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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齐邯肩头蹭了蹭后,她软软地说:“好,那一会儿到了,你叫我好不好?”
但凡萧神爱露出这般乖巧的一面时,齐邯总是恨不能将心都掏给她。
眉目如画的美人正倚靠着自个,她生就一张恬静乖巧的面容,只消这样静静的坐着,什么也不用做,就能叫他将世间万物都给她双手奉上。
“先睡一会,要不了多久就能到了。”担心驱走她的困意,齐邯的声音特意放低了些,染着浓重墨色的那双眸子,也蓄了层柔软于其中。
车架很快到了地方,守陵之人见着如流水的车马过来,纷纷在心中猜测着来人是谁,一面快步迎了上来。
萧神爱下车时,却见着那三五日未见的军师已经站在神道前,抬首眺望着陵寝处。
“那芫军师怎的来了?”萧神爱侧首问齐邯。
齐邯怔了会,暗恨萧衡多事,又不好在人母亲陵前将他赶走,只状似猜测道:“他从未见过这般宏伟陵寝,又是太子妃暂歇之处,他可能也想拜见一番。”
萧神爱闻言也不再多问。
母亲薨了不过几年,每年宫中的祭祀都有她一份,拜谒这些事项也从未短缺过。外人祭拜,不是什么稀奇事。
此处墓室相对而言较为简陋,也并未依附旁的帝王陵寝,因太子健在的缘故,甚至没有封死,以待来日移动棺椁,好同萧晗合葬。
数年光阴,太子妃的面容并未模糊,反而在萧神爱脑海里愈发的清晰。
幼时的母亲总是很严厉,大多时候虽纵容她胡闹,在课业上却又抓得很紧。为了她叫人代些功课的事儿,母亲还用戒尺打过阿兄。
当她抱怨阿耶阿兄不陪自己玩时,母亲总会将她揽在怀里,柔声道:“阿耶阿兄还有许多事要做,不能总陪梧子一起玩。”
“那什么时候才能做完呢?”她并不懂阿耶要做什么事,只是愣愣的问。
这样孩子气的话,连殿中女官也忍不住掩唇而笑,母亲却只是很温柔的对她说:“阿耶有他的许多理想和抱负,他所处的位置,叫他总是有忙不完的事。”
眼中禁不住蓄了些水雾,萧神爱想着阿娘每回提起阿耶时,倏地柔和下来的眉眼,便觉着或许和自个想的不一样。
阿娘,或许也是喜欢阿耶的。
从前或许不懂,可等她也尝过情爱的滋味后,便知道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眼中流露出的光无法作假。
阿娘总是很笃定的告诉她,她的阿耶和别人的阿耶不一样,她的阿耶生来就站在高处,所以他的心中必须怀着天下,必须挂念着许多事。
正因如此,她的阿耶比别人的阿耶,还要更疼自己的孩子。
“咱们回去吧,时辰不早了。”在陵前静站了一刻钟,萧神爱在袖中摸索了片刻,才发现自个没有带帕子,便用袖子轻按了按眼角。
齐邯似有些无奈的抽出一张素色的绢帕,一手按着她纤弱的肩膀,一手握着帕子,在她眼角处轻轻拂过。
“别哭了,叫母亲瞧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萧神爱轻推了他一下,嗔道:“乱说什么呢。好了,一会儿天该黑了,先回去吧。”
回首时,却见那芫军师正站在不远处,竟是到了这个时候还没走。
按捺下心头的几分疑惑,萧神爱扯了扯齐邯的衣袖,催促她随自个离去。
*****
第二日回府时,已近黄昏。
齐邯拦住了府中要过来接应的人,径直抱着已经睡着的萧神爱回了月华院,而后又匆忙换了身衣衫,将候在门口的林县令送去大理寺。
金萱堂中,林氏正绘声绘色的给太夫人讲今日的事。
“您瞧瞧,咱们好心要去接他,他倒还不要。”林氏愤愤道,“您是不知道,听说今日啊,还是他将那郡主抱回府的呢。”
随着林氏轻啧了一声,太夫人心里愈发的不舒服。
也不知道这郡主有什么好的,将他迷得这么三迷五道的,她先前好心给他引荐自家侄孙女,这不知好歹的玩意,竟是不同意!
太夫人坐在那罗汉床上,揉了揉自个的腿,似有些无可奈何地说:“行了,你也别成日说这些,他们两个如今回来了,你可得警醒着些,还当跟从前一样呢?”
触及到太夫人警告的眼神,林氏心下一紧,连忙回道:“儿媳省得,母亲放心好了,都已经打点好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太夫人深深看她一眼,意味深长道:“你自个省得就行,可别出什么岔子。”
回京第二日,齐邯进宫述职,萧神爱也随他一道进宫,去拜见皇后。
承香殿中颇为热闹,除却南阳、会稽两位公主外,还有着好几个齐王和吴王的儿女,都在殿中侍坐,陪霍皇后说话。
南阳公主拉过她笑道:“离京这一遭,神爱都瘦了不少。”
萧神爱抿唇笑了笑,轻声道:“姑母都说我瘦了,今早我进宫路上碰着姨母,她非说我胖了,我可得找她说理去。”
众人都跟着笑了起来,吴王世子道:“平凉侯此次功劳甚大,我便先在此恭贺神爱妹妹了。”
萧神爱和他一向不怎么熟稔,然而吴王世子主动示好,她不能不回应:“这哪里是他一个人的功劳,将士们都很辛苦呢,多谢阿兄替我挂心了。”
一片笑声中,梳着妇人髻的萧玉露姗姗来迟,神情很是萎靡。
萧神爱想了想,念在她给自个研了几个月墨的份上,还是换了副关切的面容,轻声问道:“玉露,你这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么?”
萧玉露本有些委顿,却在听了她的话后,陡然灌满了精神,轻哼道:“不劳神爱姐姐费心,我很好呢。倒是神爱姐姐,我瞧你眼下青黑,是不是近来没休息好啊?这可不行,正好在宫里,最好叫太医过来给你瞧瞧?”
萧神爱抽了抽嘴角,突然有些后悔,就不该搭理她的。
就不该这么好心的。
她怎么能忘了萧玉露的本质呢?
念着是在承香殿里,她勉强忍下了这口气,却是狠狠瞪了萧玉露一眼,让她等着挨收拾。
萧玉露被她这么一瞪,也猛然后悔起来。
她一向是喜欢吵架的,萧神爱跟她说了话后,她自然而然的就这么回了一句。
却忘了萧神爱是多记仇、多坏的一个人。
齐邯在宫中待了许久,直至承香殿这般筵席散了,他也未曾出来。
萧神爱又等了他一会,料想着他应该还要在宫里议事,便先行回府。想着他这几日接连操劳,萧神爱亲自去厨房看着人煮了碗汤,端到了书房等他。
深夜时分,齐邯终于归府。
“神爱近来对你很感兴趣,你在府中还是深居简出,少出现在她面前为好。”
萧衡点了点头:“知道了知道了,你不用这么轮番交代,好像我是个三岁幼儿。”
齐邯闻言并不生气,只沉声道:“你也该知道她熟悉你的。是你自个要瞒着她,难道你自个不谨慎,还指望我替你遮掩?”
抬眼时,青瓦粉墙的书房正亮着暖橘色的灯火,赵硕一脸惶恐的站在一盏八角宫灯下,拼命冲着俩人摆手。
第74章 。宿书房“侯爷昨晚怎的没去书房啊?”……
灯火照在隆冬枯败的枝干上;在青砖投下一片交织的阴影。
齐邯面上划过一丝错愕,往里走的步子顿住。纵然心中已有了个答案,还是不死心地拧眉问:“何人在书房中?”
赵硕挥手的动作骤然停下;僵硬了一瞬后,略显颓败的回道:“是郡主给侯爷送汤过来,已经等了很有一段时间了。”
除了固定过来洒扫的亲信外;书房一向不许外人靠近;对萧神爱却不设防。他亲口吩咐过,倘若郡主过来了不得阻拦
只是她极少会往这边跑,以至于齐邯都快忘了这个事。
刚回来这一二日匆忙,也来不及嘱咐。
心跳愈发的快,齐邯强制自个冷静下来,侧首低声道:“你先回去吧。”
话音未落,雕着菱格的门扉被从里打开;一道轻柔的声音缓缓飘出:“瞒着什么呀?是瞒我吗?”
着绿罗裙的美人媞媞步出,一手倚在门扉上;衣袖向下滑落些许;霜雪般的皓腕上套着两只剔透的碧玉镯子。潋滟的眼眸中流露出几分疑惑。
风声簌簌;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里,齐邯深吸口气;一面细细打量着她的神色,一面扯起唇笑道:“不是瞒你,是近来有一桩棘手的案子;齐王吩咐要暂且瞒着人。放心好了,不是什么大事。”
萧神爱仰首看着自个撑在门扉上的那只手,视线扫过指尖上晕染的蔻丹,不咸不淡回道:“是么?”
“嗯。”齐邯强自镇定的点了点头;笑问道,“听赵硕说,你给我送了汤过来?”
萧神爱掀起眼皮睇了眼:“是啊,来了快一个时辰了。我看都已经冷了,又叫人去厨房重新盛一碗来。”
齐邯阔步上前,朗声而笑:“正巧刚从宫中回来,还没用饭呢。”握着她撑在半空门上的柔夷试了试温度,无奈道,“手这么冷,怎么不多穿些?”
又回首道:“军师今日也辛苦了,便先回去休息吧。”
萧神爱将手抽了回来,不动声色看着他,略往旁边挪了半步,从被他挡住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声音轻柔却又带了层不容置疑:“军师也跟着忙了这么久,你怎的这般小气,连碗汤都舍不得请人家喝?”
嗅着空气中的鱼汤气息,齐邯回首给萧衡使眼色,示意他尽快离去。
“军师不大喜食鱼,我已经令叫人给他备了膳食了。”
萧神爱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推开拦在身前的那具身子后,萧神爱怀揣着满腹的疑惑,朝庭院正中给她行了礼正要退下军师走去。
每一步,都踩在齐邯的心尖上。
刚才俩人的对话,是进了书房庭院后才开始的,深冬庭院寂静,那些话一字不差的落入了萧神爱耳中。
她便好奇这位军师究竟是谁,既是她熟悉的,还不能叫她知晓。
待走近了,抬眼去打量芫军师的面容,她眉心猛地跳了一下,顿觉熟悉万分。
微仰着头时,恰能看清他下巴的弧度。
也是这时候萧神爱才想起来,这位军师似乎一直是压低了嗓音说话,跟她刚才隔着窗牖听着的全然不同。
“军师从北庭而来,应当是喜食羊肉的,厨房还炖了山药羊排汤,军师不妨留下一道用了?”萧神爱含笑问了句。
齐邯疾步行至萧神爱身后,一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轻声道:“叫侍从给军师送去就行了,你今日也累了这么久,又来操劳这些,先歇会好不好?”
芫军师的面庞上闪过一丝古怪,最后还是躬了躬身子,低声道:“多谢郡主。”
行过一礼后,芫军师转身退下,萧神爱却一直盯着他的背影,未曾挪动半步。
直至芫军师走上一条小径,转眼就要消失在那丛斑竹后面时,萧神爱冷哼了声,嗤笑道:“萧衡,你不是不吃山药吗?”
将要绕过斑竹丛的人猛地顿住,良久,他缓缓转过身子,往前走了一步。
萧衡微低着头,轻声道:“下官听不太明白,郡主在说什么。”
“要不你现在喝一碗试试?”萧神爱闲闲道,“一会儿起了红疹子,可别说是我给你下毒。”
为防止有人暗中谋害,萧衡对山药过敏的事儿,知道的人并不多。他只宣称自个不爱用山药,从未叫厨房做过。
萧神爱知道得一清二楚。
已然瞒不下去,萧衡捏着衣袖的手松开,触及萧神爱略显冷淡的眼神时,那句“梧子”被堵在了嗓子眼里,不敢在这时候再将她激怒,便改口唤道:“神爱。”
“兹事体大,牵扯太多了,我和父亲不想叫你涉入其中,并非有意隐瞒你。”他解释道。
萧神爱转身去看身后的齐邯:“你一早就知道?”
齐邯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忙道:“我也才知道不久。”
“你是去了趟西突厥后,从北庭将他带回来的。”萧神爱一月一月算给他听,将事实摆到明面上来,“少说也有四个月了,你说才知道不久,莫非你将他带回来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是何人?”
如今自身难保,齐邯再顾不得旁人,往日镇静自若的面容溢满慌张,急忙将矛头指向了萧衡:“这不关我的事,是郡王让我这么做的,他特意交代了不许告诉你,我也是被逼无奈……”
朔风穿过竹林,竹叶抖动着发出沙沙声。
萧神爱难得显出冷凝之色,桃花眸里覆着一层霜,蹙眉道:“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了?他拿刀架你脖子上了?”
前日在母亲陵前拜谒后,她在晚间同齐邯说起了阿兄,希望阿兄只是失踪了,而非像外界传的那样葬身鱼腹。
齐邯彼时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说他也是这么想的,阿兄定然能逢凶化吉、安然无恙。
难怪说得那么笃定,原来他早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