万万年了。
难道有什么时光回溯之类的神奇法门?
否则从理论上说,烛龙再天生神力也生不出辰虚这尊老佛。
宴厌越想越混乱,眉间紧紧地锁着。
“本座与烛龙,并非你想象中的关系。”辰虚开口道。
宴厌抬眸,恰巧看见辰虚侧脸,下颌在银色长发的映衬之下显得瘦而分明。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宴厌低声嘀咕了一句,等着辰虚继续往下说。
她原本以为这应该是个诡异又曲折的故事,却只听见辰虚顿了顿,只说了四个字。
孔雀吞佛。
传闻中当年佛祖释迦牟尼游历大雪山,被一孔雀张口鲸吞,佛祖破其背而出,并未追求其罪过。
也有传说,孔雀吞了如来,就像孕育自己的孩子,这些虽不可证,但后来孔雀拥金身而得道,被封为佛母孔雀明王却是事实。
宴厌眨了眨眼睛,这听起来倒是合理许多。
“你是说,烛龙曾经把你吃了?你法术不能伤他也是因为这个?”
辰虚垂眸,声音温沉,“差不多。”
在各色记录中,对辰虚帝君堪封鬼界之事,都说得不甚详实。
就连与帝君最亲近的薄光殿众人也只知道,帝君那段时间时常下界,归来时怨气缠身需闭关清浊。
若非凤三殿下误闯瑶池,恰巧窥见帝君身上的伤疤。
恐怕众人都只觉得封堪鬼界之事,对辰虚而言不算难事,顶多是多费神些。
从今日这一句轻飘飘的“差不多”中,其凶险之甚亦可窥见一斑。
黑影已经消散至远处,宴厌摸了摸腰侧的铃铛,在辰虚身边受到感应,内壁上又起了一层薄霜。
由于姑获奴大量被封冻,先前同宴厌交战又耗损颇多,此时逸散的黑雾已经退至远处。
宴厌怀中忽然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杜芷先前留给她的那一节生死藤忽然抽出了一片新叶。
在新叶舒展的同时,辰虚将她拉近,护了一下。
下一瞬天地震动,砂石纷飞,碎裂的咯吱四起,宴厌下意识看了一眼脚下,随即又立马抬头。
这声音并非地裂山崩,而是从天上传来。
一根巨大的藤条如疾风闪电,从云雾之中穿梭而下,以万钧之力直直坠落,像棺材上的封钉一般钉入地面,溅起砾石无数。
珍珑局化形需要强大的灵力支撑,只要辰虚封冻住姑获奴,幻境等上一时半会儿不攻自破。
但显然有人不太想等了。
于是宴厌有幸看到了珍珑局将破未破之景。
普通幻境消陨,如同迷雾聚拢散开大梦出醒。
但珍珑局有实相,在生死藤强行击破壁垒的瞬间,宴厌看到现世景象与幻境交叉重叠,倒挂在天上。
这实在是十分奇特,生死藤既从九霄坠落又从脚下拔地而起,无端火海上的火舌冲天而起,又如同岩浆悬落。
杜芷从巨大的生死藤中走出,身上风尘仆仆,带着尘土味道。
实际上他的确是从北域边境赶来。
身为邪祟为数不多的好处之一,便是无需像仙官那般仁慈宽厚。
北域边境有一处水牢,是无人可以靠近的禁地。
有许多人都以为里头藏着北域鬼王的禁忌。
但实际上,里面圈禁着的是当年杜宅里那些觊觎生死道,终造成恶果的杜家人的魂魄。
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由于杜家覆灭,杜芒消陨得渺无音讯。
杜芷在修炼之时,只能靠听着这些人痛苦悔恨的哀嚎定心。
以至于在北域里有出现了些不靠谱的传闻。
说水牢之中存放着鬼王修炼的秘宝,那些对鬼王之位或者对北域有不轨之心的人都喜欢从此处窥探。
先前杜芷刚回鬼界的时候,有鬼差称在鬼界边境的结界上有姑获奴的行动的踪迹。
杜芷起初以为又是有什么不长眼的东西,驱使姑获奴作妖,便将杜芒和宴厌留在城中,只身前往。
可经过检查,那些踪迹并非是从境外探入北域里,而是从北域内部延伸而来。
他的确在水牢附近斩杀了一只姑获奴。
这种低等魔物身上逸散出的灵气竟然十分劲悍,隐隐带着来自无端火海的烟呛味。
两两相印——
有人特地引他来此,调虎离山。
他立马反身回城,明明已经用神识扫过,还是不放心地亲自确认了一番。
一直到看到杜芒靠着墙,将自己埋在书堆里,小鬼使抱着水罐打瞌睡时才稍稍缓了缓神情。
其实也没缓上多久,他马上意识到不见的是另一位。
原本跟着人的小鬼使低声说,“姐姐说要去做些只有大人才能做的事,不让我跟着。”
杜芷扶了扶面具,带着些复杂的神色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天香楼。
很多人都说杜家人总是带了点爱操心的毛病,惯来心软又长情。
但其实真正能让杜芷在意的人不多。
杜芒是一位,凤三是另一位。
严格说来,他是大了杜芒好几百岁,只是同姓,并非同门。
他当年只是就职于薄光殿辰虚门下,也并非辰虚的弟子。
可偏偏他们两个都自来熟,张口闭口地喊着他“师兄”。
自己似乎从来也没好好应过几句。
最终他们又先后在他眼前消逝仙陨。
即便有千万种理由说服自己,他们的死是天命是定数是大道使然。
也无法避免地在某些时候觉得有些遗憾。
凤三在最后那段时间借由生死藤来往过几次鬼界,其中有一次,动静闹得极大。
三千恶鬼一夜之间被玄火焚烬。
他想过很多次,若是没有生死藤,亦或是自己不去帮凤三,会不会不一样。
他还记得凤三消陨那日,天边彤云染血,凡间鸟雀长鸣不息。
巨大的凤凰灵相吹拂过凡间山河,在丰都上方停了一下,同他道了一声歉意。
他真的被气笑了。
明明都要死了,还顾着道歉。
从那天后,他的面具再也没有摘下来过。
一直到方才。
在他匆匆赶回城的时候才恍然,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所遗憾和放不下的,不过是来不及在他们最危险无助的时候对他们说一句,“别怕,师兄带你回家。”
作者有话说:
工作原因,这段时间可能更新会有些许不稳定,再次道歉QAQ
第67章 百无禁忌
好在这一次赶上了。
不过; 让杜芷没想到的是珍珑局里居然不止一个人。
幻境之中,一端碎雪莹白,冰封千里。
另一端岩浆翻滚; 黑云绕日。
辰虚与宴厌并肩并肩而立; 对峙着远处被黑雾包裹的邪祟; 显然已经占了上风。
原本已经摇摇欲坠的幻境被生死藤强行拱破后开始支离瓦解。
无端火海如同一锅煮沸的粥,在一声巨响后岩浆倒灌蔓延,地面塌陷。
漫天热浪黑灰; 藤枝时被烤得滋滋作响,散发出焦味。
杜芷暂且压住了满腹疑问; 朝两人道:“先走。”
生死藤应声抽出一条长枝; 将两人卷起。
云雾上乍现出一道银光; 流转出一副阵法图案,将天空撕裂出一个口子。
杜芒焦急的声音顺着阵法传来,“师兄好了没,阵法要撑不住了!啊啊啊!裂了裂了,快点!”
藤蔓拔地而起; 迅速朝阵法收束。
连人带藤离地的瞬间; 地面迸裂出一条巨大的深渊,正冒着腾腾黑雾。
宴厌将将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只松到了半道又被提了起来——
情况紧急,生死藤是一并将两人卷起的,或许是杜芷比较着急,藤蔓卷得很用力很紧。
所以……
她手抵着辰虚的肩,趴在胸前; 听见了上神的心跳声。
宴厌稍微伸了伸脖子; 头往旁边让开了一点。
恰巧在偏头看到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只见一条极细的黑蛇不知什么时候隐匿在藤蔓之中; 正弓着脖子,吐着黑色的蛇信,目若寒星。
黑色忽然张口,黑气缭绕在尖牙之上,疾如闪电!一跃而出!
生死藤也是邪物,不可使用玄火相击,宴厌下意识催动了引魂铃。
就在铃铛响了第一声的时候,她仿佛听见了一声极轻的低笑。
她想收手,却已经来不及了。
黑蛇不过是一层幻相,在铃声中碎做一蓬黑灰,瞬间缠上了她的指尖,散逸进铃铛里,铃铛内壁的寒霜被逼的消退殆尽。
锒铛声此起彼伏,如金石相磨,让人灵魂震颤。
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宴厌被瞬间拉入了那个被封禁的幻境之中。
*
其实在宴厌睁眼的最初,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进入了幻境。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黑雾的影响,周遭的一切都显得无比真实。
辰虚仍然在她咫尺之处。
周遭仍然飞沙走石混乱不堪。
生死藤蔓仍然抽出巨大的枝条,甚至她还隐隐听见了杜芷的声音。
眼前的景象几乎与方才没什么两样。
直到她看到辰虚的眼尾,带着一层薄薄的,说不清是因□□还是生气而染上的红。
她这才反应过来,这是那个幻境的后半段。
——自己被强行拉出,又被辰虚封禁的那段过往。
*
有传闻称,上古时期凤凰伴日而行,是因为凤族高傲又极美,自认为与日同行也丝毫不亚其辉芒。
刚刚经历完第三道天劫的凤三,在天雷阵中激发出了无尽的战意。
周身凤息腾腾,金光缭绕,唇边带着一点点血色,将凤族之昳丽展现到了极致。
天劫引发的天雷在如雨点般砸下后逐渐平复消失。
凤三的手尚勾着辰虚的脖颈,显得僭越轻浮。
她眼中的情动尚未褪去,带着些懵懂愣怔。
方才,在死域百鬼恸哭的厉风中,她一时冲动,吻了三界上神,自己的师父。
辰虚没有回应,也没有推开她。
——就像以往她闯祸一样,静静地垂眸看着她,由着她胡闹。
意识到这一点的凤三的手指蜷缩了一下,轻轻放了下来。
她从小到大,从瀛洲到天阙,其实从来都没有人对她说过什么重话。
所有的人都带着些小心翼翼,宠让着她。
就好像生怕一句重话下去,她当场失控,一怒堕魔一样。
这些她都知道。
仔细想来,就连辰虚也是如此。
当初辰虚同她说,许她犯一次错,既往不咎。
在她身上落下符印,帮她挡着那些不曾劈死过任何一只凤凰的天劫。
不过是另一种悲悯和纵容。
否则清净一道,无爱无恨,无悲无喜。
何止于此。
“其实……我不会……”
凤三忽然顿了一下,将堕魔二字吞了下去,觉得心脏被被什么东西闷闷地压着有些难过。她眨了眨眼睛,压下泛起湿意,挤出了一句,“对不起。”
辰虚极轻地叹了一口气,指腹擦了擦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