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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又要照管福晋,实在有些分身乏术。”
“因此,她希望朕能再指一位妃嫔替她打点年节下的一些杂事。”
皇后久病,是早不管事的了。
而如今后宫中的主位嫔妃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熹妃要找一个人帮忙,应当还是很容易的。
“齐妃不堪大用,若叫她沾上这权利,拿着鸡毛当令箭,反而叫熹妃头疼;懋嫔久病,且又是戴罪之身,自然不提;宁嫔病弱,全无一点好转的迹象……”
婉襄一一记下了雍正对她们的评价,这对于她往后同她们相处有一定的帮助。
他历数的顺序便是同样位阶之中众人的资历,但,他完全没有提及裕嫔。
裕嫔有什么问题?
“余下郭贵人、安贵人、李贵人、马常在等人,皆不是此块材料。”
“因此,熹妃希望你能入永寿宫帮她做些事。婉襄,熹妃原本就知道你读书识字之事么?”
这个问题,令婉襄有些怔忡。
原来的刘婉襄应该的确略识得几个字,但应当是没有读过什么书的。她也不记得她在熹妃面前流露过什么,向来很本分……
可此时的问题并不在这里,“朕并没有替你答应,只看你自己如何想。”
熹妃不会无缘无故做这样的事,这其中应该还有一些婉襄所不知道的内情。
她不可避免地要同熹妃打交道,既是如此,也不必在挑战刚刚来临的时候就选择退缩。
更何况雍正没有替她答应,却也没有替她拒绝。既问了她这个问题,想来也是希望她能够应承下来。
婉襄的心逐渐沉静,“若熹妃娘娘不嫌弃嫔妾蠢笨,嫔妾愿意效绵薄之力。”
答应之身,染指六宫事,便不知其他的后妃会如何想了。
第40章 福晋
“嫔妾承干宫答应刘氏; 请熹妃娘娘安。”
坐于永寿宫正殿上首的熹妃略略抬了手,“这位是怡亲王府的侧福晋,婉襄; 你应当识得。”
婉襄抬起头来; 侧身望向座次略低于熹妃的那位侧福晋,无数属于刘婉襄的记忆在一瞬间涌入她的脑海之中; 她不过淡淡一句。
“侧福晋安好。”
她是怡亲王的瓜尔佳氏侧福晋,名为瓜尔佳·绰岱娅,为人……为人甚刻薄。
婉襄的母亲在怡亲王府内院行走时因天黑看不清人而没有及时给她行礼,为她惩罚; 在堂中跪着受了十数个耳光。
彼时她母亲刚刚养下幼妹不久,归家之后因惊惧而高烧不止; 险些一命呜呼。
还是嫡福晋兆佳氏偶然得知此事,将自己身边的太医送来为婉襄的母亲诊治; 她才保住了一条性命。
瓜尔佳·绰岱娅; 实是婉襄一家的仇人。
但瓜尔佳氏本人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也大约根本就想不到婉襄就是那个曾为她惩罚的下妇亲女。
她上下打量了婉襄片刻,“姓刘,是包衣出身?也是; 从齐妃、敦肃皇贵妃开始,包衣出身的女子,是惯来知道怎么伺候万岁爷的。”
这句话说出口; 婉襄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但熹妃就是自齐妃、年妃得宠的时期开始服侍雍正的; 就算她表面上再不在意恩宠,这话到底也伤了她的脸面。
果然那图便上前为她添了茶; 一面状似无意道:“侧福晋难道不认识她么?”
“她原是你们府上管领刘满的女儿; 今年入永寿宫当差。”
“万岁爷偶然见过她几面; 前几日便将她纳为了妃嫔,为此还往你们府上赏了东西的。”
“刘满?”瓜尔佳氏微微皱了眉,又仔细辨认了婉襄的容貌片刻,“是你?”
在瓜尔佳氏的反问之后,有更多的记忆涌进了婉襄的脑海之中,令她几乎微微有了眩晕之感。
瓜尔佳氏……瓜尔佳氏之子弘昌……众多身体疼痛的记忆……
十四岁的少女刘婉襄曾经在无意之间闯入瓜尔佳氏之子贝勒弘昌的视线,为他强迫,差一点成为了他房中人……
嫡福晋兆佳氏说,旗人少女必须先参与皇家选秀,不得私自婚嫁,这才保下了她……
无数的恨意在这段记忆之后袭来,他们一家同瓜尔佳氏的仇恨不仅仅是在她母亲的这一件事上。
这件事于弘昌而言同样不光彩,瓜尔佳氏是不会同熹妃谈起的。
婉襄低下头去,她不想被熹妃看出什么异样。
“麻雀就是飞上枝头,也仍然只是麻雀,更何况还是一只杂毛的。”
瓜尔佳氏拿起了她茶盏,目光却仍旧如炬火一般盯着婉襄,似是要在顷刻之间将她化为灰烬。
话已说到这份上,熹妃自然不可能看不出来她们二人之间的异样。
但只是不动声色,“万岁爷允你为本宫做事,本宫如今正在待客,让那图带着你到西暖阁去。”
“年节下账目繁多,宫中开销甚大,你要仔细些。”
婉襄屈膝福了福,而后不曾再理会瓜尔佳氏,跟着那图往西暖阁走。
瓜尔佳的声音仍旧传过来,“这是什么意思,娘娘竟让她帮您抄写检查宫中过节所用的账本么……”
听不见那个讨人厌的女人声音,那图侍奉她在西暖阁中坐下来。
吩咐完她今日要做的事,略指点了她几句,便寻了借口出去,将她一个人留在了这里。
虽则知道清代皇城之中年节下耗用糜巨,望见西暖阁中这推积如山倒账本,还是令婉襄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果然富贵人手中若有权力便仍然不容易,熹妃从前一个人,当真能将这些账本都看完么?
婉襄这般想着,尚未提笔,恰好有两个小宫人自窗前路过,交谈着什么。
其中的一个说:“瓜尔佳侧福晋几次三番进宫来找我们娘娘到底是为什么事?我听说怡亲王身体状况实在不好,她怎么那么有时间。”
另一个便压低了声音答:“还能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弘昌贝子的事了。”
“自万岁爷登极之后他就一直被圈禁在家,哪个母亲愿意见自己儿子这般郁郁不得志……”
“呵,这还不是因为……”
因为什么,她们渐渐走远了,婉襄不再能听清楚。
于是婉襄打开了系统,开始查询与瓜尔佳氏,与弘昌有关的历史信息。
瓜尔佳氏只是怡亲王胤祥的侧福晋,史书上并没有留下她的名字,甚至连生卒年都没有。只说她为怡亲王生了长子长女,倒都很长寿。
若是男子,史料之中惯例会记载很多他的生平,弘昌的一生,便也就是一个“蠢”字。
少时因秉性愚蠢而遭生父上书圈禁,中年时又卷入弘皙逆案,成为四名同辈之后死后唯一无赐谥之人。
这样的两个炮灰……
婉襄方才还在想要怎样报复他们,好像都不用她动什么手了。
但她也必须为刘婉襄出一口气。
将这个念头暂时压制,婉襄翻开了距离她最近的这本账本,才看了一页,窗棂忽而为冬风吹开,一下子迷了她的眼睛。
室内的暖气一下子便消散了一半,婉襄紧了紧身上的衣物,站起来去关窗。
此时却恰好有一个年轻妇人手执梅花自窗前经过,与婉襄对视了一眼。
只这一眼,她们双双停下了动作。
窗外的女子容颜昳丽,静默幽雅,明眸一睐,令人见之意远。
但最令她区别于众人的还是她周身的气质,既得王夫人林下之风,亦洵顾家妇清新玉映,这般佳人,实在不忍叫人掩上窗户,自此作别。
“不知夫人是……”
那女子率先开了口,婉襄低头同她致了意,“嫔妾承干宫答应刘氏,福晋安好。”
她微微隆起的肚腹,已经向婉襄表明了她的身份。
这女子就是未来乾隆的孝贤皇后,是婉襄在这个朝代已经数次闻名的富察氏。
富察氏眼中有一瞬间的失落与同情,略略福身向婉襄行了礼,“原来是刘答应。不知刘答应在额娘宫中做什么?”
婉襄笑着回头看了一眼,“因福晋身体不安,熹妃娘娘疲于照顾六宫事宜,因此令嫔妾白日过来永寿宫帮忙处理一些年节下的杂事。”
“我身体不安?”
富察氏微微皱眉,旋即想到了什么,“是了,刚入冬时偶感风寒,到月初时才堪堪好起来。”
月初?如今已是十一月末。可是熹妃明明说……
富察氏仍然站在眼前,“熹妃娘娘正在待客,福晋是要去给熹妃娘娘问安么?”
她笑着点了点头,“方才同四阿哥去御花园澄瑞亭附近折了几支红梅想要奉予额娘,不知额娘在招待的是什么人?”
富察氏眼中流转的是不可掩饰的爱意,她与乾隆年少夫妻,从彼此身上始知《关雎》之事,此时应当是很相爱的。
婉襄答她的话,“是怡亲王的瓜尔佳氏侧福晋。”
富察氏略思考了片刻,便再向婉襄笑道:“额娘正在待客,我也不方便进去请安。不知答应能否开门,使我略坐片刻。”
婉襄并没有想到富察氏会主动出言要求留下,实际上富察氏的身份更比她贵重许多。
于情于理,婉襄都没法拒绝。她很快迎往门前,同富察氏一起走回到了方才她所坐的方桌之前。
桌上堆满了账本,这并不是可以随意由人翻动的东西。
富察氏自然地在方桌对面角落的太师椅上坐下,“您不必顾及我,我不过是一个过路的客人而已。”
她手中的红梅为侍女接过去,从中点了一枝,插进了婉襄面前的白瓷梅瓶里。
“查看账本十分枯燥,梅花香气清幽,希望答应能够喜欢。”
一年将尽,这梅枝之上花朵几乎尽数绽放,唯有顶端处还保有几朵花苞,颜色不似已开的花朵那般艳丽。
香魂萦绕与红花与黄蕊之上,渐入婉襄鼻息,呼吸之间浓淡相宜,驱散了婉襄心间的阴霾。
“多谢福晋。”
富察氏仍然望着她,见她真心地笑了笑,便又道:“不怕答应笑话,今日见到答应,心中格外有种‘他乡遇故知’之感。”
“我的名字是富察·伯塔月,不知答应……”
“婉襄。和婉之‘婉’,襄助之‘襄’。”雍正曾说她的名字很平常。
“‘眼明英簜公题品,身入芙蓉婉赞襄。’”富察氏似乎也通读满汉诗文,很快便自诗中找到了婉襄名字的来处。
“《饯永丰易丞赴庾檄》诗中有‘更烦好斡东君造,一道奸贪凛雪霜’这般名句,答应的名字嵌在这首诗中,亦极好。”
婉襄觉得富察氏似乎是这宫中难得的,对她没有任何恶意的女子。
她好像觉得她可怜。
可是婉襄仍然不能放下防备,“嫔妾倒是不懂什么诗书,是福晋您谬赞了。”
倒叫富察氏自悔失言,更隐含遗憾,“其实‘和婉’、‘襄助’便已经很好。女子多为人困于内宅之中,懂得诗文终究不如算账理事之能实用。”
而婉襄在这方面恰恰也没有什么能力。
富察氏说这句话本就是为了宽慰婉襄,她自然不能再自谦下去,令她难为。
彼此都开始找话说,恰好那图自外间归来,请富察氏入正殿,“娘娘已经将侧福晋送出永寿宫门,请福晋挪步去正殿坐一坐。”
富察氏起身告辞,婉襄发觉殿外又开始下雪了。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厌胜
一连数日; 婉襄每日到永寿宫西暖阁点卯,俱忙碌至夜晚时。
是熹妃将她要来,却也日日都对她不闻不问; 好像只是要将她拘役于永寿宫中。
大雪连日; 宫中人都减少了走动。
富察氏没有再来,婉襄也没有再见到雍正; 她一下子被清廷里所有的大人物遗忘了。
“金缮同世间万事万理一般应当顺应天时,什么时候便应当做什么事,若是错过了时机,最后的成品便会有缺憾……”
数日之前; 婉襄已经将宁嫔的那尊德化窑观音坐像碎片粘贴好了。
阴干了数日,今日要打磨生漆填补过的地方; 将它作平,而后描绘第一遍痕迹。
婉襄打磨好了最后一处缺口; 抬头望向桌旁另一侧坐着的桃叶——已经见到她打第三个呵欠了。
婉襄便望着她温柔地笑了笑; “若实在觉得困倦了; 不如早些去休息,明日仍旧要去永寿宫,你最怕那图姑姑。”
桃叶作为她身边唯一的宫女; 当然是每日都跟着她呆在永寿宫里的。她到底年纪小些,比婉襄更贪觉。
婉襄也怜惜她,本是早早就催促她去休息了的; 只她自己不肯。
此时也仍旧磨磨蹭蹭; “奴才再陪主子待一会儿。”
桃叶始终都不肯再称呼婉襄为“姐姐”,也不知是对婉襄的惩罚; 还是对她自己的惩罚。
“上眼皮都同下眼皮打架了; 还不去睡么?反正你日日都陪着我; 也不差这一会儿,快去吧。”
桃叶的神情似有松动,犹豫了片刻,便缓慢地从绣墩上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