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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桑并不觉得眼前这个手不能提、活不过三日的弱鸡能伤害到他。这样的人,就连他们的厨娘都能一拳揍死。
他放下防备,终于认真正视谢衍:“你不是我们半路掳来的么?怎么此刻变成了专程来求医?”
谢衍迎着他猜疑的眼神,笑得完美无瑕:“我这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吗……咳咳……”
“哈哈哈……”巴桑仰头大笑,笑得肌肉乱颤,“你这人真有意思,生得这般好看,居然贪生怕死之辈。”
谢衍赔笑,笑得苍白无力。???
旁边那些犬戎兵哄然大笑,皆趁机奚落。
“二王子,他们天启的人皆是贪生怕死的懦夫,这不是人尽皆知的吗?哈哈哈。”
“对对对,每次打仗,他们都是不战而降,送好多东西给我们呢。”
“所以啊,我们大王英明,只要不高兴了,就来打天启这种大肥羊。”
“咩咩咩!”
“哈哈哈哈!”
谢衍低垂着头咳嗽,眸色灰暗。
巴桑一向蔑视天启,认定天启人皆是贪生怕死之辈,更重要的是,他相信人会为了活命,抛弃一切,不择手段。
因为,他便是当中的佼佼者。???
仿佛一见如故,他亲热地扶起病弱的谢衍,笑道:“好好好,等你见了本王子的父王,献了良策,本王子就让妙光赐你长生,哈哈哈!”
“谢二王子。”
谢衍低头赔笑,清眸中隐藏杀机。
……
荀馥雅大致猜出谢衍的心思,可如此一来,谢衍便再无活路了。
不行,她得潜入队伍,伺机救人。
她等不及与玄素会合,留下标记后,悄然跟上巴桑的队伍。
巴桑此人既不好色好酒亦不好武,但他喜欢看戏,看跳梁小丑在他面前演戏,因而沿途抓了许多戏子,将他们捆着带回军营。
巴桑每回看到兴奋之时,总会与戏子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追着他们一个个,将其残忍地杀害碎尸,饮其血而笑,极其变态疯癫。
荀馥雅铤而走险,画了个脸谱,扮作戏子,混入被抓的队伍当中。
她本打算趁着月黑风高,探路去寻谢衍,岂知巴桑这变态,突然心血来潮,想看痛打落水狗的游戏,命人将他们统统扔进冰河里。
瞧见巴桑拿起竹竿,使劲地往他们身上敲打,逼迫他们潜入水中,她暗叫不妙。
她曾在医术上看过,人长期淹在冰水里,心脏会麻痹停止,人体会死亡。
察觉河床下直通下游,一向水性好的她在一片凄惨的尖叫声中,趁乱潜入水中,顺势潜下去。
只是,当她从下游的水中浮出水面时,很不幸地碰上巡查的队伍,却又很幸运地发现领队巡查之人是谢衍。
身穿红色宝甲的谢衍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男装打扮的荀馥雅,有那么一瞬间,失了神。
荀馥雅立在水中,宛如水妖,身姿妖娆。
抬眸时,她那双清冷的眸漆黑如墨,冷水早已洗去了她那不堪的容妆,从吹弹可破的小脸上滑落,显得她如玉般清雅俊秀。
犬戎族男子大多是体格健硕,长相粗犷,像这般犹如画中仙的稚嫩美少年,犬戎兵还是头一回见,加上碰见时又在夜里,一向信奉神怪的他们,皆以为这是水妖化身,一时之间失了神。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上京城,繁华热闹依旧。
早已没了灯火的隆昌客栈内。
一身黑衣劲装的谢衍,手持宝剑潜入厢房中,动作利索地走进屏风。
沐浴更衣后,他从屏风走出来,一身的血腥气淡去,恢复了以往的闲散贵公子形象。
他靠在榻上,手里拿着一杯酒,眸色幽然,听到门外的敲门声,才抬手将那杯酒饮尽了。“你最好有些用处,否则我的剑可不是吃素的。”
门外之人并不敢推门而入,只是在门外留下一句话,便自行离去。
“我会向你证明的。感谢相救。”
人走茶凉,谢昀已没了喝酒的兴致,却也没有任何睡意。
明日到殿前听封,明明是大喜之事,可他总觉得心绪不宁。
翌日,听闻殿前衣冠不整会被赐罪,谢昀在岑三的精心打扮下,难得衣冠楚楚地进宫。
进宫前,岑三塞给了他一封吟冬寄来的书信。
谢昀盯着信封,犹豫了一下,塞进衣袖里,决定出宫后再看。
等待总是煎熬的,尤其对于谢昀此种脾气暴躁之人。
他无心当文官,金榜题名不过是不想让荀馥雅瞧不起他。站在金銮殿前,他恨不得老皇帝赐他当逐郡的县令,如此一来,他便能回家当个消散官老爷,远离这群腐败无能的文臣。
老皇帝迟迟不来,谢昀急得团团转,烦躁得好几次想要提腿踹柱子。
相比之下,新科状元容珏与榜眼梅久青的修养简直是典范,站如松,神色从容。
谢昀翘着双手,恶狠狠地怒瞪他们,瞪得他们不敢看过来,方满意地收回视线。
随后,为了抑制心中的烦躁感,他大摇大摆地从袖中掏出家书,翻开来打算细看。
容珏与梅久青瞧见谢昀居然在殿前光明正大地看家书,虎躯震了震。
身为儒生典范的容珏怎能容许谢昀殿前失仪,肃然提醒道:“谢探花,殿前忙私事,有失礼仪,还望及时修正。”
谢昀还没来得及细看,已遭到旁人的指手画脚,心中不爽之感平添了不少。
他生平最厌恶此种清俊雅正的书生,表面风高亮节,实则道貌岸然,懦弱无能得很,这种人他见多了。
他合上家书,故意调侃容珏:“啧,容状元,你说起话来真像我家夫子。”
他故意停了一下,再提高声量:“她是女的,说起话来娇滴滴的,可爱死了!”
迎着戏谑的眼神,容珏气得俊颜薄怒:“你——”
想起殿前不能发怒,他甩袖转眸,不与其计较。
见容珏容姿端丽,气度从容,自带几分仙人般的清新脱俗,谢昀眸里带着几分不屑。
哼,装什么装,你以为你装得傲骨如竹,便是一根竹吗?
忽然,他萌生了个坏主意,便拿着家书,推开阻挡着他的梅久青,用力拥着容珏的肩,故意大声喊:“容状元,你才高八斗,麻烦帮我读一下家书吧,老子备考了一个月,如今瞧见字,眼就疼。”
容珏吓得眼眉跳,虽很抵触此人的粗俗无礼,但懒得与之计较。
他背负而立,端着礼仪提醒:“谢探花,请注重殿前礼仪,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谢昀啧了一声,推开他:“好吧,我不抱你了,你念家书给我听吧。”
其力度之大,让容珏无法站稳脚跟。
容珏差点摔倒在地,幸得梅久青及时扶持。
容珏忍着怒意,懒得与其计较:“回家念吧。”
岂知,谢昀不知好歹,故意挑战他的底线:“啧,这么想跟我回家呀,会不会太快了?你不会害羞的吗?”
守在金銮殿两侧的老太监,此时再也无法维持面无表情了,忍不住抿嘴一笑。
这一届的探花郎似乎与以往不同,有点意思!
“谢、昀!”
容珏无端受辱,只觉得此人莫名其妙。
谢昀见他不再伪装,要发怒了,故意摸着下颚,逗狗般逗他:“不错不错,容状元叫得挺好听的,叫多两声吧。”
“……”
容珏欲想痛斥他一顿,可想到此乃金銮大殿,不能放肆。
良好的修养让他及时冷静下来。
他收敛怒意,转过身去,懒得理会谢昀。
谢昀自觉无趣,低头看家书。
这一看,他的脸色徒然大变,拿着家书的手蓦然用力,险些当场怒然撕碎。
他的,他的祖母被犬戎兵砍死了?
他、他们谢家的家当被抢光了,三百余口被屠杀殆尽?
他、他的兄长和嫂子落入犬戎老贼的手里?
为何,会这样?
犬戎老贼不是打算三月来袭吗?
怎会提前一个月?
他娘的犬戎老贼,居然趁着他上京赶考,带兵屠戮了逐郡,杀他祖母,屠他谢家三百余口,掳他的兄长和嫂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不回去杀他个片甲不留,誓不为人!
带着满腔的怒火与担忧,谢昀愤然丢下家书,黑着脸,转身离开。
两位老太监愕然对视一眼,其一人问他:“探花郎你要去何处,圣上就来了。”
“他——”
谢昀想开口大骂,甚至想大开杀戒。
犬戎族屠杀天启的城池,这上京城却依旧过着自己的日子,老皇帝丝毫不作为,任由他的家乡生灵涂炭,还有脸让他在这等?
就不怕他一刀剁了这老东西吗?
他的兄长嫂子被犬戎老贼掳了,他等的下去吗?
再等下去人就可能没了!
怒归怒,恨归恨,他还是时刻保持着几分理智的。
他压制着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咬牙切齿道:“出恭。”
老太监久居深宫,见惯了世面,自然看出点苗头,遂面无表情地提醒:“探花郎,别说杂家不提醒您,没有圣上的允许,你是不能自行出宫的。”
谢昀怒极反笑,向众人露出痞笑:“那我在这里解决吧。”
他不管不顾地解裤腰带,撒着流氓劲。
容珏赶紧冲上前,淡淡地呵斥:“谢探花快系上,成何体统!”
圣上即将驾临,若任由谢昀胡闹下去,只怕惹得圣上大怒,众人受到牵连。
老太监权衡利弊,冷漠无情地说道:“探花郎您还是速去速回吧!”
谢昀收回裤腰带:“那好,是你们要我走的,不是我要走的。”
他冷笑一声,毫不留恋地飞奔出大殿。
众人皆在他身后怒骂:如此混子,怎么就成了探花郎呢?
容珏并无参与其中。
他神色淡淡地捡起地上的家书,好奇瞧了一眼,顿时惊得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竟发生了如此可怕之事!
谢昀他……
他眺望高高的大殿门槛,纵然心中满腔热血在沸腾着、叫嚣着,但学识教养督促他不可殿前失仪,不可遇事惊慌。
他的理想与抱负,不允许他行差踏错!
遂,他压着脑中的杂念,心中的情绪,将卷成一团的家书收入袖中。
转身静待君主亲临的那一刻,他淡漠的俊颜上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这谢昀,并不坏!
且说谢昀气不喘地跑到宫门口,正欲一鼓作气冲出去,却遭到守门禁军的阻拦。
“站住!皇宫重地,没有圣上的旨意或手谕,任何人不得出宫。”
谢昀丝毫不将肃然的守门禁军放在眼里,目光如狼般凶狠地瞪着他们:“谁阻拦老子回家,谁死!”
守门禁军被他暴戾阴狠的气场震慑住了,气势弱了下去:“谢探花,你再闹上去,恐怕你这探花的名头不保了。”
“老子又不稀罕,谁爱当谁去当,别挡我道!”
想到兄长与那人在犬戎老贼手里,他心急如焚。
可恨守卫禁军丝毫不让步,他怒红了眼,一把夺过对方的戟,拼着一股狠劲,一心想厮杀出去。
守卫禁军严阵以待,准备与其厮杀一场。
而在这剑拔弩张之时,身后传来了一声如黄莺出谷般动听的女子喊声。
“住手!”
守卫禁军瞧见来人是圣上最宠爱的怀淑公主,恭敬地下跪:“参见怀淑公主。”
谢昀背对着怀淑公主,并不知晓她长何模样,亦无那个好奇心,此刻的他紧盯着宫门,望眼欲穿,恨不得一脚踏入犬戎军营救人。
怀淑早已对谢昀这位探花郎耳有所闻,富贵无双,能文能武,打从进京以来,那张俊俏的脸不知迷倒了多少闺阁女子。
得闻今日他进宫受封,她手捧好奇心前来偷窥,不曾想,碰见了如此有趣的一幕。
敢单枪匹马闯宫门,洒脱丢弃功名利禄,这点深得她心。
世人皆惊叹她倾国倾城的美貌,贪恋她的高贵出生,可眼前这人却不曾回头瞧她一眼。
不为美色诱惑,不为功名折腰,勇猛俊朗,文武双全,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放他走吧,父王那里有本宫担着。”
她若在此时出手相助,是否得他另眼相看呢?
“是!”
守门禁军深知怀淑公主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不敢忤逆,纷纷站到一旁给谢昀让路。
怀淑公主抬扇遮脸,娇羞地提醒谢昀:“谢探花,记得你欠本公主一个人情哦。”
谢昀侧颜一笑:“行,他日还你!”
爽朗地回应后,他宛如一道清风,潇洒离去,不带半点犹豫。
可他不知,正是这侧颜一笑,引得高傲的怀淑公主一见倾心。
怀淑公主痴痴地凝望着,道:“人道相思来时,落月飞花,会迎面走来一人。不曾想,我还没来得及相思,那人已带走我的心。”
落梅纷纷舞,相思阵阵凉,月影惹彷徨,夜雪枕寒凉。
夜半时分,驻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