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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会儿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跟上。一主一仆心慌之下,也没留意方才老太太遣来的婆子,悄没声息的出了院子,绕小路跑了出去。
已经入夜,月光寒凉如水,谢斓一瘸一拐的走在前面,堪堪经过几株花树,枝叶掩映之下,谢斓忽觉颊上一痛,有人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指尖清凉。
谢斓一凛,一下子站住。随即,便听一人轻笑道:“我还以为是只小狐狸,没想到竟是个狼崽子。”
又是那个变态景樾!他怎么会在这儿?谢斓面无表情的抬眼,夜色中,只依稀看到那对含笑的桃花眼,流转间极致瑰丽,夺月之辉。反正打不过,谢斓也懒的生气,仍旧慢悠悠向前走,全当他不存在。
景樾也不在意,笑吟吟看着,小小的人儿昂然在前,身后跟着朱氏和一堆下人,这副情形好生诡异,景樾实在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
他派人查她,得到的消息是,谢三小姐从未出过宁远侯府,在府中受尽欺凌九死一生……可是那样诡奇慎密的手段,哪里是个久居深闺的半大孩子能做到的?这不肯吃亏的倔强脾气,又有谁能欺负的了她?
他一时生出了兴致,亲来查探,却着实看了一场……不,好几场好戏!
她小施手腕烧了书房,借刀杀人驱逐丫环,针锋相对口诛嫡母,将计就计夺回主动……旁人花尽心思的设局,好像都只是在给她送菜啊!一个小姑娘,哪来这么深的心机?
景樾越想越觉有趣,足尖一点,轻飘飘跟了上去,他实在很想知道,她要怎么解释那包贼赃?
这会儿,乔松堂已经点起了烛,谢斓一步迈入,老太太居中坐着,面色黑沉沉的,谢斓便施下礼去:“祖母,方才我房中搜出了祖母的首饰,孙女特来请罪。”
朱氏几人,恰好进门,俱听在耳中……本来这样才顺理成章,却不知为何,叫人不敢相信。
朱氏皱起了眉,却听老太太慢慢的道:“请的什么罪?”
谢斓挺直了腰背,声音清脆:“孙女律下不严,愚钝失察,以致于贴身丫环被人利用,偷了祖母的东西,孙女着实罪无可恕。”
先声夺人,干脆麻利。连老太太都愣了愣。
桃夭阁失火,她的人先到一步,亲眼看到了朱氏和三小姐的交锋,又提前回来报了信。所以她当然知道,桃夭阁搜出了贼赃。现在谢斓这么一说,老太太皱起了眉:“你是说青云那丫头?”
“不止。”谢斓双目直视老太太,眼瞳清澈的水一样:“青云是桃夭阁的丫环,手伸不到祖母这儿。故青云一人不能成事,恐怕需与红玉勾结,里应外合。”
这话直接的吓人……老太太又愣了愣。
朱氏竟不由心惊,缓缓的在椅上坐了下来。沙嬷嬷抱着一包贼赃,好像抱着烫手的山竽,这会儿三小姐已经抢得先机,她再插嘴徒然显得心虚,不插嘴……眼见这事儿,完全叫三小姐带歪了,扯都扯不回来。
窗外的景樾,隔着重重烛影,目不转晴的注视着那个瘦伶伶的小姑娘,握拳抵在唇边,无声低笑……
真是爱死这个小姑娘了!怎么就能这么有意思?
相比起后宅妇人的含沙射影拐弯抹脚,谢斓的作风,简单粗暴到了极点,却又胆大心细,直戳红心,倒有几分战场上杀伐果断的气度。偏生她生得极瘦极小,便显得一对眼睛又大又黑,黄黄的头发软绒绒覆在额上……这种外表小白兔,内心狼崽子的反差萌,着实有趣的叫人移不开眼。
第048章 标准宅斗范儿
老太太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你怎么知道?”
“嗯?”谢斓眨眨眼睛,好像完全不明白她为何这样问:“祖母的首饰是红玉掌管,首饰丢了,她当然难辞其咎。我的桃夭阁只有青云一个丫环,丢失的首饰出现在桃夭阁,不是青云是谁?”
众人:“……”
窗外的景樾:“……”
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沙嬷嬷实在忍不住,还是挨上前:“三小姐,你没有证据,怎么敢随意指摘老祖宗的丫环!”
谢斓笑了笑:“你没有证据,都敢诬陷我,我只是说出事实,有何不妥?难道首饰不是红玉掌管?难道青云不是桃夭阁唯一的丫头?”
沙嬷嬷张口接舌,只得转头向老太太:“老祖宗,那青云不过是个丫环,哪会有这胆儿!背后必定有人指使!”
她斜眼看她,谁知谢斓一副“你又不是跟我说话关我屁事”的模样,只看着老太太,理都不理她,沙嬷嬷只得咬牙问她:“三小姐说是么?”
谢斓点点头:“嗯。”
沙嬷嬷:“……”
她都快哭了!摊上这种完全不按牌理出牌的,完全进行不下去啊!她忍不住又去看朱氏,朱氏慢慢的理着袖角,毫无出头之意。沙嬷嬷只得道:“青云是你的贴身丫环,她做什么事,你岂会不知?”
谢斓道:“我确是不知。所以我方才已经向祖母请了律下不严,愚钝失察之罪。”
沙嬷嬷一怔,一时竟无言以对。谢斓冷冷续道:“而且嬷嬷这话,我听着不妥,我是青云的主子,她做下坏事就要攀扯我,那红玉是祖母的丫环,难道祖母还能偷自己的东西?”
沙嬷嬷一窒,脸都青了,翻身跪下,不住叩头:“老祖宗,老奴没这个意思啊!老祖宗明察啊!”
老太太黑着脸:“行了!大半夜的嚎什么!”
眼看属下被谢斓几句话打击的溃不成军,朱氏终是起了身:“老祖宗心疼珊丫头,儿媳明白。可是一来,红玉是个聪明丫头,她既管着首饰,但凡出事就要着落在她头上,她怎会不明白这理儿?还不拼命守着?”
“二来,那青云虽则跟着珊丫头来了几趟乔松堂,也不过是在外头侯着,连内室都不得进,哪能跟红玉识得?纵是识得,也不过是两个丫头,借她们个胆儿,也不敢动老祖宗的东西。”
她慢慢抬起头,看着老太太:“那些不过是珊丫头想当然尔的推测,还须再细问问才好。东西毕竟是在珊丫头房里搜出来的,珊丫头是锦绣阁的正经主子,若是传出去,岂不带累了三丫头的名声?再者说,连老祖宗的房里的东西都看不住,也叫人笑话。”
一听这话,老太太便沉了脸:“府里的事儿,我看哪个敢在外头乱嚼舌根子!”
这话摆明了指桑骂槐。朱氏上回的事儿,老太太显然还没气过,瞅着机会便要发作一二。
朱氏却像完全没听懂一样:“纵是外人不知,这偷鸡摸狗的事儿,也须严惩。府里这么多下人,若是连老祖宗房里的东西都有人敢偷,何况别的房里?少爷们还好说,家里的小姐娇贵的很,丢东西事小,若是吓着了,倒也难办……”
啧,这位是标准宅斗范儿,每一句都话中有话。老太太也不过是趁机发作她一把,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冷冷的道:“把红玉和青云都叫进来!好生查问查问!”
红玉早在外头候着,急急冲了进来,一脸惶急:“老祖宗!我才去瞧了瞧首饰盒子,果真丢了东西,是红玉没看好家!还请老祖宗责罚!”
演技浮夸!差评!谢斓冷眼旁观,似笑非笑。
老太太沉了脸:“东西都是你管着的,你倒说说,到底是怎么丢的!还一丢就丢到了锦绣阁!”
“奴婢不知道啊!”红玉哭的抬不起头来:“这些日子天热,老祖宗一直穿的薄,也不曾配什么厚重首饰,奴婢竟不知是何时丢的。”
老太太怒道:“连这个都不知道!要你还有什么用!”
老太太问人只是泄忿,根本问不到点子上,朱氏想是看不下去了,插口道:“红玉,不忙哭,你仔细想想,这几日,可来过生人?可有人进过小库房?”
红玉哭道:“虽时常有人来,外人却怎么都是不许进库房的。”
朱氏不紧不慢:“那,钥匙呢?这阵子有谁动过钥匙?”
“钥匙奴婢一直贴身放着,哦!就是那一日,”红玉一抬头,正要说话,就见谢斓的眼神儿,正静静的瞅着她,那气定神闲的劲儿,让她没来由有些心慌,急低了头,一咬牙:“前几日,奴婢曾因肚子痛,将钥匙交给三小姐看着……”
朱氏意味深长道:“哦?”她慢悠悠又问:“可还交给过别人?”
红玉哭道:“没有了!真的没有了!老太太上回出门还戴过那枝赤金镶珠簪子,这才没几日,中间只交给过三小姐……”
谢斓悠然道:“包袱还没打开,红玉姐姐就知道有赤金镶珠簪子,真是神机妙算。”
红玉一窒,一时竟不知要怎么答,朱氏抬了抬眼皮,道:“珊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红玉方才已经说了,她检视过库房,自然知道丢了什么。”
谢斓轻描淡写的:“哦!”
红玉也回过味来,哭道:“三小姐,你怎么能这么冤枉奴婢……”
“这话从何说起?”谢斓道:“我说你神机妙算倒成了冤枉?”她一边说一边上前打开包袱:“不如你先看看,东西到底对不对。”
红玉下意识就转眼去看,然后惊了一惊:“不对啊!没有赤金镶珠簪子!”她扑上前仔细检视,“金银锞子怎么也少了这么多?八爪菊花钗也没了……”她叨叨不停。
谢斓微微勾唇,这架势,一看就是亲手收拾的,明眼人一望即知……别的且不说,大太太收买人收买到老太太身边儿,已经大犯忌讳!看老太大那脸黑的!
眼看话题又要被谢斓带歪,朱氏忍无可忍:“珊丫头,别打岔!东西不忙查!红玉的钥匙只给过你!丢了的首饰又在锦绣阁,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没有什么话说。”谢斓道:“首饰丢了,红玉管了一辈子的都不用说话,我只管了一刻,为何要说?”她转头向红莲:“而且祖母也可以做证,我那日一拿到钥匙就给了红莲姐姐。”
红玉一向不待见她,连个笑脸都没有,忽然找上门让她帮忙拿钥匙,她得多傻才会接呐?当时就留了心眼儿。朱氏愣了愣:“什么?”
谢斓慢条斯理道:“而且就是那日,红玉姐姐也曾说过,祖母的首饰,每一日都要检视一遭。我从女儿节回来就病了,一连两日不曾到祖母这儿来,若是那时就丢了,红玉姐姐又岂会此时才知?”
第049章 连环三问委实精彩
红玉几乎哭不下去了。
那日谢斓的确曾跟她聊天,她也的确说过她日日检视……当时只是想在老太太跟前卖个好,这时说出来,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可是此事如此隐秘,她怎可能预先得知,套她的话?许是巧了?
室中一静,朱氏的大丫环如意早站在门边,朱氏慢慢的抚了抚鬓角,如意会意,急上前几步:“老祖宗,太太,青云带过来了。”
老太太道:“叫她进来!”
青云哭哭啼啼的被带了进来,一进来便往地上一扑,哭道:“老祖宗饶命啊!这些都是三小姐让我做的!奴婢是没办法啊!”
谢斓冷笑看了朱氏一眼,朱氏仍旧是一张僵尸脸,心情纹丝不露,老太太怒道:“到底怎么回事,还不快说!”
青云大哭道:“求老祖宗不要怪三小姐,三小姐委实手上没银子,才动了这个念头,奴婢也是看不得主子受苦,所以才……”她且哭且说,不一会儿就招了个彻底。
人蠢真是没下限,她这套说词自己就是帮凶,不管她是死是活,青云都跑不了一个死字……
老太太越听越怒,把扶手重重一拍:“珊丫头!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是打算将错就错了?不知那位“姨表妹”打听到了什么信儿?所以她在老太太心里变的没了价值?谢斓悠然起身:“青云,你我主仆一场,你究竟是受了何人指使来陷害我?”
青云高声道:“三小姐啊!你就认了吧!老祖宗仁慈,一定会原谅小姐的!”
她扑过来叩头,整个人匍匐在她脚下,滚的一身灰土头脸。谢斓低眼看着,忽微微一笑:“所以你说的都是真的?一个字也没错?”
青云直着脖子道:“奴婢怎敢欺瞒老祖宗和太太!”
“好!”谢斓道:“你说我偷了钥匙,你在门外把风,我进去拿首饰,对不对?”
青云用力点头,“是啊,奴婢怕的很,幸好三小姐一会儿便出来了……”
谢斓冷笑一声:“祖母房中谁不知,我个子小,又没力气,连大衣箱都开不得,又哪里够得着架上的首饰盒子?所以连取衣裳都是叫红莲姐姐帮忙。要怎么‘一会儿’就偷出首饰?”
青云一愣,愕然的仰起满是鼻涕眼泪的脸,傻傻的张大嘴巴。谢斓压根就不等她反应,飞快的道:“还有,大前天下午是女儿节,我压根就没带你来过乔松堂,你也不知我何时回来,面儿都没见,要如何帮我遮掩?”
青云脸都青了:“不是……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