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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在纷扬飘洒的纸屑中,众人吃惊的视线下,领导又惊又怒的目光中,穿着关山的冲锋衣,扬着小尖下巴,一步一步地走下台,走回自己班级的队伍。
潘艳华在身后喊司徒玥,她不应,装没听见。
五班的同学热烈地欢迎她,魏明朗大笑着砸她肩膀:“行啊,司徒,真有你的!”
被她歪着身子躲过。
经过马攸和程雪时,马攸想和她打招呼,却又有些胆怯,等反应过来时,司徒玥已经走过去了。
马攸讪讪地收回手,刚想问程雪,觉不觉得司徒有些不对劲,然而回头看到程雪的脸时,惊愕得嘴里能塞下一只咸鸭蛋。
“程雪!你你你……你怎么哭啦?”
3
司徒玥一路走到队伍的末尾,然后穿过田径场内的青草坪、塑胶跑道,拉开雕花铁门,走了出去。
教导主任已经在做最后的总结陈词,高音喇叭将他的声音传到湘中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同学们,我知道,像迟同学和司徒同学这样的,一定不止他们一例,但老师们想说的是,爱,当然很美好,但是,青涩的果子,要等到熟透了,才会清甜可口,一坛美酒,要埋在地下几十年,才会浓烈醇香。现在的你们,正处于一生中,精力最旺盛的时刻,也是最适合拼搏,为了改变命运、实现人生理想而奋斗的黄金时代,老师送给你们一句话:一个人的一生,应该是这样度过的,当他回首往事时,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耻……”
司徒玥搓了搓一胳膊的鸡皮疙瘩:“黄主任是鸡汤书籍看多了吧……”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她脸上露出一个笑,嘴里却没好气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身后那人发出一声嘲笑。
“马路是你家的吗?”
典型的关式语言风格。
司徒玥发现,当关山不知道说什么话,却又不得不反击时,他就会从鼻孔里嗤笑一声,然后说:某某某是你家的吗?
对于他这种强词夺理的习惯,司徒玥已经找到了方法。
她背着手,突然转身。
关山没预料到,表情微微错愕,也停下了步伐。
司徒玥冲他十分认真地道:“对,这就是我家的,你走不得,怎样?”
关山听到这句话,双眼微微睁大了些,薄薄的嘴唇扯开一丝缝。
就像是一招本来无敌的招数,突然之间对手有了破解之法,他一时有些不敢置信,又不知如何应对。
总而言之一句话:蠢到家了。
司徒玥看得直乐,心里畅快得仿佛打麻将连胡八圈,真想拿相机把关山这副蠢样子给记录下来,这就是她下半辈子发财的路子。
关山在短短几十秒的讶异之后,蓦地笑了。
他走上前,一把揽过司徒玥的肩膀。
司徒玥矮他一个头,只能被他夹在腋下带着走。
“你的就是我的。”他态度强硬地宣布。
司徒玥踉踉跄跄地被他夹在腋下,往前走。
听了这句话,她登时破口大骂:“不要脸!”
“是挺不要脸,对吧?”关山笑得直喘,“可这话的发明者,可是你自己啊,小玥儿。”
司徒玥一愣,自己说过这句话吗?
反正记不清了,她干脆啐关山一句:“呸!你胡说!”
检讨事件过后,司徒玥彻底成了湘中贴吧里的名人,与她并驾齐驱的是一位叫徐清圆的女生,也就是阿圆姑娘,网名“四喜丸子”。据一名网友“潇洒哥”披露,阿圆家境优渥,靠她的有钱老爸进了高二一班,坐在迟灏后座,是迟灏后援会的会长。
这个帖子下面,还附了一些照片。
一张是阿圆坐在迟灏的后面,目光痴迷地盯着迟灏的背影,还有她后援会聊天群里的一些聊天记录,内容大致是哪个女生如果送了迟灏千纸鹤这样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就要被大肆嘲笑,如果是名牌衣服鞋子,就会被点名夸奖,如果有哪个女生试图给迟灏递情书或当面表白,就会被女生们辱骂,甚至是“给点儿颜色看看”。
最严重的一张,就是一个人摸黑去年级办公室偷鼎沣奖助学金资料的照片了,照片拍得很糊,好像是从一段视频里截取出来的,但是依稀看得出是阿圆的样子。
因为这个帖子,阿圆很快被教导主任叫去调查,最后的结果是被记了大过,留校察看,全年级通报批评。
“潇洒哥”在这篇帖子的最后,说了一句装相范十足的话。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多读书,少弄鬼,正义使者潇洒哥批注。”
第二卷
欲买桂花同载酒
第01章
柔弱的蔷薇花
1
时光轻擦,一晃眼的工夫,就进入了12月份。
湘市位于南方,气候分明,一年两季,春秋因其时间的短暂与微弱的存在感,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单单剩下盛夏和寒冬,还喜欢走极端。
夏天是极端的热,气温能飙升到三四十度,在柏油路上打个蛋能直接给人煎熟。
冬天则是极端的寒冷,因为位于秦岭—淮河以南,冬季平均气温很给面子地堪堪维持在零度以上。
不过这也不代表什么,依旧能冷得让人上下牙齐磕,嘴里就能出一部打击乐。
进到12月,湘市一天比一天冷,起床变成司徒玥最痛苦的一件事,每天天还没亮,她就被杨女士从暖烘烘的被窝里挖出来,推到洗手台前。
打开水龙头,热水器年份久了,略微有些延迟,一不留神,她被冷水冻得一激灵,差点儿当着她老妈的面,冒出句脏话。
等到了楼下,关山就穿着黑色的羽绒服,推着电动车,在等她。
自从天气变冷后,她又和关山一起上学了,不过不再是她载关山,而是关山载她。
关山比她抗冻,坐在前面握着车把,还不用戴手套,电动车行驶的时候,寒风扑面而来,打在人脸上,往人脖子里钻,他都面不改色。
司徒玥每次坐在他身后,都对他强大的抗寒能力表示由衷的佩服,自己却缩成一团,靠他宽大的后背挡寒风。两手还趁他不注意,偷偷摸摸往他羽绒服的帽子下塞,或者是干脆从后面揣进他的口袋里,那是人体周身,两处最温暖的所在。
平安夜的时候,在众人的期盼之下,真的下起了雪。
自从2008年冰灾之后,湘市已经很久没有下过雪,陡然见到无数细小的雪花纷纷扬扬,从灰暗的云层里洒下,走廊上的学生们都像一辈子没见过雪的人,又惊又叹地叫了起来,还掏出手机拍照片、拍视频。
等看了个够,又被大嗓门的宣传委员叫回去打扫教室、搬桌子贴气球,为晚上的平安夜晚会做准备。
每年的平安夜,学校会让出晚自习的时间来给学生们狂欢,再怎么闹腾都行,老师们也会从严肃的讲台上走下来,被学生们请来参加晚会,师生同欢。
司徒玥和班长去办公室送苹果,顺便接老师。
潘艳华这人傲娇,司徒玥三催四请,最后又被迫答应在期末考前进五个名次,才把他说动。
等从办公室回来的路上,她发觉自己又上了潘艳华的当。
他自己不来参加是他的损失,她为什么要答应前进五名这种“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
老狐狸。
司徒玥在心底吐槽了一句。
但答都答应了,她向来说到做到,只能想着在期末考之前努一把力了。
反正杨女士早就放话了,如果这次成绩再像期中考那样烂,她也就不用进家门了。
等回到教室,司徒玥的桌子上已经放了一堆四方盒子包好的苹果,还有一束鲜花。
用牛皮纸包扎好的小向日葵,里面插了一张小卡片。
她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
鲜花赠美人,送给最帅气的司徒学姐,祝你青春常在,一生潇洒。——大高、小高。
司徒玥会心一笑,翻出小高的微信,发去一句“多谢”。
那边很快回复她,是一个可爱的笑脸。
马攸的毛衣并没有如司徒玥所愿,反而在平安夜的前一个星期就已经顺利完工,被妥帖地装在了两只粉色礼盒里,在平安夜这天带给她们两个。
那件大红色的果然是司徒玥的,按马攸的话来说,司徒在他眼里,就跟红色一样耀眼、有生气。
司徒玥自动翻译了一下,认为老马很可能是在说她这个人碍眼,站哪儿都戳人眼眶。
程雪的是一件黄色毛衣,马攸的解释是觉得程雪这人人淡如菊,让人觉得温暖,舒心。
他自己的则是绿色,意思是他愿意做绿叶,衬托司徒玥和程雪这两朵娇花。
三人的毛衣上都用毛线钩出了各自姓的首字母缩写,大大的,织在毛衣正面。
程雪是C,马攸是M,司徒玥是复姓,S和T,用时最长。
拿到衣服时,司徒玥摸着那两个瘦长的字母,头一次庆幸,得亏她姓的另一个缩写不是字母B。
马攸看她摸着毛衣不说话,有些惴惴不安:“怎么了?不喜欢吗?”
司徒玥嫌弃是嫌弃,但嫌弃,不等于不喜欢。
她将毛衣一收,对马攸一摇头,认真道:“没,挺好的,以后咱们仨穿着这毛衣上街,我和小雪站一块儿,就是西红柿炒鸡蛋,我和你站一块儿,就是红配绿赛狗屁,咱们三个站一块儿呢,就是一套整齐的交通信号灯,嘿,多拉风,多酷炫。”
马攸和程雪一怔。
司徒玥拉过挂在椅背上的书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两只早就准备好的礼盒,递给马攸和程雪。
“平安夜快乐。”
两个人打开一看,是一样的礼物,两本黑色的相册簿。
里面贴了很多照片,都是司徒玥拿着手机给他们拍的,有一些年代久远的,是用初中的诺基亚拍的,像素不高,透着一股乡村非主流的气息。
每一张照片的旁边,还用银色的笔芯写着拍照时的具体日期和情境。
程雪的更细致一些,马攸的一看就是做完给程雪的之后,司徒玥没耐心了,敷衍完成的伴生品。
马攸一页页翻过去,看见上面写着:“2009年,9月,初见,同桌是个娘娘腔”“2010年,5月,老马生气了,因为说了他走路扭腰,以后不说了”“2010年,12月,老马看《霸王别姬》看哭了,偷偷抹眼泪,以为我没看见”……
最近的一张照片是马攸伏在桌子上补觉,脸朝外侧扭着,眼睛被马克笔涂黑了一圈,像只憨厚的熊猫。他睡得不省人事,嘴角还挂着一线口水,司徒玥和魏明朗两个罪魁祸首就举着马克笔,站在他两边,对着镜头恬不知耻地大笑。
拍这张照片的人马攸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一定是程雪。
在这张照片旁边,司徒玥照例配了一行小字:2013年11月10日,马将军因为熬夜帮我在贴吧撑腰,累得睡着了,魏明朗趁他睡觉,给他画了只熊猫眼,我来不及阻止,为了帮他对称,我也只好画了一只。(PS,老马睡觉居然流口水!!!)
翻到最后,马攸又是气,又是笑,最后眼睛微微有些湿润,抬头一看,程雪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正想和司徒玥说话,却看见她的座位上空空如也,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她人呢?”他问程雪。
程雪吸了下鼻子:“不知道,她偷偷走的,我看书太认真了,没发觉。”
马攸耸耸肩,知道是司徒玥的老毛病上来了,见不得人掉眼泪。
司徒玥拎着一只墨蓝色的礼品袋,一步一步走在风雪里,觉得自己像个智障者。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加绒的卫衣,教室里开了空调,她把羽绒服给脱了,又走得急,忘记把外套穿上,出来被北风迎头一吹,才意识到,但又不想回去拿,怕引起马攸和程雪的注意。
她走的时候,马攸小眼含泪,隔着八九百度的眼镜片,她都能看到那细眼睛里淡淡的泪花。
直把司徒玥看得一阵胆寒。
她天不怕地不怕,世上只怕两样东西。
一样是她妈杨女士的冷脸,她见了三秒不到就会招架不住,把自己三天以内干过的坏事全都抖落得一清二楚。
另一样则是眼泪,男女不限,她见了统统立马浑身起鸡皮疙瘩,比密集恐惧患者看到黑头的放大图还要生理不适,回回如此,跟膝跳反射一样精准。
小时候,她跟她爸看故事会,前面一段说家长里短,鸡飞狗跳的,倒挺诙谐,后一段却不知道编剧怎么想的,神不知鬼不觉插一段煽情戏。
司徒玥爸爸看得动情,抹着小手绢往旁边一瞅——咦,女儿没了?
回头一看,司徒玥正像只鸵鸟一样拱起屁股,脑袋埋在沙发的抱枕下,嘴里大叫着:“受不了!受不了啦!”
司徒爸后来常说,司徒玥投胎之前应该是根木头,上辈子被泡在水里泡朽了,这辈子变成人,就见不得水了。
不过抛开她爸那段怪力乱神的评论不讲,司徒玥这种怪癖,目前似乎也没有什么科学依据,唯一的解释是司徒玥此人是个麻木不仁的钢铁直女。
司徒玥站在寒风中思考了三秒,就果断放弃了冒着被马攸察觉的危险回去取外套的这个念头,顶风下了楼。
地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花,一走一个脚印。
外面已经没有多少同学,都躲在教室里,天实在是太冷了,司徒玥一鼓作气,决定用最快的速度跑去高三楼,这样就能少受点风。
但她很快就知道了这是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
她才跑出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