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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一道旨意,当真能造出百姓心中的神明么?
“人信仰神明,不过是一个寄托而已。朕闻贵州苗寨之中有苗王庙,辉煌宏伟。这些年苗逆与我清军战争不息,有不少人都会到苗王庙去祈求苗王庇佑。”
“战乱之时如此,你且看和平之时,苗王庙中的灰尘有多厚。”
雍正的确是将世情看得很透彻,值得人敬佩。
“说到苗人,朕近日倒也处理了一件事。四川有叙永厅,与永宁县同处一城,从前厅隶属于四川省,县又隶属于贵州,各设税口,征收盐杂等课。”
苗人风俗习惯与占据清朝主要人口的汉人不同,接触也不多,他们有自己的习惯法,因此雍正年间建立了“厅”这个行政单位来管理苗人之事。
而不同的省份之间,每年的税收盐杂征收,也因天灾人祸,丰收情况而有所不同,所以规定好按照那一省的规矩来征收,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建厅之时,两省便已达一致,将永宁改隶四川,所有田地丁粮,已俱改照川省条例征收,唯独税课一项,厅县兼收,实在重复不便。”
“朕已令将县税裁除,止留厅税,一切俱照蜀省之例行。”
婉襄一面听,一面也学着嘉祥的样子在雍正怀中晃着她的小腿,自得其乐。
雍正很快就发觉了,但是并没有说话,忽而抱着她站起来。
周围环境改变,婉襄惊呼了一声,很快平静下来,因为她发觉他抱着她在往后面的寝殿走。
她伸出手去摸着他的耳垂,“四哥想做什么?”
他连望也不望她一眼,“明知故问。嘉祥如此是可爱,你可不是。”
婉襄把脸贴在他胸前的那条五爪行龙上,“奏章都还没有批完,四哥就这样着急分辨自己是龙是蛇?”
寝殿之中烛光昏暗,他甚至轻巧地抱着她,吹熄了银仙鹤式烛台上的烛火。
光亮消失,好像整个世界都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除了,婉襄忽而的一声轻笑。
“怎么了?”他问着她,是静夜里无法触碰的温柔。
雍正仍然抱着她,朝着床榻走去,掀开唐草纹的帷帐,将她放下去。
婉襄开始朝着床榻里侧翻滚,直到再不能退。恰好月光爬进窗台,让她慢慢地可以看清她陪伴了五年的男子的样子。
他还和五年前一样好看,一样剑眉星目,凛凛不可侵/犯。
但她也知道,鳌山灯下,她只要和他笑一笑,他也就会笑起来,像是已经拥抱到月亮那样。
“为何离朕那样远,婉襄?”
她笑得更欢,“这叫欲擒故纵。”
下一刻他就像一只猛虎一样扑向她,又像是要捞井水里的月亮,她那样柔软却有形,顷刻之间就又被他握在手中。
他开始吻她,或者说是她开始吻他,并不分明。
夏日分明已经过去了,带走的是那些让人无法视物的大雨,和震颤人心的惊雷。
可那些大雨,那些惊雷原来还藏在他身体里,在此刻毫无掩饰,毫不留情地全部倾注给她,让她在大雨里迷失了方向,错觉自己是海上的一只孤舟。
但他的手是温暖的,是茫茫海上唯一的一隅避风港,让她又忍不住缩起来,恨不能整个人都贴在那唯一一处温和的地方。
这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他慢慢地放开她,帷帐在她没发觉的时候落下,在这方寸天地里,他静静地注视着她,也享受着她的注视。
“婉襄。”
这是她的名字,在此刻像一个问题,也像一个答案。
“胤禛。”
他们应该是平等的,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他也认同他们是平等的,忽而微笑起来,伸出手落在她脖颈上,大拇指摩挲着她的脸庞。
“有些话朕从未说过。”
而他今日的模样,分明仍旧不想说。来日方长,他们何必着急。
可今夜是短暂的,平稳的航行之后总会经历更激烈的,也同样地不必分辨是谁先为情/欲所击倒的。
横看成岭侧成峰,这样的情形通常发生在婉襄眼里。
五年之中几乎夜夜大被同眠,他们已经很熟悉彼此的模样,胖一寸,瘦一寸,都是无比分明的变化。
但婉襄扮演的角色仍然是妥协者,数千年来流传在中国女性骨子里的羞耻感仍然裹挟着她,让她在这种时候总是心甘情愿地捧起他给予她的欢愉。
若是在帷帐之中点灯的话,这大约会是一出好看的皮影戏,尽管最开始的时候几乎是默剧。
他自如地调动着她的感官,逼/迫她放弃那些封建礼教向女子倡导的美好品德,于是这一出皮影戏也慢慢地有了声音,仿佛有人在她心底窃窃私语。
有人说:“她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痛苦。”
也有人笑得高深莫测,以折扇点一点前一个说话的人的头,教导他再回去好好同他的娘子学一学。
婉襄渐渐地失去了意识,直到有什么漫溢过来。
她再不需要紧缩着自己,把自己索成一只手那样小来依恋他,那温暖此刻遍布她全身,处处都是。
“婉襄。”最热的是他的呼吸,“我爱你。”
第252章 太妃
九月雍正回宫; 圆明园中的妃嫔自然同他一起,婉襄只是照例收拾了一番承干宫的镜春斋,便仍旧住在养心殿的燕禧堂里。
嘉祥和弘曕也很习惯住在这里; 只是养心殿不比西峰秀色和万字房; 没什么可玩的,婉襄就得时时刻刻让人盯着嘉祥; 防止她在雍正和大臣议事的时候闯到养心殿的明间里去。
嘉祥的自由少了些,她反倒是听话了些,渐渐地也开始对锔瓷感兴趣,能帮着婉襄把一些碎裂的瓷器拼凑起来。
九月有重阳节; 宫中也并非是没有老人,往年若九月不在宫中; 则只令圆明园中宫人送重阳花糕回紫禁城去给宫中的太妃们,以作问候之意。
若在宫中时; 则多是裕妃去做这件事。婉襄在养心殿中反正无聊; 这一日便随裕妃一同去宁寿宫探望密太妃与勤太妃。
婉襄前往延禧宫与裕妃一起; 本是嘉祥午睡的时辰,她却也嚷着要去,一上宫车; 便很快睡着了,倒是留给了婉襄和裕妃谈话的时间。
裕妃素来不把闲事放心上,便是十一年秋日里与婉襄起过龃龉; 后来见了婉襄; 也都当作无事发生过一样。
“密太妃与勤太妃都是性格平和之人,谦嫔不必紧张; 到那里略坐一坐; 也就可以出来了。”
“嫔妾倒是也并不紧张。”
说来太妃失去了丈夫的依仗; 不过是辈分高些而已,若当真轮地位,还及不上她们这些宫嫔,又何必谈及“紧张”二字?
裕妃便轻轻笑了笑,“圣祖爷在时,曾经下旨,允许年老的太妃跟着儿子出宫居住。”
“宁寿宫中的生活十分无聊,弘曕又还小,要分府居住,总至少要到成婚之后,还有很长的日子。”
“本宫是怕你见了她们寡居的日子担忧来日,所以才这样说的。”
裕妃的性格就是如此,看热闹不嫌事大,要说她真心与婉襄为恶,倒是也不至于。
婉襄便道:“裕妃娘娘还是慎言吧,这话并不吉利。”
裕妃若是想出宫,至少也在雍正驾崩之后,这于如今的帝王而言,无异于诅咒,是重罪。
“不过嫔妾倒是也并不十分害怕无聊,略有些爱好,便足以打发时间了。“
“不过娘娘将来想要去和亲王府居住,只怕吴扎库福晋心中并不大愿意,到时婆媳之间关系不睦,和亲王便有得头疼了。”
婉襄轻轻拍着嘉祥的背,她如今和裕妃在一起的时间少,但因看穿了彼此,所以说话也很随意。
你刺我一句,我刺你一句,便翻过了篇了。
“上一次在朗吟阁赏秋,提及冬眠之时,嘉祥曾经背过一句诗,娘娘可否还记得?”
裕妃伸手轻轻碰了碰嘉祥的脸,看得出来,她是当真很喜欢嘉祥。
“本宫不过喜好看些闲书,若当真计较起来,怕是连嘉祥这三岁小儿也不如,怎会记得那个。”
婉襄便重复了一遍,“‘假归思晚沐,朝去恋春眠。’娘娘恐怕不知道这句诗,但应当还记得从前宫中妃嫔的名字,武氏庶人名叫‘晚沐’,而懋嫔的闺名是‘春眠’。”
这句话说完,裕妃的脸色立时就转为了疑惑。
婉襄继续道:“而万岁爷也曾经说过,懋嫔很喜欢读这首诗。”
“她根本同本宫差不多,没有读过什么诗书,哪里会读这些,喜欢?都不了解如何喜欢?当真是笑话。”
裕妃和懋嫔的关系并不好。
婉襄忽略了她话语里的嘲讽,“武氏庶人伏诛已久,但嫔妾至今未曾参透她与懋嫔交好的原因。”
“也许玄机在这首诗里,也许还有旁的,娘娘不妨也想一想。”
裕妃沉思了片刻,旋即放弃,“大小两个武氏都死了,懋嫔更是雍正七年即去世,现在探究这些还有什么意义,终归她们的计谋都没有得逞,如今都不过是一抔黄土,没什么意义了。”
可人生原本就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意义的。
婉襄问过富察氏,问过裕妃,她们都没有什么头绪。
看来武晚沐还当真算是她一生难得的敌手,即便过世已久,还有难题留给她去解。
裕妃却又道:“武朝汐和年正仪生得那样像,就是年希尧来了,怕是也要愣上一愣。可万岁爷竟对她毫不动心,只有厌恶,婉襄,你当真好手段。”
“难道许武氏以高位,便可以达成这样的结果么?”
婉襄低头轻蔑一笑,“没用什么手段,只是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万岁爷自己愿意罢了。”
裕妃没有再接她的话,将要至宁寿宫,嘉祥恰好醒过来,裕妃便将她抱在自己膝上,和她絮絮地说着一些家常的对话。
嘉祥没有起床气,素来和裕妃亲近,两个人嘀嘀咕咕,一直到了下车的时候。
宁寿宫在皇城东面,作为太妃居处,自然比东六宫还要遥远。
嘉祥几乎将圆明园中能去的地方都跑遍了,但是第一次来皇城中这样远的地方,满是新鲜感,若不是裕妃拽着她,只怕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
早知裕妃和婉襄要来,宁寿宫前有宫女等候,笑着迎上前来和裕妃以及婉襄问好。
“奴才给裕妃娘娘、谦嫔娘娘、小公主请安。”
太妃身边管事的自然是嬷嬷,而迎客这样的小事则也理所当然地交给小宫女做。
裕妃似乎与这宫女很是相熟,一面同她说话,问着密太妃的身体,一面朝着宁寿宫密太妃的居住走去。
“前些日子听闻太妃胃气不舒,如今可好些了?”
那宫女便笑着回答,“天气太热了,太妃吃饭总没胃口,也是早些年留下来的毛病了,入了秋便好了。”
“也托了您的福,另外荐了太医院的李太医来为太妃看病,他开的方子倒是比前头那位张太医要好些,如今天气凉快下来,也就都好了。”
裕妃原来和密太妃关系这样亲密,难怪那一日在朗吟阁,她会忽而提起想要将未来的和硕和婉公主交给密太妃抚养。
而后来,乾隆年间这位公主也当真是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养在密太妃的宁寿宫里的,被宫人们称为“宁寿宫公主”。
也不知裕妃是怎样想的。
入了宁寿宫之后,未过多久,也就走到了密太妃的寝殿门前,勤太妃恰也在这里,两位太妃正在下棋解闷。
这样的情形,让婉襄想起雍正九年时在圆明园梧桐院中见到的高常在与马常在。
前者斯人已去,后者一生默默无闻,死去之后也被人忽略,七年之后才从田村殡宫移奉至泰陵妃园寝。
一见了客人,两位太妃立刻便停下了手。
因是长辈,裕妃与婉襄走到近处行下礼去,“给密太妃、勤太妃万福金安。”
密太妃王氏,汉军旗人,父亲是知县王国正。
一生为康熙皇帝生育三子,却到康熙晚年时才正式被册封为嫔,史书之中未见一个“宠”字。
但她年龄最幼小的儿子,也和康熙年间的政/治格局有着重要的联系。
康熙四十八年,年仅八岁的十八阿哥允校诳滴跣形局胁≈刎舱郏环咸又保滴醣阍翟实i对自己这个弟弟毫无友爱之心。
此时的密太妃已经过了花甲之年,早看不出当年的风华,但仍然将衣饰妆容都打理得十分整洁,笑意温柔,令人望之相亲。
而另一位勤太妃为陈氏,是果亲王的生母,这样算来,将来弘曕入嗣果亲王一脉,勤太妃便也是他的祖母。
勤太妃看起来要比密太妃更年轻一些,许是生育少的缘故,头发都还没有全白。
但气质也同样温和端庄,个性许是内敛,只跟在密太妃身旁,并不说话。
只听密太妃道:“快起来吧,你们难得过来宁寿宫一趟,若是太过拘束了,反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