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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荀馥雅与赵昀大婚的那一夜后,赵启仁便一直昏迷未醒,太医们束手无策,扶风殿上下都笼罩在一种近似诡异的沉寂气氛当中。
直到今日深夜,荀馥雅正半梦半醒间,忽然听到太监跪在外头,焦急地提醒赵昀:“皇上,扶风殿那位怕是不行了,请您快去看看吧。”
赵昀不想惊扰了荀馥雅,低声道:“你们先去料理,朕随后就去,别惊扰了皇后娘娘休息!”
荀馥雅知晓扶风殿住着的是哪位,睡意瞬间全无,匆忙起身更衣。
她打开门,迎着赵昀的面,道:“让我去见他最后一面吧,毕竟兄妹一场。”
赵昀一万个不情愿她去见那个人,可是又不想因为这种事惹荀馥雅不痛快,便支支吾吾地找借口敷衍:“你身怀六甲,去那种地方,恐怕对胎儿不好啊!”
荀馥雅知晓他心里在想什么,挽起袖子垂泪:“皇上,你从前不是这样子的,你现在变了,都不尊重我的意愿了!呜呜……”
赵昀见她呜咽,急忙哄她:“好吧好吧,一起去!”
“嗯!”
荀馥雅赶紧放下衣袖,手脚利索地走出门,直往扶风殿的方向走去。
赵昀愣了一下神,跟在后头。
眼泪了?怎么没有?这女人变脸也太快了吧?
一路过去,到处都是脚步匆匆的宫人,乱糟糟地吵嚷着,巡逻的皇宫禁卫军也比往常多了许多。
此刻,扶风殿里里外外已跪满了人,到处是窸窸窣窣的啜泣声,寝殿之内,跪了一地的后宫妃嫔和宗室王公,赵玄朗也在里头。
温婉跟他跪在最前头,温婉趴在榻边哭喊着赵启仁,榻上的赵启仁双目紧闭着,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荀馥雅心里七上八下的,直到见到了那病入膏肓的赵启仁,心里咯噔一下,被那副惨不忍睹的模样吓了一跳。
赵启仁被李琦剔除了三根肋骨,都被折腾成这样,那上一世,谢昀被李琦剔除了十二根肋骨,那……
想到这,她转过身,下意识地去寻找那道让她愧疚不已的身影。
赵昀不知晓荀馥雅此刻的心思,依旧是那副不疾不徐的姿态走进来,对上荀馥雅眼神的那一瞬间,又移开了视线。
他郁闷地说道:“你别这样看着朕,他不是朕弄成这样的。”
荀馥雅怔然,低声解释道:“我没这个意思。”
也许是人在临死之前,耳目特别的敏锐,虽然他们是低声交谈,但赵启仁一下子便认出了荀馥雅的声音。
榻上的赵启仁似有所感,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珠子艰难地转了一圈,落在人群之后的荀馥雅身上,似欲抬起手来,嘴唇动了动,发出的只有嘶哑的疴疴声响。
酝酿了许久,他终于喊出了声音来:“昭仪,昭仪,是你吗?”
荀馥雅抬眼望向他,话到唇边迟疑片刻,应道:“是我。”
她心神复杂地走到了赵启仁的床榻前,那头赵昀在众宗室王爷之后撩开衣摆,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神色阴鸷,显然对荀馥雅来看赵启仁,心里很不爽。
赵启仁颤抖着手,在床榻边摩挲着,祈求道:“我能握一握你的手吗?我看不见你了。”
不等荀馥雅回应,坐在一旁的赵昀生怕这女人会答应,冷然拒绝:“不行,男女授受不亲。”
赵启仁被他这话噎得上气不顺,有气无力:“我们是兄妹。”
赵昀摸了摸茶杯边缘,晒然一笑:“以前是,现在不是的,现在她是你嫂子。”
众人见势不妙,赶紧悄然退出去,不敢窥见两代天子的秘事。
赵启仁也不在乎有没有人,当着荀馥雅的面,歇斯底里地大喊:“我都快要死了,你还来欺负我,你这个没人性的东西,我绝不认你是我的皇兄。”
赵昀冷然一笑:“那行吧,遵从你的意愿,你死后,朕按平民的仪式,将你葬在王陵外面。”
“你,你……”
赵启仁瞬间被气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荀馥雅看不过眼,转头瞪了赵昀两眼,劝说道:“好了,你少说两句。”
听到荀馥雅帮着自己说落赵昀,赵启仁心里很高兴,旁若无人地向她诉衷肠:“昭仪啊,皇兄对不住你啊,皇兄不应该将你嫁给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皇兄悔恨啊!”
赵昀气得捏紧茶杯,恨不得一茶杯将这个色批砸死,可碍于荀馥雅在场,不好发作。
只听得荀馥雅贴心地安抚道:“不怪你,是我自己选择的。”
岂知,赵启仁听到她的话,变得更激动了,悔恨到泪流满面:“不,都怪我,我为什么要将你嫁给他呢?你明明是我的,明明是我的呀!咳咳咳……”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他咳嗽得很厉害,差点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荀馥雅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
赵昀却怕这人的晦气传到荀馥雅身上,上前将荀馥雅拉开,走过去,拧着眉警告赵启仁:“行了,你那些腌臜事还是不要污了你皇嫂的耳,带着你龌龊的心进棺材吧。”
此言一出,当场气得赵启仁口吐鲜血。
“噗!”
荀馥雅不想赵昀落得个气死先皇的骂名,将人推到一边去,耳提命面地警告他:“皇上,你就少说两句吧。”
赵昀不了解荀馥雅的用心良苦,翘着双手,很不屑地嗤笑:“他不说人话,朕管不住嘴?”
面对这人的桀骜不驯和那接近幼稚的行为,荀馥雅感到哭笑不得:“你别动怒,现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此时,病入膏肓的赵启仁又伸出双手在空中摩挲着,旁若无人地向荀馥雅诉说自己的心里话:“皇妹,你可知?皇兄是真心爱你的呀!”
荀馥雅伸手捂住赵昀要张开的嘴,回应道:“我知道。”
赵启仁听到她动听的声音,又激动地痛哭流泪:“可惜,我们有缘无分,我也没能力保护你,让你在李琦那个混蛋手里受罪,我恨啊!”
荀馥雅垂眉:“我不怪你。”
赵启仁又笑又哭:“我知道你对我是有感情的,你是个最心善的姑娘了。我这一世,见了那么多美人,你是我最喜欢的,你可知?”
荀馥雅继续捂住赵昀的嘴,轻声回应:“知道。”
赵启仁又哭又笑,为自己的一声悔恨了一番后,忽地冷静下来,苦口婆心地叮嘱荀馥雅:“皇妹啊,听皇兄一句劝,别将真心付出。最是无情帝皇家,人一旦坐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是会变心的,你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赵昀眼眸闪烁,此刻很后悔没有一剑解决了赵启仁,还让他见到荀馥雅,他觉得自己实在太仁慈了。
荀馥雅感受到他浓烈的杀意,推着想要过去揍人想赵昀,轻叹一声:“我知道。”
“赵昀这小子,是天上的帝皇,信不过,信不过呀!”
他的脖子往上抬了抬,用力瞪着眼睛,下一刻便又颓然地倒回床里,眼皮子耷拉下去。
“谢谢你。”
荀馥雅将头埋进赵昀的胸膛里,不忍心去目睹赵启仁惨烈的死状。
赵昀立刻喊来跪在外头的太医。
太医跪着挪到榻前,搭脉片刻后,匍匐下身,脑袋低垂到了地上:“启禀皇上,先皇驾崩了。”
温婉一声恸哭,无数哀泣声同一时间在殿内响起。
荀馥雅闭起眼睛,泪水自眼角无声滑落。
赵昀意味不明地勾了一下唇角,对赵启仁的死不在意,只是将一方帕子递到荀馥雅面前,提醒她:“先擦擦吧,还不到哭的时候。”
第117章
面对赵昀的冷静无情,荀馥雅感觉心里一阵冷意渗透:“她好歹是你的兄弟,你就不觉得难过吗?”
赵昀的指尖摩挲着荀馥雅微红的眼角,过了半响,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你没听他说吗?最是无情帝皇家!”
荀馥雅垂眉,不知是被气氛感染了,还是被这话伤到了,眼角滑落了一滴泪水。
赵启仁下葬的那日,众人心情悲痛。天色仿佛被这种悲伤感染,一大早便阴沉得吓人,空气中飘来荡去的风也带着浓郁的湿气。
赵昀特意请来十二个得道高僧为赵启仁做法事,超度他的亡魂,众人皆赞他对这位短命的皇帝情深义重,可荀馥雅知晓,赵昀是想这人永不超生。
上一世,赵昀尽心尽力地扶助这个人,把他当做亲兄弟那般信任,可这位亲兄弟却一心想要害死他,这叫他如何不恨?
法事进行到了一半,她累得有些受不住,便提前从法场退出来。
岂知,在回宫的路上,碰见了那么不堪的一幕。
皇家陵墓门口,一位风烛残年的妇人在一群围观的百姓当中,哭天抢地,不断地哭诉当今天子赵昀冷血无情,六亲不认,不侍奉养母。
荀馥雅远远地瞥见那一道熟悉的身影,披头散发,身着麻衣粗布,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
即便不再光鲜亮丽,但她一眼便认出,这是谢夫人。
赵昀登基为帝前,为了不让谢夫人搞事,先一步将人困在谢王府。赵昀登基为帝后,潜伏已久的人快速行动,将谢夫人安插在皇宫、朝臣家属以及上京城大街小巷里的细作一一拔出。
能如此精准地将这些人找到,据说江骜功不可没。这人善于人情世故,与朝中官员走动密切,又长期流连烟花之地,很快便摸到了这些细作的联络方式。路子峰的之后,利用其强大的情报网,很快搜罗出大量的细作名单。
如今,即便没有将谢夫人的人全部清除掉,也让她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无法兴风作浪。赵昀是个狠人,在谢夫人受到重创之时,命人将她名下所有的产业接管,并将她赶出了谢王府,绝了她的财路。
谢夫人如今来闹着一出,显然是狗急跳墙,被赵昀逼得走投无路了。
谢夫人瞥见荀馥雅的身影,清了清嗓子,声色俱厉地哭诉当今天子:“人不孝其亲,不如草与木!赵昀,老身抚养你长大成人,你如今成了皇帝,认回亲娘,却将我一脚踢开,不善待我,你枉为人君啊!”
荀馥雅轻蹙着眉,忽地想到了赵怀淑上一世对付自己的手段。
舆论能杀死千军万马,它的可怕,她是深有体会的。
虽然在实力上,谢夫人不足为惧,但赵昀身为帝皇,若被推上道德的舆论浪尖,那是极为不利的。
思及此处,她缓缓走过去:“这是闹什么?”
“皇后娘娘来了!”
有人发出了惊叫。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纷纷跪拜行礼,只有谢夫人不服气地站在原地。
荀馥雅免了众人的礼,缓缓继续潜行。
几名侍卫正在阻拦谢夫人与那些民众靠近皇家陵墓,瞧见尊贵的皇后娘娘在宫女的簇拥下走过来,连忙退让两旁。
他们行过礼,其一人便开口回应:“启禀皇后娘娘,这位夫人非说皇上不善待她,非要在这里闹。”
“哦?”
荀馥雅看向两步开外的闹事妇人,露出一副饶有兴趣的神色。
也不知为何,一见她们出来,谢夫人便低头不语,全然没了方才的嚣张气焰。
荀馥雅知晓这人在打什么主意,想要用楚楚可怜的形象来打动民众,获得舆论的优势。
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谢夫人,皇上刚登基,先皇还没下葬,气都没喘过来,你就来逼皇上善待你。难道你当初将皇上养在身边,是为了今日吗?”
玄素提着鱼叉,凶悍地怒瞪众人,紧紧护着荀馥雅,那些看热闹的众人都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惹不起啊,惹不起!
谢夫人抖抖索索,好半天才抬了头,忽地扑到荀馥雅面前哭道:“你胡说,老身当初根本不知道皇上的身世。”
语毕,她又仰头,歇斯底里地呼喊着:“皇上啊,虽然我不是您的生母,但好歹将你拉扯大呀!你不能忘恩负义啊!”
荀馥雅顿时眉心一跳,也不搭理她,任由她尽情地表演。
谢夫人从前不将荀馥雅放在眼里,如今也一样。她无视荀馥雅的存在,泪流不止地望向皇陵门口,哭诉着,仿佛这样会让当今的天子听到她的话似的。
“皇上啊,我儿子死了,你是我唯一的依靠啊!你答应过你大哥要照顾我一辈子的,你不能丢下我不管啊!”
“你是皇帝,接我这个养母到宫中颐养天年就这么难吗?很难吗?”
“我无依无靠的,只想晚年跟你在一起居住,就这么为难你吗?”
“从前,我以为你是夫君在外面的野种,即便不喜欢,也将你好生养在谢府,给你吃喝,供你习文习武。你有今日也有我的功劳,你不能这么忘恩负义啊!”
……
面对谢夫人的声色俱下,凄楚哭诉,围观的众人满脸的惊诧,纷纷议论起来。
有人奇怪道:“这妇人竟然是当今皇上的养母?”
“太子年幼失踪,如今能平安回来,这谢夫人对皇上的确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