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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音员听出话外之音,只要自己按照孙副县长的意思来,那到时候,自己就能升职了!
就算不能当广播电站的一把手,也能混个二把手、三把手,大小是个领导,手里也有点权力!
堂堂县长,不怕他说话不算数。
要是县长敢说话不算数,那自己就把县长违反常规的操作抖落出来!
赤脚的还怕穿鞋的吗?
播音员无法拒绝升职加薪的诱惑,大着胆子,接下了这桩差事。
于是,天一亮,人们刚从睡梦中苏醒,还在家里犯迷糊时,播音员就念出了那则让整个县城为之震惊的“通报批评”。
当外面的大喇叭响起时,孙副县长坐在家里,不顾屋外大雪过后的寒意,打开家里所有的窗户。
等听到播音员字正腔圆的通报之后,这个手段狡诈的孙副县长,忍不住哈哈大笑。
孙二桥听着父亲诡异的笑声,又加上冷风一吹,禁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则批评一连念了六遍。
念完之后,人们在惊讶疑惑中吃完了早饭,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该出门买菜的,出门买菜。
葛英雄带着满腔怒火,不顾文丽的追问,一个人出了家门,踩着大雪,步行来到幼儿园。
此时,幼儿园刚开门,院内已经零星有几个孩子送过来了。
程雪飞围着围巾,戴着手套,正拿着一把铁锹在跟孩子堆雪人。
“程雪飞!”葛英雄站在大门口吆喝。
程雪飞猛然抬头,不知道葛英雄为什么突然连名带姓地喊她。
葛英雄问:“我问你,你这还缺不缺人手?”
“什么意思?”程雪飞显然给问懵了。一大早上,她已经懵了好几次。
“我给你打工,你要不要?”
“要!”
“开我工资不?”
“开!”
“好,有你这句话,老子以后跟你混!”
说完,葛英雄转身,大踏步走了。
程雪飞拖着铁锹追到门口,大声问:“大哥,你能不能先告诉我,我到底错过了什么内容?!”
“别问了!”
程雪飞拄着铁锹,站在门口,一路望着葛英雄决绝的背影,还是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想到,前几天,葛英雄找她,说孙家人大概憋出了什么损招。
看来,这就是孙家人憋出来的那个损招了。
只是,葛英雄和郑桂香之间,又是怎么回事?
当初郑桂香是葛英雄介绍来的,程雪飞没有多问,也没有多想,直接把人收留了。
可是现在再回想一下,隐约觉得这两人之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连。
程雪飞铲完雪,累的身上冒汗。
她放下铁锹,到厨房去看郑桂香。
就见郑桂香坐在灶台前,一边烧火,一边抽泣。
橙红的火焰映在郑桂香脸上,映的她的脸像晚霞一样绚烂多彩。
第493章
老子凭什么听你使唤
葛英雄饭都没吃,又踩着雪,“咯吱咯吱”地走到县委大院。
各领导干部和下属职员已经到了单位。
他们望着葛英雄大步走来,纷纷侧目观望,望着这位“通报批评”的主人公,纷纷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
“怎么回事,他真的有作风问题吗,平时没听说啊?”
“你不知道啊,昨天晚上跟刘秘书喝酒,刘秘书喝多了跟我讲,说葛馆长常年跟一个寡妇有染!”
“啊——”
“他现在不是应该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吗,怎么还敢大摇大摆地到这里来?”
“估计是找他爸来求情吧?”
“可惜啊,好好一个干部,本来应该能往上升的,这下估计要毁了。”
“对了,今天早上那份通报批评,是谁同意的?领导还没下定论,怎么就先批评上了?”
“嘘,不该说的别说,不该问的别问,小心惹祸上身。”
“哦哦——”
人们警觉地闭上了嘴,不再议论。
葛英雄雄赳赳气昂昂地进了县委大楼。
县委他很熟悉,这里的人基本上都认识,可是现在,一时居然不知道该找谁。
正县长是他亲爸,副县长是他仇人。
找谁都不合适。
干脆,直接去找县委高书记。
走在去高书记办公室的路上时,葛福顺和孙副县长都得到消息,说葛英雄来了。
两位县长不约而同地从各自的办公室出来。
三个人恰巧在楼梯口处狭路相逢。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
葛福顺面色如铁,葛英雄一脸无畏。
只有孙副县长,盈盈笑着。
三个人之间形成一个三角形。
他们似乎都等着其他人先开口说话,但是谁也没有先开口。
最后还是孙副县长出声了:“大侄子,你是主动来认错的吧,这很好,年轻人能及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能及时改邪归正,还是大好青年——”
孙副县长没说完,葛英雄冷道:“认你娘的错。”
孙副县长登时闭口了,双眼惊恐地瞪着葛英雄:“有种你给我再说一遍!!”
“老子凭什么听你使唤,滚你娘的蛋!”
说完,葛英雄绕过两位县长,径直上了楼梯。
孙副县长望着葛英雄的背影,也不再维持自己身为县长的形象了,破口大骂:
“葛英雄,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王八蛋,我让你看看,谁才是老子,谁才是孙子!”
葛福顺斜睨着孙副县长,道:“谁是他老子,我比你知道的清楚!”
说完,葛福顺追着儿子的脚步去了。
葛英雄直接莽到高书记的办公室。
高书记正跟秘书办的几位干部在一起开小会,还有其他几个领导也在。
抬头看见葛英雄推门而入,周身带着风雪凛冽的寒气,众人都露出惊异之色。
葛英雄见到这庄重严肃的场面,身上那股躁动顿时消减了一半。
“高书记。”葛英雄叫了一句。
高书记应了一声。
高书记没料到葛英雄会主动过来见他,稍微有点措手不及。
但很快,高书记恢复了常态:“葛馆长,我正要去找你,跟你谈谈,最近有人写信到县委、县政府、信访局、人事局,还有市里,告发你——”
高书记还没说完,葛英雄打断了高书记的话,不卑不亢地说:
“高书记,这都是诬告。”
“县里会调查的。”高书记说。
“不,不用调查了,高书记,我辞职。”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
领导们面面相觑,仿佛不知道“辞职”这两个字的意思。
辞职?!
这个词可太新鲜了。
从来只听说犯了严重错误被开除的,还没听过谁会主动辞职。
尤其是县里的干部!
葛英雄说完这话时,葛福顺刚好也进了办公室。
他葛福顺听到儿子说出这番话,也被惊了一下。
“英雄,你别胡闹!”
葛福顺教训了儿子一句,又跟其他人解释:“他这次确实被人诬告,正在气头上,各位不要当真。”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说气话。
气话不能当真,就像有人在气头上说“老子弄死你”,但多数不会真的弄死对方。
但葛英雄回头望着父亲,很严肃地说:“我是认真的,我辞职。”
只有辞职了,县里才不会真的去调查这件事。
他不怕调查,因为他是清白的。
但他不想把郑桂香送到风口浪尖上,他不想再让人去揭他的伤疤。
如果有一天,两人的事传的人尽皆知,这无异于把两个人拉出来,脱光了衣服,当众鞭笞。
他们受不了这样的屈辱!
他不能拿心底的伤疤给别人当谈资。
他也忍受不了去写什么狗屁“书面检讨”。
他什么错都没犯,凭什么摁着他的头认错?
但是,辞职,不代表他就真的向孙副县长认输了。
他只是换个方法,继续跟这老猢狲战斗!
你凭着官比我大,就能压我一头。
等老子辞职不干了,跟你井水不犯河水,你也管不到老子头上!
这都是他跟程雪飞学的。
葛福顺却被儿子的决定吓到了:“这事还没有定论,身正不怕影子斜,如果查清了这事是诬告,县里不会撤你的职,你何苦自己先辞职?!”
这个时候,能当上县里的领导,那就等于捧着金饭碗。
将来还有希望再往上升。
葛英雄居然放着大好的前途,主动辞职,去当一个无业游民?!
葛福顺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
葛福顺对这个儿子寄予很大的希望。这样,就等于掐灭了他心中的火苗。
他不否认,在这个年代,个体户也能过的不错。
但个体户靠的是自己,国家干部,靠的是国家!
个体户,就像那大海中的小船,说不定一个浪头,就把小船掀翻了。
国家干部,就等于上了一艘万吨巨轮,再大的风浪,巨轮依然能破浪前行。
这傻孩子为什么会放弃万吨巨轮,而去选择一艘小船?
高书记也劝他:“葛馆长,今天早上的那通批评,不是县里的决定,你可以暂时不用管,我会让人查清事实。你现在正在气头上,不要做任何决定,尤其是这么重要的决定!”
其他人纷纷附和:“是啊是啊,辞职万万不能!”
葛英雄仍然固执己见:“我已经决定了,非常理智,非常认真。”
他又转向葛福顺:“爸,这次,我自己为自己做决定,任何后果,我自己承担。”
第494章
要跑路了?
葛福顺咬紧牙关。
如果不是在高书记办公室里,葛福顺很想揪着儿子的衣服问他“你承担得起后果吗”。
他这个惊人决定,怎么可能只关系到他自己?
这明明关系着老少四代人!
一个承前启后、上有老下有小的人,他的前途命运,也关系着全家人的命运。
现在突然毫无征兆地要放弃一条通天大道,去选择另一条前途不明的道路。
葛福顺难以接受。
但葛福顺清楚,他已经无法再左右儿子的决定了。
他认命地沉默着,没有任何表态。
其他人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这时,孙副县长走过来,听见了葛英雄要主动辞职的话,刚刚还怒火腾腾的,立马又换上一副笑脸。
“既然葛馆长要辞职,那我们就不强求你了,人各有志嘛,不论葛馆长将来从事什么工作,我相信都是为社会做贡献。”
葛英雄朝孙副县长走过去。
孙副县长瞳孔一缩,悄然往后退了半步,笑容也瞬间消失了。
葛英雄走到孙副县长面前,抬起手,在孙副县长肩膀上轻拍两下,放了狠话:
“老孙,你诬陷我的事,我记在心里,咱俩没完——看谁能笑到最后。”
说完,葛英雄朝屋里扫视一眼:“各位领导,我先走了。”
等葛英雄走出办公室后,孙副县长鼻孔不受控制地翕动着,指着门口葛英雄离开的方向,神情激愤:
“他,他这什么意思?居然敢对老领导这副态度,有没有把人放在眼里?谁诬陷他了,是他自己做了丑事,怕人调查,才要辞职,现在又反咬一口,这种人,不配当干部!”
高书记等人不理会他的牢骚。
葛福顺则狠狠剜了他一眼。
关于葛英雄辞职的事,因为近几年来,甚至十几年来,还没有这样的先例,所以县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没有任何手续的,葛英雄就辞职了。
如他所说,他要去跟程雪飞混了。
他在文化馆当副馆长,每个月工资大概有五十多块,而程雪飞给他开的工资,足有一百块。
所以,辞职以后,他不用担心自己的生计问题。
他甚至认为,自己以后肯定会越过越好。
当他走出县委大院,来到大路上时,居然有种抖掉了包袱的轻松感。
望着覆盖着积雪的大马路,葛英雄立下了自己的雄心壮志:
老子以后肯定比你孙家人过的更好!
葛英雄辞了工作以后,想起文化馆里还有不少他的东西,就去文化馆收拾东西。
此时,文化馆的人还不知道他已经辞职的事,见他来了,一如既往地跟他打招呼。
葛英雄没有声张,照旧回应着。
他抬头望着文化馆正中间的小楼,再看看小楼两旁的瓦房,忽然心生感慨。
他已经在这里工作好几年了,这几年里,他一直觉得自己怀才不遇,盼望着能调动升迁。
可是父亲一直压制着他,以他工作经验不够丰富、年纪尚轻为理由,没有升他的官。
而孙副县长,刚当副县长没几年,就把全家人的工作安排好了。
孙大桥一个在公社跑腿打杂的不入流货色,突然当了领导。
孙二桥进了白酒厂,没两年也提拔到了领导岗位上。