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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刚才富察氏着人来传话,问能不能将嘉祥留下。说是那小丫头不肯走,一直拽着永琏,此时已经在莲花馆里睡下了。”
“怕是送回来在园中冒了风,朕便传谕过去,让她们不必再劳动了。”
富察氏,是婉襄可以完全信赖的。
她放心下来,“若只是动我,也没什么可怕的。但是若是有人动嘉祥……”
“胡说!”雍正皱起了眉头,难得在婉襄面前有了严厉的神色,“动你也不许,动嘉祥也不许,朕都不许。”
“可有什么办法呢?”
能阻止自己不生害人之心,却不能阻止他人。
他拉着她的手,让她走近了一些,而后伸手抱住了她的腰,将整张脸都埋在她怀里。
“嘉祥身边的人、事,朕都已经着获萤留心,最好事事亲力亲为。你身边只有桃实一个,若信得过,便仍旧留着,若信不过……再挑好的来。”
这句话的含义很重,令婉襄不寒而栗。
“不若让兆佳福晋好好再查一查这些人的背景,看看能不能挖掘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我也不想冤枉了她们。”
婉襄没法做到对另一个独立的生命体喊打喊杀。
雍正便松开了她,转而自己进了后殿,拿出来一壶玉泉酒。
“九重三殿谁为友,皓月清风做契交。”
那酒放在一旁如意床上的紫檀木螺钿小机上,“今日朕事情不多,再处理完这些奏章,便可以休息了。”
“今日朕曾与你有分歧,有些话若不借着酒也难以说清,你再略等朕片刻。”
分明是他要她陪着他喝酒,到头来却仍要她等候。
“我便为天下百姓而等一等吧。”
婉襄坐在如意床上,一面整理着自己的思绪,一面掀开了酒壶的盖子。
玉泉酒香外别有一种梅花的清冽香气,“别是开了嘉祥陪嫁的玉泉酒来喝。”
她只是调侃这一句,雍正也很认真地回答她:“是当年和惠进宫时让酒醋局酿的酒,她成婚时,朕大多都拿去做了她的陪嫁。”
“剩下的一些,留了一部分给十三弟,再剩一些,放在圆明园里。如今这也是最后一坛了。”
和惠公主薨逝时的悲伤与皇后崩逝时的那种痛苦重叠在一起,那时候她在畅春园行礼,和雍正鲜少见面。
他们的痛苦没有重叠在一起,但,彼此也都能明白。
“那今夜可真要好好喝一场,转眼间也过去半年多了。”
这个时候的桑斋多尔济其实并不是非常依恋母亲,还处在一个不知道母亲的独一性,与重要性的年纪。
乌尤塔说,和惠公主重病的时候因为怕过了病气给他,就已经很少跟他见面了。
所以即便和惠公主完全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他很快也就渐渐习惯,遗忘了。
而额驸多尔济塞布腾常常抱着桑斋多尔济坐在和惠公主曾住过的那件正房的门槛上,一坐就是一下午,可以一句话都不说。
桑斋多尔济在这时总是格外安静,没有一点小孩子的调皮和吵闹。
“圆明园中的敖汉荷花是她,平湖秋月的风是她,留在天然图画的针线是她,玉佩上的兰花也是她……”
婉襄想起和惠公主临终时的这句话,“圆明园中的敖汉荷花还有许久才开,等开花的时候,四哥着人送一些给她吧。”
婉襄自己是宫妃,不能随意离开宫禁范围。
其他的东西她都会好好留存着。
雍正沉默了半晌,“好。”
婉襄又等了一会儿,等到他终于处理完全部的政事的时候,她几乎都快要睡着了。
雍正绕到她背后,用一只手托起了她的下巴,让她清醒了一些,“昨夜没有睡好吗,怎么这时候就困了。”
“白日不该出去的,总觉得和别人说话就累得慌。这幅画虽裱得不好,但也是我一点一点耐心整理好的,当然累了。”
他托了她一会儿,在她对面坐下来,在两只犀角雕芙蓉鸳鸯杯中倒好了玉泉酒。
“上一次喝了三杯倒也没什么事,可见酒量是可以一点一点往上涨的,今日或许喝四杯也没有什么关系。”
婉襄也觉得,今夜她恐怕要多饮一些酒,才能安定些。
这是一个适合怀念和惠公主与孝敬皇后的夜晚。
“和惠公主从前说过,她很小的时候就看着她阿玛和兄长饮酒,同她相识之后因为她身体不好,我倒是没有和她喝过酒,不知道她酒量怎么样。”
这个年代没有那么多精密的仪器,产后失调加精神抑郁,就这样葬送了一条十八岁的年轻性命。
“和惠的酒量是很好的,朕四个年长的公主,也就是她能陪朕喝些酒,她真的很像十三弟。”
婉襄饮下了半杯,正欲说什么,便见小顺子急匆匆地从外间走了进来。
“万岁爷,刘贵人,梧桐院的李贵人不知何故中了毒,此时太医正在想法子催吐呢!”
第144章 矛盾
雍正和婉襄到达梧桐院的时候; 协理六宫的熹贵妃和宁嫔都已经在里面了。
雍正黑着一张脸,略过了起身的宁嫔,直接望向熹贵妃; “李贵人此时如何?”
熹贵妃便上前来:“回禀万岁爷; 李贵人因觉得头疼,今夜戌时便已经歇下了。到亥时时忽而觉得头晕恶心得不得了; 便唤了起夜的丫鬟过来。”
“李贵人剧吐不止,守夜的小丫鬟玟琦慌了神,先跑到了臣妾的牡丹台来报信。而后臣妾便一边往梧桐院走,一边将刘太医请了过来。”
“催吐之药吃下去之后; 此时李贵人已经将毒物都吐了出来,只是此时身体仍旧虚弱; 恐怕还不能面圣。”
其实雍正只不过是问她李贵人此时情况,因为这是当下最为要紧的事。
熹贵妃虽然回答得很完整; 但未免啰嗦; 并不能如雍正的意。
他正要开口; 一旁的宁嫔便道:“李贵人分明是有身体不适之状,守夜的宫女却不直接去太医院请太医,而是跑到了熹贵妃娘娘的牡丹台里。”
“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吧?”
她们二人不睦已久; 熹贵妃即刻便反唇相讥,“宁嫔是做这个娘娘做得太久了,此时便不知道低位宫嫔的难处了。”
嫔位以下是不能请太医把平安脉的; 更何况是深夜里。
“更何况本宫是李贵人的主位娘娘; 又协理六宫多年,小宫女一时慌了神; 求本宫定夺也是很正常的事。”
“宁嫔的话实在让本宫听不懂; 怎么你的意思是李贵人中毒之事与本宫有关; 甚至根本就是本宫动的手么?”
熹贵妃还要再说,为雍正冷漠的目光望了一眼。
顷刻之间觉得自己未免得意忘形,立刻收敛了神情。
“万岁爷不必担心,李贵人服食的毒物剂量微小,不会威胁李贵人的性命,她应当很快就会好了。”
雍正不欲理会她:“李贵人身边的掌事宫女何在?”
熹贵妃似是一惊,抬起头来,“李贵人身边的掌事宫女名为瑰琦,此时……此时不知道去了哪里,臣妾已经着人去寻了。”
雍正越加失望,“便这样的办事能力,还好意思说自己协理六宫多年。”
他又望向宁嫔,“宁嫔,朕记得这宫女是你挑选了送来服侍李贵人的,如今发生这样的事,你就没有什么话说么?”
宁嫔便越过熹贵妃,走到雍正面前,“万岁爷容禀,李贵人身边的确有不少宫女是嫔妾送来的,但今夜走失的这个宫女瑰琦,却并不是。”
“嫔妾得知李贵人处境之后,曾经数次过问她的情况,瑰琦是去岁十月时来到李贵人身边服侍的,是熹贵妃娘娘所赏。”
“她身上究竟有何机窍,您还是问熹贵妃更好。”
她们两个人不过是在相互攻讦,说的话都带有明显的指向性和个人色彩,雍正只觉得烦躁,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二人都闭嘴。
而婉襄的目光从她们两个人身上流过……都只看出她们对彼此的恨意。
而李贵人黄昏时同婉襄提及的,那两个在灵堂中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的两个人,不是宁嫔和熹贵妃。
而是安贵人,以及那常在。
这两个人应当都没有害死皇后的动机,或许当真只是一时好奇。
但今日婉襄的来访无疑还是打草惊蛇,瑰琦一定有问题,她背后的那个人是谁,她又究竟去了哪里?
雍正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一直沉着脸不说话。
太医终于从西里间中走出来,熹贵妃身边的那图立刻便迎上去,“刘太医,李贵人的情况如何了,人清醒了么?”
刘太医背好了医箱,上前来给雍正行礼,而后诉说李贵人的情形。
“贵人所中之毒乃是生马钱子,应当是加在汤药之中服用的。幸而贵人所服不多,药性发作起来,贵人也好像知道自己是吃坏了东西,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毒物都吐了出来。”
“中过毒,定然会对身体有所损伤,但影响应当并不是很大。贵人此时还在休息,也是平素身体太虚弱的缘故。”
他说清楚了情况,又道:“生马钱子有剧毒,但也可入药,太医院对此类药材的把控一向很严格。”
“若要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之中有毒,怕还是要问一问李贵人身边的宫女。”
雍正以手扶额,似是有无限烦恼,“发现李贵人中毒的那个宫女何在?”
他话音刚落,一直站在角落里发着抖的一个小宫女便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奴才……奴才玟琦给万岁爷请安。”
雍正素来不喜旁人在他面前畏畏缩缩,此时在心烦之上更添了一重心烦。
婉襄却也共情她的害怕,“万岁爷不过是要问几个问题而已,你不必这样紧张。”
“既然今夜是你发觉李贵人身体不妥的,若是这件事最终与你无关,你是要受赏的。”
玟琦虽然感激,再开口时还是求饶,“请万岁爷明鉴啊,这件事当真与奴才无关……”
“奴才今夜原本是不当值的,大概是戌正的时候,瑰琦姐姐忽而来敲奴才的门,说是她吃坏了东西闹肚子,今夜恐怕吵着了娘娘,所以问奴才能不能跟她换一天。”
“奴才想着瑰琦姐姐平日对大家都挺好的,难得有一次能帮上她的忙,所以就……对了!那时瑰琦姐姐还特意嘱咐奴才说,今夜贵人的安神汤已经喝过了,不过还是要警醒些。”
她求助似的望向刘太医,“太医大人,您刚才在西里间可有看见我们贵人平日里喝药的那只斗彩万寿桃实纹碗?”
刘太医当然不会和她这样一个小宫女回话,他直接向雍正道:“回禀万岁爷,臣方才在里间写药方,并不曾看见这位姑娘所说的那只碗。”
若当真是瑰琦所为,她当然不会留下这罪证。
可是她有必要特意和玟琦强调一下李贵人已经喝过安神汤吗?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听见没有这只碗,玟琦反而安下了心,“贵人其实一直喝不惯这方子,每次喝药的时候都很慢,还要留下一大半来。”
“平常这药碗都是不收的,若是贵人睡不着,她受不住失眠的苦楚,夜间就着冷汤药也就喝尽了。”
“贵人平日心善,每日里剩下的饭菜和点心都会赏给底下人吃,今日也是如此,那应该不是饮食上出了问题,那问题就应该出在那碗安神汤上!”
出在安神汤上,就是出在瑰琦身上。
这句话说得,可看不出来瑰琦平日待她很好。
是人性如此,还是玟琦在撒谎?
“这话说不通,若当真是瑰琦在安神汤中下了药,她又为何要特意提醒你,甚至于提醒你警醒些呢?”
熹贵妃急于出言反驳,或许也因为瑰琦是她荐给李贵人的宫女。
不过她说的也没错,这一切好像都是自相矛盾的。
若是背后的那个人知道李贵人恐怕已经将这件事泄漏了出去,那么杀死李贵人就没有什么用处,只会让婉襄更警惕。
而若是不知道,就不会对她做什么。反正她继续这样神神叨叨下去,也只是自寻死路而已。
这是今夜第一重,也是最根本的矛盾。
而第二重矛盾则在于玟琦口中瑰琦的话,她都已经决定下药将李贵人毒死了,又为何要提醒玟琦“警醒”些?
玟琦若是不警醒,那么这件事明早才会传遍各处,死无对证。
瑰琦和玟琦两个人看起来都奇怪,也都无辜,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雍正亦沉思半晌,“今日还有什么奇怪的事么?你再想一想,一并说来。”
“这……这……”玟琦抬起头,将她的目光落在婉襄身上,“旁的也没有什么,只是今日刘贵人过来和我们贵人说了许久的话……”
话音未落,又连忙摆手,“奴才不是说刘贵人有问题,只是……只是一时也想不起来别的了。”
熹贵妃的目光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婉襄身上,“刘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