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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麻胆子,吓她做什么?”魏平奚悠然转身,倏尔灿笑:“还不是本小姐的人呢,等做了我的人,再欺负也不迟。”
玛瑙闻言朝窗外看去。
郁姑娘喜笑颜开地将剩下的花扎好捧给翡翠,观口型似在对翡翠道谢。
真是个好姑娘啊。
……
郁枝今天卖花顺顺当当,赶在花最新鲜的时候全部卖完,她收好钱袋,背着空竹篓往家走,没防备有一富家公子贼眉鼠眼地跟在后面。
出了绸缎庄的门,魏平奚领着翡翠玛瑙将人堵在一处窄巷。
公子哥乍然得见此等美人,喜得一脸□□。
没等他大放厥词被美人身边的婢女一脚踹在膝盖,灰头土脸跪了个彻彻底底。
四小姐人美性冷,笑里藏刀:“谁的人你也敢动,不要命了?”
温温柔柔的嗓音,杀人如麻的漠然。
富家公子看清她的眼,惶惶然一瞬从暖春坠落寒冬。
……
郁枝喘着气行到拐角,等了等才敢探出头。
确认没人尾随,她心放回肚子,只道自己疑神疑鬼胆子太小。
今日收获不错,遇到豪气的买家足足赚了五百文。
收工早,回家还能拿阿娘编好的竹篮送到店里卖。
卖完竹篮,午后帮人抄书还能再赚三十文。
她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鼓足勇气拐去药铺请了经验丰富的大夫上门就诊,满怀期待地朝流水巷直奔。
流水巷。
郁母一头栽进家门前的深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没人理她,多是看笑话的。
巷子一年到头阴暗潮湿,路也狭窄,寻常时候郁母鲜少出门。
这次被邻居以“郁枝被人欺负”为由头骗出来,拄着拐杖才出门,没防备被人推进坑里。
人心有多坏,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腐朽与恶意滋生。
流水巷的人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活着都懒得用力,自然没工夫去管别人家的闲事。
刁婆子记恨郁枝不同意做她家儿媳,特意在郁家门前挖了坑。
瞎眼的妇人跌在坑里爬上不来,掉下去时恰巧崴了脚。
刁婆子是名寡妇,仗着有儿子,欺负起孤儿寡母来丝毫不手软。
她站在坑外幸灾乐祸看人出丑,两手叉腰:“活该!瞎老太婆,成天做梦要你女儿攀高枝,想得倒美,眼都瞎了还敢看不起我家柱子,我呸!看你女儿谁还敢娶?”
大老远郁枝听见刁婆子刺耳的咒骂声,那句“瞎老太婆”入耳,她小脸煞白,忙不迭往家跑。
“哎,姑娘!”
老大夫背着药箱喊了声,没人应。
“阿娘!”
郁枝到了家门口看见阿娘跌在深坑,火气上来怒瞪刁婆子。
刁婆子人如其名,被瞪得心虚,越心虚气焰窜得越高。
“瞪什么瞪,瞪什么瞪?没人要的狐媚子!”
郁枝气得眼眶发红,四周围着的人多,都在袖手旁观。
“枝枝,枝枝……”
郁母哀哼一声,钻心的疼袭来,疼得没力气和刁婆子对骂。
再者真若打起嘴仗来,她也不是刁婆子的对手。
母女俩势单力孤,还有人趁此机会调戏郁枝要她喊声“情哥哥”才肯帮忙把郁母从坑里拉上来。
郁枝下唇快要咬出血,一声不吭寻了竹竿费力地想捞她阿娘。
刁婆子在旁煽风点火,蛊惑巷子里的地痞去摸郁枝白嫩的脸蛋和笔直细长的腿。
正热闹着,深坑里的郁母一声哭嚎,撕心裂肺不管不顾地骂了出来。
平时脾气最好的瞎子陡然发了疯,众人再看下去也没了趣味。
左右没人帮忙拉一把,就让这对母女晚上在家门口和星星月亮一起过罢!
过得不如意的人,总想看旁人过得更不如意。
最后是赶来的老大夫发善心,帮忙拉郁母从坑里出来。
“阿娘,阿娘!”
郁枝脚下发软扑通一声跪下去,母女俩搂着流眼泪。
老大夫一把年纪见过很多可怜人,只是这世上但凡为了生计忙碌的,谁不可怜?
他是来赚诊金的。
为郁母看眼前先为她处理好脚踝的伤,直等到看完眼睛,他心凉了半截。
这眼疾他治不好。
“大夫,我阿娘的病情怎么样?”郁枝擦干眼泪,红着眼圈问道。
“这……”
换了丧良心的大夫,说不得顺势敲诈这对母女一笔。
只是老大夫瞧郁枝生得好,年纪与他的小女儿相仿,再看瞎眼的妇人实在可怜。
他叹道:“与其银钱浪费在眼睛上,不如搬出这地方,再找个房子住罢。”
随着他话音落地,郁枝眼底最后那点希望也破灭了。
白日那双柳叶眼有多明亮,此刻就有多黯淡。
“大夫,真就没救了?”
“老朽学艺不精。”
比起女儿的难过,郁母反而坦然些,无声握着女儿的手,企图给她支撑下去的力量。
入夜,白日那场闹剧远去,郁枝窝在娘亲怀里默默掉眼泪:“咱们搬走罢,咱们不住这了,阿娘,我好怕……”
“不怕,不怕枝枝,是娘不争气,是娘拖累了枝枝……”
“阿娘……”
郁枝泪湿衣襟。
忆起刁婆子撺掇无赖摸她脸摸她腿的情景,她身子发颤,重新尝到前世被逼死前的绝望。
她是跳水淹死的。
上辈子没能让坏人占了一分便宜,重活一世,白日人多眼杂,那些男人只敢用淫邪的目光看她,没敢受刁婆子教唆。
可万一呢?
万一哪天他们忍不住了呢?
到那时,莫非她还得死上一回?
死了一回,知道死的痛苦。
郁枝愤恨无助地想:为何她就要这样活着?阿娘她救不得,自己也保护不了。
孤儿寡母,无权无势注定是被人欺负的小可怜。
她凭什么就要当小可怜?
长这么大,她不偷不抢,一句过分的话都没和人说过,怎么就要人善被人欺?
她好恨!
“枝枝,枝枝别哭了。”
“阿娘!”
郁枝一嗓子哭出来,连同上辈子的凄楚哭在里头,哭得妇人心肠都要碎了。
“阿娘……”她哽咽道:“如果,如果女儿做了不好的事,阿娘会原谅我么?”
郁母是个一向以女儿为重的慈母,绵羊性,若非白天那些人闹得太过分,好端端的她也不会疯子似的破口大骂。
“母女之间,哪有原谅不原谅一说?枝枝是阿娘的心肝宝贝,阿娘只恨自己,委屈了我的宝贝。”
“不委屈,女儿不委屈。”
郁枝吸了吸鼻子。
她想清楚了。
她要给自己、给阿娘,找条充满光明的生路,找个断无人敢欺的靠山。
魏四小姐就不错。
第5章 有求必应
四月天,魏平奚懒洋洋倚靠梨花木椅,一没提笔作画的雅兴,二不想赏舞听曲,猫一般眯着细长迷人的眸子,慵懒又嚣张。
翡翠玛瑙你一言我一语汇报流水巷发生的事。
四小姐纤长的手搭在椅子扶手,玉白的指节戴着一枚镶嵌红宝石的金戒指,闪闪发光红得耀眼的宝石令人想起美人哭红了的眼。
母女俩受人欺辱抱着一起哭的画面自动浮现眼前,魏平奚心里起了烦躁。
左不过自个还没欺负的人先被别人欺负了。
不爽。
觑着她神色,玛瑙将不值钱的物什递到她手里。
瓷杯摔在地上碎了个彻彻底底。
清清脆脆的声音荡开,翡翠玛瑙跟在小姐身边久了,眼都不带眨的。
往细里说她们家四小姐本就不是慈悲之人。
煊赫之家养出来的嫡女,在极端的宠爱和极端漠视下成长起来的性情,恶劣一点,古怪一点,才正常。
魏平奚摔了杯子,心尖扑腾的火气还没消下去,拧着眉,两腿交叠看起来漫不经心:“她在做什么?卖花?”
翡翠点点头。
四小姐轻呵一声,长身而起。
天光明媚,云淡风轻。
郁枝背着竹篓认认真真推售她采摘来的鲜花。
今天生意比昨日好。
昨夜她窝在阿娘怀里哭得昏天暗地,醒来眼睛都是肿的。
家里没脂粉,草草做了些掩饰仍没遮住一双我见犹怜的柳叶眼。
柳叶眼也被世人称为媚丝眼,取的是‘媚眼如丝’之意。
融合了桃花眼的潋滟、丹凤眼的惑人,放在女子身上是要用浓郁的清然正气才压得住的媚。
郁枝是穷秀才家的女儿,自幼读书,气质里有文文弱弱的柔美,两者兼备,使得她看起来不像祸国殃民的千年妖精,更像一不小心栽进红尘梦里跌跌撞撞想爬起来的纯情小狐狸。
美人腰身如柳,眼睛红肿,偏偏眼尾挑着一丝击中人心脏的浅笑,一条街来来往往的书生见了她走不动道,可不得使了劲往外掏银子?
魏平奚去时,她看中的美人正被书生小姐们围着。
郁枝左支右绌打起精神应付这些人,哪成想不知情的时候把四小姐气得牙痒痒。
“难为本小姐为她抱打不平生了一路的气,她倒好,笑得这些男人见了她腿都软了。”
翡翠指尖轻挠下巴,有心说句公道话:“郁姑娘也不是故意那么笑的。”
“哦?”魏平奚似笑非笑:“你又懂了?”
她一副“说不出门道你以后也跟着郁姑娘卖花”的恶劣情态,翡翠暗道自己多嘴,支棱起来认真道:“都是为了讨生活。”
一句“讨生活”,引得魏平奚重新看向长街那道风景。
书生们付了银钱不好围着姑娘转,及至有后来人过来买花,这才不甘心的一步三回头地走开。
娇小姐们各自矜持地站在那,以魏平奚的视角看去好似众星拱卫月亮。
想到这她没来由的一喜,胸腔生出一种“不愧是自己看上的人”的骄傲。
“讨生活?来我这讨生活岂不更容易?”
翡翠玛瑙面面相觑,顾自腹诽:来您这‘讨生活’,以郁姑娘娇弱可怜的性子,可不得被别院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们磋磨死?
她们话没说出口,但想说的话都摆在脸上,魏平奚不服气地沉了眉:“有我在,谁敢欺负她?”
她说风就是雨,翡翠玛瑙不敢仗着多年的主仆情谊在老虎头上撒野,纷纷噤声作乖顺状。
这头郁枝卖出去花,被娇小姐们缠着询问眼妆。
她哭笑不得。
她只是哭了哭,算什么眼妆?
实话说出去仍有人不信,不仅不信,还得了好几道白眼,认为她藏私,不肯将这‘变美’的法子倾囊相授。
费了些心神请走这群任性娇贵的小姐。
郁枝额头沁出一层薄汗,混着花香,出奇好闻。
她回头往身后望去,并未见有熟悉的身影,眨眨眼,寻思一会背着空竹篓离开。
还得想办法再见四小姐一面呢。
“小姐不上去说句话?”
看她走远,魏平奚现出窈窕妙曼的身形。
象牙色的圆领绣花长衫,衣襟缀着银线描绘的单支白玉兰,依旧是男子轻便的装束,美成一幅画。
“不急。”
瑞凤眼扬起,四小姐缓缓打开玉扇:“有求才有得。”
四天后。
郁枝反复纠结地徘徊在别院门口。
翡翠双脚踩着风笑吟吟进门:“小姐,郁姑娘来求您了!”
画室横着一道宽大的刺绣山水屏风,外面的人望不到里头,里头的人托着乖巧的乳儿摆好姿势供四小姐落笔。
笔尖一点石榴色沉下去,圆润里冒出殷红的尖,魏平奚心情顿好,唇畔生笑:“请她进来。”
“是!”
翡翠快步跑开。
“四小姐……”
生着一对妙乳的‘艳姬’柔着嗓子喊人。
魏四小姐恍若未闻依旧沉迷画自个的画。
画未成,‘艳姬’大着胆子动起来,妩媚招摇,素手揉搓,直将那石榴色揉成石子的硬。
魏平奚缓了声色,画兴未消:“听话,别闹。”
“四小姐……”
‘艳姬’少见地受她一句哄,胆子迎风长:“望四小姐垂怜。”
“……”
魏平奚柔和的眉目转瞬沉沉要落下一场雨,至于是春雨还是暴雨,又未可知。
翡翠在此时赶回来,没留意当下气氛,脸色怪异:“回小姐,郁姑娘她,她又走了!”
“走了?”
玉笔倏尔断折,上好的一幅画终是有了瑕疵。
四小姐被美人气得笑出来,须臾,仙人般的容貌染了势在必得的狠:“走就走了,早晚要她求我。”
‘艳姬’眉梢一动,身子跪移,脸色羞红:“奴家,奴家来求四小姐……”
魏平奚冷淡地看她一眼,未置一词。
别院的门才有敞开的迹象,郁枝吓得扭头跑走,呼吸尚未平复,一颗心在身体里扑通乱跳。
她真的想好要做四小姐的妾么?
郁枝沮丧地垂着眉,叹了又叹。
在大炎,妾是上不得台面的玩意,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