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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一个不择手段夺取天下的人谋求公平允正,是一件可笑的错误。
沈书云此刻敢怒而不敢言,低头在想要如何阻止朱霁做出什么伤及沈家人的事。
朱霁看到沈书云真的怕了,心里有些动容,从前沈书云受任何一点折辱和委屈,都会让他牵动心弦,愿意为她肝脑涂地,但是此时此刻欺负她的人确是自己。
“世子不会这样趁人之危的,两军交战不伤来使,何况沈家已经在交战之前逃匿,并没有与贵军对垒,世子不该伤他们的性命。至于大哥哥……”沈书云尽量表现得柔情温婉一些:“实则大哥哥从戎,我并不是真心支持,希望世子能尽力保全他的性命,我愿听从世子差遣,为奴为婢侍奉在侧。”
朱霁看着眼前的沈书云,说着求情的话语,眼神中泛着泪光,心里却觉得被什么锐利的东西深深戳了一下,疼痛不已。
自幼,朱霁在父王的教育之下,对玩弄权术,操控人心早就烂熟于心,他习惯于看到身边的人屈从、忠诚,也有一万种办法去驯化那些开头并不肯臣服于他的人。
因此,无论是权宦王瑾或者是什么别的能臣,都会成为他们父子夺权大业里好用的工具与棋子。
挟势弄权已经是朱霁这种人的肌肉记忆,有时候根本不用走心,根本就是信手拈来的技巧。
但是,他并不想对沈书云如此,至少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并不是现在满眼泪痕,为了父兄的性命,对他屈从的一个沈书云。
可是他知道自己更加不能接受的,是沈书云另择良木,无论是身与心,哪一个他都绝不能让她旁落于他人。
他想告诉沈书云,自己早已经安排了人手,全力在攻城的时候去保全沈雷的性命,刀枪无眼他并不能百分百做到,但是至少他想让沈书云不至于太过担忧。至于藏匿于东山的沈家,根本也不是此刻平允军会在意的存在,等战事彻底结束,父王会很快称帝,那时候他打算求娶沈书云,名正言顺娶她为妻。
但是,这些心中的打算,都在沈书云此刻委曲求全的告祷中,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因为,他根本不相信,沈书云心里会真的认同他,有一天会有他对她深情以往的十分之一。
嗯,不想说了。
沈书云见朱霁面容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怒色,便试探着问:“世子,京师现在战况如何,攻城之战,要在何时?”
朱霁不忍再让她忧虑,颀长白皙的手指拂过沈书云墨色缎子一样的秀发,像是安慰一只心爱的小猫,对她随时可能造成的攨伤,视而不见。
“万事有我,你只要对我客气些就好。”
朱霁有些丧气地说,在沈书云听来却是对她的要求和规范,于是点点头,道:“好,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真是狗男人的一天啊。呼,写完以后我居然有点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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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平允军纪律严明; 加上北方骑兵擅长长途奔袭,天气转凉,就显示出了巨大的优势。
新帝携带者洪承恩、李泰齐等近臣早在三个月前就迁往了陪都; 而赵世康率领的朝廷军队还以为自己镇守京师是为天子守过门。
洪承恩在逃亡的路上才看清楚了一直辅佐的这位君主表面上温和厚道; 实则内心是多么的脆弱; 平允军不过兵临江苏道; 就已经让新帝,撇下京师的众人出逃。
于是在逃亡的半途,洪承恩就向安王朱枋出卖了新帝的行踪,以此作为谈判的筹码。
安亲王得到洪承恩的密函的时候; 笑而不语,将密函投入了火盂之中; 对身边的近宦道:“我原本以为这仗要长久打下去; 看来竟然是不必了。”
随后不久; 安王在京畿道以北的徽州道称帝,史称徽武宗; 是八百多年来第一个以皇叔身份篡权得到政权的帝王。
安王称帝; 标志着大徽的江山即将易主,这场仗准备多年,然而多取九州大部分领土的时间,不过一年而。
安王在徽州称帝; 朱霁也随后被封为太子,只要拿下京城; 就会顺利入驻东宫。
三个月来; 朱霁带着平允军的将士; 对京城是围而不攻; 一方面是为了保护京师里宫廷建筑的完备; 另一方面是希望赵世康能主动归降,避免两军交战的损失。
然而,朱霁却低估了京师内部守城的意志力,赵世康守城之牢,很有当年荣恩公的风范。
朱霁十分不能理解,赵世康的这种愚忠,就算是自己想死,又何必牵连许多别的人。
然而城中细作飞鸽传书,沈雷也是一样,打算与赵世康一同坚守到最后一课,为国捐躯。
“真是死到临头还顽固不化。”
朱霁其实知道若非沈雷是沈书云在意的人,他定然也不会这么在意他的死活。
以沈书云那样将沈家这般人的荣辱视为己任的人,也的确继承了沈家一脉相承的愚忠。
朱霁对此嗤之以鼻,但又心向往之。
他知道只有这样的人,才会真正从一而终,对待家人朝堂与对待夫君爱人,并没有不同。
因此沈书云差一点嫁给康亲王府的事,就更加让朱霁心里感到烦闷难堪。
“沈大姑娘最近还在营里给人画画吗?”
面对朱霁的提问,四宝自然回答得滴水不漏:“营内除了念春姑娘,没有一个人再敢和沈大姑娘说一句话。”
朱霁听闻,神色才稍微平静了些。
·
安王称帝之后,驻守京师城防的赵世康,终于在坚守了三个月以后难以继续挺立。
作为荣恩公最为器重的后生,赵世康一直有为国捐躯的梦想,他宁可死守着被主公抛弃的城池,也不肯做二臣。
在一线战场跟随赵世康半载的沈雷,也抱着必死的决心,要与平允军战斗到最后一刻。
以至于朱霁安插在京师的细作想要向朱霁通风报信,希望他能反水倒戈,最后都因了解他迂腐的愚忠而放弃。
“真是随了荣恩公那把老骨头,是个冥顽不灵、食古不化的人。”
朱霁在营房里一边看着线人的密报,一边眉眼沉沉地感慨,分明大势已去,这些所谓的忠臣还要这样自欺欺人。
当忠臣有什么好,当篡党又有什么不对?
朱霁看向京师的方向,眼神霸气中还带着一丝藐视的意味。
他觉得自己已经对沈书云已经不断放弃了底线,绝对不会对第二个沈家人仁慈手软。
甚至,朱霁有些不怀好意地想,一定要拿下整个天下,并且治理成国泰民安的帝国,让沈书云知道,她心里的那些忠义礼教不过是破铜烂铁。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天命所归,只有弱肉强食,只有胜者为王。
几日后,朱霁收到了密报,安王的劲旅已经到了京畿道南的闽南道,要对新帝出逃的护卫队尽兴围剿,也给朱霁攻伐京城留出足够的时间和余地。
攻下京师,就在眼前。
·
朱霁率军攻城的这天,赵世康登上已成残垣的城楼,看着城外一片焦土,硝烟中对望对方敌营正中的仪仗,其中拱卫着在白马上戎装的朱霁在华盖的正中央,看不清楚具体的形容,只是那颀长的身形,让赵世康和沈雷并不陌生。
朱霁上一次走进城楼是为见沈书云,自投罗网做质子。
赵世康犹记得第一次在沈府见到朱霁时,他那翩翩风度和掩盖不住又与弱冠年纪极为不合的气场。
这一次,他要以征服者的身份,凯旋而入,然后成为这里真正的主人。
赵世康在城楼里看向他,像历史上所有孤军奋战,不肯屈服的所谓忠臣一样,一身悲情地面度即将到来的宿命。
他没有想到,追随荣恩公开启新朝代的自己,居然在不到五十岁,要成为殉国之人,而要抗衡的,却也是主公的血脉。
到底,帝王之家的征伐,从来是你死我活。逐鹿之争,没有什么亲情可言。
只恨自己要追随的帝王,听信谗言,畏惧出逃,若是新帝能够守在帝都,赵世康甚至觉得军心不散,朱霁父子也未必能有百分百的胜算。
或者先帝在甄选继承人的时候,应该再加斟酌。
可惜,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
赵世康已经年过四旬,望五之年要壮烈殉国,心里是悲痛,但也有忠臣良将的死得其所,他在城楼中,对象皇宫的方向,对先帝告祷:
“臣赵世□□逢乱世,出身贫贱,十三岁追随荣恩公义旅,筚路蓝缕,开国有成,而立之年忝列武将虚位,承蒙先帝栽培一身戎装加身至今,如今守国无能,导致圣人南狩,国破于佞臣篡党,臣愿以死殉国,鞠躬尽瘁!”
说完朝着先帝陵寝的方向,顿首就是一拜。
城楼之中,围绕着赵世康的是沈雷和几位一起从戎的世家少年,见赵世康老泪纵横,也都不禁潸然落泪。
曾经以为战场是遥远的传说,自从为国征战,这些后生才知道战场是何等残酷的所在,曾经细皮嫩肉养尊处优的世家儿郎,也在赵世康的手里得到了历练,成为了真正的战士。
只是比起对望那自十二岁就征战北疆的狠人,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沈雷顿足:“在下愿意追随赵将军,誓死守卫皇城,为君赴死。”
身后的几个少年将军,也一起誓言旦旦,把跪在地上向着先帝陵寝方向盟誓的赵世康扶了起来。
赵世康看着一众少年闪烁的眸光,悲情中似乎得到了一丝宽慰,对沈雷道:“文死谏,武死战,咱们军士的宿命本就如此。你们听我诏令,哀兵必胜,咱们一定不能给先帝和荣恩公在天的军魂丢脸。”
·
三日后,朱霁的华盖与依仗又一次兵临城下。
不同的是,围城的平允军传来了呼喊之声,听起来已经在护城河之外很近的地方。
“对望的赵将军,请不要负隅顽抗,以免殃及京城百姓与世家。安王殿下与世子本是皇室嫡血,天下朱姓一家,此番义举在清君侧。将军一生戎马,世子感念将军军功,只要将军开启城门,则既往言行,一概不纠,请将军遵从天命,不要食古不化、冥顽不灵,造成生灵涂炭的哀局……”
这洋洋洒洒的劝降书,几乎是不断在城门外重复,将安王篡权的行径伪装得似乎是为民除害一般。
不过是针对城中不想受苦的权柄的心理战。
赵世康走上城门对着朱霁的方向,慷慨陈词:“世子,你就不要再戏弄老夫了!谁人不知令尊是何等权欲满心的人?这江山你们既然要盗取,又何必敢做不敢当呢?咱们在荣恩公府多次会面,也算半个熟人了!……”
赵世康苍凉的喊话引人入胜,果然让对面不断重复的劝降书,停了下来。
一边麻痹大意着朱霁的军队,赵世康一边朝着沈雷做了个手势,就在平允军的师爷还在仔细记录着赵世康的喊话时,几十门红衣大炮突然从城楼的洞窗里探出头来,然后在明明如昼的光天化日之下,天罗地网的炮火就纷纷而下。
朱霁围城的劲旅瞬间大为惊骇,已经严阵以待的方阵瞬间被冲散,意在一鼓作气攻略城池的大军,连忙保护有生力量,退守到防线之外。
沈雷站在城楼上,不久后看到了平允军的撤离,握着赵世康的手道:“赵将军,围城的军旅被冲散了!这炮击真的有效!可惜咱们没有续存的炮弹,否则还可以……”
然而赵世康看着城外的硝烟与焦土,却并没有什么快慰之色,而是拿来了从西洋海寇那里缴获来的筒镜,看向城郊更远的地方。
他的神色逐渐凝滞,随后大呼不妙,对沈雷道:“你们几个后生,快撤!”
而在城郊十里以外的帷幄之中,朱霁正在气定神闲和一个副官下棋,外面的信报进来,将事情的原委说了,朱霁气定神闲地问:“假扮我的人怎么样了?”
信报道:“世子的替身被大炮重击,受了伤,断了一条腿。能为世子效命,是小的们的福祉。”
“赏赐这人食邑千户,待父皇登基之后,享开国勋的爵位。”
副官道:“是。”
“现在城里怎么样了?”
信报娓娓道来:“世子埋伏的细作以飞鸽传信,这次佯攻以后,守军已经大抵去掉了城中大半炮火的积存。京师已经断绝粮草两个月了,城里的皇亲贵胄前几天已经要写降表了,只是赵世康前几日杀了几个要反水的世家家主。不过佯攻以后,他没有了底牌,才稳定住的人心,又要散了。”
朱霁轻轻落子,杀了对手一大片。
副官看着自己的棋局已败,便忙奉承道:“世子棋艺精湛,微臣自知不敌。”
“博弈之道,无非是小伎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