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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人!少夫人,好消息,好消息啊……”
此时,屋外传来吟冬兴奋的喊声。
人未到,声已至。
玄素困惑地看向荀馥雅:“吟冬为何如此兴奋?捡到金子了?”
荀馥雅掐指一算,笑道:“今日放榜,估计是得知谢昀中了进士,前来报喜的吧。”
“少夫人,中了。”吟冬终于抵达两人的面前,气喘吁吁的模样亦难掩脸上的喜色,“二爷中了探花!”
“哐当!”
荀馥雅手中的杯子掉了。
她顾不上,此事太出乎意料了,情绪难免有些不稳。
“你说什么?”
吟冬不懂荀馥雅此刻的心情,以为她亦为谢昀高中而兴奋激动,由衷地夸赞:“二爷当了探花郎啦,这都是少夫人的功劳呢!少夫人你真厉害,真真是当世第一好夫子呢!”
探花郎?
居然是探花郎?
荀馥雅怔然,以谢昀那点文墨,断不可能成为探花郎的。
除非……一直以来他都在伪装。
哼,看来这谢家两兄弟皆不是省油的灯啊!
那谢衍答应她,待谢昀高中后便放她自由,会不会只是个幌子呢?
唯恐生变,她立马带着玄素、吟冬,前往南苑找谢衍。
岂知,脚还没踏入里屋的门槛,南苑院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喧哗,满脸是血的小丁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嘴里喊了句。
“大公子!少夫人!快!快收拾细软,赶紧走!”
小丁身负重伤,无力地跌倒在雪地里,绯红的鲜血从他的身后不断溢出,红白刺眼,触目惊心。
“发生了何事?”
玄素将小丁从地上拽了起来。
小丁痛哭道:“城、城门突然被攻破了!犬戎十万铁骑压境,逐郡守将跟随县太爷弃城逃了,那些犬戎兵个个凶狠残暴,进了城见男子便砍,见女子便奸杀,其中一群训练有素的犬戎兵径直冲进我们府里,见到值钱的就拿,杀了我们好多人……死了好多人……我们的人正在奋力抵抗,少夫人,你快带大公子逃命去吧!”
城破了?
荀馥雅心里“咯噔”一下,险些站不稳。
怎么回事?
不是三月才攻城吗?如今才二月呀。
为何会提前?莫非是因为犬戎大王子瓦达的死?
形势严峻,容不得荀馥雅多想。
她当机立断,转头吩咐玄素:“玄素你去召集特训的那一批弓箭手前来护送,要快!”
她们打小相处,互相之间形成了一种默契。
玄素虽担忧她的安危,但毫不磨蹭,提起鱼叉便急速跑去:“好的,小姐一定要护好自己!”
因她知晓,尽快完成任务回到荀馥雅身边,才是最明智的。
生死存亡之际,荀馥雅没有半点犹豫,脑子转得极快。
虽然她与谢昀之前做了些筹谋,但如今筹谋不足,敌人这突如其来的杀招杀得他们有些措手不及。单凭他们这点涣散的人力,甭说打退敌方,自保都成问题。
为今之计,只有集合三城的人力,方有取胜的把握。
思及此处,她低头吩咐在场唯一的小厮:“小丁你——”
可瞧见小丁身负重伤,她欲言又止。
这般样子,恐难担重任!
再看向病恹恹的谢衍,上了年纪的裘管家以及不会武的柳大夫,没一个能用的,她心里很犯愁。
谢府小厮丫鬟众多,平日里皆环绕四处,为何此时却不见一个可用之人?
事出必有因。
吟冬看出了荀馥雅的困惑,事到如今,也不再隐藏了,开口表明道:“小姐你还有何事需要下人去办,尽快吩咐我吧。”
荀馥雅担忧道:“可你一个弱女子,不合适。”
吟冬顿了一下,低头垂眉:“其实我会武。”
荀馥雅怔然,思前想后,恍然大悟:“你……是谢昀的人吧。”
吟冬深知荀馥雅聪慧机警,不再掩饰:“不满小姐,是的。”
荀馥雅见她眉头压得更低,淡然道:“行。”
既然是谢昀的人,她无须客气:“你去叫谢昀的人散播消息,催促逐郡、阳城的百姓和军官迅速撤离到陈县。敌方蓄谋已久,人多势众,只有集三城的人力,方有取胜的把握。”
“得令!”
言毕,吟冬身手敏捷地跳上房顶,翻墙而出。
那身手,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
荀馥雅攥紧了拳,清冷的眸子里蕴着怒意。
好你个谢昀,竟神不知鬼不觉地安插眼线到我身边来,我还真是小看了你!你还真会装啊!
上一世,犬戎大军突袭,势如破竹,先是逐郡满城被屠,后是阳城被焚烧灭杀,三十万人命丧九泉,谢家除了谢昀,无一生还。
冤魂在空中哀嚎,可笑的是,天启久不派救兵,陈县县令为求自保,竟卖主求荣,这种种恶行彻底激怒了谢昀。谢昀一怒之下斩杀了陈县县令,集合剩余兵力,苦战了七天七夜,坑杀了犬戎十万大军,砍下犬戎王桑吉的人头,捆了犬戎族的大王子瓦达与妙光公主。
如今,瓦达被她射杀在前,部署御敌计策在后,谢昀远在上京城,这三城的百姓可否得以保命?众人的命运会否有所改变,上一世的这场胜战缺了谢昀,会突生变数吗?
荀馥雅已无力思考了,眼前逃命要紧。
她瞧见谢衍屋内挂着一把她从延边购买回来的弓箭,走过去背在身上,不理会众人疑惑的眼神,道:“我们赶紧离开吧。”
可谢衍不愿跟随,曾经清亮的眼眸如今成了一片死灰:“你们走吧……咳咳……我已是将死之人,就不给你们拖后腿了……咳咳……”
裘管家向来唯谢衍至上,瞧见谢衍这般自暴自弃,难受得两眼泪两行:“大少爷你怎能这样说自己呢?你是夫人的命根子,我就算拼了命,也要护着你离开的!”
柳大夫亦信誓旦旦地表示:“大少爷,我是不会让你死的,请相信我的医术。”
谢衍的眸里有了些湿润,只是,他们劝不动谢衍。
“生死有命……咳咳……富贵在天,我都已经坦然面对了,你们又何必呢?”
荀馥雅看不下去了,上前用力牵着他的手:“谢衍,我还欠你一次救命之恩,这次让我还了吧,我不想欠你一辈子。”
谢衍看了一眼他们十字交叉的手,抬眸笑得很迷人:“欠着……咳咳……也挺好了……咳咳……留个念想。”
荀馥雅拉着他走:“我不想守寡。”
“噗嗤。”谢衍被她逗笑了,由着她拉自己前行,“你守不了寡的,你的夫君命硬得很。”
荀馥雅这姑娘实在太好了,他此生带给谢昀的尽是不好的遭遇,临走前,他想将眼前最好的留给谢昀。
因而,他自私了一回,模仿谢昀的笔迹,在婚书上写上谢昀的名字。
想了想,他从怀里掏出婚书,递给荀馥雅:“这婚书给你……咳咳……认真看看你的夫君吧。”
荀馥雅停住脚,看看笑意盈盈的谢衍,摸不透他为何如此说。
正欲伸手去拿婚书,却闻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急速赶来,她立马警惕起来。
刹那间,只见她手速极快地取下背上的弓箭,搭弓射箭,将弓拉满,瞄准声音的源头。
动作一气呵成,显得她整个人英姿飒爽。
谢衍看在眼底,有些呆然。
这样的姑娘,若他能拥有,此生无憾矣,可惜,他没那个福气啊!
“衍儿。”
“大表兄。”
在玄素等小厮丫鬟的护送之下,谢夫人偕同孙媚儿疾步而至。
荀馥雅瞧见是自己人,放下了弓箭,可人群中的妙光让她无法松开弓箭。
妙光的身份她比任何人清楚,犬戎大军已杀过来了,她却依旧伪装着,混在逃亡的人群里,究竟有何目的?
谢夫人一进来便瞧见自家傻儿子归还婚书,赶紧冲过来一把夺走,耳提命面道:“不许你将婚书给她。她是我们谢家买来的,你活着,她便是体面的谢家少夫人,若是你有什么不测,她就只能在谢家为奴为婢!”
“阿娘,你这又何必呢……咳咳……”
面对母亲的霸道,谢衍轻叹一声。
察觉谢老夫人不在人群里,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阿娘,祖母呢?”
提起谢老夫人,谢夫人抿嘴不语,而吓破了胆的孙媚儿挽起袖子垂泪:“你祖母他,你祖母她被该死犬戎兵杀死了,呜呜呜……”
“祖母……咳咳……”
得知谢老夫人先他一步到九泉,谢衍伤心欲绝,开始不断地咳嗽,越咳越厉害,竟咳出了几口血出来。
众人看的是触目惊心。
“衍儿!”
“大少爷!”
“大表兄!”
众人惊叫一声,围拢上去扶着摇摇欲坠的谢衍。
此时,在门口把风的玄素跑回来,神情焦急:“小姐,不好啦,一大批犬戎军打过来了。他们似乎很熟悉谢家,将所有的出口堵死了,我们只能拼死一搏,杀出重围!”
孙媚儿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哭成了泪人:“怎么办怎么办?我会不会死啊,我不要死啊,姑母,媚儿好怕呀!”
形势本就不容乐观,孙媚儿如今这般哭闹,对众人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连平日里护着她的谢夫人亦没心情去安抚她了,面临生死,每个人都无法做到镇定自如。
“大家别磨蹭了,跟我来。”
不待荀馥雅吩咐,玄素领着跟随她练箭的小厮,冲出去打头阵。
在场所有人瞬间被唤醒,惊恐的尖叫声与刀剑屠杀之声似乎近在咫尺,随后是万箭齐发的“嗖嗖”声响。
荀馥雅知晓玄素他们已与犬戎军碰上了。
逐郡的县令与守将皆逃了,群龙无首的状态之下,底下的小兵小卒自然不会继续死守,手无寸铁的百姓成了板上鱼肉,任人宰割,尤其是像谢家这样的富户,首当其冲。
荀馥雅比任何人都清楚谢家将要面临的灭顶之灾,她断不能让上一世的悲剧重演。
箭羽凌乱地散落在院子里,一众丫鬟仆人吓得到处乱串,魂不附体。她转过头,瞧见谢衍有些呆滞地站着,利箭射向他亦不躲避,或许是毫无躲避的力气。
荀馥雅伸手一把将谢衍拉开,顾不得手上被利箭擦破的箭伤,拉着谢衍便往外走:“跟我走!我护着你。”
她没能力护众人周全,至少,护住对谢昀最重要之人。
谢衍愕然一怔,面对荀馥雅的不离不弃,内心动容。他不想挣脱那双纤纤玉手,便携带谢夫人,随她一起逃亡。
谢夫人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不发一言,挽着哭哭啼啼的孙媚儿一同随她逃亡。
院外,谢昀留下来的武夫们与势头凶猛的犬戎兵厮杀,玄素领着弓箭手护着他们几人往后院躲避。
后院偏僻,假山石林围绕,便于隐藏,敌人的箭羽一时半刻射不穿,那些凶悍如强盗的犬戎兵一时半刻亦追不上他们。
荀馥雅碰见几个小丫鬟老婆子蹲在一起瑟瑟发抖,其中有谢昀护过的丫鬟紫鹃,教习过她礼仪的刘么么,她教导过的丫鬟。
她眼眸一热,莫名地产生悲伤之感。
谢府的家奴是不少,可需要保护之人亦不少,与那些杀人不眨眼的犬戎兵对上,这些丫鬟老婆子简直毫无还手之力。
此刻谢昀不在府中,更是人心惶惶,连带她亦产生一种错觉,若谢昀在,就不会那么怕了!
厮杀声、追逐声越发靠近,四周的喧杂声似乎近在耳边,在场之人皆面露绝望,孙媚儿更是怕得嚎啕大哭。
天公不作美,此刻下起了大雪,似乎要覆盖成河的血流,覆盖住这人间的惨绝。
“别怕!”谢衍感受到荀馥雅的手在颤抖,紧紧地握住,温柔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跟我来,我带你走。”
荀馥雅正准备拉弓射箭,与犬戎兵拼死一搏,忽然听到谢衍这么一说,愕然看向他。
谢夫人知晓谢衍要做什么,眼眸一沉。
她虽不喜荀馥雅,但难得瞧见儿子的求生欲,只好挡在他们身前,肃然盯着荀馥雅:“辛月,我要你对天发誓,不论谢家以后如何,我儿如何,都不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
谢夫人站着没动,摆着一副视死如归的神色,而外头的犬戎兵声音与他们只隔了一堵墙的距离。
谢衍认为此时不适合说这些话,提醒道:“阿娘,这些事等逃出去再说吧……咳咳……”
孙媚儿得知有逃生的机会,赶紧挽着谢夫人的手臂催促:“姑母,你别说了,让我们逃出去再说吧,媚儿不想死!”
然而,谢夫人此刻异常执着,不为所动。
府里府外,磨刀霍霍,箭羽乱飞,时而有人痛呼倒地,时而有女子发出凄厉的尖叫,如此危急,多说一句废话,都可能把小命交代在此处。
此时,不远处传来了犬戎兵粗声粗气的骂声。
“赶紧将那些该死的天启狗找出来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