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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雅间,才觉得外头空气如此清新,她的暗卫跟上来,她心有余悸拍着胸口:“太可怕了,太可怕,这世间竟然如此可怕的女人,果然最毒妇人心!”
暗卫:……
主子,你怕是忘了你自己也是女子。
为了不让步疏林反应过来,又找借口折腾他们,暗卫忙说:“属下瞧着,昭宁郡主也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步疏林扭头,满眼嫌弃和绝望,“完了完了,我比不上沈羲和也就算了,我养的人也及不上沈羲和养的人机灵。”
暗卫:……
“你当沈羲和为何见我就又是下毒又是点香?”步疏林恨铁不成钢,“她早猜到我可能寻她何事,意在警告我,我若与她为敌,她就让我连吸口气儿都顺不了!”
暗卫觉得是自家主子想太多。
一眼看出暗卫的想法,步疏林心气儿更不顺:“朽木不可雕也!”
等着瞧吧,沈羲和这女人多智近妖,她自认聪明不凡,和萧家老狐狸和小狐狸周旋了这么多年,也不分伯仲,头一次被一个女人吓得心肝乱窜。
蓦然期待起沈羲和入京都的日子来。
突然心情大好,哼着小曲走了。
暗卫:……
不太明白主子为什么心情又好了?难道是受刺激过甚,伤了脑子,不太正常?
步疏林主仆离开,雅间就剩下珍珠和沈羲和,恰好这个时候客栈店小二带着几个跑堂端上了饭菜。
看着被捆绑结实扔在一边的玲珑,都是笑容一滞,不过他们很机灵,很快就视而不见,将一道道菜端上来,放好饭菜,就躬身退下。
“墨玉。”沈羲和喊一声,墨玉就从窗外掠进来,“用膳。”
主仆三人好像都忘了玲珑的存在,玲珑缩在一边,也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待到沈羲和用完膳,东西全部被撤下,珍珠才问:“郡主,如何处置这个叛徒?”
沈羲和站在窗边,望着鳞次栉比的房屋,乌黑的瓦片铺了一层日光格外崭新,越过一排排屋顶,远处杨柳岸堤,柔枝风中摇摆。
她的目光很柔和:“交给莫远,做成人彘,潜入康王府,夜里放在康王府老王妃的寝屋。”
“呜呜!呜呜呜呜!”玲珑剧烈挣扎起来,奈何嘴被堵得严严实实。
珍珠正给沈羲和端了一杯漱口的薄荷香汤,听了这话,素来稳重的她手一抖,水渍溅了两滴在她手背上。
沈羲和只是轻轻一扫,仿若未见从她手里接过茶杯。
墨玉极其淡定,听了沈羲和的话,一把拎起玲珑的衣领往外拖。
“呜呜呜呜!”玲珑挣扎着,水汪汪的眼珠传递着有话要说的意思。
“郡主,她有话说……”
“何时做奴仆的要说话,做主子的便要听?”沈羲和反问珍珠。
“郡主,婢子不会为这等谋害主子的贱婢求情,婢子只是觉着她定然对康王府多有了解……”
珍珠的话未说完,沈羲和抬手打断:“康王府如何,我无需从旁人口中得知,它便是铜墙铁壁,我要它亡,它也得亡。”
给墨玉递了个眼色,沈羲和:“在我这里,没有将功折罪,任何人若生了二心,都是如此下场。”
珍珠心口一紧:“诺。”
“烈王殿下,一炷香还不够?”沈羲和忽而扬声。
在墨玉警惕之下,萧长赢一跃入内,他身上的伤似乎大好,面色红润,俊美张扬,红衣如烈火。
“郡主,如何知晓我来了一炷香的时间?”萧长赢暗自纳罕。
沈羲和体弱不习武,她身边身手不俗的丫鬟都还未察觉到他来了,沈羲和竟然连时间都如此精准。
霸道的龙脑香,清凉尖锐,在马家的庄子上,她便铭刻于心。
第16章 或许……是弟弟呢?
她的嗅觉尤为敏锐,稍有家底之人都免不了附庸风雅一番,没有人不喜欢香,每个人对香的偏重不一样,便是同样的香,不同之人制作,或是不同的人使用,都会因为使用习惯而导致气息不同。
这话,沈羲和可以对步疏林说,却不会对萧长赢道:“烈王殿下因何寻臣女?”
随口问了一句,沈羲和转身看了墨玉一眼,墨玉拎着惊恐、绝望的玲珑退下。
“郡主何必明知故问?”萧长赢抱臂斜靠在窗前,“有些东西,郡主该物归原主。”
沈羲和似有寒雾缭绕般的溟濛眼眸闪现些许诧异:“臣女何时盗了他人之物?”
萧长赢肃容道:“郡主,那些东西对你并无用处,若是落在心思不正之人手中,更是会酿成大祸,动摇朝纲。本王希望郡主能够将之归还,郡主的救命之恩,本王来日定会结草衔环。”
“烈王殿下乃是君,臣女是臣,救殿下是本分,殿下无需挂怀。”只字不提萧长赢索要之物。
“郡主,你可要三思。”萧长赢冷声道。
沈羲和依然从容:“烈王殿下当真不用记挂当日臣女的随手而为。”
时值正午,日头正盛,灼热的阳光从窗户洒落进来,打在萧长赢的背上,却越发衬得的脸越发阴寒。
沈羲和视若无睹,气定神闲,于无声之中透着理直气壮和令人咬牙切齿的有恃无恐。
她当然有恃无恐,她是西北王的嫡女,轻易没有人敢对她动手,康王府不也是废了一枚苦心经营了十年的棋子,才把让她遭了一场难?
如今人还落在了她的手里,康王府纵使有圣上的偏宠,这一次也是捅了马蜂窝。
萧长赢忽然唇角一点点舒展:“本王很是好奇。”
沈羲和目光沉静,面色平淡,静待他的下文。
“到底是哪位兄长得了郡主青睐?令郡主不顾病体也要奔波绕道而来,从我手中截获那些东西。”
此刻,萧长赢不得不承认,沈羲和不是冲着他这个人而来,被追杀之时,隐隐察觉有诸多外力推波助澜。
初见沈羲和,以为是沈岳山给他安排好的美人计,此刻方知,沈羲和的的确确如她所言,看不上他这个人,看上的是他深入扬州半年,折了一半精心养出来的暗卫,差点连命都搭上的证据。
沈岳山素来不参合朝堂内斗,这份证据绝对不是沈岳山授意,最想要得到的无非是诸位皇子,或是自救或是施恩或是留着做把柄,牵连之广,没有人会不心动。
他的母妃代理后宫,除了太子殿下,没有人比他更尊贵,追逐他之人犹如过江之鲫,十七年人生,第一次有人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还一再算计他!
这次他奉皇命追查此事,却什么都没有带回去,必将让父皇大失所望。
“或许……是弟弟呢?”沈羲和逗趣一句,也是委婉告诉他,东西的确已经拿走,并且送到他某位哥哥弟弟手中,不要再缠着她。
萧长赢脸瞬间黑了:“郡主,好自为之。”
言罢,他就纵身一跃,又从窗户消失了。
“哎,为何这些人,都不爱走正门?”沈羲和幽幽一叹,待到龙脑香飘远,在风中散去。沈羲和眸光微沉,吩咐珍珠,“做好准备,接信王殿下的高招。”
“郡主,您是说……”珍珠顿时面色一肃。
“他们兄弟情同手足,也可以说烈王是信王的左膀右臂,烈王所为皆为信王铺路,我今日真正得罪的不是烈王。”沈羲和勾唇,“明着,他们自然不敢对我动手。暗地里……谁又知道呢?”
自此,她算是和萧长卿两兄弟宣战了。
尽管祐宁帝绝不会让沈岳山的女婿上位,可没有彻底撕破脸之前,拥有西北王的女儿,就相当于拥有军威,无论沈羲和嫁给谁,只要有心皇位,都会是萧长卿莫大的威胁。
这样一来,早些抓住任何机会,将她除去才是上策。
“莫远传回消息,信王殿下自信王妃被范家毒害之后,就去了法华寺为信王妃祈福三月。”珍珠思忖,“郡主是怀疑,信王殿下这只是个借口,人并不在法华寺?”
沈羲和微愣,眨了眨眼:“不会,他一定在法华寺,要动手不需要他亲自来。”
萧长卿这个人,沈羲和也不知该如何评价,但他对顾青栀的心是真的,端看他明知顾青栀是自杀,也顺着顾青栀铺的路,不惜违逆祐宁帝,也要范家陪葬就能窥出一二。
……
京都,法华寺。
佛香缭绕,诵经声长。
萧长卿跪在蒲团上,血丝交织的眼瞳有些失神地盯着前方供奉的灵牌,灵牌上金色的字体肃穆而又周正:先室顾氏之位。
他痴痴地看着,一身素缟,青茬短浅,看起来憔悴而又哀伤。
没多久一抹笔挺的身影跪在他身后:“主子,九爷追到洛阳,无功而返。”
萧长卿的双眸渐渐聚焦,他的声音黯哑粗糙仿佛许久未说过话:“杀。”
“诺。”这抹身影悄无声息离开。
萧长卿从袖中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盒,轻轻掀开,里面是个两指宽半指长的小灵牌,上面簪花小楷写着四个字:亡妻青青。
灵牌上方穿了一根黑色的锦绳,他将灵牌握在掌心,小心而又温柔:“你说在你母亲闭上眼的那一刻,你的心就随她而去;你可知,你在我怀里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也带走了我的心?”
说着,他的眼眶也有水光闪动:“我知晓,你不信我,不信我会为你违背父命,不信我会为你抵抗圣意。你从不曾给我机会,去证明……”
一滴泪跌出眼眶,他缓缓绽出一抹苦涩自嘲的笑:“你想我活着,想我撕碎冰冷的皇权,想我搅得所有人不得安宁。既然这是你最后的期望,我定会让你得偿所愿,以安你在天之灵。”
擦去泪痕,收敛情绪,萧长卿眼底似乌云浓浓翻滚,将盒中的灵牌取出,郑重地挂在了脖子上,让它垂在自己的心口。
第17章 一计不成,再生二计
清晨的第一缕晨光自山峰洒下,雾气缭绕,紫光闪烁,霞彩千条,整座紫山笼罩在云蒸霞蔚中,宛若人间仙境。
防着萧长卿,也不耽误沈羲和的正事,次日一早,她就带了珍珠和墨玉来到老君山。
那位白头翁就住在这里,四周都是些江湖人士,沈羲和将一幅画卷递给墨玉:“将画交给老人家,无需多言。”
这里鱼龙混杂,沈羲和自然不可能将仙人绦带来,昨夜她将之画下,等着白头翁自己寻上她。
在等待墨玉的时候,沈羲和遇上了一个熟人。
那人青衫如茶,最劣质的布料,没有任何绣纹装点,一头青丝也只是用了一根木簪挽上,他迎着霞光而来,清俊秀雅的容颜在晨光之中温润柔和。
“沈女郎。”谢韫怀径直朝着她走来,微微一礼。
他的称呼让四周打量或者心怀不轨的人脸色变了变。
寻常未婚配的女子都会称呼姑娘,只有讲究的官府贵女才会被称为女郎。
民不与官斗,这些人只当是哪家官宦女眷偶然路过此地。
戴着幕离的沈羲和微微对谢韫怀颔首:“齐大夫也来了。”
“看份热闹。”谢韫怀疏朗一笑。
“齐大夫请坐。”沈羲和伸手指了指旁边。
“多谢。”谢韫怀没有拒绝,他坐在这里,可以让人忌惮两分。
真是不知该不该赞一句这位郡主好胆色,哪怕她戴了幕离,可玲珑有致的身段,一开口那一把珠玉相击般清脆动人的嗓音,任谁也猜得到她容貌不俗。
竟然带着一个婢女就跑来,真要是遇上胆大的……
“齐大夫不用担忧,我自有分寸。”沈羲和一眼就能看穿谢韫怀的心思,“我若得了脱骨丹,可否请齐大夫查验?”
“郡主……”谢韫怀激动得差点脱口而出暴露沈羲和的身份,好在及时刹住,“当真让我查验?”
脱骨丹应当是真的,这是谢韫怀几天前才确定,没有医者不想接触这等近乎神药。
“自然,我信得过齐大夫的医术,丹药也不能胡乱服用,若老人家不愿说明,还需齐大夫多费些心思。”沈羲和轻浅一笑。
恰好此时一阵微风掀起了轻纱,谢韫怀恰好看到这一抹浅笑。
她的笑容轻浅犹如碧海之上飞溅而起的浪花,又似蓝天之下飘散的一缕丝绸般的白云,干净、轻柔,飘逸,却又是转瞬即逝。
谢韫怀出身显赫,后又游遍山川,身为大夫,更是接触过不少人,阅尽美色,却从未见过这般美丽的笑颜。
珍珠垂下眼帘,心下敬佩郡主笼络人的手段,查验丹药岂是一两日之功?齐大夫必然要与他们同行。
有了这份往来,日后有什么需得这位齐大夫帮忙,齐大夫又如何能推拒?
偏齐大夫便是心知肚明,入套也甘之如饴。
虽然她不知这位齐大夫何处得了郡主青睐,又有多少本事,可现在她已经学会少说多看。
原以为墨玉不过二三个时辰定然会回来,却没有想到他们在茶寮用了干粮,一直等到日落,墨玉也没有归来。
“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