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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梨说,“是呢,我也常和薛延说,看我适应得多好,人家都不知道我患了这样病。”
她言笑晏晏,没什么伤心表情,但韦翠娘只觉得心酸,她抿抿唇,上前拉了拉阿梨的手,默不作声。
阿梨也捏了捏她的手指,温声道,“不要总说我的事情了,韦姑娘,你是怎么了?若是方便的话就和我讲讲,说不定我还能帮到你。”
韦翠娘说,“不要总是姑娘姑娘那样叫,生分,你唤我翠娘。”
阿梨顺从应了句,“翠娘。”
韦翠娘笑了下,捏了捏她脸颊,小声道,“真乖。”
缓了缓,她道,“我爹知道了我新婚夜和刘家闹翻跑回来的事情了,我们吵了一场,我气不过,就摔门出来了。”
阿梨咬咬唇,“韦掌柜不愿你和离?”
“那倒没有。”韦翠娘一手托着腮,另一手敲打着桌面,“他生气我不经他允许,自己跑回来。宁安离这里要四五天的路程,我那两个丫鬟又都是不懂武的,还要我照顾。我爹说我不懂事,不顾自己安危,一时气盛,若是个男儿也就罢了,姑娘家这样做,实在是太危险,还说我这是要了他的老命。”
阿梨讶然,“韦掌柜说的也不错,你们是怎么才吵起来的?”
“怪我。”韦翠娘细眉微蹙,“我顶撞了他,说我明明不愿嫁,是他看中了刘家,非要将我嫁过去的,如今出了这样事,怎么能怪我。我爹自责又恼火,差点动手,我也压不下心里的火,你一句我一句,最后就不可收拾了。”
说到这,韦翠娘叹了口气,“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动这样大的气,以往也拌过嘴,但过一会吃顿饭也就好了,这一次,我都不知该怎么收场。”
阿梨轻轻说,“韦掌柜也是为了你好。”
韦翠娘点头,“我知道。其实,出了门我就后悔了,但是……”
阿梨说,“说到底也还是小事,你便就回去与韦掌柜说一说,解开了便就好了,他不会怪你。”
韦翠娘当即摇头,“不行。我爹看着面善,但其实内里倔得很,这次的事,若是我不与他道歉说软话,他也绝不会与我服软的。”她揉了揉额角,有些烦躁,“我拉不下那个脸。”
阿梨笑,“那你便就给韦掌柜送些东西,最好是他喜欢的,你亲手做的,心意到了,不用明说也成。”
“这个成。”韦翠娘有一瞬的喜色,转而又拧眉,“但我也不会做什么啊。”
她是真的不会,一般姑娘家小时学的那些,韦翠娘几乎都没碰过。她母亲早逝,自幼由父亲拉扯大,以前是和韦家穷,韦掌柜就带着她到处挑着担子卖东西,韦翠娘八九岁时候就能伶牙俐齿与大人吵架,加上还学过武,吵不过动起手来,她也不会落太大下风。
后来韦掌柜开了宴春楼,日子终于好起来,韦翠娘便就忙着照看生意,更加没了时间去学那些厨艺女工之物。
现在想想,她除了跑生意和算账,还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阿梨略微思忖,去炕边小柜里拿了针线笸箩出来,说,“要不就绣个帕子罢,纹样简单些,也不难。”
韦翠娘摆摆手,面色为难,“我不会。”
阿梨笑着,“我教你。”
韦翠娘看她一眼,眼里有了些喜色,她在笸箩里挑挑拣拣,然后从针板上拔了根针下来,捏着道,“行!”
阿梨说,“你稍等等,我去找阿嬷要些好看的碎布来。”
韦翠娘笑眯眯地说好,又拉了拉阿梨的手,悄声道,“好阿梨,姐姐明日请你吃好吃的。”
韦掌柜经商之人,没读过多少书,但是就爱和文人交朋友,自己爱好也雅致,尤其喜欢竹子,韦翠娘想着要投其所好,便也打算绣竹子。阿梨是个好老师,她耐心足,温柔细致,一点点给韦翠娘讲解针法,做错了也不生气,韦翠娘也认真地想学,但这种东西说着容易做着难,她尝试几次,都歪歪扭扭弄得一团糟。
眼看着天都要黑了,她手腕酸疼,终于弄出个看着像模像样的帕子。
屋里光线暗,韦翠娘拎着布料衣角离远了看,好像还挺好看,她甩甩手,有些高兴,“就这个罢!”
本就不是什么耐得住性子的人,今日老老实实在这里坐了一小天已是极限,再待下去,怕是要和针线同归于尽。
阿梨去点了盏蜡烛端回来,照亮了那块绀蓝色的帕子,韦翠娘再一定睛,“嘶”了声,“怎么又歪了。”
她不敢相信,再仔细瞧瞧,虽比以前强了不少,但还是歪的,竹子弯的像条蛇。
韦翠娘颓丧靠在椅背上,将手里帕子揉成一团,掷在了地上,低声道,“果真不是这块料。”
阿梨蹲下身将布料捡起来,抖了抖上面灰尘,对着光瞧瞧,偏头看她,“怎么不高兴了,这不是挺好的。”
韦翠娘小心翼翼问,“真的?”
阿梨正色道,“真的很好了。”她坐下来穿了根针,用了颜色稍浅一些的青线,飞快给竹子添了几片叶子,阿梨动作快,没过多一会,便就成了形。她咬断线头,将帕子拿给韦翠娘看,笑道,“你瞧,是不是又好了很多?”
韦翠娘神色一喜,“唉?好像真的没那么弯了。”
阿梨眉眼弯弯,“丑不丑其实没关系的,韦掌柜不会在意这样,只要是你用心做的,他便就会很高兴了。”
韦翠娘眼睛亮晶晶的,点点头。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忽然踢踢踏踏传来一阵脚步,门随后被推开,薛延进屋,正瞧见端坐着的韦翠娘,他眉梢猛地一蹦,脱口而出,“你怎么还没走?”
韦翠娘咬牙切齿,“关你屁事。”
薛延嗤笑一声,绕过她将阿梨拉到身边,从袖中拿出一张卷纸递给她,笑眼道,“顺子给你的。”
阿梨惊喜,她展开看,竟是工工整整抄的一段洛神赋,虽然字有些丑,笔画也不太对,但看得出是真正用了心的。
她拉着薛延袖子,欢喜问,“顺子怎么认这么多字了?”
薛延说,“他一个字都不认识,是对着书一笔一笔描下来的,给胡安和看的时候,他惊讶得不行。”
韦翠娘记得胡安和这个名字,也来了兴趣,探过头去看。
薛延烦死这女人了,找着任何机会都想挤兑她,他把手一缩,凉凉道,“看什么看,你认识吗?”
韦翠娘被气得翻了个白眼,她挽了挽袖子,指着薛延道,“你给我等着!”
薛延不理会,揽着阿梨的腰往外走,歪头亲亲她眼睛,笑着道,“咱们吃饭去。”
晚饭是阿梨做的,韦翠娘是第一次来家里,不能怠慢,她烧了道四喜丸子,又做了蒜香排骨和甜玉米粒儿。
饭桌上,韦翠娘连连赞叹,“阿梨的手怎么这么巧,这手艺比宴春楼的厨子要强太多,若是开个酒楼,定要把别家都比下去。”
阿梨给她舀了勺玉米粒,笑道,“正有这个打算呢,只是钱还不够,要再攒攒。”
韦翠娘“唔”了声,“钱啊。”
这个话题到底是有些敏感,阿梨没再多说,笑了笑,说起另一件事,冯氏也不时插两句嘴,一顿饭,三个女人相谈甚欢。薛延早早下桌,抱着阿黄回屋子里,一个人啃着昨天剩下的两个卤鸭掌。
吃过饭,酉时已经过了,天黑得透透,冯氏有些不放心,想要送她回去,被韦翠娘拒绝,她说,“阿嬷你就放心罢,在陇县,我还真不怕有谁敢对我有非分之想,或者想要抢我的钱。”
冯氏乐起来,拍拍她的肩道,“路上小心。”
韦翠娘应了声,她转身,戳戳阿梨的脸,说,“太瘦了,得多吃点。”
外头光线昏暗,阿梨也没看清她说什么,懵懂眨眨眼。
韦翠娘笑,忍不住又说了句,“真的好乖。”白瞎嫁给薛延了。
冯氏在场,后半句只能憋在心里。
夜风带着凉,吹得韦翠娘一身红裙飘飘荡荡,她抹了把鬓边的头发,与冯氏挥挥手道,“阿嬷,我先走了,你们回去吧,我明日再来。”
冯氏应着,往前几步将她送走,等韦翠娘身影在月光下消失不见,她才又想起来,“明日再来”是什么意思?
第二日天气晴好,难得暖和,早饭煮了粥,煎了个鸡蛋饼,还有赵大娘前段时间送来的半坛子红腐乳。
胡安和勤快得像只小蜜蜂,起了个大早过来蹭饭。
他两臂交叉放在肚子前,右手揣进左袖里,左手揣进右袖里,舍不得拿出来,就用肩膀撞门,“阿嬷,薛延?是我,小胡啊。”他吸吸鼻子,“小胡还没吃饭呢,开开门呐!”
过一会,冯氏拿着筷子走出来,笑道,“来得还挺准。”
胡安和嘿嘿一乐,“能不准吗,掐着饭点来的。”
冯氏拉开门,轻轻拍了下他后脑勺,道,“碗筷自己取。”胡安和扬声应和,“好勒。”他搓搓耳朵,小跑着往厨房去,但没走两步,又听见冯氏道,“翠娘?怎么来得这样早。”
胡安和下意识回头,对上了韦翠娘妆容精致的一张脸,愣在当场。
她没看见哆哆嗦嗦站在院里的胡安和,只是笑着朝冯氏扬了扬手里的两张银票,“阿嬷,我来和你们谈谈以后酒楼的事。”
第54章 章五十四
厨房的门已经换上了厚棉帘; 换上前阿梨给洗的干干净净; 上面还绣了好几簇玉兰花,挡住外头的严寒。灶里的火还烧着,屋里暖洋洋; 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 亮堂堂的。
蛋饼加了葱花,咸滋滋极为下饭; 薛延唏哩呼噜喝完一碗粥; 眼巴巴看着阿梨,唤了句; “媳妇儿。”
阿梨笑起来,接过他手里瓷碗,去给他盛粥。薛延餍足,伸了筷子去蘸腐乳上的酱汁; 赵大娘爱吃芝麻,红腐乳上也洒了一层白花花的芝麻粒儿; 冲淡了咸味,不配饭吃起来也很香。
阿梨盛好粥,正捧着碗小心翼翼往回走,门帘刷拉一声被掀开,胡安和逃命一样冲进来; 气喘吁吁道,“那女人怎么知道你家在哪里,还找来了?!”
阿梨被忽然出现的胡安和吓了一跳; 手一抖,碗里的粥洒出来小半,黏在手背上。薛延急忙接过碗,又扯了块抹布给她擦,路过胡安和的时候,不忘狠狠踹一脚,“你有病?”
胡安和瘫在凳子上,委屈道,“我没病。”他抹了把鼻子上的汗,又说,“你快出去看看吧,那女人就在院门口,在和阿嬷说话,你都不知道她今天的口脂化的有多夸张……”
胡安和想了想,打了个比方,“就像吃了个死孩子。”
薛延眼角一抽,抹布直接扔过去甩在他脸上,冷脸道,“能不能好好说话。”
胡安和辩解,“我没骗你,真的,特别红……”
他话还没说完,韦翠娘便掀了帘子进来,她也不说话,就抱臂在那站着,沉着一张脸看他。
胡安和打了个哆嗦。他不知道刚才的话韦翠娘听见了多少,也不敢随意开口,只能尴尬笑着,哈哈一声,状似愧疚道,“韦姑娘来啦,什么时候来的呢,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接你啊,这么远的路,真是难为你了。”
薛延带着阿梨坐好,夹了块鸡蛋到嘴里,翘着腿看戏。
韦翠娘眯了眯眼,往前一步,问,“胡公子,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胡安和立即道,“哪能呢?怎么可能呢?我是那么记仇的人吗?你那日挠了我,我养了三四天才痊愈,但我一点都不怪你。我是读书人,读书人都很讲道理的,《论语》中就有那么一条:子贡问曰:‘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
话说一半,韦翠娘蓦的喝了声,“闭嘴!”
阿梨茫然看着那边,见胡安和刚才还志得意满的,被韦翠娘骂了句后立时就成了棵萎蔫的狗尾巴草,软哒哒地趴下去了。他伏在桌面上,看着脸色愈来愈差的韦翠娘,简直心惊胆战。
而一臂之远的地方,薛延低着头吃饭,不时给阿梨夹些菜,一点要管他的意思都没有。胡安和几番使眼色而未果,又累又饿,心力交瘁。
气氛沉闷,胡安和急于破冰,他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说了句,“那什么,韦姑娘,今日的裙子很好看啊。”
韦翠娘唇微弯,皮笑肉不笑,淡淡问了句,“能闭嘴吗?”
“……”胡安和说,“能。”
阿梨看了半晌,还是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见着胡安和一副“我就快要死了”的样子,有些不忍,出来打圆场道,“翠娘吃早饭了吗?不若坐下吃些。”
胡安和感激涕零,他赶紧起身将位置让出去,弯着腰道,“韦姑娘坐。”
说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