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哪承想?,这一时刻,对方便是主动寻上?门来了。
温廷安心道:「这可不,机缘来了啊。」
骊老尚在静候着温廷安的?答复,温廷安倒是不答反问:“今番骊老是因何事至此?”
骊老没?好气地道:“你们大理寺数日前去?了一趟碧水县,可是替卖狼牙土豆的?那一家子出了头?”
温廷安面无表情地道:“骊老,您可别?说?持刀的?那个摊贩,是您麾下?的?人?。他这般做,本就是恶霸之举,一刀下?去?的?话,便是数条人?命,您可甭说?,您此番是来寻大理寺报仇的?。”
骊老正色道:“你个丫头片子,倒是生了一张伶牙俐齿的?嘴,不实相?瞒,那个人?和?那卖狼牙土豆的?人?,俱是骊氏大族的?探子。“
“什?么,探子?“
温廷安感到颇为不可思?议,很快反应过来,明悟了什?么事,“所以说?,客邸前的?那一场纷争,是做戏给大理寺看的?,目的?是请君入瓮,一探底细?”
骊老点了点首,笑意莫测,捋着一撮长髯,朗声笑道:‘正是如此。“
第257章
温廷安嗅出了一丝端倪; 一晌将软剑捣归入鞘中,一晌凝声问道:“郦老为何要试探大理寺?”
郦老一错不错地凝视着温廷安,没好气地说道:“身为大理寺少卿; 你同?宣武军的少将此?番北上; 加之你与周、吕、杨三人; 并及魏、苏二?人,在客邸驿站之中议事,凡此?种种,行迹委实可?疑; 我?们随时不得不前去彻查你。“
一抹异色浮掠过温廷安的眉眸,她?左手拇指细缓地摩挲着右手指腹,心道?一声「果然?」; 当初大理寺北上赴往冀州府第之时; 便是即刻被郦氏大族注意到了。
温廷安的薄唇,轻轻抿成了一条细线; 莞尔道?:那郦老历经了一番调查,可?有调查出来什么?”
郦老蹙了蹙那一对厖眉; “你这丫头片子,你这般反诘,可?是在套老夫此?处的话?”
温廷安点了点首,抚掌笑赞道?:“郦老聪明。”
郦老的鼻腔之中; 陡地嗤出了一身冷寒之气?:“你们说冀州之地; 在不久之后将会迎来一场名?曰『地动』的浩劫,你们分出三路,魏、苏拿着官府榜文; 布告于六县之中,你们走访六县游说那些县衙知县; 让他们接受『地动』这般一桩事体,以便号召民众。至于谢玺,近些时日?,他带着两位玄甲卫的心腹,去了冀州周边的州府,再查各处州府是否有足够充沛的人口容量,以便后续行迁徙之事。”
郦老一字不落地将温廷安他们所做的事,说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
温廷安点了点首,道?:“大理寺此?番北上,确乎是为了地动一事,”话及此?,她?秾纤夹翘的眼睑深深地沉敛了下去,狭长的鸦睫之下露出了原石一般的黑色瞳仁,眼尾朝外倾泻地过去,一副沉思之色,她?问道?:“郦老是如何看待的呢?”
郦老的大掌柔抚在膝头之上,淡声说道?:“没怎么看待,不论冀州发生什么样的浩劫或是灾厄,我?们皆是不会离开这一片疆土的。”
温廷安闻言,显著地怔然?了一番,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说道?:“郦老,你的意思是要,要留守在此?处?”
郦老望定温廷安:“老夫和?郦氏大族的事儿,你这个丫头片子就莫要闲操心了,你且先回?答老夫的问题,你和?谢玺那小子,究竟是个什么干系?”
温廷安:“……”
为何每次遇到长辈,她?都会被问及自己与?温廷舜之间的关系呢?
温老太爷温青松是这般。
吕老祖母陈氏亦是如此?。
在时下的光景之中,怎的遇上了郦氏大族的长老级人物,他亦是问候起?了她?和?温廷舜之间的关系。
这种看似不相干的一桩桩事体,在冥冥之中,总有一丝微妙的联结在。
郦老尚在等候着她?的答复。
温廷安初次与?郦老打?个照面,彼此?还并不算相熟,她?只得颇为审慎的说道?:“自幼时起?,我?与?温廷舜便是在同?一屋檐下相处着了,一路行至了今朝,而今,彼此?都算是知根知底的了。”
这番话说得是委实含蓄,郦老是个名?副其实的大老粗,听得不甚明白,当下捋了一捋白髯,费解地问道?:“所以说,你和?谢玺到底有没有处对象?”
温廷安:“……”她?在心下忍不住咂了咂舌,郦老非要将这番话问得如此?明晰么?
一丝一毫留白的空间都不留的么?
郦老在温廷安的面容瞅出了一丝踯躅之色,当下感到颇为纳罕,困惑地问道?:“别愣怔,这种问题不是挺简单的么,处了就是处了,没处就是没处,有甚么好纠结的?”
温廷安深呼吸了一口凉气?,掩藏在袖裾之下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末了,蓦然?觉得自己的面颊,委实是滚热无比,缓声地说道?:“处了。”
郦老喟叹了一声,说道?:“那就是了,在老夫的印象之中,谢玺这个小子,素来是不近女色的,在晋朝时期,晋帝与?郦后为他相看了不少女子画像,他从?来皆是一副矜冷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仪姿,纵然?在现实生活当中,也有不少英勇的少女寻他叙话,但总是碰了满面冷灰,当是时,老夫与?晋朝的文武百官便是论议,为何储君如此?不解风情,会不会身患隐疾之类的……”
这一席话听在温廷安的耳屏之中,她?陡觉自己的眼角剧烈地痉挛了一番,一时之间,不知当说些什么好。
只听郦老继续说道?:“直至今日?,郦老看到了你这丫头片子,才真正明晓了一桩事体,原来他是喜欢势均力敌的,否则的话,他也断不会将雌剑赠与?你。——在老夫的印象之中,谢玺这个小子,断不会轻易将软剑送人的。”
郦老从?眼前这个姑娘身上,寻觅到了真正的答案。
温廷安这般一听,倒是更为不好意思了,灯烛的烈焰跌入了油芯,『噌』的一声,旋即在她?的面容之上撩蹭出了显著的一簇烫焰。
温廷安不欲郦老一直将话题兜转在自己的身上,否则,自己会陷入一种极其被动的局势里,她?赶紧话回?正题,说:“我?没有想过郦老此?番会主动来寻我?,其实,我?也是想来寻您的。”
郦老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她?,「噢」了一声,凝声问道?:“寻老夫所为何事?”
温廷安道?:“郦老想必亦是知晓的,我?来寻您,便是为了温廷舜。”
郦老意识到了什么,眸色逐渐转寒,眸底生出了一丝冷峻的霾意:“你想襄助温廷舜这小子收复旧部?“
温廷安道?:“不是我?想,这是郦皇后的意旨。“
在郦老惊怔的注视之下,温廷安道?:“前些时日?,我?陪同?温廷舜前去松山祭祖,祭得正是郦皇后,那个时候,我?看到了郦皇后,她?一直心存着一个祈盼,恳盼温廷舜能?与?郦氏一组进行一场破冰行动。”
郦老闻罢,冷哼一声,“老夫凭什么相信你?”
温廷安不疾不徐地道?出了郦皇后的衣饰、发髻,以及她?的谈吐习性。
郦老闻罢,猝然?一滞,温廷安方才所描摹的那些细节,均是与?郦皇后生前的种种,别无二?致地对契上了。
难不成……
温廷安这个丫头片子,真的见到了郦皇后?
这时候,温廷安徐缓地自袖裾之中,摸出了一块玉璜,递呈在郦老的眼前,她?的容色风停水静,说道?:“此?则吕老祖母给我?的玉璜,说是见着了郦氏大族之时,便是将这个信物交付予您。”
郦老面露一丝动容,一晌拂袖抻腕,一晌将这一枚玉璜捻于掌心之中,细致地探看了一番,确正了这一枚玉璜,真真系吕老祖母陈氏所给。
郦老的面容之上,遽地晃过了一丝钦服之色,正视了温廷安一眼。
这是他第一回 ?正视温廷安。
在此?前的叙话之中,他一直没有将温廷安真正放在眸底,不论她?的身份是大理寺少卿,亦或是她?在谢玺心目之中占据着不轻的份量,这一些事体,在郦老的眸底,是根本?不足为提的。
但是,吕老祖母给了她?一枚玉璜。
这一桩事,便是非常不同?反响的。
吕老祖母亦是一位遗世孤高之人,行事审慎严谨,她?从?未将这一枚玉璜递予任何一个人,至少在这十余年当中,从?未有过。
但是,她?却是将玉璜递予了温廷安。
这就说明,在吕老祖母的眼中,温廷安是自己人了。
简言之,便是一位值得信赖的人。
郦老心下顿感一片憾愕,但明面上并不显。
他将这一枚玉璜攥握于掌心腹地之中,静默了一会儿,凝着眸心,正视着温廷安,凝声说道?:“郦后是老夫同?父同?母的胞妹,也是老夫唯一的妹妹,老夫一直皆是视若己出,大晋亡了朝,吾妹投缳自刎于松山高岗之上,那个时候,谢玺人在何处?”
温廷安眸底渐然?露出了一丝忧戚之色,她?的喉结上下升降了一番,有些什么话想要说,但最终还是没有道?出口。
因为她?总觉得,氛围变得极其滞重,语言在这样的一个时刻当中,变成了一个淡薄而苍白的东西,不论她?说了什么,都显得孱弱无力,既是无法替郦老缓解痛楚,也没办法替温廷舜演说些什么。
她?不曾亲历过现场,更不熟知那样一段历史?。
妄自评判的话,也显得太不谨慎了。
这厢,郦老面容深沉似水,冷声说道?:“我?同?谢玺那个小子,算是不共戴天的了,不用指望我?能?跟同?他和?好。他先前躬自来寻老夫,老夫亦是不曾招待过。”
——好深的仇隙。
温廷安眸底黯了一黯,郦老将郦皇后之死,都归咎于温廷舜身上,这会不会对他太不公平了。
在短时间内,郦老与?温廷舜两人的关系,应当是不太可?能?会修复得好的。
温廷安静静然?地垂下了眼,这事儿绝对不能?操之过急,她?必须徐徐图之。
但在时下的光景之中,她?关注的事体,应该是在郦老不愿意从?冀州迁徙出去这一桩事体上。
温廷安定了定神:“郦老,地动一事非同?小可?,您不能?留守在此?处的。”
第258章
温廷安义正词严地道:“地动与您此前所征战的战争不一样; 您必须在半个月内撤离。否则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再者就是,晚辈虽不曾历经过大晋时期; 也不知您和温廷舜过去的具体纠葛与纷争; 但?是; 晚辈与他共处了十余年,多多少少会?对他有了一些了解。温廷舜明面是一个矜冷澹泊之人,不喜形于色,亦是极少表露自?己的真实思绪; 这般一来,可能会给人一种沉蓄内敛的感觉,不过; 一些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细节; 是无法诓瞒人的,他时常会?提及母亲和?您; 也一直默默守护着大邺漠北的疆土。这不就意味着?,在温廷舜的心目之中; 您占据着不轻的份量么?”
这一席话,是颇为中听的,将郦老悉身的毛孔,俱是熨烫得极为舒畅。
郦老原是沉敛下去的心; 翛忽之间; 变得轻盈起来,一种温实而醇厚的思绪,就这般撞入了他的心腔之中; 好像是一块巨石,凭空抛掷入了深潭之中; 激起了一阵不轻的涟漪与水花。
郦老的内心委实是高兴极了,但?明面上丝毫不显。
郦老冷淡地哼了一声?,说:“你这丫头片子,少将这些漂亮话来哄老夫,老夫可不是甚么软脚虾,听了你这一席话,就会?妄自?改变自?己的主意。”
温廷安闻罢,薄唇轻轻抿成了一条细线,眼尾轻轻地勾了一勾,说:“其实,郦老听着?还是很开心的罢,您的唇角都明显上扬了。”
经温廷安这般一儆醒,郦老唇畔上所衔着?的一抹笑意,登时消弭得无影无踪,他绷紧了面容,正色地说道:“除非是大邺亡了,否则的话,老夫是不会?离开冀州半步,永生?永世也不回。”
温廷安:“……”
这一番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话,也就只有郦老这样的人物能够道出来了。
庆幸地是,冀州去洛阳有上千里,郦老所撂下的狠话,估摸着?是传不到赵珩之的耳中。
如?此作想,温廷安亦是淡淡地舒下了一半的气,不过,另一半的气,仍旧深深地梗阻在她的胸臆之中。
郦老竟是不愿离开冀州。
温廷安记得自?己劝了不下三?次,只遗憾,自?始至终,郦老的立场都不曾撼动过。
这不正是对契了吕老祖母陈氏对他所述过的一席话,这个郦老,是个不折不扣的老顽固,刚愎且固执,甚或是有些油盐不进的,旁人所讲的任何一句话,若是悖逆了他的立场,他愣是连半句都不听进去的。
温廷安说服郦老失败。
这也可能是初次见面,她对郦老并没?有那么熟稔的缘由。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