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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姑把自己交代的清清楚楚,不叫岑开致生半点疑虑。听她话里带出来的意思,若是岑开致和江星阔成婚了,李氏想叫崔姑跟着他们,照顾起居,看守门户,也有个知根知底的人。
李氏想得委实周到,先叫岑开致心里有个底儿,免得新婚燕尔,贸贸然塞个崔姑去,叫她别扭。
第75章 下雨留客吃小席面
崔姑风趣幽默; 一路上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江府。
“怎么停这?没发觉飘雨丝了吗?就这几步路,还敢叫岑娘子淋着?”崔姑微掀车帘,不满的道。
车夫忙道:“不是不是; 前头有车马占位置了。”
崔姑探出个脑袋; 就见施明依从马车上下来。
她心里暗自‘啧’了声; “赶巧了; 夫人没请她; 怎么凑一日来了?”
“崔姑,怎么了?”岑开致问。
崔姑用帕子擦了擦发顶; 勉强笑道:“好像是江家大爷的夫人来了。”
施明依也等着瞧这车马里来人是谁呢,一见是岑开致,身边还跟了个仆妇; 笑道:“岑阿姐来看江夫人呢?”
她斜了崔姑一眼; 又道:“阿姐终于也晓得买个人来伺候了; 登江家的门,多少是要带个人充排面。”
崔姑清清嗓子; 道:“我暂还没这个体面伺候岑娘子; 等着日后喜信来了; 我定跟夫人求了这个恩典。”
施明依有些尴尬; 她没想到崔姑是李氏派去请岑开致的。
一个是李氏先下了帖子; 又使人驾车马请的,一个是不请自来的。
李氏那日虽在江星阔跟前断言施明依会来讨好他,江星阔随风过耳,并没想到施明依如此厚面皮; 竟真真上门了; 倒是有个由头; 她身侧婢女胳膊上携着个篮子,说是来李氏这借花样描绣的。
李氏就给了满茶几的花样叫她自己去挑拣,自己携了岑开致,坐在茶桌上说话。
说着说着起兴了,李氏又携了岑开致进内室,施明依想跟进去又不能,只影影绰绰听见李氏说什么,这个好看,那个衬你。
两人磨了总有近半个时辰才出来,崔阿姥手里捧着一个匣子,想来是方才挑拣了些首饰,等下要叫岑开致带回去呢。
“都说缘分缘分,我同姐姐的缘分还真是不浅,虽不是一母同胞,但有做姐妹的缘分,又有做妯娌的缘分呢。”
岑开致做不来虚与委蛇这套,扯了扯嘴角,算个表态。
李氏看得好笑,今日请岑开致来,倒有一件切实的正事儿。
“东西一应都给你备下了。”
“什么东西?用不着什么东西的,祭奠用的到地方再买就好了。”岑开致不解。
“不是说你在明州还有几房亲戚吗?”李氏问。
施明依侧耳听着。
“噢。”岑开致想起她是同江星阔提过一嘴的,笑道:“是从前我父亲的几位故交亲朋,祖辈上有些亲,说起来也算通家之好,我想着既回明州,总要带他登门拜访一二。”
“那便是了,我就没有备错。新婿上门,是要见一见的。”李氏将礼单给岑开致看。
红纸厚重,背面也透不出字痕来,施明依怎么也做不出探颈去看的举止,只见岑开致目光下移,微微蹙眉道:“这,太多太贵重了些。”
“无妨,你自己依着亲疏远近去送就是。”李氏只是替她备下,任她选择。
李氏和岑开致又说了一气,连拜帖的花样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都拿出来挑拣了半天,却始终没提及去施家拜访的事情。
施明依喝了半盏茶,笑道:“姐姐是什么日子去,可有同阿娘讲?”
“没有同她讲,也不打算同她讲。那日见面的情状如此难堪,施娘子虽不放在心上,但我想着还是算了吧。”岑开致淡淡道,看不出伤心难过的样子。
岑开致和李氏头回见面就尴尬的没边了,这样也好,眼下不必费劲同李氏解释,她自懂的。
李氏端着茶杯,一边喝一边摇头,感慨岑开致怎么就摊上那么个脑袋不清楚的娘。
施明依见李氏摇头,却以为她是觉得岑开致此举不可,便道:“姐姐,咱们做晚辈的怎好同长辈置气?毕竟是血浓于水。”
李氏觑了岑开致一眼,见她眼帘微垂,不欲接话,想来当施明依是放屁,便道:“晚辈孝敬,那也得看长辈是否慈爱。不过明依你如此体贴长辈,倒是你婆母的福分。”
这话说得施明依笑容勉强,似乎担不起李氏这份夸赞。
施明依一出江家就撑不住了,哀哀的倚在马车内,拭泪叹道:“人人好运道,岑开致这般品性,李氏却将她视若珍宝,李氏一门虽出身有碍,却是个大方好相与的,不似我那婆母,日日苛责叩问,我一日未怀上身孕,一日就是他江家的罪人。”
婢女劝她,“娘子,花开有早晚,大夫不是说了,越急越是急不来,再说谁不是人前做好人呢?说句僭越的,咱们老夫人在姑爷跟前,在旁人跟前,待您那不也是妥帖的?”
施明依攥紧了帕子,道:“我最恨她如此!”
见她恨极,婢女恐她伤身,忙道:“所以说,那李氏也许只是装相罢了。人后待那岑娘子,许也十分看不上眼,碍着儿子喜欢没法罢了。”
这话往日里有用,眼下却无用了。
“她若不满意,不会这样大方。我亲娘死前唯恐父亲续娶后再生养了男丁,我弟弟处境尴尬,无所倚仗,便把自己名下的所有都给了他,还请了大儒做中人,唯恐遭人侵吞。”
想起往事,施明依眼中落下泪来,木然的道:“桩桩件件,为明阳打点细致,可我呢?我那时未嫁,她却只留了几副上不得台面的首饰给我,她自己的嫁妆都送回外祖家去了,只求外祖一家在她死后能多看顾明阳些。我算是清楚了,看重谁,在意谁,这银子就在谁那,其他假模假样的好话都不作数。我何以那样去讨好柳氏?我只是想有些体己傍身。”
奴婢替施明依拭泪,道:“娘子别太伤心了,您同姑爷时间长了,总会笼络住姑爷的心。”
“我瞧着他放在江璞身上的心思都比我身上的多。”施明依说着,觉得心口越发不舒服,揉了几揉还是不舒服,反而干呕起来。
婢女忙斟茶给她喝,施明依喝了几口,忽得想到什么,用手一推茶盏。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满是惊喜!
下雨天留客。
岑开致来时路上不过蒙蒙细雨,此时又有渐大之势,檐外落雨声如小蟹爬沙。
午间李氏叫小厨房摆了饭,岑开致就见小饭桌上见齐齐整整摆了六个碟一个碗,分别是清炒白菘、紫苏花甲、腊味合蒸、红焖蹄膀、香笋泉水豆腐、红蟳米蒸糕和花胶煨鸡汤。
虽说一共有七道菜,但每样分量并不多,盘子也小巧玲珑似盏,她们二人吃并不会富余太多。
岑开致知道这是李氏待她礼重之意,若是因人少而用两碗简面打发了,才真是踩了脸面。
菜都是家常滋味,白菘甜软,花甲鲜美。腊味合蒸是冬日里寻常菜,有腊鸡、腊肉、腊鱼、腊肠等等,腊肉肥肉相间,蒸过之后,肥的部分晶莹剔透,瘦的部位口感紧实而滋味繁复,因是合蒸,肉中有鱼的鲜美,鱼中有肉的肥美,十分下饭。
蹄膀加了好些蜜枣炖得软烂,应是用了蜜枣的缘故,甜味别样好,又是连皮带着瘦肉,肥处很薄,软糯融化,皮因先炙烤过,所以有些焦香,余几分劲道,整道菜吃起来半点不腻,只觉得滋味浑厚。
吃过蹄膀之后,再吃香笋泉水豆腐并不会觉得其味寡淡,反而觉得入喉清雅,洗去了腊味的丰腴,能更好的品味下一道菜。
岑开致接过崔姑给她盛的一碗红蟳米蒸糕,李氏见她盯着那红蟳瞧,就笑道:“我喜爱你原先做的蟹饭,叫小厨房照做了来,只是依着如今什么蟹类肥美就食什么,红蟳便是咱们说的青蟹,我这厨娘是闽妇,入临安多年,还是乡音难改。”
米蒸糕虽叫糕,也只是因生米炊熟成饭,油润板正似糕饼。岑开致剜下一勺送入口中,果然鲜美难匹却又不掩米香,而且用米好上许多,嚼之粒粒分明,并不黏糯糊烂。
“青出于蓝。”岑开致赞道。
“她手艺是好,只是脑子不及你活络,只颠来倒去的做几道拿手菜,这花甲紫苏也是阿潮带了你那道紫苏炒青蛳来,我留了几个与她尝,这才晓得河鲜并了紫苏炒能有这般好味。”
李氏并非场面上的客套话,而是出自真心本意。
岑开致只听得阿潮两个字,晓得那是江星阔的乳名,忆起两人缠绵时候,江星阔曾问她的乳名,岑开致非要他先说,两人说着闹着又吻到一处去了,还没问出个究竟来。
见岑开致凝神,李氏笑了一笑,道:“他本应该叫海潮,只因江风晚说话太决绝难听,逼得夫君将海潮之名弃而不用,另叫星阔,阿潮唤得顺口了,只做小名。”
小厨房的铫子上煨着李氏餐后惯饮的牛乳燕窝,岑开致啜了一口,牛乳香浓,残口唯有黏唇之感。
“我家中之事,最难启齿的部分,夫人已亲见过了。”
李氏目光带怜,又道:“这,人有缘深缘浅,你也许父母缘薄,别处缘厚呢?”
岑开致早就释怀了,道:“我自小跟着祖母长大,再大一些就喜欢跟着阿爹四处经商,诗书礼乐并未随师学过,琴棋书画皆如初学孩童。”
“如此,同我倒是相仿,我也是跟着爹娘四处经商,落脚临安。你不懂的,我也不懂。”李氏笑道:“我最常翻阅的书册就是账本,闲时就爱养鱼弄花,赏曲听戏。不过我阿娘教我抚过奚琴,你可想学?”
雨声渐弱,江星阔缓步走进家中,忽闻得喑哑之声如锯木头,十分不解。
第76章 芋子让茄子和深潭
开春; 临安城中有逐鼠一俗,概因周遭江浙两地肚多蚕桑织户,最惧鼠类,而春将至时; 冬鼠探头; 正是歼灭的好时候; 这几日恰轮至御街北; 分派了熏药要商户们除鼠。
岑开致开的是食肆; 哪能一边熏药一边做菜,便有意借着这个机会同江星阔一道回明州; 因江星阔还有公事交接,需迟几日,应李氏邀约; 带着阿囡去她城外的庄子上做客。
李氏与岑开致本就一见如故; 多多相处更是投缘; 李氏貌美,性子又活泼疏朗; 倒不似长辈; 与之相交更好像姐妹。
江家在临安郊外的庄子叫做三珠府; 其坐落在群山环抱之中; 因近旁有三个深潭点缀而得名。
最大的水潭叫做靛潭; 水色浓蓝,深不见底,如杯之海。二潭叫做碧潭,潭水幽绿; 藻草颇多偶见游鱼。三潭就在庄子后头; 却不知为何不似前两个潭以水色为名; 而是叫做仙人洞,上有瀑布悬挂,水质澄明清澈,鱼虾如悬在空气之中,庄子上吃喝都从此处引水,十分清澈甘甜。
“阿潮少时总爱在此中凫水,有一回还带了个羊皮筏子深潜下去,小厮见他好半天不上来,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回去寻人,我吓坏了,强撑着走过来瘫在石子堆上。”
李氏说着摇摇头,笑道:“哗然一声,阿潮浮出来了,见我面无人色,小厮摔得下巴上都是血,难得见他有些惴惴不安,我便也不说他,此后就鲜有涉险之举了。”
“我见他一贯稳重,年少时竟也如此大胆。”岑开致蹲下身,伸手去捞一尾透明的小鱼,小鱼何其灵巧,旋即从她掌心溜走了。
岑开致看着小鱼游向瀑布之下的深潭,碎珠撞石如沫,天然掩住那深潭不叫人看。
“不知潭水有多深?”她情不自禁的问。
李氏轻笑,道:“你与阿潮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瞧着乖乖模样,其实也是个按捺不住的性子。你若好奇,可明早来看,这几日都无雨,明早瀑布水会更细,又有阳光直射,能窥进去很深,只是见不了底。”
此时已经不早,众人打算在庄子上歇过一夜,明日再细细游览近旁山川水色。
这群山中庄子不少,三珠府不上不下,正在当中,舍了马车之后,岑开致拾级而上,曾路过几所庄子跟前。
此时站在高处下望,还能瞧见其中一庄子灯火通明,像是也有主家前来暂住。
李氏觑了一眼,微微蹙眉,道:“嘉娘你认得?”
岑开致轻轻颔首,李氏就道:“那便是她陪嫁庄子,怎么撞在一块来了。”
听着口气有些不愉,岑开致也不便多话,搀了李氏回庄子上了。
出了临安,虽只有半日之途,到底有些距离,许是水土有异,也可能是因为心境不一,晚膳各色清蔬菜肴,滋味总有几分不同。
譬如那一道芋子让茄子,名儿有趣,吃起来也不错。芋子是地窖里存下的,茄子是夏日风干制好的。但凡蔬果制成了干货,再度烹调之时就格外的吸油入味。
茄子本就是不过油不好吃的食材,将芋肉裹在茄中,先炸再煲,炖得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