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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而赵昀眼中的寒潭涟漪一闪,又迅速恢复了平静。
他并未去谈论此事,只是拿起旁边的毛笔,用笔身轻轻敲着砚台。
片刻之后,他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似乎心中已有了决断,抬眼看向赵玄朗与江骜,思索着说道:“至于稳固朝廷局面,就交给清河王跟江骜了。”
“还是将容太师请回来吧!”
“还是将容太师请回来吧!”
赵玄朗与江骜异口同声地请求,神情急切得宛如大火烧身。
要知道,他们只想混日子,如此重任,实在无法承担啊!
赵昀微微歪了头端详这两个不中用的家伙,忍着怒气,漠然道:“他回不来。”
众人面面相觑,皆猜测这句“回不来”的意思是当今圣上不让人回来,还是人还是死了?
除了路子峰和阿蛮,其他人皆盯着赵昀看,仿佛在看杀人犯似的。
赵昀嘴角微微抽搐,黑着脸说道:“别这样看朕,是完颜希宗不放人。”
政务繁忙,烦心事一堆,他也想容珏回来帮忙处理政事的好吗?他也曾私底下联络了完颜希宗好几次,让这小子将人送回来,这该死的小子居然无视他,无视他啊!
真是个杀千刀的!
赵昀想起便来气,将手中的毛笔丢到一旁,撒野道:“有本事,你们去跟完颜希宗抢人。”
那位?
更惹不起好吗?
比眼前这位更恐怖!
众人浑身打了个寒颤,没人敢接话。
他们围在一起,赵玄朗一手搭着盛景南的肩,另一手搭着江锦川的肩,忍不住低声跟他们讨论起来。
赵玄朗与容珏的感情最深,最先发言抱怨:“当初就不应该托完颜希宗帮忙护着容太师的,这人对我们容太师就没安好心。”
盛景南抱着双手,认同地点头:“完颜希宗这人亦正亦邪的,看着就不可靠,都不知道皇上当初是怎么想的。”
江骜耳朵耸动了一下,凑过来,一手搭着盛景南的肩,另一手搭着江锦川的肩,加入交谈:“能怎么想,当然是情敌有多远就滚多远啦。情敌的下场有多惨,糖醋鱼就有多欢,懂吗?”
说着,他向对面的赵玄朗挑了挑眉,笑得很老道。
赵玄朗向来与容珏感情深厚,怎容许他人背后这般诋毁他?
他瞬间就怒了,为容珏正名:“容太师为人正直清明,怎会惦念有妇之夫,你们别趁人不在,诋毁他。”
江骜用小孩子就是不懂的眼神看着赵玄朗,笑得意味深长:“啧,你这个傻憨憨,还不明白吗?这跟容太师自身没关系,是糖醋鱼自己在发酸吃醋,觉得容太师是个强大的情敌,害怕皇后娘娘被抢了去。”
他都把话讲得这般明白了,即便赵玄朗尚且年幼,也明白得清清楚楚。
江锦川与赵玄朗的年龄相仿,对大人这等事感到咂舌,蹙着眉,很是苦恼:“皇上怎么能这样,容太师不会做这种龌龊事的。”
盛景南顺着他的话,附和道:“容太师的确不龌龊……”
龌龊的是咱们皇上。
众人在心底里默默地补充,皆有意地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不动如山的天子。
可赵玄朗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铁憨憨,竟将这看破不说破的事实说出来。
“那就是皇兄龌龊了。”
江骜赶紧伸手捂住他,耳提命面地提醒:“嘘,你这个憨憨,想让皇上听见吗?”
“你们别以为声音说得小一点,朕就听不见。”
赵昀阴恻恻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如同魔魅那般吓人。
众人魂儿抖三抖,忍不住偷看天子的神色。
看那副青筋凸起的神色,似乎已经忍了很久了,如今正在努力忍着不让自己拔剑砍人。
他们瞬间分开来,规规矩矩地站着,垂手低头,不敢多言。
路子峰手握着拳捂住嘴,故意轻咳两声,替赵昀说话:“你们都误会皇上了,皇上想要天启与外族缔结二十年和平协议,能完成这艰巨任务的,唯有容太师这样身份的奇才。所以才将人送到完颜希宗身边的。”
众人如梦初醒,一时之间毫无反应,等反应过来时,嗟叹不已。
容珏本身是个人见人爱,满腹经纶的大才子,异族联盟的完颜希宗是他的母族弟兄,的确没有人比他更合适去完成这艰险的任务了。
一旦建立了和平协议,再无战乱,天启便可休养生息,趁此机会强大起来。
筹谋如此深远,这男人的确是天生的皇者啊!
“你们不应该对朕说点什么吗?嗯?”
赵昀说得漫不经心,众人却感觉到了浓浓的威胁。
赵玄朗赶紧装模作样地抬头看天花板:“啊?天气真好。”
盛景南看向窗外:“风和日丽呢!”
江锦川看着地板:“清风爽朗。”
阿蛮笑得像个妖孽般,凑上一嘴:“阳光明媚。”
“……”
众人懵了。
如今是月色朦胧之时,哪里来的阳光明媚?
赵昀受不了,头痛地捂着脸,挥了挥手:“好啦,都散了吧,一群不靠谱的。”
得到恩准,众人仿佛如蒙大赦,赶紧往门口挤过去,也不顾忌天子还在场,边走边商量着上哪里吃夜宵喝酒。
赵昀忽地觉得有些孤单寂寞了,喊道:“路子峰跟阿蛮留下。”
路子峰跟阿蛮只好停下脚步,跟他们用眼神交流了一番,挥一挥手,就此拜别了。
赵昀不想因为自己当了皇帝就跟兄弟生分,命人准备夜宵,便领着两人一块去泡温泉。
温泉白雾氤氲。赵昀才泡了一刻多钟,体内就气血活跃,额际微微出汗,哪怕胸膛露出水面,被秋天的夜风吹着,也不觉得有一丝凉意。
瞧见对面的阿蛮泡得脑子晕乎乎的,像被热水泡化了似的,注意力有些涣散,他想起西南那边的人一年就洗澡一次,这泡澡,恐怕也是阿蛮的第一次。
他让阿蛮趴在岸上休息,自己背靠着池子边,双手搭在两旁的石壁上,懒洋洋地眯着眼享受。
路子峰靠在池子边,喝了两口酒,闲聊道:“对了,荀况那只老狐狸,你打算怎么处置?”
赵昀慵懒地抬眼,看了一眼身旁的路子峰,又闭上眼去:“冷处理。”
水波荡漾,夜光闪烁迷离,两人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这是个沉重的话题,他们却轻松带过,因为他们是默契十足的兄弟,许多事不言而明。
赵昀想到鬼衣这个组织不好对付,在跟路子峰游历之时,他们便吃过这个组织的亏。
他有点担忧,忍不住问:“鬼衣那组织,你有把握剪除吗?”
面对兄弟的担忧,路子峰笑得风轻云淡:“若没把握,我还会坐在这里与你家事闲谈么?你未免太瞧不起我了。”
言毕,他仰头喝了一口酒,抬眼看了一下夜空中那一轮明月。
不知不觉,快要中秋了,真希望今年的中秋能陪在小羽身边啊!
正想着,耳边传来了赵昀清越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老实说,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路子峰眼眸一转,狡黠之色一闪而过:“多多少少会有点危险。你若是觉得过意不去,就把我家小羽赐封一品诰命夫人,赐给她一座上京城地段好的宅子。隔三差五的,赏赐她一些稀奇的金银珠宝。时不时的,让皇后娘娘陪她聊天看戏,最重要的是,要时时刻刻帮我向小羽表达我那滔滔不绝,延绵不断的爱意——”
“够了,别再说了,朕想吐。”
赵昀的脸黑得如锅底,表情显示着他此刻有多么地受不了。
然而,路子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故意笑得一往情深地表示:“别吐啊,我还有许多情话需要你记下来,然后派人每日给小羽说一段。”
赵昀扯了扯嘴皮:“姜贞羽没有休了你,还真是菩萨心肠。”
论不要脸和肉麻,他们都是望尘莫及的小喽啰,这人才是鼻祖!
路子峰似乎没听出赵昀的讽刺之意,厚着脸皮,反唇相讥:“彼此彼此。”
趴在岸上恢复神气的阿蛮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插嘴,拆路子峰的台:“阿昀,你别听老路胡扯,有女暴君在,我们哪会有危险。”
听到“女暴君”三个字,岑三立马变得像炸毛的猫,浑身保持警惕的状态。
而赵昀也第一时间看向守在一旁的他,挑了挑眼:“岑三,你又献身了?”
岑三嘴角剧烈抽搐了一下,板着脸说道:“皇上,请把又字去掉,献身二字收回去。属下跟女暴君毫无关系。”
赵昀微微一笑,心情似乎愉悦了不少。
阿蛮盯着宛如惊弓之鸟的岑三,忽地拍了一下脑门,道:“哦,对了。岑三,女暴君让我给你带句话。你有没有兴趣听呀?”
“没、没兴趣?”
岑三别过脸去,似乎不想听到有关“女暴君”的事。
只是,阿蛮这人向来是我行我素,听不懂人话的。
“没兴趣也要听的。”他清了清嗓子,模仿着女暴君当时说话的神色,叉着腰向岑三怒吼,“别以为你躲在皇宫,我就拿你没办法,你是逃不过我女暴君的追捕的!”
“……”
岑三看着这狗血的捉弄,抬了抬眼皮看天,无语问苍天。
路子峰笑得幸灾乐祸:“岑三,节哀。”
赵昀也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朕有点好奇,岑三,你是怎么招惹上女暴君的?”
“属下——”
岑三正要开口,却被阿蛮激动地打断。
阿蛮亮着眼,笑得分外妖孽:“这我知道。女暴君一向认为自己永不失败,结果差点死在岑三手里。”
他趴在岸上,衣衫单薄,肌肤若隐若现,又长得雌雄莫辨,远观之,宛如一个颠倒众生的水妖,让人看着呼吸一凝,被夺取心神。
众人很有默契地不去看他散发这该死的魅力。
路子峰想到女暴君那比男人还强悍的做派,看向岑三,正经地说了句:“佩服。”
赵昀也想到女暴君那茹毛饮血的形象,看向岑三,向他竖起了大拇指:“真有胆识。”
“那只是个意外。”
岑三翻了翻白眼,一时之间有苦难言。
他发誓,当时若是知晓老道士的岐黄之术那么厉害,绝对不会怂恿女暴君去碰的!
三人泡了温泉,便一块到御膳房吃夜宵喝酒,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翌日,晨光明媚,凉风习习,凉意渐起,树叶开始凋零,百花开始告退。
御花园中,栀子花树下,荀馥雅在一众宫女的簇拥下,闲庭散步。
如今,她已经怀胎七个月了,肚皮一天天涨大,行动似乎变得不太灵敏,可大夫叮嘱她,要多散步,有助于生产,因此,她闲来无事,便会踏着晨光散布。
为了让胎儿有个好脾气,近日她尽量不让自己生闷气,也会散步赏花,欣赏美景,让心情愉悦起来,而御花园,是最佳散布之地。
只是,今日她的神色显得凝重,不同往常那般轻松。
脚步停在栀子花的树干上,她抬头仰望头顶上不断坠落的花瓣,颇有感慨地跟紫鹃搭话:“紫鹃,这些花常年在这里花开花谢,在我们看来,似乎是御花园里再寻常不过之事了,可若不是有心来赏花,又怎会发现这里的特别之处呢?你说是不是?”
紫鹃不明所以,恭敬地回应:“娘娘说得对。”
荀馥雅转过身来,话锋一转,语含深意地问她:“紫鹃,你觉得自己特别吗?”
“回禀娘娘,奴婢并不觉得自己特别,奴婢只不过是个普通丫鬟。”
紫鹃轻蹙着眉,不懂荀馥雅今日为何如此奇怪,逮着自己来问如此奇怪的问题,心中警铃大震。
荀馥雅将她这些细微的表情收入眼底,低声回味了一句:“普通吗?”
下一刻,她看向紫鹃的目光变得凌厉如刀:“是啊,正因为你普通,本宫才忽略了你。”
紫鹃吓了一跳,心虚垂眉:“娘娘今个儿是怎么啦?奴婢都听不懂娘娘说的话了。”
荀馥雅瞧见她事到如今还在装疯卖傻,不得不打从心底里佩服,同时后脊梁骨也涌起了一阵阵寒意。
眼前这普通的丫鬟,可是将她和赵昀刷得团团装的人物。
思及此处,她的心里头便怒气上涌,不再与紫鹃打哑谜,疾言厉色地戳破这人的假面目:“紫鹃啊,本宫不得不承认,你是个非常厉害的细作,连本宫和皇上都被你蒙骗过去了。”
“细、细作?”紫鹃仿佛听到了不得了的话,不可置信地瞪了一下眼,随即慌里慌张地下跪喊冤,“皇后娘娘,您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都不敢当细作啊!皇后娘娘,请您明察啊,奴婢真的不是细作。”
她吓得浑身颤抖,仿佛正如她所说的,是个没有胆子的奴才。
然而,这一幕落在荀馥雅的眼底,分外刺眼,也分外痛心。
想起赵昀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