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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纷扬中,宣亦辰着一袭绣竹白衣斜倚在窗边品茶,看到他来,脸上笑意更浓,“这么晚,我还当你不会来了。”
司空焕抱歉地笑笑,“有些事耽搁了。”
宣亦辰隔着窗将手里的茶盏递给司空焕,“你尝一尝,这是我寻来的江南美人茶,喝起来味道清香,十分怡人。”
传说美人茶只能由美貌的处子沐浴净身后,趁新雨后的清晨裸身进入茶园以双唇采摘,这样的茶叶千金难求、有价无市,除了茶好之外,若有若无的美人香更是志趣无双。
此刻的司空焕在意的却全然不是茶,而是这只宣亦辰用过的杯盏,能够共用一杯,至少也代表了无限的信任和亲近,司空焕捧着茶杯,心跳如鼓,他算是走进了宣亦辰的心么?
司空焕心不在焉地抿了一口茶,也尝不出什么曼妙的滋味,只是心头极喜,可他向来感情寡淡,故而面上也是淡淡的,除了眼神晶亮外,丝毫显不出什么特别来。
“宣亦辰,你用过饭了吗?”
“没有,大厨不来,我只好先饿着了。”宣亦辰难得开次玩笑,伸手指着后院空置已久的厨房,“我自作主张给你备了食材,你要是乐意动手,就进去挑几样用吧。”
“好。”司空焕颔首,他这会儿心情愉悦得不得了,宣亦辰提的要求哪有不肯答应的。
司空焕进了厨房,里面粉饰一新,东西一应俱全,别说是家常小菜,就算是御膳供桌都能折腾出来,他叹口气,可惜自己厨艺平平,能用得上的东西还真不多。
宣亦辰靠着窗,远远看着司空焕在厨房里忙碌,心里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甚或有那么一刻,他希望能一辈子都这样看着谪仙般美好的司空焕为自己做这些琐碎平凡的事情。
司空焕只做了三道素菜并一份红豆糯米粥,说是午膳都有些勉强,他送菜上桌时才反应过来,犹豫道,“这都是我惯吃的,好像太素了……要不我再去做个荤菜吧。”
“不用,这样就挺好。”宣亦辰拉住他,摸出了块帕子帮他擦汗,“比起山珍海味,我还是觉得这样的清粥小菜更好一些。”
司空焕微微红了脸,宣亦辰身上的竹叶香气很好闻,那样体贴的话语也很动人心。
宣亦辰笑着收了帕子,没有像上次一样粗心大意地被司空焕揣走私藏,也不知道这样的举动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倒惊得司空焕又出了一轮冷汗,他怕宣亦辰太早识破自己的私心,还没有喜欢上他就先产生了抵触和厌恶。
好在宣亦辰并没有什么别的举动,照常帮他添茶夹菜,两个人天南地北地侃侃而谈。
比起司空焕那一手清淡的饭菜,其实宣亦辰更喜欢的是和他相处的自在从容,这个人面容精致堪比女子,但内心却装着滔滔河山,那份智慧和见识都远非旁人可及,司空焕还去过很多地方,了解许多风土人情,一些奇闻异事也说得非常有趣,引得宣亦辰频频大笑,击掌称妙。
这样的午后能浮生偷闲,也算是一种幸事。
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眨眼又到了太阳西斜之时,宣亦辰和随从匆匆回宫,那里还有一堆的奏折和琐事等他,再加上两个斗红了眼的贵妃,还要好一番头疼。
司空焕亲自收拾了碗筷,这才不急不慢地走出柳记,昨天看宣亦辰大婚的失落早已痊愈,因为他渐渐能感觉到宣亦辰对待自己的那一份特别,他从未奢望能代替柳居奇,或者让宣亦辰像爱柳居奇一样爱上他,只要宣亦辰的心里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就足以让他满足。
哪怕一直像影子一样只是跟在他的身边,等着那份也许永远都不会到来的爱情,他也心甘情愿。
先前在山上居住的时候,父亲说他不懂情爱,所以才会生性淡漠,他反驳说是因为自己觉得世间情爱都是虚无缥缈的事情,自己也不可能会为了一个陌生人割舍许多,但如今遇到了宣亦辰,他方觉得父亲是对的,面对喜欢的人,再冷漠的心都会变热,你不但会为了他的喜悦去割舍许多,甚至恨不得能把自己拥有的全部都给他。
只要他需要你,你就一直都不会走开。
*****
宁左相在朝堂上吃了亏,方贵妃在宫里吃了亏,这样微妙的平衡使得两派的争斗暂且消停了几日,宣亦辰也得以喘息。
春日新雨绵绵,捷报不断,先是江北的异党不攻自破,再是骆秋棠杂交新粮种初有成效,预计今年秋天就能看到成果,若成功的话,风岚国的粮食产量至少可以翻一倍,这可是件利国利民的大喜事。
宣亦辰下旨召骆秋棠回京复命,谁知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居然不乐意再回凤城,上书求宣亦辰将他连降三级,只想在江浙一方当个闲散小官,和自己的心上人安逸度日。
宣亦辰心内还是有些惊奇的,骆秋棠一开始接近自己就是为了权力地位,他是家中次子,一向不比自己的大哥受待见,故而卯足了劲儿要出人头地,可以说是个城府极深的家伙,如今骆秋棠成了朝堂首屈一指的红人,谁想他竟就此收势,急流勇退,甘愿为了爱情放弃唾手可得的大好前程。
情爱就真的如此奇妙么,竟然能这么轻易的改变一个人,譬如宣亦曦,譬如燕肃澜。
宣亦辰苦笑,大约自己还是不够透彻吧,他提起朱砂笔沉思了半晌,终于决定了骆秋棠的去留——封个乡侯应该不算差,他好歹帮了自己这么久,自己毕竟不是个过河拆桥的人,哪有人家要隐退就官降三级的道理,乡侯封地适宜,俸禄适中,不过可是个让人眼红的大闲官,骆秋棠肯定会很满意的。
宣亦辰叹口气放下了笔,该走的都走了,自己最后连骆秋棠这把得手的利剑都没能留住。
高处不胜寒,竟然真就是个魔咒,父皇放下了皇位才能和肖蒙远走高飞,过他想过的生活,那是否自己也必须放弃这个位子,才能重新找到相伴一生的人呢?
宣亦辰第一次有了迷茫,他一直以令国强民安为自己的梦想,做皇帝就是实现这个梦想的必经之路,可他看着别人都在幸福,却越来越怀疑自己的决定,这个梦太大太累了,压得他喘不过起来……
外头有人来送东西,宣亦辰轻轻揉着太阳穴,看着那个黄色的小包裹,“这是什么?”
“回皇上,这是吏部侍郎司空大人送来的图画书,说是有趣的东西。”
“有趣的东西?”宣亦辰勾起嘴角,顿时起了兴致,“你拿过来给朕看看。”
黄色的小包裹里包了六个小册子,图册纸页泛黄,显然是有些年头了,宣亦辰翻了几下,画风很奇特,里面的人不写实,都是大眼睛大长腿,还有个圆脑袋的怪狸猫,画得很讨喜,每页上面有四格画作,还配有对话,挺新奇的。
宣亦辰放下画册,微笑着拆开随书附上的信笺,念道:“这是漫画书,是我师祖传下来的妙物之一,解乏不错,权当消遣吧。”
宣亦辰将信笺折好,压在了镇纸下面,伸手翻开了第一册 ,喃喃自语说,“叮当猫……这猫的名字真够奇怪的。”
那个送东西进来的小太监局促的站着,不知道是先请示宣亦辰好,还是直接就退出去,宣亦辰看得津津有味,偶尔还会小声笑出来,他实在不敢打扰。
外头值勤的管事掀开帘子偷偷朝他招手,小太监才如蒙大赦的一熘烟儿跑了,管事又看了一眼屋内的宣亦辰,笑眯眯地朝外头请膳的人吩咐,“皇上今儿个高兴,晚上记得多备上一壶好酒。”
第六章 流华照君(六)
宁左相心情很不愉快,他坐在自家的凉亭里喝闷酒,旁边站着的三品官员满头大汗,愣是不敢开口。
宁左相重重搁下酒杯,冷笑了一声道,“说吧,老夫今日听到的”好消息”也不少了,不差你这几句。”
那个官员赔笑上前给宁左相斟了一杯酒,偷偷用袖子擦了擦汗水,“恩师明鉴,学生也不是有意要来烦您老人家的,实在是……那吏部尚书方卓有意为难啊。”
宁左相蹙眉道,“前日是卫侍郎,今日是你,你们怎么就不叫老夫省心一些!不是说过了么,这些日子要小心行事,不要被方卓那老家伙抓到把柄。”
那官员苦着脸说,“学生的确小心了,可他翻得是两年前的旧账,着实让人防不胜防。恩师,当年那件改修运河的案子牵涉了不少人,朝里也是轻拿轻放的过去了,这老匹夫现在追根究底……有些不妙。”
宁左相一拍桌子,气的胡子都在颤,“给脸不要脸!先皇都不管的事情,他凭什么站出来?可着他有个宝贝女儿进宫了么?哼,老夫的女儿还身怀龙胎呢,又岂是旁人能比的!”
“恩师所言极是,依学生愚见,这老匹夫显然是想要为自己的女儿铺路,好让皇上能因为咱们前朝的事冷落了后|宫里的贵妃娘娘。而且学生听说,那方贵妃虽然害得贵妃娘娘动了胎气,如今却好端端的在芳和殿里受宠,皇上也颇为怜惜,想必也是个有手段的女子,贵妃娘娘这胎还要怀上九月有余,只怕会圣宠旁落……”那官员最是知道宁左相爱女如命的性子,有这么一句话铺垫,就不怕宁左相对他们袖手旁观了,只要宁左相插进来,这事儿就还算有转机。
宁左相果然大动肝火,甩袖将桌上的酒都打翻了,站起来怒道,“好一个方卓!老夫跟你势不两立!”
那个官员眼见宁左相真的火了,心里这才放心起来,谄笑着上前小声道,“恩师,眼下那位吏部侍郎司空焕深得皇上宠信,当属方卓的左膀右臂,恩师何不想个办法打击司空焕,也算是刨了那老匹夫的墙角,借力打力。”
宁左相闻言,不由重重叹气,“老夫何尝不想处理那个司空焕,只可惜他这人油盐不进,又哪里找得出把柄来?”
“学生尚有一计,或许不能打击司空焕,但却能把他变成咱们的人。”
“哦?说来听听。”宁左相眼睛一亮,司空焕可是个难得的人才,更何况还是敌阵的中流砥柱,只要握住了司空焕,就好比握住了方卓的心脏。
“学生听说上官将军的独女上官流莺和咱们贵妃娘娘交情笃厚,而那上官流莺文武双全,快至双十年华,却心高气傲地看不上上门求亲的官家少爷,让上官老将军很是着急,这个月末宫内不是有一次秋宴吗?学生以为……”
宁左相听得直点头,这几日脸上的阴霾终于转晴,笑得合不拢嘴。
这边宁左相心情好转,宫里的宁贵妃却一点儿都不好,这两日宣亦辰以她怀有身孕需要多加休养为由,甚少留宿宁静轩,要么就留在置笔阁后室睡了,要么就去方贵妃的芳和殿,宫里的人向来都是追风逐雨的,眼见方贵妃成了后起之秀,立刻就改拜他门,宁静轩顿时变得门可罗雀,甚是冷清。
方贵妃性子爽朗,为人做事都是直来直去的,比起骄纵成性的宁贵妃自然更受欢迎,她又向来出手大方,视钱财为身外物,于是很快就在后|宫之内有了自己的队伍。
宣亦辰一向讨厌这些妃子拉帮结派的作为,这次却偏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这两个妃子闹腾去,前朝和后|宫息息相关,这时候坐山观虎斗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因为宫内要准备秋宴,宣亦辰忙得没有时间和司空焕私下见面,这是从风岚帝即位时就保留的传统,四时聚会说穿了不过就是笼络人心的手段,五品以上的官员都可以携家眷入宫参宴,宴桌得从御花园的一头摆到另一头,热闹整整半宿,这样的大手笔可容不得出错,不然非得引起混乱不可。
司空焕也忙,他忙着写信请教沣玉和萧然制作烟火的方法,宣亦辰要布宴,他就想替宣亦辰的宴会添上一抹色彩,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师叔曾经做过几枚烟花,司空焕依稀还记得那些在夜空中闪耀飞散的流光,这样的奇异美丽,他也想让宣亦辰能够欣赏一次。
虽然没有再能如前几次那样对弈闲聊,但偶尔朝堂上的一次眸光相遇,或是通过侍从来往交换的诗句茶点,都透满了这个秋日该有的暖意,只是这两个人却没有去刻意留意其中的暧昧,将这种若即若离的微妙滋味埋在了心里。
这正应了当年花间照说过的一句很有意思的话:当你开始习惯一个人的时候,你就慢慢爱上他了。
燕肃澜是这样,如今的宣亦辰,也是在重蹈覆辙,不过这样的失误,反而来得恰到好处。
*****
重阳节的前一日,便是宫内的秋宴,胜景空前。
宣亦辰夏日即位,当时朝廷动荡尚未平息,夏宴便只来了三两个人,敷衍了事,如今的秋宴,人人都卯足了劲儿要去给这位英明铁腕的帝王锦上添花,卯时未至,许多官员便已经携了家眷入宫,在景色优美的御花园内流连不绝。
宣亦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