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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有引力-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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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再混乱、再无序、再错杂的时刻,只要看见岑柏言,宣兆就能够奇异地获得一种安定下来的力量。
  “龚叔,没事的,”岑柏言扶起龚叔,“你带阿姨先回去。”
  龚叔拍了拍岑柏言的肩膀:“我在这儿等着。”
  “没事什么没事!”岑静香破口大骂,“你妹妹差点被毁容,你胳膊肘还往外拐!”
  岑柏言根本没有理会岑静香,对龚叔说:“有什么事我会及时通知你的,你们回去休息吧。”
  “要怎么样才肯调解。”宣兆开口,拄着拐棍缓步走了上去。
  岑柏言眉心一皱,大步走到宣兆面前,不赞同地看向宣兆,低声说:“你来干什么?”
  岑静香和岑情视宣兆为眼中钉,宣兆这时候出现,岑柏言担心会激化矛盾,更担心岑情会拿龚巧做把柄,对宣兆做什么过分的事。
  “调解?”岑静香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凭什么调解?”
  宣兆身姿挺拔,握着拐棍的左手指骨突起:“你想要什么。”
  岑静香看着并肩站着的宣兆和岑柏言,一阵怒火从心头燃起,她说道:“我儿子被你迷得连家都不要了,听说他在办什么转学手续,以后都要去美国。要么这样,你劝他留下来,别走了,我就同意调解。”
  岑柏言嘲讽的一笑,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宣兆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
  他永远不会允许有人拿岑柏言来威胁他。
  龚巧妈妈不知道其中缘由,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扑上来哀求岑柏言:“小伙子,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就不出国了好不好,你救救我女儿,帮帮巧巧。”
  岑柏言为难地抿了抿嘴唇:“阿姨,对不起。”
  “姨,”宣兆对龚巧妈妈说,“你放心,我向你保证,巧巧不会出事。”
  “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龚巧妈妈无从发泄的委屈、害怕和愤恨找到了一个出口,她对宣兆撕心裂肺地喊,“巧巧弄着这样还不都是你害的!你凭什么保证!”
  宣兆喉头上下一动,垂眸说:“姨,对不起,你再相信我一次。”
  龚巧妈妈的拳头砸在宣兆身上,宣兆岿然不动。
  难道他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不然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相信他呢?
  “闹什么!”龚叔大喝一声,将龚巧妈妈拉到一边,“现在是胡闹的时候吗!”
  “要调解是吧?”诊室的门打开了一条细缝,岑情带着哭腔却依旧趾高气昂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你带龚巧那个贱|婊|子过来给我道歉,我就考虑考虑。”
  看着龚叔二人坐上了出租车离开,宣兆轻轻舒了一口气。
  他这一天几乎滴水未进,忽然膝盖一软,整个人趔趄了一下,好在岑柏言扶了他一把。
  “谢谢。”宣兆拄着拐棍站稳了,问道,“她怎么样。”
  岑柏言说:“没什么大事,她拿手臂挡了,主要伤在手上,脸和脖子不深,好好调理不会留疤。”
  “嗯。”宣兆顿了顿,偏头看了看岑柏言,嘴唇微微一动,似乎想要说什么。
  “对不起就不用说了,”岑柏言踢飞脚边的一颗小石子,笑了笑说,“和你没关系。”
  “没有,”宣兆也低低一笑,“我是想说腿麻了。”
  “哦,这样啊。”岑柏言眉梢一挑,问宣兆,“带烟了吗?”
  宣兆摇了摇头:“没有。”
  岑柏言从自己兜里摸出一根烟,低头点上火,深深吸了一口。
  “你的烟贵,好抽,本来想蹭一根。”
  “下次给你带。”宣兆说。
  说来也挺奇怪的,宣兆和岑柏言两个人间经历过温馨喜悦的时刻、剑拔弩张的时刻、冷漠疏离的时刻、心灰意冷的时刻,谁都不会想到,他们两个人会在这样的情境下、在医院的露天过道里,彼此好好地说几句话。
  抽完一根烟,岑柏言意犹未尽地又点了一根,在袅袅升起的白雾里眯着眼,好笑地说:“你说咱俩也挺惨的,明明什么都没干,到头来错都在咱们身上了。”
  宣兆一手拄拐、一手插兜,淡淡问:“你的转学手续办得怎么样。”
  “在等学校审批,现在先紧着期末考和转学分,”岑柏言说,“你是不是担心我真就不出国了,放心,我没那么傻|逼。”
  言外之意被戳破,宣兆插在口袋里的五指动了动。
  “我在美国半年多,最大收获就是,说话别藏着掖着,也别拐弯抹角,”岑柏言的声音很轻,“直接一些,又轻松又省事儿。”
  宣兆偏头看向岑柏言,他的侧脸比从前更加坚毅,下颌线条锋利,英俊中褪去了一些少年独有的稚气,取而代之的是更成熟、更稳重的气质。
  宣兆心头先是猛地一跳,而后一阵隐痛随之泛起,他强迫自己扭过头,将视线挪到自己的脚尖之上。
  岑柏言说的很明白,岑柏言不再喜欢他了,不再要他了,所以他也失去了再看着岑柏言的资格,他只会让岑柏言累,让岑柏言伤心,让岑柏言无法自处。
  他们能像现在这样好好地说几句话,已经是宣兆奢求不来的了。
  “我去办保释,然后带巧巧过来。”宣兆说。
  岑柏言将烟头按在垃圾筒上碾灭:“好,巧巧的那些照片。我用岑情的手机全部删掉了,你放心。”
  岑情的伤势并没有岑柏言说的那么轻松。
  她手臂伤的最重,雕塑刀极其锋利,破开皮肉,留下了几乎是深可见骨的刀伤。
  另一道伤痕从耳根划到了脸颊,一直蔓延到锁骨,好在这道伤并不算深,可以通过医学手段消除疤痕。
  龚巧一共划了两道,第一道她是冲着岑情的脸去的,下手的那刻她犹豫了一下,因此这道伤口并不深;岑情脸上挨了一刀,血呼的往外涌,她最爱重的就是自己这张脸,边喊痛边疯了似的辱骂龚巧,还说了些要让宣兆和宣谕生不如死之类的话,龚巧被彻底激怒了,抬手又是狠狠的一刀,岑情抬手挡住。
  监控也能够看出,龚巧在极短的时间里动了两次手,岑情那边请来的律师也紧咬着这点不放,说明龚巧主动攻击的意识非常强烈,是极其恶劣的故意伤人。
  私下调解几乎成了唯一的方法。
  保释手续办完,宣兆带着宣谕去了医院,岑柏言也来了,问宣兆带烟了吗。
  宣兆从口袋里拿出香烟扔给他,岑柏言接住了,靠在病房外的走廊上抽烟。
  岑情脖子上、手臂上缠着绷带,脸上的伤痕由于刚上完药而显得有些狰狞。
  岑静香双手环胸:“傻站着干嘛?”
  “对不起,”龚巧低垂着头,双手交缠在身前,“我错了,我不应该拿刀弄上你,对不起。”
  岑情很不满意地哼了一声,转眼看向宣兆:“你也给我道勤。”
  龚巧紧张地拉住宣兆的手:“哥。”
  宣兆对妹妹宽慰地笑笑,而后说:“对不起,我没有看好巧巧。”
  岑情仰面大笑出声,而后咬牙切齿地说:“说的很好,还有别的吗?下跪认错在演出单里吗?你求人就这点诚意啊?”
  这是宣兆曾经对岑情说过的话,岑情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宣兆忽然低低一笑,岑情也没有他想的那么蠢。
  “你笑什么,”岑情最恨宣兆这副什么都能拿捏的样子,她掏出手机,打开录像模式,透过屏幕怨毒地看着宣兆,“她不是叫你哥吗,现在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头,我就同意私下调解,放你妹一马。”
  “哥!”龚巧急了,颤抖着说,“哥你别求她,我不想调解了,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负责,不调解了。”
  “你乖,别说话。”宣兆摸了摸龚巧的脸。
  然后,他不急不徐地将拐棍靠在墙边,左手撑着大腿,缓缓屈膝——
  一只手突然架住了他的臂弯,令人安心的烟草味瞬间包裹住了宣兆。
  “她也叫我哥,我是不是也要跪下来给你磕头?”岑柏言沉声说。
  岑情狠狠将手机甩在一边:“岑柏言,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哥!”
  “你要龚巧给你道歉,”岑柏言站在宣兆和龚巧身前,冷笑道,“你先给她跪下,磕个头。”
  岑静香气得发抖:“岑、柏、言!”
  “你别叫我!”岑柏言厉声喝道,抬手指着岑情,“你扪心自问,她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你都教给了她什么!”
  “我哪样了,我哪样!”岑情完好的左手用力捶着病床。
  “不知廉耻、心肠歹毒,”岑柏言字字句句说得无比清晰,“岑情,我都替你觉得丢脸。”
  “你不是我哥!你不是!”岑情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
  岑柏言厌烦地皱眉,转头对宣兆说:“道完歉了,可以了,同意调解。”
  “我不同意!”岑静香喝斥。
  “贱人,都是贱人,你们都要去死!”岑情嚷道。
  她们根本就没有调解的意思,只不过是要羞辱宣兆罢了。
  宣兆看出了这一点,也不再和他们多费口舌。他牵住龚巧的手,重重闭了闭眼,在睁开眼时,眼底寒光乍现,他微微一笑,冷声道:“可以,我们就看看谁先死。”
  龚巧再次进到了拘留所。
  宣兆为龚巧找了最好的律师,紧锣密鼓地准备官司,他收集到了很多岑情曾经校园霸凌的相关证据,严明主动联系上了宣兆,表示他愿意实名作证,他要让大家都知道岑情到底是什么人。
  关于万千山的非法资产相关材料,宣兆如数递交,万千山已经被拘禁,正在接受督查组的调查。
  如果说岑静香曾经最大的诉求是要万千山的财产、要万家主母的地位,那么现在,她要的是宣谕和宣兆去死。
  要是这对母子死在当年那场车祸里就好了,那么她现在就是名正言顺的万太太,她的儿子不会背叛她离开她,她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岑静香将一切过错统统归咎于宣兆。
  就在龚巧故意伤人案即将开庭审理的前一天,一位不速之客找到了宣兆。
  王太保是来问宣兆要钱的,宣兆无暇顾及一个混混,让王太保滚,王太保则信誓旦旦地说:“我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你肯定需要。”
  万家已经倒台了,他去找岑静香要钱,岑静香却找人揍了他一顿,王太保手里握着的这个东西谁也不知道,他已经牢牢握了将近二十年。
  这么多年,岑静香唆使他去干的脏事不少,现在要把他一脚踢开,想得美!
  王太保给宣兆的是一个上个世纪末老旧的手持相机,宣兆半信半疑地找人修复了里面的影像,在看到了一段拍摄于十九年前的黑白录像之后,他脸色骤变,指尖止不住地颤抖。
  宣兆“啪”地合上电脑,第一反应是不能,不能公开,更不能让岑柏言知道。
  一旦岑柏言知道了真相。
  宣兆狠狠咬住舌尖,口腔中泛起的血腥味让他得以保持冷静。
  然而马上就是开庭的日子,巧巧的事情迫在眉睫。
  宣兆撑着拐棍,在办公室里反复踱步,烦躁的如同困兽。
  最后,宣兆拨通了岑静香的电话,直截了当地要求她撤诉,私下调解。
  “不可能,”岑静香的语气不容商量,“让你那个妹妹等着坐牢吧!”
  “岑静香。”宣兆心跳如擂鼓,他沉声喊了岑静香的名字。
  岑柏言。
  想到岑柏言,心口忽地涌起一阵剧烈的疼痛。
  “岑柏言的爸爸,真的是失足坠河的吗?”
  “啪”一声响,那头传来了什么东西坠地的声音。
  宣兆仰面靠着椅背,轻轻闭上了眼。
  他要在保住巧巧的同时,保住这个秘密,一定不能让岑柏言知道。
  电话那头的岑静香脸色煞白,她双手止不住地哆嗦,甚至连手机都拿不住。
  ——要宣家人死,他们必须死,如果他们不死,那死的人就是我。
  同一时刻,龚巧妈妈找到了疗养院中的宣谕。
  护士对龚家的人很熟悉,没有任何防备就让她进去了,宣谕很开心:“阿华,你怎么有空过来——你怎么了?”
  龚巧妈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太太,我求求你救救巧巧,你劝劝少爷吧,你让他救救巧巧,巧巧才十八岁,她不能坐牢啊,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
  自从龚巧被凌辱后,这个可怜的母亲就没有睡过一天好觉,她瘦的像一把骨头,眼眶深深凹陷,眼睛通红,眼泪已经流干了,仿佛再哭就要流下来血泪一般。
  “巧巧怎么了?小兆又怎么了?”宣谕问。
  龚巧妈妈将这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宣谕,宣谕如遭雷劈,清瘦的身体像一叶在风里飘零的小船那样摇摇欲坠。
  原来小兆一直遭遇着这些?
  她们已经把我害成这样了,为什么不能放过我的小兆?
  宣谕手腕止不住地发抖,下意识地要拿头去撞墙,然后她用尽最大的努力克制住了自己,在小小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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