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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襄倒是听不出来什么白不白的,也是裕妃会享受。
那教习连忙同裕妃赔不是,裕妃待她们倒也不是当真刻薄,说过一句也就算了。
只仍抱着嘉祥不肯松手。
哄着她:“我们嘉祥最喜欢这园子的哪一处呀,裕娘娘带你去玩,好不好?”
婉襄原本就没有同她说完话,此时去哪里也都无所谓。
正要回答金鱼池,就听见嘉祥中气十足地道:“鱼!”
“哎呦,这一声简直威武地像梁山好汉。”
裕妃这样一形容,大家不免都笑起来,一行人于是向着金鱼池走去。
裕妃到底多年养尊处优,坐着时还好,一面走路一面要抱着嘉祥这样的一个小胖墩未免吃力,便仍旧由获萤抱着走在前头。
“宫中这些人的药方里,只有安贵人的药里有这一味马钱子。娘娘和她同宫居住,不知她得的是什么病,又以为她如何?”
雍正按照他的步骤查过了。
“早年间仗着有个好爹骄横恣意,空有皮囊,没有脑子。早年间攀上齐妃这棵朽木,为弘时说话,结果惹怒了万岁爷,从此一蹶不振。”
实在是很直接,又很糟糕的评价。
“她和宁嫔事同一批入宫的,人家都协理六宫了,她还是个贵人……诶?你为什么还是个贵人?当时大家都猜测,你生下了嘉祥,至少也是个嫔。”
“若用那些场面话来搪塞娘娘,未免有些恶心了。但事实很简单,无非是‘树大招风’这四个字而已。”
也因为不符合历史。
“所以说,在这个宫里生存,好看的皮囊不过是次要条件,最重要的是聪明。”
“安贵人雍正七年被熹贵妃禁足之后,便意志消沉,每日在自己宫里胡吃海喝,把自己吃成了这样。”
“雍正八年年末,在绛雪轩中面了一次圣,回来之后便每日折腾着请太医,看病开方,她吃的药都是散结消肿的。”
只不过安贵人大约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一年多过去了,她没能像她所期望的那样瘦下来。
“若真是安贵人下毒,她只会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跑到李贵人面前来,强逼着她喝下那碗毒药,而后在自作聪明地抹去痕迹,留下错漏百出的场面,决计不可能让我们花上哪怕半刻的心思来抓凶手。”
“怀疑是安贵人做这件事,当真是太看得起她了。”
“那会不会是有人自圆明园外夹带这些毒物进来呢?”
这样的事,婉襄一下子想到了那常在。
“从前也不是没有人做过这样的事,但这样做,需要的就是很多精力与算计了。”
“要么这个人十分了解宫人们的需求,要么这个人位高权重到什么事都能做成……”
走在前面的桃实忽而转过头来,“今日金鱼池边好热闹啊,娘娘们看见了么,他们像是在打捞什么东西。”
婉襄和裕妃同时抬起头来,果然见平日里人不多的光风霁月敞榭之中围满了人。
“似乎郭贵人和海常在也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们越走越近,发现金鱼池中有不少锦鲤都翻了肚白,漂浮在水面上,显然是死了一阵子了。
可是数量太多了,并不正常。
等到她们终于走到敞榭之中的时候,人群忽而躁动起来,“捞上来了!捞上来了!快拆开看看这是什么!”
第148章 中毒
“嫔妾和海常在只是结伴出门散心; 偶然散到了金鱼池附近。恰好见两个小太监站在光风霁月敞榭之中不知议论着什么,一时好奇便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海常在在雍正面前寡言起来,便一直都是郭贵人回答雍正的问话。
“谁知我们走过去; 便发觉金鱼池中的鱼不知道为什么死了好些; 那两个小太监就是在金鱼池里当差的,也说几年间从未见过这样的事。”
“正好嫔妾身边的闻莺随口说了句; ‘或者是有人丢了什么不该丢的东西下去,将这些鱼毒死了。’”
“嫔妾想着觉得有理,便让人取了捞网来,试着在死鱼最多的地方捞了一会儿。而后……而后就……”
而后就捞上来一包药渣; 里面含有大量的马钱子。
裕妃当机立断,立刻就先将郭贵人和海常在一同扣下了; 着人带了这包药渣到太医院去,又让刘裕铎赶着到雍正面前来回话。
郭贵人今日穿着一件杏黄色万字葵花纹氅衣; 钿子上用黄玉料石做成的葵花纹结子装饰; 整体和谐; 使得她整个人的精神与容貌都好了不少,叫旁人看着亦十分舒服。
海常在这时也开了口,“嫔妾与郭姐姐的确都只是路过金鱼池; 在金鱼池当差的那两个小太监皆可以为嫔妾等作证。”
“嫔妾生长于江南水乡之中,从小没有少和鱼虾打交道。知道这些鱼不会无缘无故死去,定然是有人投毒作怪; 请万岁爷明察。”
婉襄很少和郭贵人以及海常在见面; 但今日看来,她们二人都有很大的改变。
海常在说的话不长也不短; 但望着雍正时眼神始终清明; 再没有摇头晃脑; 眼神乱飞之事,这无疑也增加了她这些话的可信度。
裕妃也向来是护着她们的,“若当真是你们做的这件事,又何必自己揭发,惹出这样的麻烦来。”
“依本宫看来,这怕是有人做贼心虚,想要销毁证据。偏偏又出昏招,殃及池鱼。只等着刘大人检验这些药渣,看看能不能关联上宫中的某个人,看看到底是谁的药方罢了。”
婉襄心里其实已经有计较了。
这应当不是李贵人的安神方,恐怕和安贵人脱不了干系。
安贵人来到圆明园,和宁嫔一起住在杏花村里。
杏花村就在金鱼池以北,是一处最近的水泽。
恰好刘裕铎从勤政亲贤殿偏殿里匆匆走过来,想是已经查验完毕了。
果不其然,“回禀万岁爷,臣已经查验过这些药渣,并与太医院近来开具的药方对比过,这张方子应当是安贵人的消肿止痛方。”
也不能怪婉襄怀疑安贵人。李贵人提及的,眼神奇怪的人中有她,服用含马钱子药材的人也有她,就连住得离金鱼池近的都有她。
雍正的脸色黑沉地难看,这件事牵扯到越来越多的人了。
“传安贵人过来。”
他的话音刚落,婉襄便听见了宁嫔的声音。
她回过头去,果然见宁嫔带着晴蒲,表情严肃地朝着勤政亲贤殿走来。
她没有等通传,直接走到雍正面前,“嫔妾给万岁爷请安。”
宁嫔说话时候的语气难得地染上了一点急躁,像是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一般。
这感觉令婉襄不安。
“宁嫔?”雍正直起了身体,“你此时过来,是有什么事要禀告么?”
“启禀万岁爷,今日午后安贵人喝了药后照常歇下,半个时辰之前忽而剧吐不止,而后口吐鲜血。”
“嫔妾为她请了李太医过去治疗,太医说她中的也是马钱子之毒,几次灌下催吐之药都无果,她此时……她此时恐怕已经……您要过去见安贵人最后一面么?”
“什么?”
雍正霍然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将自己手边的一只粉彩竹节杯摔在了地上。
那只杯子碎裂在他愤怒的声音里:“又是马钱子,朕的后宫都快要被这东西祸害完了!你们到底是怎么办的事?”
“今日有人毒害后妃,是否明日便要在朕的茶水里下毒了?”
“请万岁爷息怒。”
殿中众人一下子都跪下去,这也是婉襄第一次见雍正对嫔妃发这样大的火。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谁都不能幸免。
不过,婉襄的反应和雍正是不同的。
她清楚地记得,安贵人长寿,一直活到了乾隆十四年。
怎么会……
雍正努力地克制着自己这一刻的怒气,“给朕查!都给朕查明白了!朕就不信了,登极已有十年,到如今还有这样多的人不服朕,要在暗地里用这些伎俩互相残杀。”
“宁嫔,你同熹贵妃一起去查。若是查不出所以然来,什么贵妃,什么嫔,你们都不必在这位置上呆着,听清楚了吗?”
“万岁爷容禀!”
婉襄不必回过头去,也知道是熹贵妃来了。
后宫之中的事总是这样一波三折,有时候比前朝的事还要更复杂。
熹贵妃脚步匆匆地进了勤政亲贤殿,她又恢复了她往日的雷厉风行。
就算是雍正发怒,她也是跪在最前面的那一个。
“启禀万岁爷,臣妾在牡丹台中听闻安贵人中毒之事,即刻便想到应当是有人想要杀人灭口,因此很快赶到了杏花村里。”
她回过头去,斜睨了她后方的宁嫔一眼,“宁嫔也太着急了些,人都还没有咽气,你就已经来万岁爷这勤政亲贤殿报信了。”
“万岁爷,李太医已经救下了安贵人性命,您可以不必过于担心。但……臣妾亦在安贵人房中发现了这样的一封绝笔信,请您过目。”
那图很快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将那封信奉给了雍正。
雍正展信详读,殿中众人仍旧跪着,也都忍不住抬头,仔细观察雍正的神情。
实际上只有愤怒和荒唐而已,他眉间的青筋都在隐隐地跳动着。
他的第一个问题问的是熹贵妃:“这封信,你看过了么?”
熹贵妃凛然无惧,“臣妾自然是看过的,否则如何知道这是一封遗书?不过这上面的内容臣妾一字未改,臣妾的宫女不足信,安贵人身边的宫女都可以为臣妾作证。”
“好,好。”
雍正冷笑起来,“欺君之罪,当如何惩处?”
他并没有在问具体的某一个人,殿中人不寒而栗,却也仍旧齐齐回答,“当诛九族。”
雍正轻巧地将这张重逾千斤的纸丢了出去,“很好,朕的后宫之中有值得诛九族之人,朕一定会将她揪出来的。”
“刘裕铎,你如今虽没有见过安贵人,但,李奇声诊断安贵人所中之毒为马钱子。”
“马钱子之毒性究竟如何,只要及时催吐,便可以免于遭难么?”
刘裕铎立刻道:“回禀万岁爷,中草药之毒性如何,讨论之时不能缺少用量。”
“譬如上一次李贵人能够及时脱险,是因为她饮下的毒药本就不多。而那位死去的宫女应当和李贵人喝的是同一碗药,她们身量差不多,一个多一个少,最终导致了不同的结果。”
“其实马钱子为剧毒,若是用量足够,是定然可以将人或是牲畜毒死的。”
“但……假设今日从金鱼池中捞上来的这些药渣为安贵人所用,那么这些马钱子,还是不足以将安贵人毒死的。毕竟……毕竟安贵人体型壮硕,非一般女子可比。”
说得简单一些,不过就是毒死一匹马和一只鸡,用的药量一定是不同的。
太医学者们总喜欢把简单的话说得复杂,完全不考虑自己的听众究竟是个什么水平。
“原是如此。若非下药之人计算失误,今日之事只怕就要终结在安贵人身上,令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了。”
虽然还不知道那封遗书上具体写了些什么,但一个不想死的人,也没想过死,更没想过畏罪自杀的人,是肯定不会提前写下遗书的。
殿中人大约都听得懂。
婉襄忍不住望了宁嫔一眼,她的位置只能看见宁嫔的侧颜,她此刻面无表情,让人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雍正的目光在熹贵妃与宁嫔身上反复交替,最终落在熹贵妃身上。
“熹贵妃。”
他只是唤了她一声,也让素来淡定的熹贵妃在此刻微微地抖了抖。
“臣妾在。”
“孝敬皇后弥留之际,你曾经吩咐春晖堂的两个宫女,故意将和硕和惠公主病重的消息透露给了她,你已经在朕面前承认过这件事,如今朕再问你一次,事也不是?”
“皇上……”熹贵妃猛然抬起头,在这片刻之间眼中已经盈满了泪水。
“皇上……”她再唤他一声,话语之中满是哀求。
雍正眼中没有半点怜惜之意,“是也不是?”
熹贵妃的脸色一下子灰败下去,“是。”
“如此无德无行,不敬主母之人,是否不足以触及后位,母仪天下?”
婉襄不知道熹贵妃是用怎样的心情应下这一声“是”的。
她不忍再看熹贵妃,不忍看着一个人几十年来的梦想碎在一瞬间,收回目光时,她不经意间又望见宁嫔。
她也没有在她脸上看见笑意,或许是提前预知了雍正接下来要说的话。
雍正的目光不再落在熹贵妃身上,而是平等地看向她们所有人。
“朕早已逾知天命之年,与故孝敬皇后结缡四十余载,相濡以沫,鹣鲽情深。今皇后崩逝,朕已心灰意冷,立誓此生不复立皇后,使众嫔妃知之。”
宁嫔无力地跌坐下去。
苏培盛在这时走进殿中,“回万岁爷,杏花村那边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